(大理大学,云南大理 671003)
南诏大理国白族佛教密宗阿吒力教派教育理念及模式初探
朱安女
(大理大学,云南大理 671003)
南诏、大理国是白族佛教密宗阿吒力教派兴发的黄金时期。阿吒力教派以融和本土宗教及儒家文化为理念,形成了直接培养教派弟子和在家僧制相结合的教育模式,促进了阿吒力教派的人间化。这对研究今日白族民间阿吒力教派的流传有着重要的启示价值。
白族;阿吒力教派;教育
密教传入中国后形成了汉传密教、藏传密教、白传密教三大体系,其中白传密教是云南大理一带在白族中传承的密教。南诏、大理国时期是白传密教发展的黄金时期,密教与白族本土宗教、儒道文化融合催生了极具地方民族特色的阿吒力教派,对南诏、大理国社会的诸多方面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元明清时期,阿吒力教派在白族民间继续保持着深厚的群众基础,至今仍遗存民间。
阿吒力教派对白族宗教文化持久绵长的影响力与该教派在历史进程中逐步形成的独特教育理念及模式有着密切关联。密教传入大理后,在与本土宗教等碰撞的过程中,以兼容吸纳的理念,形成了密宗与本土宗教、儒家文化的融合,采用直接培养贵族子弟和在家僧制结合的教育方式,促使阿吒力教在白族社会形成有效影响力。
密教对于南诏、大理国的本土文化而言,是全新的外来宗教。密教传入洱海地区时,以白蛮为代表的当地土著民族主要信奉巫师为主的原始宗教。原始宗教以祭祀山川、鬼神为主,崇拜天地日月等自然之物和部族君长,宗教首领大多是部族的首领、耆老之类的人物,被称为“鬼主”。密教作为外来宗教,传入洱海地区的进程并非一帆风顺。传入之初,并不为当地接纳。
南诏中兴年间的《南诏图传》以图文并茂的形式生动地反映了初传密宗的梵僧在洱海地区四处受到围攻抵制的情况。依据《南诏图传》的文字记述,图传展现梵僧到南诏传播密教的历程分为“七化”,其中“第四化”言:“兴宗王蒙罗盛时,有一梵僧,来自南开郡西澜沧江外,兽赕穷石村中,牵一白犬,手持锡杖钵盂,经于三夜。其犬忽被村主加明王乐等偷食。明朝,梵僧寻问,翻更凌辱。僧乃高声呼犬,犬遂嘷于数十男子腹内。偷食人等,莫不惊惧相视,形神散去。谓圣僧为妖怪,以陋质为骁雄。三度害伤,度度如故。初解支体,次为三段,后烧火中,骨肉灰尽,盛竹筒中,抛于水里。破筒而出,形体如故,无能损坏。钵盂锡杖,王乐差部下券赴奏于(巄)山上,留着内道供养顶礼。其靴变为石,今现在穷石村中。”〔1〕这段文字叙述了梵僧初来南开郡澜沧江外兽赕穷石村,以首领为代表的当地人并不知道梵僧是谁,而因其神异行径、怪异服装等被视为“妖”,首领率众打压梵僧。故事中具体描述了当地民众拒不接纳梵僧的表现,先是梵僧的狗被穷石村村主加明王乐等“偷食”,梵僧发现后,王乐等拒不承认。待梵僧高声呼犬,犬吠声从偷食者的腹内发出,这使得偷食者极为惊恐惧怕,梵僧形神散去不见,王乐等人视梵僧为“妖怪”。后来王乐等捕捉到梵僧,三度伤害,一度是“解支体”,二度“为三段”,三度“烧火中”,并将骨肉灰尽盛于竹筒中,抛于水里,表现当地人拒不接纳密教的极端态度,说明密教初传洱海地区遭受民众的坚决抵制。
而在“观音服罗刹”为代表的阿吒力教神话故事中,则反映了密宗战胜巫师,佛法征服巫术,最终在洱海地区传布并受到人们崇信的情况。
“观音服罗刹”的故事是这样的,洱海地区原来是由吃人肉嗜人血的罗刹国统治,观音化为梵僧,牵着一只狗从西天,经历古宗、神川、义督、宁北(剑川南部)以及蒙茨和入灵应山德源城(今洱源)来到洱海平原喜洲张敬的家,张敬是罗刹国的重臣,他将梵僧引荐给罗刹王,梵僧便向罗刹乞地以建庵室,罗刹王一口便答应,令其自裁范围。梵僧将其袈裟一展,遍盖其国都,令其狗一跳东西南北,便将整个罗刹国国界占据。罗刹此后便无居所,梵僧便将罗刹引入点苍山阳溪石室,“金楼玉殿,以螺为人睛,饮食供张百具”〔2〕,罗刹很满意,便移居此洞,梵僧在罗刹入洞之后,将石洞封起来,从此罗刹便被关在上阳溪的石室之中。故事中的“罗刹国”意味洱海本土文化势力,“梵僧”则为密宗的形象代言。张敬的引荐,罗刹王被封于石室,影射的是密宗进入洱海地区经历了先为“张敬”所代表的贵族阶层的接纳,进而为“罗刹王”代表的地方权威的认同。正如故事所展现,罗刹王最终被封于石室中,也喻指了密宗取得洱海地区合法地位是以彻底击退地方文化权威为条件的。
产生于南诏、大理国时期的剑川石窟以形象的方式反映了密宗信仰与白族本主崇拜合一的情况。剑川石窟中第15号窟毗沙门天王、第16号窟“大黑天神”本为密宗天神,但在白族的信仰中被奉为本主。现在洱海地区不乏将“大黑天神”供奉为本主的白族村庄,如“大理市凤羽镇庄科村、清乐村、长发村、高仑村、永乐村、占头村、上和村、鳌头村、新华村、坡脚村、新民村”,据统计,仅大理10个镇有34个村、洱源9镇57个村、剑川县5个乡镇83个村供奉大黑天为本主〔3〕。这些白族村庄中供奉的大黑天神造像与剑川石窟第16窟的“大黑天神”造像亦大同小异,本主会期各村不一,大黑天神已经成为白族重要本主神。
密教在传入洱海地区不断与本土宗教融合的过程中,也积极吸纳儒家文化。对于阿吒力教派来说,儒家伦理道德文化成为阿吒力教派重要的教育理念。在白族古代金石文献中保留了不少阿吒力教僧侣的墓志,这些墓志中叙述了阿吒力教僧侣教育的诸多细节。
如溪氏为阿吒力教世家,在其家庭教育中,儒家文化的道德理念被视为其子弟教育修养心性和安身立命之本。《故溪氏谥曰襄行宜德履戒大师墓志并叙》载:“夫士人居世道,有四言:一曰行事敬,二曰道德勤,三曰亲亲和,四曰友友信。”〔4〕11这段话是墓志的开篇,其中所言的“行事敬”“道德勤”“亲亲和”“友友信”是溪氏标举的道德原则,合乎儒家个人道德修养的基本精神。如撰碑者所言,“父子慈孝,不废人之大伦。兄友弟恭,允得天之常性。外以婚姻既睦,内以□□安宁,承绩善之休,成富家之吉。如此亲亲,是为和欤?”由于溪氏能够做到父慈子孝,兄弟之间、朋友之间以儒家人伦精神相处,所以家庭和睦安宁,成为一方的富庶之家。这样的家风,受到了皇帝的旌表和赏赐,碑言:“由是道隆皇帝降恩,赏以黄绣手披之级。让国公隆流惠备□□同□源之资□佛事之典,□□□□之幹蛊不□□力潜运□□,明于光阴供(下阙)。”〔4〕12
杨氏亦是阿吒力世家。《元故先生杨俊墓志铭》载:“先生名俊,字文英,姓杨氏,西珥史城人。其先有若萌者,蒙朝谥之以大师,赐之金兰法衣。而后贤、公、宜、敬、真、朋、庭、太、永、用、日,是十一世者,博雅经纶,深达性相,国君士庶,咸崇尚之。有若意、弘、美、祥、定、忠、贞、廉、成、救、隆、义、胜、宜、政、真、珠、兴,是十八世者,扣三教之渊源,子子孙孙听慧,理朝亦矜式之。有若庆者,元之兴,徙居史城。庆生昇,昇生祐,穷究儒书,善钟王字,即先生之祖父也。”〔4〕28从这里可知,《元故先生杨俊墓志铭》的碑主为杨公,其家族中杨贤、杨公、杨宜、杨敬等十一世,杨若意、杨弘、杨美等十八世皆秉承“博雅经纶,深达性相”为家学,“扣三教之渊源”,融合儒释道三教精神,尤其注重“穷究儒书”,可见儒家文化精神成为杨氏一族一直学习和继承的家族文化传统。
不仅溪氏、杨氏如此,将儒家文化作为家庭教育的重要内容也成为了阿吒力僧群中的普遍现象。白族民间早有学习儒家文化的传统。汉代,这种好学之风已经开始,一直延续至南诏、大理国时期。《宋史》载:“乾道九年,大理人李观音得等二十二人至横山砦求市马,知邕州姚恪盛陈金帛夸示之。其人大喜,出一文书,称‘利贞二年十二月’,约来年以马来。所求文选、五经、国语、三史、初学记及医、释等书,恪厚遗遣之,而不敢上闻也。”〔5〕大理人李观音得、董六斤黑、张般若师等本为商人,借贩马之机,购买大量的书籍,涉猎广泛。其中所购儒家的典籍颇多,有《五经广注》《春秋后语》等,注重儒家文化的学习。阿吒力教派对儒家文化理念的吸纳,顺应了白族的文化传统,使其与白族文化的交融更具亲和力。
密教在传入南诏、大理国之后,对于不同的社会阶层采取了不同的教育方式。史料中记载了密教僧人收纳皇室成员或贵族子弟为徒的例子。
阁罗凤之妃白氏曾经向吐蕃密教高僧赞陀崛多学习秘法〔6〕。另有阁罗凤之弟阁陂和尚曾经入吐蕃学习密教,“七岁游点苍,遇吐蕃法宗阿阇梨僧嘉丹。入吐蕃雪山法王寺,修习十二年,得雪山大法”〔7〕。
《故宝瓶长老墓志铭》载:“稽郡志,唐贞观时,观音自西域建此土,国号大理,化人为善,摄受杨法津等七人为吒力灌顶僧。”〔4〕43杨法津与段道超等人为南诏七师。此后杨氏一门将密教代代相传,成为密教世家。又如赵铎些,其为南诏演习,其后代一直为密教僧人〔4〕23。《故老人段公墓志铭》载:“公讳恭,字思敏,姓段氏,世居邓川源保之市坪。按郡志,唐贞观时,观音大士自西域来建大理,以金仙氏之口,化人为善,摩顶蒙氏,以主斯土,摄受段陁超等七人为阿吒力灌顶僧,祈祷雨旸,御灾捍患,陁超即公世祖也。谱牒逸坠,不可详记。曾大父讳益能,袭祖术,通显密。”〔8〕207这段文字中所言的“段陁超”即段道超,他是段氏唐代的先祖,与杨法津一起被授为七师之一,可与《故宝瓶长老墓志铭》互证。
这些传法于南诏、大理国上层社会的密教高僧往往被尊为“国师”。《僰古通纪浅述》载:“第一主讳细奴罗,……唐太宗贞观二十年,张乐进求率三十七部酋长,以云南国诏逊位于细奴罗,谦之再四,不得已,告于天地山川、社稷宗庙而即国王位,号大封民,以张乐进求为国老,无言和尚为国师。”〔9〕25这里所言的“无言和尚”,据《滇史》记载,“姓李氏,绍祖父粗密教法,持一铁钵盂,不语,人称无言和尚。”〔10〕118南诏第三代主晟罗皮以杨法律和尚为国师〔9〕32。皮罗阁以白伽师为国师。《滇史》载:“开元中,南诏大旱,屡祷不应。时国中有白伽师者,修行精严,王敬事为国师。”〔10〕134阁罗凤以大苴巅为国老,买嗟罗贤者为国师〔9〕42。劝龙晟即位后尊张与真、李贤者为国师〔9〕58。《故宝瓶长老墓志铭》载:“当蒙氏孝恒(桓)王迁都喜脸,尊大容为灌顶国师,赐金襕法衣。迨至生能达赞陀屈多源流四业之阃奥,为世所重。有土主九堂神,甚有雄威,往来惊异,题诗止之。又遇释迦佛像腾空而来,默咒降于聚堂。如斯显应,代不乏人。”〔4〕43这里“孝恒王”为异牟寻,“喜脸”即“大釐城”。碑言异牟寻迁都大釐城后尊杨大容为国师,并赐予金襕法衣。晟丰祐迎西方摩迦陀国僧赞陀崛多为国师〔9〕62。世隆以赵乐铎为国老,宗保师为国师〔9〕76。隆舜以杨良佐为国老,赵波罗为国师〔9〕81。
阿吒力教派僧人在家中设坛,以家庭为单位、立在家僧传承密宗是其教育的主要方式。蒙氏之外,段氏、董氏、杨氏、赵氏、李氏、陈氏等阿吒力僧世家皆有家坛。
《大师陈公寿藏铭》对阿吒力教派家庭教育有较为完整的记述。碑载:“教有显密,理无东西。佛法之教始自于汉,从彼西竺之国,流于震旦中华,已经数百余载。分别显密三乘,显以济物利人。密则伏神役鬼,最奥最妙,甚幽甚玄。能返本还源,惟背尘合觉。当则大唐己丑,大摩伽陀始从中印土至于苍洱之中,传此五□秘密,名为教外别传,即蒙氏第七世异蒙习之代也,以立在家之僧,钦崇密教,瞻礼圣容,设此十四之学,立斯内外之坛,各习本尊而为教主。有止禁恶风而暴雨,有祛除鬼魅之妖邪。善神常来拥护,恶鬼不能侵临。教法愈隆,威风大振。”〔4〕69这段碑文开头先叙述了佛教的分流,继而论及密教的特点,即“伏神役鬼,最奥最妙,甚幽甚玄”,说明密教可以有降伏神仙差役鬼怪的法术,最为幽玄。随后,碑文回溯密教传入南诏的时间,碑言“大唐己丑”“蒙氏第七世异蒙习之代”,这是对密教传入南诏的时间的两种表达。其中,“大唐己丑”为具体的年份,“蒙氏第七世异蒙习之代”则指异蒙习即异牟寻执政的期间。按唐历,“己丑”干支的有公元689年、公元749年、公元809年、公元869年。南诏异牟寻执政时期为公元780年至808年。因此,“大唐己丑”所指的时间应该为公元780年至808年之间的己丑年。然而,在这个阶段中,没有己丑纪年的年份,所以《大师陈公寿藏铭》所言“大唐己丑”“蒙氏第七世异蒙习之代”没有指向同一个年份,密宗传入南诏的时间并不确定。
《大师陈公寿藏铭》言“以立在家之僧,钦崇密教,瞻礼圣容,设此十四之学,立斯内外之坛,各习本尊而为教主。”其中,“立在家之僧”是阿吒力僧在家中教育,“瞻礼圣容”“设十四之学”为教育手段和学习的内容,“立斯内外之坛,各习本尊而为教主”则表达了家坛与外坛有别,但殊途同归。
关于“立在家之僧”有一个传说。传说中,天竺来的观音大士到南诏传法,当时的国王皮罗阁(?-公元751)的儿子阁陂要出家,愿意跟随他一起薙发为僧的公卿子弟达数千人。然而,若是这些公卿贵族子弟都出家为僧,可能造成南诏统治阶层内部继承上的恐慌,于是国王下令“仿乾竺婆罗僧,求佛而在家者也”,设置类似印度婆罗门的“在家僧制”。在白族阿吒力世家中,“在家僧制”多遵行父传于子的教育方式。如弘圭(位于今喜洲)的赵氏。《大理弘圭赵公墓志铭》载:“按赵氏世谱,自建峰之后显于西南,择居榆城,其后有铎㱔者,仕蒙为演习,即今宰辅也。传至永,法号波罗者,酷好金仙氏之道,勤修行能,建荡山寺,阐扬本教,蒙主尊礼为师。高祖大阿左梨福惠,徙居弘圭之市户。曾祖惠昇,祖昇海,率皆奉瑜伽,精秘密,能降龙伏虎,旱涝祈祷,无不辄应。”〔4〕35建峰赵氏始祖传至赵永。赵永为南诏密教高僧,修建荡山寺传扬密宗,被南诏王尊为国师。之后赵惠升、赵升海皆继承了家学,为当时密宗高僧。
《大师陈公寿藏铭》言“瞻礼圣容”,指的是通过观看圣像,修习意密之功这是在家僧的必修功课。《故老人段公墓志铭》载:“公家庭之训,自幼力学,……平居正襟危坐,不妄言笑,远于势力。崇修五佛寺,创家庙于后院,□饰佛像,赎奉□□等经,深究寂灭之理。”〔8〕208可知段氏在家中后院创建家庙,庙中尊奉佛像,专供在家僧念想修持之用。《故宝瓶长老墓志铭》载:“重建家坛圣像,金碧光辉。供佛饭僧,周急恤孤,务崇善行而已。”〔4〕43杨法津家作为阿吒力教派世家,传至杨大容、杨仲容、杨小容时重建了家坛圣像,并将之作为在家僧教育观想之用。《李庆墓志》中记载了其家坛中塑造的圣像的情况。碑载:“又于私第起一座佛堂,中尊奉敬刊檀释迦佛,通光座高可四尺,左右阿难、迦叶、文殊、普贤、观音、势至、释梵四王、二执金刚、随求佛母、六字观音等像。”〔11〕86
《大师陈公寿藏铭》言“设立十四之学”。密教通常说十六生成佛,托于仁王经所说的十四忍,称为十四生成佛。目前的传世文献中对“十四学”的记述较少,我们对其内容所知甚为有限。
在元明清之际,阿吒力教派在民间流传,在阿吒力教僧侣的家庭中延续了南诏、大理国时期的教育理念和方式。
元代《故神功梵德大阿左梨赵道宗墓碑》载:“厥考隆,号智生,天资慤谨,道行严明,精通瑜伽,缁俗怀信,口不道非法之言,足不履非善之地,肃肃翼翼如也”,又言“德行高洁,传印大阿左梨”“造佛宇于家园,经像交辉,香灯显焕,院落深静,花木繁荣。”〔4〕24赵道宗父亲赵隆作为阿吒力教派世家的传人,精通瑜伽,在家中设立家坛,瞻礼佛像进行念想修持。在感通寺出家的李珠生于释儒世家。他“洞明释儒之奥旨”“性相深究其源”,被封为“玄机拔萃明德大师”〔11〕58-59。在他四十五岁的时候因“厌离世谛”,在感通建造僧房出家。另有大理的赵泰,出生于阿吒力世家,因为向导元军取得“邕管等处部落”有功,被选为大理僧官,并赐职为“玄通秘法大阿左梨”,后来他退职辞荣山居,受具戒而修头陀,释名为圆悟。他的子裔继承了他的阿吒力职业,深通瑜伽之术〔4〕23。
南诏、大理国时期,在白族个体的姓名中夹杂密宗“本尊”的现象一直延续至明初。“本尊”为佛教修行者所依止的尊者,体现了人们修行所依的不同。阿吒力教派的本尊很多,个体所尊崇的本尊各不相同,有大日如来、观音、明王、天王、大黑天神等,在人们的姓名中也将所信仰的本尊的佛号夹在姓和名中间,如鲁药师空、苏难陀智、李圆通镜、陈观音婢、张观音梅、李大日贤、董金刚田、杨法华坚、杨天王秀等。其中药师、难陀、观音、大日、金刚、天王等为佛名。
在元明清时期墓葬中出现的梵文,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人们对密教教育的继续发展。元代云南墓碑多镌梵文经咒,有附刻墓志铭或纪念死者之语,亦有不刻汉字者,多刻梵文经咒荐死者。如五华楼新出土的元碑中,“兼有梵文及汉字者共三十通,另八通皆梵文,无汉字(包括汉字已漫漶不清,或仅残留一、二字)”〔12〕。还有明永乐二十一年(公元1423年)的《杨仲英同妻杜氏寿铭》碑阴刻梵文等〔13〕。
南诏、大理国时期密宗与白族本土文化的融合催生了阿吒力教派。该教派在发展的过程中以兼容吸纳本土宗教和儒家文化为教育理念,逐步形成了社会分层的教育模式。阿吒力教派本土化的教育理念和教育模式,促成了白族社会阿吒力教派信众群体的壮大,与白族社会文化的发展形成了密切的关联,这成为佛教密宗在地化发展的一个独特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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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Primary Exploration of the Educational Mode and Idea of Bai Esoteric Buddhism Acarya in the Nanzhao and Dali Kingdom
Zhu An'nü
(Dali University,Dali,Yunnan 671003,China)
The Nanzhao and Dali Kingdom were the golden age of the development of the Bai esoteric Buddhism Acarya.The Bai esoteric Buddhism Acarya intermingled with the local religious beliefs and the Confucian culture and formed the educational mode which mixed the direct cultivating of disciples and the family altars in a perfect way and secularized the Acarya at the same time.It has a great deal of enlightenment for the study of the spread of Acarya today.
Bai ethnic group;Acarya;education
10.3969∕j.issn.2096-2266.2017.01.001
B948
A
2096-2266(2017)01-0001-05
(责任编辑 张玉皎)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青年基金项目(12YJC751115);2015年省中青年学术和技术带头人后备人才培养项目(2015HB055);云南省宗教治理与民族团结进步智库阶段性成果
2016-09-20
2016-11-17
朱安女,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文学、白族文学、文献与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