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国民政府时期的政治宣传与乡村整合
——以抗战前江苏省保甲宣传为例

2017-03-14 15:22杨红运
关键词:保甲江苏省民众

杨红运

(1.南开大学 历史学院,天津 300071;2.天津外国语大学 思政部,天津 300204)

南京国民政府时期的政治宣传与乡村整合
——以抗战前江苏省保甲宣传为例

杨红运1,2

(1.南开大学 历史学院,天津 300071;2.天津外国语大学 思政部,天津 300204)

政治宣传是国家和政党进行政治动员和整合社会的重要手段。在保甲制度推行过程中,为了消除民众对保甲的疑惧与抵制的情绪,强化其对保甲制度的信仰,达到乡村整合的目的,抗战前江苏省政府与教育团体运用了由宣传形式、宣传内容和宣传策略构成的宣传机制。该保甲宣传增强了民众对保甲制度的认知,有利于保甲制度的推行;同时,它也为政府官员等深入农村和了解农村提供了一种渠道,一定程度上改善了政府与民众的关系。此外,它还推动了民族国家意识在乡村社会的传播,为抗战动员作了心理准备。抗战前江苏省保甲宣传所面临的困境,正是近代以来国家权力扩张与社会经济结构之间矛盾的反映。

抗战前;江苏省;保甲;宣传;乡村

近代中国面临总体性生存危机,而应对这一危机的必经之路就是实现民族独立和建立统一国家。进入20世纪20年代,“社会经济改革的旗帜由分散的知识分子传到了有组织的政党手中”,新的政治观念、机制和秩序正是通过政党向社会全面输入[1]42。如何通过社会动员来整合孤立、分散的乡村社会,将其纳入政治体系,建立现代民族国家,此为20世纪革命政党面临的重要任务。在对乡土社会进行革命性改造的过程中,“宣传下乡”是重要方式[2]17-22。因此,加强对20世纪国家的政治宣传与乡村整合之间关系的讨论很有必要。

为了推动“宣传下乡”,实现整合乡村社会,国民党于1932年开始恢复保甲制度,并开展了大规模的保甲宣传。抗战前10年,江苏省是国民党统治的核心地区,该省为全国保甲制度推行最有成效的省份之一。有鉴于此,本文选取抗战前江苏省保甲宣传为个案,以期从微观角度来考察国民党的政治宣传方式、策略及模式,也可描绘出国家与社会沟通的一个侧面。

一、保甲宣传的主体与对象

保甲组织建立的过程,也是国家意志“宣传下乡”的过程,为此,国民党政权比较看重保甲宣传的功效。他们认为,如果民众对于举办保甲的意义、施行程序和编查户口方法不了解,“不独不能启发其对于保甲之信仰,且恐发生种种疑虑,致碍保甲推行。故保甲宣传工作,万万不能忽视。”具体到江苏,江苏省当局认为,“(保甲)是与县内的任何好人都有痛痒相关的密切关系,我们应该请县里一切有力的团体、有力的份子共同参加,共同努力。”[3]为此,该省明确规定:“本省各县保甲宣传,系民政厅及各县政府省党部暨各级党部社教机关,与其他各机关各学校分别办理”[4]61,从而确定了保甲宣传的主体和对象。

(一)保甲宣传的主体:政府与教育团体

1.党政机关

关于党部的保甲宣传,由于“国民党在这里势力最大,不仅省党政大权都掌握在忠于中央的人手里,而且党组织已深入到县级,甚至县以下,对基层政治具有强大的影响力,”[5]948因而,江苏省党部具有其他省份党部所不具备的优势。1931年,江苏省党部为了配合蒋介石“围剿”红军,制定了相关宣传计划,其中就包含“广泛宣传保甲运动的意义和推进乡村保甲运动”[6]273。1933年6月,为了推动江苏省保甲编组,省党部组织成立了保甲运动委员会,该委员会规定主任委员应亲赴各区督导,并随时随地作公开演讲,以唤起民众对保甲运动的支持[7]。再看政府方面。1934年,江苏省政府将保甲编组定为该年度省县施政之中心工作,并将“各县筹理成效之迟速,以作考绩之标准”[8]。在县政调查要点中,“政府对保甲宣传方法如何”被列为县长须注意的重要事项[9]。

2.教育团体

江苏为人文荟萃之地,近代以来,随着西学东渐,江苏得风气之先,为新式教育的发源地之一。抗战前10年,由于战乱较少,社会生活趋于稳定,经济发展较快,再加上政府的扶持,江苏教育得到快速发展,基本上每县有1所中学,每乡至少有1所小学,在校中小学生超过了82万人[10]425-427,除正规教育外,江苏省民众教育也很发达。江苏省民众教育馆的数量、经费、职员人数以及普及率,都在全国遥遥领先。伴随着国家对乡村改造的不断深入,民教馆教育活动重心由城镇逐渐向乡村扩展,成为乡村现代化改造的生力军[11]46-50。这些学校和民众教育机构在开启民智、培养农村经济和社会人才、促进乡村社会与外部世界交流与联系方面具有重要的作用,为江苏省保甲宣传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1934年,保甲推行后,江苏省决定采取政教合作的方式推进保甲宣传。省政府认为,“惟查各县推行保甲要政之际,因教育尚欠普及,民众智识尚低,不无窒碍难行之处。为增加行政效率计,自非政教合作不可”,于是通令“各县所属教育机关及各学校切实协助当地政府办理保甲宣传及其他适当工作”[12]。同时,还要求民教馆工作人员深入民间,身为表率,努力宣传保甲运动等标准工作,务求其能够“由个别领袖渐次推及一般之民众,由少数人渐次推及多数人民。”[13]1935年,江苏省教育厅更是将“协助推进保甲”列为各县民教馆的首要工作。

(二)保甲宣传的对象:民众

由于保甲宣传对象是民众(在乡村社会中,民众包括士绅与农民),我们有必要了解其对保甲推行的心态。在保甲宣传中,国民党政权很看重政府与士绅的合作关系,强调“欲充分发挥保甲作用,首赖地方人士合作,不利其对立”[14]。为此,当局希望“地方一般正派领袖人物”能够协助政府推进保甲的宣传和教育,并解释道:“因为他们在地方上有历史关系,负地方上的声望,一般的老百姓,对他们的信仰,颇为坚固,他们的言行,均为一般人所注意。”[15]不过,根据相关材料表明,至少有一部分士绅并不肯买官方的账,他们对保甲推行的最初反应是疑虑,拒绝与政府合作。如江南保甲推行之初,吴县和金山两县就发生了全体区长集体辞职的事件。他们声称,因保甲推行导致地方行政经费紧张,“地方人士,深致不满”,因而感到“棘手”。不仅如此,一部分江南士绅对保甲的恐惧如“牛之穿鼻,驴之栓其足”,因而大造“江北办保甲,江南办自治”以及“农村办保甲,城市办自治”等舆论,希望政府能够区分对待[16]74-85。在江北地区,地方政府也不时抱怨士绅对保甲编查的消极态度,声称他们或“惧于保甲编制任务,造作淆乱言语”,或“多轻视保甲制度,不屑协助,致使民众不明责任”,有的“甚至倒行逆施,暗中阻挠,为保甲事业之障碍。”[17]66-76

与部分士绅的态度相比,广大农民对举办保甲的反应更为冷淡。据学者们的研究表明:受中国传统数千年的农耕文明影响,以“种地”为生的农民习惯于聚族而居、安土重迁,他们日常生活中占主导地位的是家族势力和传统礼俗。因此,中国传统农民的心态呈现出四种倾向:即平均主义倾向、保守主义倾向、实际和狭隘的功利主义以及内向、压抑的封闭主义倾向[18]66-76。他们对政府充满了恐惧和惊愕,“政府是一个巨大无敌的势力,相隔甚远,非他们的能力所能控制,因此他们对政府也没有接近和了解的意念。”[19]55甚至他们对任何性质的社会变动也缺乏兴趣,担心“所谓的进步可能把他们带入比现在还糟糕的地步”[20]42-43。

尽管近代社会变迁过程中农民的心态缓慢地发生改变,但他们对政府的态度并没有太大改变,对于保甲制度等为代表的“政权下乡”充满了忧惧和憎恶。即以20世纪30年代的江苏农民而言,由于该时期受农村经济衰败的影响,农村社会贫困化加剧,农民生存状况恶化。在这种境遇下,保甲制度的推行,很难激起民众积极的日常体验。在农民看来,清查户口无非是抓壮丁或增加税捐的前奏,与秦始皇修筑长城苦力的事件并无区别。民众对保甲制度的消极心态,既是保甲宣传的逻辑起点,也不可避免影响到保甲宣传的成效。

二、宣传形式、内容与策略

为了消除民众对保甲推行的疑惧和忧虑,就需要建立相应的宣传渠道和媒介依托。于是,一整套较为系统的宣传机制应运而生。

(一)宣传形式

1.报刊、杂志和图书

该时期,江苏省报道保甲制度实施的刊物,既有省政府部门主办《江苏保甲》、《江苏民政》、《江苏省政府公报》、《淮海》、《江苏月报》、《江苏保安季刊》等刊物,也有民众教育团体主办的《生力月刊》、《东海民教》、《民教半月刊》、《政教合一》等,甚至当时最具广泛影响的《申报》也在“地方通讯”栏目报道了江苏保甲的实施过程。在这些报刊中,最为重要的是江苏省民政厅主办的《江苏保甲》(最初名为《保甲半月刊》),该刊物创刊时间为1935年2月至1937年5月,共计发行52期。该刊物设置了“论著”、“介绍”、“质疑”、“保甲简讯”、“读者原地”等栏目,撰文作者既有民政厅长为代表的各级政府官员,也有民众教育工作者,甚至还有来自基层的乡保长。该刊物由县政府转发到各机关和各区乡镇公所,以便从横向上交流举办保甲经验[4]61。

除了报刊,各县政府还编制了保甲书籍,印发《保甲浅说》、《保甲规程》、《保甲讲义》和《保甲问答》等小册子,积极向民众宣传保甲知识。这些教材以通俗易懂的形式向民众讲授编组保甲的意义。

2.标语口号与展览

标语口号生动、简明、醒目,容易用,它能最大限度地调动受众的积极性。在保甲宣传中,标语口号和传单得到了重视。地方政府也通过口号和标语等来扩大保甲宣传。如南通县便印发了2万张《告民众书》和1.2万张标语,要求乡村行政人员广为宣传[21]。此外,江苏省还要求各区民众教育馆及农民教育馆举办人民保甲自卫展览会,通常会展示一些保甲宣传的标语、图表、实施计划及报告等。此外,还利用广播及电影等现代媒体进行保甲宣传。

3.指示、决定和文件

为了让乡村社会适应保甲编组,牢记保甲户籍,1935年2月江苏省政府发布公告。该公告指出:“为训练一般人民认识保甲之重要,并进而明了人民对政府及人民相互关系计,所有人民对于政府及自治机关陈诉文件,或人民订立契约时,自应按照现行保甲制度组织,一律于籍贯一栏内,并将所属保甲户籍注明。”[22]随后的灾民救济、征工浚河和监狱管理等,省政府规定其也须采用保甲编制,以增强人们对保甲的认知。

4.保甲讲习会

国民党当局认为,保甲讲习会对于保甲宣传的意义重大。地方自治能否完成,保甲组织能否健全,这与保甲讲习会的会期和次数成正比[23]213。该时期保甲讲习依据行政层级自上而下地举行。区级讲习会上,一般由县长下乡在视导时发表演讲,召集基层行政人员来听讲,或者由区公所及民教馆等组织讲习。

5.宣讲队

在编组保甲和保甲宣传周的基础上,江苏省还要求受过保甲教育的学生向其家属和乡邻宣传保甲。以办理保甲小先生比较显著的南通为例,该县规定凡三年级以上的学生必须参加宣传队,每名学生至少应向两户进行保甲宣传。1934年12月10日至16日间,南通训练了1.5万名保甲小先生,通过保甲小先生转教的人员近19万人,约占当时南通总人数的12.7%。据时人观察,学生们对此项宣传颇感兴趣,他们争先恐后地向民众宣传保甲。受教民众(尤其是妇女和老幼)对保甲小先生的保甲演说表示满意。为此,该县县长金宗华表示:“要推进保甲的下层教育,仍不能不重于保甲小先生。”[24]

在保甲宣传过程中,一些县的党政机关人员和民众教育馆职员组成了保甲宣讲队,人数有时会超过百人。宣讲队员一般会在乡镇、村圩、茶楼和酒店等公共场所筑台演讲,并请乡镇长鸣锣召集当地民众来听讲。

(二)宣传内容

与宣传形式相辅相成的是宣传内容,抗战前江苏省保甲宣传的主要内容围绕“编组保甲的意义”、“编组保甲的常识”、“乡镇保甲长的地位”以及“民众应有的态度”四个方面展开,引导人们配合保甲编查。

第一,宣传编组保甲的意义。在宣传过程中,国民党当局倾向将保甲制度视为实现安定社会、地方自治以及民族复兴的灵丹妙药。民政厅所编制的保甲标语便列出了编组保甲的诸多好处:即“可以安定社会,充实人民自卫力量”,“可以推进地方自治”,“可以促进社会建设”,“可以复兴农村经济”,“可以肃清匪患”等[25]16。昆山县保长训练所的两则对联清楚写道:“办理保甲可以除暴安良守望相助改良旧社会”,“办理保甲可以兴利除弊推行政令建设新国家。”[26]如此将推行保甲制度提升到“改良旧社会”和“建设新国家”的高度,无疑引导人们相信推行保甲制度才会有“天下太平”的光明前途。

第二,宣传编组保甲的常识。民众能否准确无误地按照官方设计的程序来编组保甲,除了解保甲编组意义外,他们还需掌握相关保甲知识。为此,编组保甲的常识自然也列为江苏省保甲宣传的重点。以扬中县编制的《保甲基本知识教材》为例,可以清楚地看到官方是如何通过生动简明的语言来劝告民众的。该教材写道:“编户顺序”是“面对门户。自右而左,挨户编号。最好是十户为甲,十甲为保。查口要清楚,亲属同居雇佣,都要报填,不可遗漏”;在“户口异动”一课,除了告诉民众“查报户口功用大”外,还以民众自身角度讲述何为户口异动,“我家生人叫‘出生’,呼吸断绝叫‘死亡’,人口‘迁入’数目增,报告不得逾三天。如果有人‘徙出’了,一天前报要认真。”在“联保切结”一课讲到:“互相监视,不做坏事,就是联保连坐的意思。”[27]

第三,宣传乡镇保甲长地位的重要。国民党当局认为,乡镇保甲长作为国家权威在基层的代表,担负着领导民众贯彻国家政令和改进乡村政治的重任,因此,他们应由富有社会声望的乡村领袖担任。在保甲宣传中,官方通过“乡镇保甲长要由各户长推举公正人士充任”,“甲长保长,最为重要”,“保长是保内民众的导师”[28]等口号和标语,反复向民众宣扬保甲长职务的重要性,引导乡村精英与政府合作,发挥其社会表率作用,以实现民众对保甲组织的认同。

第四,民众应有的态度。国民党当局认为,保甲制度能否有效实施,取决于民众能否努力贯彻,“是人民应助政府,以促其成,则事半功倍,固易趋使。”[29]458“人民对于举办保甲应有之态度”自然成为各县保甲宣传的一个重点[30]。南通、如皋、靖江三县的《保甲歌》也清楚地说明这一点。

(三)宣传策略

在推动保甲宣传的过程中,为了增强宣传效果,强化民众对保甲制度的认同,在运用多种宣传形式和精心编排宣传内容的基础上,江苏省也比较注重使用各种宣传策略和宣传艺术。

1.对照比较

抗战前江苏保甲宣传中,官方不时会在宣传话语中营造对比氛围,将保甲制度视为区分“好人”与“坏人”的工具。正如民政厅长余井塘所言:“保甲制度乃使好人组织起来,清除坏人,好坏分开,使土匪流氓乞丐,无法存在于社会,此保甲第一功用。”[31]当然,必须指出,官方所谓“好人”与“坏人”判断的标准并非如此简单,实际上,这种标准常被官方用于民众是否支持保甲制度推行。民政厅制定的保甲标语便可说明这一点,该标语虽然称“编组保甲可以团结好人,清除坏人”,但同时又称:“阻扰编组保甲的人就有通匪的嫌疑;拒绝清查户口的人就有窝匪的嫌疑。”[25]16由此可见,它已将民众矛头指向所谓的“坏人”身上,希望人们与“坏人”划清界限,进而“好人”团结一致地支持保甲制度。

2.树立典型

典型宣传是对典型人物、事件和经验进行宣传推广的策略,它对于民众具有示范和引导的作用,有利于增强宣传效果。在保甲宣传过程中,江苏省树立的典型人物分为三类。其一,编查保甲取得良好成绩的萧县县长姚雪怀。1935年春,江北保甲编组完毕后,萧县率先举办保长训练。县长姚雪怀每天早晨5点便会巡视部门和学校,平时常在乡间巡视。即使在下着大雪的冬天夜晚,姚也能不辞辛苦地到保长训练所考察学员们的行动[32]134。正因如此,萧县保甲取得了显著成效。随后,民政厅长赞姚“颇能切实负责,其诚恳勤劳的精神尤其感人,”并将萧县成绩列为第一,要求各县县长应少说多做,应学会在乡下做县长[33]。其二,关于乡镇保甲长大公无私、机智、勇敢等精神的塑造,《江苏保甲》中刊载的《东台县乡镇长勤奋从公》、《值得介绍的一个乡长》、《介绍一个办匪的保长》等报道对此有所介绍。其三,关于民众大义灭亲并支持保甲编查的典型。1935年8月《申报》报道了乡民检举亲兄为匪的事迹。报道称,这两名乡民之所以会大义灭亲,是因为他们考虑到保甲法令甚严,若被别人检举,自己也难免连累。随后,县政府对他们表示精神嘉奖,并从保甲罚金提出20元用作奖励[34]。

3.以情感人,现身说法

事实上,乡镇保甲长为无给职,且事务繁重,常被乡民视同传统乡村社会中地位卑贱的地保或差役,因此,很多人被推选后便借口呈请辞职。为此,民政厅要求各县务必强调乡镇保甲长地位之重要,县长“平日对于乡镇保甲长,亦应待以优礼,俾各尽职守,以安定地方”[4]66。换言之,这种强调行政长官优待和尊重保甲长的事迹,也自然会进入保甲宣传中。《江苏保甲》会报道一些县长以身作则、并与受训乡保长共同吃住的事迹,通过营造双方同甘共苦的气氛来表现“团体行动之精神”[35]。在众多事例中,吴江县长徐幼川的事迹最为生动。据报道,该县举行保长开学典礼时,徐正对保长演讲。这时,天下起了暴雨,徐依然与保长们同站在雨中,保长们因而精神异常饱满。过了一会,天晴了,徐不失时机地夸赞保长们“裸头受雨,精神更加一等”,因此,保长们鼓掌如雷[36]。显然,这种以情感人的宣传方式势必会取得良好的宣传效果。

此外,在保甲宣传中,《江苏保甲》等刊物会刊载一些乡镇保甲长撰写的文章,通过他们对保甲制度的亲身观察和感受,激起民众的共鸣。在《江苏保甲》中,盐城县某乡乡长徐英吾讲述了自己如何从一名“不闻政事”的私塾老师到被民众推选为乡长的历程。还讲到他是如何劝导乡民放弃捺印为不祥之兆的错误观念,如何勤勉办理改良教育、征工导淮和清乡等事务。徐自称在督工时的辛劳,“来往奔波,似嫌过度,一日在工咯血数口,精神渐萎,亦云苦矣。”[37]通过徐的亲身讲述,不仅有助于其他保甲长对自己职责的认知,也有助于时人对乡镇保甲长社会形象的重新思考。

4.社会组织保甲化

保甲宣传过程中,社会组织保甲化是江苏省采取的一个重要策略,它逐渐由学校向其他社会组织进行扩展。最早实行学校编组是江浦县,其编组方法如下:以全校为一乡,一个教室为一报,一横排为一甲,每个学童为一户,单级小学只设一保。六教室者以上编为两乡,两乡以上成立一区。编组时,学生要在课桌上贴门牌,并由学童互推选区乡镇保甲长,并具联保切结,学生要互相监督遵守校规,订立保甲规约,促进新生活[38]。由此可见,这种组织化的传播使得保甲宣传以密集和重复的形态向人们灌输。

三、保甲宣传的成效

古代中国的国家与乡村之间的关系是比较松散的。在古代,面对广袤的疆域和众多的人口,国家权力无法下沉到乡村社会,而县以下广大乡村依靠士绅治理,“如此利用地方权威结构,必然冲淡政治体制对人民的直接影响。政权机构离一般臣民比较遥远,人们大多通过身边比自己地位高的人才能感受到其影响力。”[1]2820世纪以来中国现代化危机的存在,国家政权开始加大了对乡村社会的整合,行政权力逐步向乡村社会渗透,其突出标志是乡村行政机构的建立和基层行政人员由国家委任。“乡村社会的整合愈来愈依靠外部国家力量,乡村内生性权威力量急剧弱化,建构性权威的力量迅速突出。”[39]76-79抗战前江苏省保甲宣传中,国家通过由宣传形式、宣传内容和宣传策略组成的宣传机制,大大推动了国家建构乡村的进程。

第一,抗战前江苏省保甲宣传,增强了民众对于保甲制度的认知,有利于保甲制度的推行。

随着数以万计的行政官员和社会机关等下乡宣传保甲,势必会引起乡村民众的关注,这使得保甲话语在乡村社会迅速传播,“沿途说话,只有保甲二字”[21],从而加速了保甲的推行。以南通县为例,该县经过保甲讲习会和社教机关的宣传,“除东乡二三区因民智低落,未能普遍通晓外,其他各区民众,均收甚大效果。”[21]同样,宜兴县第六区区长吴培元也有类似的观察,经过印发保甲宣传材料和派员分赴各乡镇讲演后,“全区乡镇保甲长相互间已有管制服从能力,民众对于保甲都有了相当的认识。保甲意义,虽妇孺亦能解释。保甲规约,联保切结等也能发生有效的制裁,这完全得力于教育的力量。”[40]尽管这位区长所谓的“妇孺皆知保甲的意义”不免带有夸大的成分,但它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保甲宣传的功效。

事实上,在密集和频繁的保甲宣传下,关于“保甲”的话语已经嵌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中,甚至进入了他们以后的记忆。经过保甲宣传以及政府拉拢,一些士绅放弃了对保甲编查的敌意,转而寻求与政府的合作,故在保甲宣传和训练中不乏其身影[41]。在肯定以及挽留地方官员时,士绅和民众逐渐会用“努力举办保甲”来肯定其政绩[42-43]。即使从普通民众来看,保甲宣传也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据沭阳县一位名叫方元民的观察,在返乡途中的船篷里,他目睹了几个百姓关于保甲是谁想出来的争论,有的说是“县长”,有的说是王专员(王德溥),还有人称是“蒋总司令发明的”,争论才算停止[44]。尽管方元民称此为“无常识的笑话”,但它至少说明保甲话语在乡村的传播。

第二,抗战前江苏省保甲宣传,也为政府官员深入农村、了解农村提供了一种渠道,一定程度上改善了政府与民众的关系。

由于保甲制度主要在广大乡村社会推行,保甲宣传自然不能脱离于乡村之外,为此,江苏省明确规定县长为代表的政府官员等应及时下乡宣讲保甲,并将办理保甲宣传是否有效列入政绩考核之列。即以江苏省而言,1933年陈果夫任江苏省主席以后,为了使江苏省成为全国的模范省,他强调地方政治应当有为和进取,“一切工作必须切实”。在多次省政府会议上,他都用“切实”和“苦干”来告诫地方官员,并以此来选拔和考核地方官员[45]。陈果夫的心腹、民政厅长余井塘,秉承了陈果夫的主张。余在主管江苏保甲事务时,也不断强调这种实干作风。在余看来,即以保甲推行而言,这种实干作风应体现在县长是否“切实晓谕民众”和“时常下乡宣传抽查”两个方面。不仅如此,陈、余还将办理经常下乡巡视保甲的姚雪怀树立为典型,作为各县县长努力的方向。

随着政府官员深入偏僻的乡村宣传保甲,那些“天高皇帝远”、“百姓从未见过县长”的地方逐渐被纳入了国家视野。此举不仅有利于国家政策自上而下的传递,也使得官僚系统自我整顿,一定程度上改善了政府与民众的关系。

第三,抗战前江苏省保甲宣传,推动了民族国家意识在乡村社会的传播,为抗战动员作了心理准备。

“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帝国主义步步紧逼,中华民族面临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机,救亡图存思潮成为那个时代的最强音。国民党作为执政党,“民族主义是它号召、动员和组织民众最主要的工具,任何大的社会政治运动中,皆可见其制造的民族主义‘话语装饰’及其所产生的实际成效和重大影响。”[46]218-219以蒋介石为代表的国民党上层认为,为了国家建设和抵御外侮,个人自由必须服从国家需要。为此,国家必须对“一盘散沙”的民众进行组织和训练,向其灌输团体生活习惯和纪律观念,而保甲制度是增强民众自卫和自治能力的有力武器[47]。具体到江苏而言,省政府也非常重视保甲宣传中民族主义话语的传播。例如扬中县编订《保甲知识基本教材》讲道:“中国人民,犹如散沙,毫无力量,保卫国家。有了保甲,就有组织。共同担负,共同责任。”[27]这些宣传材料通俗易懂地讲明了编组保甲与国家建设的关系。在保甲训练阶段,训练所教官除了向保甲长灌输三民主义意识形态外,还向他们讲授教育、农业、合作和卫生等现代知识,组织其讨论扫盲、禁赌、国防和赈灾问题。1935年华北事变发生后,政府官员向保甲长演讲“华北近况”、“国难期间保长之责任”、“从华北现状说到甲长应有之觉悟”等题目,还要求他们回答“华北自治运动是民意吗”等问题[48]。在宝应县政府编著的《保甲问答》里,也设计了“我们中国最大的仇人是谁”这样的问题,事实上已引导人们将矛头对准日本军国主义。在民族主义话语的宣传下,民众开始卷入抗战的洪流,如绥远抗战爆发后,一些保甲长和民众自发地参加募捐,他们通过“推行一分运动”、“绝食一天”等形式来捐款支援前线士兵。在抗日宣传的动员下,广大民众积极参加抗日组织,构筑工事,救护伤兵,捐献财物,支援前线,此足以显示抗战前江苏省保甲宣传的功效。

四、余 论

近代中国社会转型过程中,现代化与乡村动员紧密联系在一起,“国家主义权威是乡村社会制度安排的最根本因素”,中国社会经历了一条政府主导式的“规划的社会变迁”之路[49]439。在此过程中,官僚化对于离散乡村社会的整合、现代性政治理念的输入和国家主导下新秩序的形成,无疑具有重要意义。然而,由于20世纪上半叶的中国仍然处于低水平的农业社会,无法为国家行政规模的急剧扩张提供有效的人力和物力资源,国家政权在乡村的改革发生了蜕变。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抗战前国民党企图借助保甲宣传来整合乡村的目标,同样难以摆脱上述尴尬的历史命运。

一方面,国家政权对保甲的宣传与其政治实践存在着矛盾,削弱了保甲组织的权威性,无疑降低了乡村整合的效能。就保甲组织定位而言,尽管国民党政权宣称“自治为体,保甲为用”,即以保甲来推进地方自治,不过,在实际运作中,国民党政权却把保甲作为推行各项政令的万能工具,使得保甲组织日益行政化。时人曾感叹道:“各地对于保甲,不特滥用而已,且百事并举,终焉一事无成。保甲长疲于奔命,民众啧有烦言,诚为保甲前途之诟病也。”[50]在此过程中,民众所感受到的只是国家政权日益增长的社会动员和索取,很少看到保甲在维护村庄利益和社区经济组织方面发挥何种作用[51]68。保甲组织的这种尴尬定位,自然影响到人们对保甲宣传的接受态度。就保甲人员而言,尽管国民党政权宣称乡镇保甲长应为乡村领袖,政府应该优待和尊重他们,以提高其社会地位。不过,随着保甲组织沦为政府的“扒手”,地方事务繁杂,乡镇保甲长一职对于富有声望的人来说缺乏足够的吸引力,“故洁身自好、学行较优之士,往往避之,惟恐不及。”[52]甚至有的当选保甲长后便弃之若履,置若罔闻,认为担任保甲长是件耻辱的事情。并且,在地方官吏非法侵扰乡村的过程中,有些保甲长首当其冲地成为他们欺诈和威逼的牺牲品,其结果是担任保甲长者多为平庸之辈或狡诈之徒,“庸碌者,或受人之利用,或欲光荣于乡里,钻营活动,滥竽其间。狡黠者,藉法令威吓无知之乡民,行其鬼魅伎俩。”[17]如此,保甲长各种负面形象的增多,不仅日益背离了保甲宣传的口号,更会导致国家权威的流失以及乡村整合能力的削弱。

另一方面,保甲宣传与民众最为迫切的生计需要相去甚远,无法唤醒民众对其的认同,自然无法提升民众的政治参与意识。20世纪30年代农村经济萧条,大多数民众生活都比较贫困和艰苦,他们最为关心的是改善生活状况,解决温饱问题。由于保甲宣传更多地强调保甲在社会统治和社会管理上的作用,很少强调保甲在经济发展上有何功效,致使来自外部的宣传无法唤起民众的内在需求。一位官员曾为此哀叹道:“老百姓又属惰性太深,旧习太重,其所思者,惟一日三顿之‘糊涂’或烧饼,此外,所谓国家、民族、革命、新生活等,他们都不懂得,所以各县县政殊难建设。”[53]可见,民众内在的生存需求压倒了来自外部民族国家意识的输入,他们对官方所谓的保甲宣传充满疑虑,“任你怎样对他们讲保甲的好处,总是似信似疑。”[54]为了不使保甲编查耽误生计,民众便采取了斯科特所说的“弱者的武器”,即通过敷衍、变通以及集体反抗等多种方式来瓦解国家的政治意图。以户口移动查报为例,为户长者,时时受保甲之稽查,亦觉其厌烦。以此之故,则查报方面,愈行愈忽,愈忽愈缓。除了户口异动查报外,保甲编组凌乱、户口异动未报、联保切结上胡乱捺印、年龄错报以及保甲规约空泛等错误可谓层出不穷,为此,政府官员常抱怨这种保甲组织“有名无实”。当时,有人曾清醒地指出农村经济问题是解决其他社会问题的前提:“斯时农民所受压迫最深,所受痛苦最深,欲求复兴农村之繁荣,必先改良农村之经济。盖经济问题不能解决,其他问题皆成为空谈也。”[55]如此来看,仅仅依靠政治宣传而不谋求农民经济生活的改善,恰是广大农民缺乏主动参与的主要原因,更是国民党政权未能真正实现改造农村的根本原因。

正如有的学者所言,近代以来的国家政权和知识精英都是以知识为工具来推动乡村社会的整体发展,他们都是以改造国民为目的[56]43-44。但这种自上而下、由外及内的传播模式既给乡村社会带来了新变化,也存在着历史局限性。如果政治宣传与政治实践存在矛盾,无法与人们的经济生活建立联系,那么,它便无法唤起人们的自觉认同,国家试图整合乡村社会的目标无疑于痴人说梦。抗战前江苏省通过保甲宣传进行整合乡村所遭遇的困境,正是近代以来国家权力扩张与社会经济结构之间矛盾的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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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赵 红]

Political Propaganda and Rural Integration in the Period of Nanjing National——A Case Study on the Propaganda of Baojia System in Jiangsu Province before the Anti-Japanese War

YANG Hong-yun1,2

(1.School of History,Nankai University,Tianjin 300071,China;2.Department of Ideology and Political Education,Tianjin Foreign Studies University,Tianjin 300204,China)

Political propaganda is an important means of political mobilization and social integration of countries for political parties.In the process of the implementation of Baojia system,the Jiangsu provincial government and education community before the Anti-Japanese War adopted the propaganda mechanism composed of propaganda form,content and strategy to eliminate people’s doubts and fears and boycott mood over the Baojia system,strengthen their faith in it and achieve the purpose of rural integration.The propaganda of Baojia system had enhanced the public perception of the Baojia system and promoted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Baojia system.At the same time,it also had provided a channel for the government officials to deep into the rural areas and understood it,which to some extent improve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government and people.In addition,it had promoted the spread of the national consciousness in rural society and psychologically prepared for the Anti-Japanese War Mobilization.The dilemma in the propaganda of Baojia system in Jiangsu Province before the Anti-Japanese War reflected the contradiction between the expansion of state power and social economic structure.

Before the Anti-Japanese War;Jiangsu Province;Baojia System;Propaganda;Rural Area

10.16164/j.cnki.22-1062/c.2017.01.011

2016-01-20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15XDJ017);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项目(2014M560178);天津外国语大学“十二五”科研规划项目(15YB20);教育部人文社科规划项目(14YJA770022)。

杨红运(1984-),男,河南南阳人,南开大学历史学院博士后流动站研究人员,天津外国语大学思政部副教授,历史学博士。

K262.9

A

1001-6201(2017)01-007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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