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静媛 梁 熙 陈雯婷[华南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广州 510640]
马南的伦理救赎之路
⊙尹静媛 梁 熙 陈雯婷[华南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广州 510640]
乔治·艾略特在《织工马南》中塑造了一位地位卑微的织工形象,主人公的人生变故蕴含着丰富的伦理内涵:马南在经历朋友与情人的背叛后陷入伦理困境难以自拔,他远走他乡选择了一条自我放逐之路:无休止的工作和对金钱的迷恋使他丧失了个体的社会价值。小女孩爱蓓的出现使马南的伦理意识得以复苏,邻里的帮助使马南逐渐摆脱了非理性的生活方式,重新融入社区,与周围的人和自然建立了亲密的联系。对爱蓓无私的奉献使他具备了利他主义精神,完成了对自我的超越。爱蓓的成长历程也是马南伦理意识重构的过程,马南人生的转变体现了作者对19世纪英国社会道德衰微现状的批判和对重建社会伦理的探索与诉求。
伦理困境 伦理重构 爱 伦理身份 伦理选择
乔治·艾略特在英国乃至世界文坛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利维斯在《伟大的传统》中对她在文学上的成就做出过这样的评价:“简·奥斯丁、乔治·艾略特、亨利·詹姆斯、约瑟夫·康拉德……都是英国小说家里堪称大家之人”。作为一名学识渊博且有着深厚哲学功底的作家,艾略特将眼光投向道德礼法日渐衰微的19世纪的英国社会,敏锐地洞察着人们精神世界的变化及其带来的后果。她的六部小说既是对社会变革和宗教衰落的社会生活的真实写照,又反映出作者对重构社会伦理道德的不懈探索。从文学伦理学的视角进行阅读,不难发现这些作品蕴涵着丰富的伦理思想,体现出作者对社会生活的关注和知识分子强烈的社会责任感。较之其他的五部小说,《织工马南》的篇幅最短,人物、情节都相对简单,它更像是一篇寓言,讲述了一个积极向上的年轻人被朋友和恋人背叛后陷入伦理困境并选择了精神上的自我放逐,但在爱的感召下最终获得新生的故事,小女孩爱蓓的成长历程也正是马南的伦理救赎过程。
主人公赛拉斯·马南是一位出身卑微的织布工人,他工作勤勉,对未来充满期待。在故乡灯笼广场,“他是个生活堪作楷模,信仰又很虔诚的青年”。换言之,他有着自己的伦理准则和人生信条,在社会中有着明确的伦理身份,乐于承担一个教民的伦理责任,对有需要的人提供无私的帮助:他时常用自己的药草知识为人们解除病痛;对弥留之际的教堂老执事悉心地照顾……这些都表明了马南正直、善良的天性。然而这个乐观上进的年轻人却长着一双看不远的“凸出的棕色大眼睛”,这既是作者对主人公外貌的客观描绘,更是对他迟钝的洞察力的一种隐喻,暗示了马南不能正确分辨人们的品行,以至于将奸滑之徒认作“同生共死的朋友”,更未发觉他笃信的“朋友”与自己未婚妻之间的私情,为他人生遭受的第一次打击埋下了伏笔。
由于密友的诬陷和未婚妻的背叛,马南失去了友情和爱情,情感支柱轰然坍塌。他将唯一的希望寄予宗教,期待着教友们做出公正的裁决。在马南心目中,宗教体现了伦理道德的正义,一种至高的善,它能够洗刷自己的清白。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教友们没有进行任何的调查,却以抽签的方式再次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于马南的身上,并将他驱逐出教会。面对教会不公正的决定,马南的精神世界彻底倾覆,在他看来,无论是万能的神还是身边的人们,都是自私虚伪的,对他的不幸冷眼旁观。这使他对他人、对神失去了最后的信心,发出了:“管理人间的绝不是个公正的上帝,而是个说谎的上帝”的呐喊。这无疑是对以上帝为核心的传统基督教伦理观的全盘否定。
教会的裁定使马南对世人、对宗教丧失了信心,陷于极度的伦理困惑之中。他不明白:朋友为什么要伤害自己?教友们为什么不能替他伸张正义?信仰为什么不能在他痛苦无助的时候救赎他的灵魂?在这次事件之后,马南的伦理身份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他由一个无私、虔诚的信徒变成人们眼中背负着偷窃罪名的小人。心灰意冷的马南离开了他熟悉的家乡。他的选择可以被看作是一个双重隐喻:既表明了主人公对过去生活方式的否定和弃绝;又暗示了他新生活的开始。马南如何才能走出伦理困境,重获自己的伦理身份,过上有意义的生活?这就形成了贯穿小说始终的伦理结。
初到拉维罗村的马南一直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试图以工作的方式来忘却过去,摆脱所处的伦理困境。他不停地织布,已经蜕化为一种动物本能似的行为,不再能体现人的社会价值,也不能给予他心灵的满足。因此,作者将他比喻为“蜘蛛”,意在说明马南对人世间伦理亲情的刻意逃避只能使人的内心异化,社会属性逐渐缺失,与禽兽无异。聂珍钊教授曾经指出:“肉体一旦失去灵魂,就会失去人的本质,只留下没有灵魂的人的空壳。没有灵魂的人完全依靠本能生存,没有伦理,不辨善恶,与野兽无异。”由此可以看出马南在经历人生第一次打击之后对人类社会的伦理、道德和宗教情感的否定态度,这也是作者所处时代中某些人精神面貌的真实写照。马南企图切断与他人的所有联系,以繁忙的工作麻痹自己的行为,这反而使他更加孤独,精神变得日益颓废,未来一片黑暗。然而,人生并不是一个线性的结构,它更像一张由过去、现在、未来相互交织的网。过去发生的事并不能真正消失,它还会通过记忆等形式对人们的生活产生重要的影响。例如,他时常梦见自己的母亲和夭折的小妹妹,就表达了在他内心深处对人伦亲情的渴望,这也为他日后的转变,认同拉维罗的伦理观念创造了可能。作者正是通过对马南获得新生的人生经历的描述,表达了她明确的伦理观念与价值取向。
如前所言,马南将生活的全部重心放在织布上,但由于他不愿与乡邻建立超越雇佣关系以外的任何联系,工作所得的报酬就成为他社会价值仅有的承载物。挣得更多的金钱渐渐变成马南人生的目标和动力,以至于每天晚上独自欣赏积攒的金币“就是他的狂欢时分”。金钱不仅是对他辛劳的褒奖,更是对他灵魂的慰藉和愉悦。马南对金币的态度更像是一种膜拜,他完全忽视了金钱存在的社会意义在于人们为满足精神或物质的需要。他将积累金币看成自身的目的,而不是谋求个人本身的幸福和自我的拯救。将金钱视为人生的寄托并赋予全部情感的人生态度势必会使自己的精神加剧异化,将自己与周围的人们彻底孤立。事实上,马南对金币迷狂的表现影射了维多利亚时期英国人的精神状态:以《物种起源》为代表的新的思想对传统宗教提出了质疑,各种教派层出不穷且纷争不断,宗教的势力日渐衰落,传统的道德伦理面临着被否定和颠覆的危险,不少人陷于精神困惑之中。与此同时,经济的飞速发展带来了物质上空前的繁荣,更多可支配的财富使人们能够过上更舒适的生活。在一些人的心目中,对金钱的追求取代了上帝的位置,成为他们新的伦理法则。作为一名有着强烈社会责任感的作家,艾略特在《织工马南》中以生动的文学形象表达了对拜金主义的批判:一个是马南,另一个是拉维罗村卡斯老爷的二儿子邓斯丹。前者因对金钱的迷恋而更加孤独,他甚至遗忘了值得珍藏的美好回忆,人生的目的仿佛就是为了积攒更多的钱,而随着金钱的增加,人生的意义和价值却不断地减少。后者更是沉溺于物质享受中不能自拔,对钱和享受的不懈追求构成了他短暂人生的全部,他所信奉的是金钱至上的伦理观:为了钱,他不顾亲情,敲诈家人;为了钱,他甚至不择手段、寡廉鲜耻地偷窃了马南毕生的积蓄……为了钱,他最后落入石坑而死。作者通过这一反面人物向世人昭示出这样一个道理:对金钱的追求只能浊化人的心灵,引人走上众叛亲离的穷途末路。作者刻意安排了邓斯丹到石屋偷走金币的情节使两个对金钱有特殊情感的人物之间发生了直接的联系:一个因金钱的丢失而最终重获新生,另一个却被金钱带进地狱之门。
金币的被盗无疑是马南人生所遭受的第二次沉重打击:在拉维罗村的十五年中,金钱已经取代了上帝的地位,成为他的精神寄托和快乐源泉。邓斯丹不仅偷走了他全部的有形的财产,更是将他的无形的精神财富席卷一空。马南只剩下身心俱裂的躯壳,从此陷入痛苦的深渊,对生活再不抱有任何希望,只能“以悲伤填补他的空虚生活”。马南在被迫远离故乡后放弃了宗教信仰,他与周围的疏离“意味着被切断了所有跟外界的联系,这样人也就不能发挥任何人类的力量”。为了度过毫无意义的人生,他将金钱积累视作幸福之所在,但对金钱的沉迷使他忽略了人与人之间正常的交往,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伦理身份,他的人生变得更加单调、更加空虚。金钱没有给他带来内心渴望的温情,也未能解开在文章开篇形成的伦理结,相反,这个伦理结却随着金钱的失窃而进一步加强。如何使一再蒙受不幸的主人公走出人生的低谷,获得精神的重生?作者以小女孩爱蓓的出现作为打开伦理结的钥匙,强调只有爱才是伦理的核心,它是维系人类社会和正常的人际关系的真正纽带,只有爱才能点燃孤寂的生命,使主人公体验到幸福完整的人生。
小女孩爱蓓在圣诞前夜爬进马南家门的情节设置颇具象征意味,它暗示了主人公新的人生的开端。马南哺育爱蓓的过程可以被看作是他恢复以爱为中心的伦理观念的过程。她将处在自我放逐、淡漠人间伦理亲情状态下的马南引入到彼此相互关心、以同情和爱为信仰的最高旨归的拉维罗社区当中,使马南在后半生感受到人间伦理的关怀和人与人之间真挚的情感。在爱的感召下他不仅对拉维罗的伦理观念产生了认同,而且还甘愿为了他人的幸福做出自我牺牲,完成了人性的超越。具体而言,主人公伦理观的变化主要分为两个阶段:爱蓓唤起了马南沉睡的爱欲;爱蓓使马南逐步拥有了伦理身份并逐步融入正常的社会生活。
爱蓓到来之前,金钱将主人公拖入拜物教的泥淖,他的精神世界充满对毫无生命的金钱的向往而忽视了人与人之间活生生的、天然的密切联系。由于人作为一种社会性动物,伦理维系着人际交往的基本法则;人类社会又犹如一张无形的网,每个成员构成了网的结点,他们的命运息息相关。因此,对于游离于拉维罗生命之网的马南,像一个精神上的弃儿,生命之源日渐枯竭。金钱的失窃与其说是马南人生蒙受的又一次打击,不如说是为他提供了一个新生的契机。可以说,爱蓓的到来,使马南的人生发生了本质性的转变,使他摆脱了异化、疏离的生活状态,社会价值得以体现。
诚如马建军教授所说:“只有在他的‘黄金’世界被摧毁后,他的人性的一面才得以逐渐苏醒”。当爱蓓刚刚出现在马南眼前时,他“仿佛看见炉前地上有一堆黄金。黄金!——他自己的金币——像被拿走时那样神秘,又送还给他了!”他令人发笑的举止不是视力模糊的缘故,而是因为他依然幻想着重新得到凝聚他全部情感的钱财——马南心中人生价值与幸福的唯一载体。在意识到自己对爱蓓所产生的错觉之后,首先浮现在马南脑海中的是他曾经无比疼爱的小妹妹的形象,“她打动了他在拉维罗从来没有被激动过的心——这是旧情的颤动”,他在梦境中对爱的回忆终于在现实中有了对应物。爱蓓将马南的过去与现在连结起来,为他爱欲的释放与恢复正常的伦理意识创造了可能,也为他设置了新的伦理身份和社会定位。
先前,马南置身于拉维罗的伦理关系网之外,他的伦理身份只是一名可有可无的织布工人,他和任何人都没有发生过精神上的交流和共振。与爱蓓的共同生活首先引起马南伦理身份、社会责任和义务的变化:他与爱蓓建立了家庭。这种自然的、极具社会性的伦理关系的确定意味着他要成为一名孤儿的父亲,要承担抚养孩子的重任。马南独自抚养爱蓓的行动表明了他对人类社会伦理道德的接受,即对弱小生命的关爱与帮助。他的义举立即得到乡邻们的认可,人们纷纷向他伸出友善的援手。马南在人们眼中也不再是孤僻的怪人,而是一个充满爱心的慈父形象。在履行作为父亲的伦理义务过程中,马南意识到,为了给孩子创造一个健康的成长氛围,必须放弃自己原来不与他人来往的生活方式,勇敢地融入到拉维罗的社区中去。此外,人们对他和爱蓓无私的帮助,也使马南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与友情,体验到人间真情的可贵。为了永远地拥有这份人间真情,马南甚至又加入了曾经给他造成巨大伤害的教会。但拉维罗的宗教信仰与故乡有着根本的不同。“拉维罗的居民上礼拜堂并不是很严格固定的,也许教区里的人认为,每个礼拜都上教堂,会显得怀有贪图讨好上帝之心,想非分沾得多于邻人的好处……每个人都必须在大节日领圣餐”。由此可见,在村民们的宗教观中,上帝至高无上的地位已经为乡邻所取代,人们参加礼拜的目的不是为了彰显上帝的荣耀,而是把它视作加深彼此了解、增进邻里情义的一种社交方式。这种世俗化的宗教仪式的实质是为了更好地维系伦理道德,体现出对人的尊重。马南的决定表明他清醒地意识到:“社群对于个人也是一种需要,个人的情感归属与存在认同,都只有在社群中才能得以实现……更为重要的是,社群本身就是一种善,个人只有通过社群,生命才有价值,生活才有意义……”这使得他的伦理角色变得更为丰富——他不仅是一名称职的父亲,而且成为一名合格的拉维罗村民,其个体生命也更具社会价值。更为难能可贵的是,爱蓓成年后,在面对她富有的生父高德夫雷·卡斯索抚养权时,马南首先考虑到的不是自己晚年的生活,而是爱蓓人生的未来:“怕他会因为只顾自己而妨碍爱蓓的幸福”。以康德义务论的视角观之,马南的“行为不受任何爱好的影响,完全出于责任,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行动才具有真正的道德价值”。从这个意义上说,马南已经完成了从漠视伦理常情的社会边缘人到摒弃“小我”观念、具备高尚的利他思想的伦理道德楷模的转变,他的人生也因此而升华,变得更加圆满,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人”,即“不仅具有动物所不具备的劳动实践能力……更重要的在于具有优美灵魂与高尚精神。精神提升是人类自我提升至完满境地的最困难,亦是最后最关键之环节”。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高德夫雷重建伦理身份的失败,其根本原因在于高德夫雷的自私与对伦理责任的逃避:年轻时,他为了赢得美貌善良的姑娘南希的爱情,不惜抛弃自己的妻女,致使妻子为寻找他而倒毙于雪地之中。他不但不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内疚,反而暗自庆幸自己甩掉了包袱。面对年幼的女儿,为了得到体面的婚姻,他竟然不敢承认是孩子的父亲。一系列的行为导致了他作为父亲的伦理身份的丧失。虽然高德夫雷与在灯笼广场的马南都丧失了伦理身份,但前者是主动地放弃了自己的伦理身份,后者是被他人恶意剥夺了伦理身份;前者源于自私的选择使他不得不长期忍受骨肉分离和担心妻子埋怨的双重煎熬,后者通过爱的付出建构了更为丰富的伦理身份,获得更有意义的人生。作者通过二人伦理身份的变化旨在表明自私只能让人的内心苦闷,只有爱与奉献才能使人拥有幸福的人生。
从前面的分析可以看出,主人公伦理身份与信仰的失而复得构成了小说主要的伦理结,它的化解过程也是马南探寻伦理救赎的过程。伦理身份的最终确立使他的人生有了目标,人生变得充实。他不仅与拉维罗的居民重建了家人般的情谊,还恢复了以往与自然的亲密联系,又开始关注自然,从大自然中感受生命的乐趣。在小说的结尾,马南家美丽的花园既是他美满人生的具象化表现,又蕴含着作者丰富的生态伦理的思想:社会、人、自然是休戚与共的共同体;人与人之间相互关爱会促进和改善人与自然的关系;而只有当人与他人、自然建立了和谐的关系,人生才是完美、有意义的。
《织工马南》以一个寓言似的故事讲述了主人公因被人诬陷而失去亲朋和信仰,为了摆脱伦理困境,他试图以对金钱的膜拜麻痹自己的灵魂,但却使自己的生命丧失了存在的社会意义与价值。小女孩爱蓓的到来将马南心中对爱的渴望转变为现实,为他走上伦理救赎之路提供了可能。在对爱蓓的抚养过程中,马南的伦理身份得以再次确定。邻居们的帮助使他感受到人间的真情,他接受了村民们以爱为核心的伦理观念,皈依宗教的目的在于对人间美好情感的呵护与尊重。正是在亲情与友情的感召下,马南选择了通过爱与奉献到达幸福人生的伦理救赎之旅。为了孩子的未来,他甚至决定独自面对老无所依的困境,他的利他主义之举是对人性的肯定与超越,更好地彰显了其存在的社会价值。
面对19世纪传统宗教的影响日渐消失和不少人陷于精神困惑之中的英国社会,乔治·艾略特以敏锐的洞察力和缜密的思辨能力,对拯救人们的精神世界做出了不懈的探索。在《织工马南》中,她通过对主人公的精神重生之路的描写,向读者清楚地表达了这样的伦理观念:以对上帝的迷信为基础的宗教信仰使人偏执;对金钱的痴迷使人的心灵异化,浊化人的灵魂,造成人正常情感的缺失,还会给别人带来伤害。因此,基督教和拜金主义都无力使世人摆脱精神的困境,唯有坚守以爱为核心的伦理道德观念,勇于承担肩上的伦理责任才能使人们在社会中拥有自己的伦理身份和社会价值。这种以关爱他人为导向的伦理观使人们将自身与社区中的其他成员视为不可分割的整体,从而使人际关系更为融洽。不仅如此,艾略特还进一步将人与人的关系和人与自然的关系联系起来:在作品中,主人公人际关系的受挫也让他对自然失去了往日的兴趣;而当他与周围人们重建起友善的关系之后,马南又乐于从自然中获取人生的快乐了。可见,主人公与自然关系的改变和他的人际关系密不可分。这与当今生态伦理学中的“协同论”思想有着一脉相通之处。难怪批评家伯纳德·塞米尔做出如此的评价:“她的作品具有道德拯救作用,在当时英国社会发生信仰危机和观念转折的特殊时期,它们为社会提供了道德指导,为一个失去信仰的国度提供了可靠的道德价值观。”
① F.R.利维斯:《伟大的传统》,袁伟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2年版,第1页。
②③④⑤⑦⑧⑪⑫⑬⑮ 乔治·艾略特:《织工马南》,曹庸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5年版,第10页,第5页,第11页,第16页,第26—27页,第102页,第149页,第150页,第106页,第234页。
⑥ 聂珍钊:《文学伦理学批评:伦理选择与斯芬克斯因子》,《外国文学研究》2011年第6期,第10页。
⑨ 艾瑞克·弗洛姆:《爱的哲学》,赵正国译,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4年版,第12页。
⑩⑱ 马建军:《乔治·艾略特研究》,武汉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17页,第65页。
⑭⑯⑰ 高兆明:《伦理学理论与方法》,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407页,第308页,第81页。
作 者:尹静媛,硕士,华南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生态文学;梁熙,华南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本科生;陈雯婷,华南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本科生。
编 辑:康慧 E-mail:kanghuixx@sina.com
2016年华南农业大学校级创新训练课题“歌词中蕴含的生态女性主义”(编号:201610564470)项目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