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道”——哲学价值的魅力

兰 明，谢建宁

(辽宁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9)



“谋道”
——哲学价值的魅力

兰 明，谢建宁

(辽宁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9)

道,是一个重要的哲学范畴，也是中华哲学独有的哲学智慧。道的哲学含义丰富而复杂，既指客观事物的本源、本体、规律、内在规定性，亦指事物发展变化的路径和做事的方式方法。“谋道”即探寻事物发生发展的内在规定性和能够指导实践的基本方法。哲学既是关于世界观的学问，又是关于方法论的学问，哲学既离不开各门具体科学，又超越各门具体学科之上，是揭示包括自然界、人类社会和人的思维在内最一般规律的学科。哲学是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思维武器，人的存在和各门具体科学的发展都离不开哲学智慧的启迪和指导，提升哲学素养、探究哲学智慧是人区别于动物的必然选择。

谋道；哲学；价值；人

哲学是世界观和方法论的统一，是对世界万事万物总的看法和根本观点，是“形而上学”。人是生成性的存在物，人与动物最重要的区别就是能思维、会劳动、能创造。人及人类社会的存在不能没有哲学，正如马克思还是一个年轻的大学生时曾经说过的那样：“没有哲学我就不能前进”。“哲学的真正价值在于它具有‘无用之大用’，这种‘大用’，就是通过‘形而上’地探索宇宙和人生‘大道’，使人的心性升华而达到‘大智’。”*郝立新.哲学的力量[N].人民日报，2013-10-11(7).人类在寻求智慧的哲学探索中，升华境界、锻造人性，使人真正成为人而不是某种人。

一、哲学是“智慧之学”

在古希腊时代，人类社会还处在原始蒙昧时期，人们对世界上的一切都感到迷惑、朦胧和不解。为此，人们对能够解释宇宙万物、富有智慧的哲人也就会产生格外的热情和追随。传说当年在苏格拉底讲演的时候，许多人会被从体育比赛的场地吸引过来。这也说明，对“智慧”的热爱的确是古希腊哲学的特征，哲学也因此被称之为“爱智慧”。哲学研究对象的特殊性，从后人对知识分类时的编码设计中可见一斑。编号“0”代表的是总类，即词典、百科全书之类的工具书，是总括性的知识。紧接着，编号“1”代表的则是哲学类，意指具有先导性，位列于其他学科知识之先，哲学离开了其他具体学科知识就变成了“金鸡独立”，无法彰显自身的价值和魅力，也不能长久存在。相反，哲学以其他具体学科为基础和依托，就是“独树一帜”，引领各门具体学科不断发展和完善。在现实生活中， 对学问水平高的人称谓中也可以窥见哲学的特殊性，比如“‘博士学位’的英文是Ph.D.即Doctor of Philosophy，也就是‘哲学博士’。这表示任何一门专业的学科，学到最后所抵达的境界都是哲学层次”*傅佩荣.哲学与人生[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6：7.。

那么，我们究竟应该如何理解哲学呢？从哲学这个词的起源来看，它来源于希腊文中philia和sophia这两个词，意思是对“智慧”的追求。为此，哲学的英文名就成为现在的philosophy。在畅销书《苏菲的世界》(Sophie’sWorld)里面，sophie这个词源自于希腊文sophia，有不少人喜欢把名字取做sophie，代表对智慧的向往。由此可知，哲学从其诞生起就以“爱智慧”而为人们所敬仰。哲学既是知识体系，又是人生智慧；既追求真理(希腊文中的“真理”叫作aletheia，其意为“发现”，即英语中的discover。由此可知，真理就是揭开、发现)，又是某种信念；既是意识形式，又是意识形态。用一句话概括哲学的内涵：“哲学是系统化和理论化的世界观”*本书编写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5：22.。

在著名哲学学者傅佩荣看来，“哲学的原意就是爱好智慧，是一个开放心胸、寻求真理、印证价值的过程”*傅佩荣.哲学与人生[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6：封四.。在“思·言·字·行”的过程中，“思考”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拥有知识与拥有智慧是有本质差别的两回事——知识可以提供，智慧只能启迪。知识是一种可以确定的、有一定具体内容和功能的认识成果。而智慧是一种文化素养，是对一个人所掌握的知识以及学习、接受、运用和创造知识的能力的总称。智慧的两个基本特点就是“完整”与“根本”。我们知道一个面包可以分为两半是生活常识，明白自然数2中包含两个1以及1中有两个0.5是数学知识，知道3米大于2米，而4米又大于3米，这也是数学知识，如此等等，我们可以举出很多类似的例子。但是，这些都只是“知识”而已。我们从中得出任何事物都可以一分为二、“独中有对”“凡物莫不有对”、事物是绝对性和相对性的辩证统一，等等，才是“智慧”——富有人性的魅力和光辉！这也正是哲学价值的魅力所在。生命在于运动，哲学在于思索。相对于工匠的“运斤”和书家的“运笔”，哲学的特性在“运思”。合理性的思索是哲学永恒的灵魂。这样的思索让智慧生命了解世界、认识自我、实现自我价值与社会价值的统一。

哲学是人类的一种自由自觉的思维活动。它表现为人类对以往实践活动的批判反思，既总结成功的经验，又吸取失败的教训，丰富了人类的本质力量。人类在实践活动中变得越来越自觉，使自身的实践活动既发挥了人类主体的目的性，又遵从了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性。由此可以看出，哲学是人类对自身存在(包括人类与自然关系的存在)及其合理性的思考。这是一种追根问底的思考，其实质是一种批判性的反思活动。哲学的这种反思批判的本性，体现了人类自身不断解放思想、开拓创新的精神。哲学作为一种智慧对人的思维能力和整体素质的提高作用是其他学科无法取代的。哲学帮助人们透过现象抓住本质，从日常百态中预见发展趋势，从而处变不惊。哲学让人们明白生活的道理，对于提高生活质量，增强生存能力，开拓生活空间等都是不可缺少的。哲学的价值之一在于满足人类追求自我实现的精神欲求，指导人们发现知识、驾驭知识，从而有效地改造世界。哲学智慧能够使人们拓宽理论视野、撞击理论思维和提升理论境界。哲学引领人们理性认识自然与社会，让人们在人生的舞台上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格局与境界。哲学之所以能够起到这种作用，在于它拥有其他学问都不具备的特性和价值，如反思、整合、批判和超越价值等。马克思曾经说过：“辩证法在对现存事物的肯定的理解中同时包含对现存事物的否定的理解，即对现存事物的必然灭亡的理解；辩证法对每一种既成的形式都是从不断的运动中，因而也是从它的暂时性方面去理解；辩证法不崇拜任何东西，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马克思.资本论[M]∥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2版.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跋22.

哲学只是在外观上是抽象的，它的生命正在于它的思考是现实的、具体的，是为生活世界指引方向的。无论是自发的，还是自觉的，许多伟大的科学家在其研究工作中都带有某种哲学的眼光。哲学是时代的号角，是时代的先导。哲学要在思维中把握其所处的时代，要把握时代矛盾在理论上的反映。科学有体系，哲学抓根本。哲学是一种深层次的社会文化现象，它从世界观、认识论和方法论统一的高度来反映一个时代的精神面貌和精神境界。哲学是世界观，它关于自然、社会和人生的根本观点是一贯到底的；哲学是认识论，它不停留在事物的现象门口，而是透过现象去把握事物内在的、必然的东西，也就是事物的本质或者说是事物的客观规律性；哲学是方法论，它要在其世界观的引领下，形成认识与改造自然界、人类社会和思维领域所遵循的总的根本方法。从这一意义上来说，哲学既是文化的一种形态，又是文明的“活的灵魂”。

二、哲学的“无用之用”

哲学的特点在于“无用之用”，而不是实用的“立竿见影”。即使是非理性主义哲学，也是通过理性的方式来把握和表达人性中非理性的一面。哲学不再以黑格尔晦涩的概念隐含时代的主题，而是直接关注着时代最迫切的问题。这是20世纪哲学的一个突出的特点。另外，哲学正日益深入到具体科学中，在与具体科学的结合中实现着自己的职能。比如：对美国教育产生重大影响的实用主义、结构主义、行为主义等几大教育思潮，实质上都是哲学思潮。第三个特点是拓展和创新。“20世纪哲学家们涌动着生命的激情，他们不再只运用抽象思辨编织逻辑之网，而同时用生命激情去应答时代问题：罗素、萨特的哲学不仅写在书中，还贯注在他们的行动中。”*孟宪忠.在社会、文化、人领域定位[J]. 社会科学战线, 1995(2):48.这不仅如我国先哲冯友兰所指出的那样，哲学应“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为天地立心，为先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而且，哲学家们还应“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为人们提供“安身立命之本”。

以哲学等文化价值观念为核心的价值观，是规范并推动经济发展的重要文化动力之一。比如，美国市场经济模式实际上体现了自由主义和个人本位的文化价值观念；日本市场经济模式强调企业文化和团队的作用，毋庸置疑地体现了中国儒家思想的集体至上的文化价值观。“一定的哲学总要依据自己所处的时代，在自己的理论中勾勒出体现时代精神风貌的理想社会和理想人格。纵观中外哲学史，我们可以发现一个简单的事实，那就是凡在历史上产生了持久而深远影响的哲学，都要为建立一个理想社会和塑造理想人格起重要的理论指引作用。例如，古希腊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哲学，中国古代孔子和孟子的哲学，以康德、黑格尔、费尔巴哈为代表的德国古典哲学，等等。这些哲学都弘扬人的普遍性，把人的自由追求视为哲学的最高理想。”*应杭,谢洪恩.论哲学的理想职能[J].探索，1996(4):55-56.

伏尔泰曾经认为，迷信让整个世界燃烧起来，而哲学则扑灭了这场大火。如果说宗教以信仰为基础，科学以事实为基础，那么，哲学就以理性为基础。解释现实是科学的任务，反思现实是哲学的任务。为此，从思维方式的角度来看，哲学可以说是独具个性的。哲学思维与科学、艺术以及宗教思维有着显著的区别：“哲学思维是终极思维、无限思维、辩证思维、超验的形而上的思维，而科学思维是非终极思维、有限思维、实证思维、应验的形而下的思维；哲学思维是一种理性思维、逻辑思维、抽象思维，而宗教思维是非理性思维、信仰思维，艺术思维是感性思维、形象思维；哲学思维的方法通过理性和逻辑，而宗教神学则是通过非理性的宗教情感和信仰；与艺术思维不同，哲学思维是以理服人，而艺术思维则是以情动人、以情感人。”*顾海良，张雷声. “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课疑难问题解析[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55.

真正的哲学之所以比轰轰烈烈的军事政治活动具有更大的吸引力和快乐感，是因为真正的哲学没有外在的目标，而是纯粹的“自我追求”。别的学科作为工具理性的知识，可以用其来“谋生”，而哲学作为明理识道的智慧，虽然不能直接给我们带来“收入”，却可以“养生”。“谋生”说明人还处于“生存”阶段，而“养生”说明人已经到了“发展”阶段。历史上常常把实践性的学科叫作“形而下的学问”，把哲学叫作“形而上的学问”。这也就是我们祖先在《易·系辞》中所言“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对哲学智慧的追求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境界——“谋道”的境界。正如卡西尔所言，哲学与其说起源于对自然的惊奇，不如说起源于对人自身的惊讶。人是哲学的重心，哲学乃人安身立命之本。人的发展离不开理论思维，离不开哲学，哲学知识是培育、陶冶和提升人的素质和能力的“法宝”。哲学素养能够使人高瞻远瞩、审时度势、总揽全局。

亚里士多德把哲学看作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认为哲学家应当拥有一定的财富——这是其保持独立意识的条件。只有在生存问题解决了的前提下，哲学家才能真正体会出哲学之思的乐趣；黑格尔认为哲学是与私人利益无关的工作——这正如有人认为的那样，哲学是“形而上”的东西，不具有实用价值。因此，“我们可以把哲学叫做一种奢侈品，如果奢侈品是指那不属于外在必需品的享受或事业而言。就这点看来无疑地哲学不是必需的。但这又要看‘必需’是什么意义。从精神方面说来，我们正可以把哲学当作是最必需的东西。”*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第1卷[M].贺麟，王太庆，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57.

三、哲学是“人的本质的自觉”

哲学与人密不可分。这首先表现在人是哲学的重要对象之一，“是哲学的真正主题、核心内容，是它的理论的初始起点和最终归宿”*高清海.市场经济、个人主体与现代哲学[J]. 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1994(1):1.。从本质上说，哲学是“属于人的自我意识理论”*高清海.市场经济、个人主体与现代哲学[J]. 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1994(1):1.，用黑格尔的语言来表述就是“人的本质的自觉”。其次，哲学作为抽象的智力思考活动，能够满足人类精神对生存世界的理解的需求，这也是哲学的自在价值。哲学不是宗教，却能起到宗教的作用，它使得人类不至于丧失精神信仰，更有助于培养和塑造完美的人格。人类在社会生活中不只有迫切的功利欲望和物质兴趣，而且有一种对宇宙万物和人生终极奥秘的求知欲和好奇心。哲学反思能够满足这种纯粹的精神兴趣，从而使人类精神得以不断提升。

哲学是人类精神反思过程中奔腾不息的河流。“哲学作为真理的生命力和价值性就在于它的奔腾咆哮的过程中。人生的真谛和意义也就体现在精神的闪动之中，思想一旦停顿下来也就变成了教条。”*范进.论哲学的宽容[J]. 深圳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1994(4):21.黑格尔把哲学比作在黄昏时才起飞“密纳发的猫头鹰”。在黑格尔看来，哲学家只是事后才登场，广大群众则是绝对精神创造历史的工具。马克思把自己创立的新哲学比作是报晓“人类解放”的“高卢雄鸡”。在马克思看来，“哲学把无产阶级当作自己的物质武器,同样，无产阶级也把哲学当作自己的精神武器”*马克思，恩格斯.《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M]∥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5.。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哲学的发展历史构成了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的基本“精神风貌”。只要人类存在，哲学就不可能终结。我们可以否定某一种哲学思想，但却不可能拒绝一切哲学思想。无法设想，如果人类没有哲学，我们的精神世界将是何等的空旷与荒凉。在哲学思索过程中，力求在整体上把知识与智慧、文化与信仰、真理尺度与价值尺度，以及理性与非理性统一起来。

“哲学家们必须在自己理论中凝聚和积淀着认识世界的知识结晶和改造世界的价值指向，因此我们的哲学认识论不仅要揭示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客观规律，同时也要在这个基础上为人类自身的活动提供科学的理想。只有这样的哲学才能既是人类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理论和方法，又是人们生活实践的安身立命之本，从而真正体现‘天道’和‘人道’的统一。”*应杭，谢洪恩.论哲学的理想职能[J]. 探索,1996(4)：56.学习哲学也就是循着哲学先辈的思维轨迹，与他们的心灵同脉搏共跳动，而不是拘泥于只言片语或几条结论上。正因为如此，康德曾经说过：“我不是教你哲学，而是教你哲学思维”。黑格尔也说过“哲学领域是一个布满阴影的王国”，你真要有勇气踏进这个王国，就必须首先经历哲学史“思维之海”的沐浴。真正的哲学不仅仅是知识，也不仅仅是智慧，而是一种需要付出全部心血去体悟才能达到的人生境界。越是沉醉于这种境界，一个人的“日常的急迫的功利兴趣”便越淡化，转而沉醉于人类自身的“精神家园”，流连忘返。

当今现实世界，哲学有被“边缘化”的倾向。谋生的需要使个体的生活领域和心灵空间日益狭窄，物欲的膨胀使一部分人失去了对精神追求的渴望。哲学对人和人类社会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学习哲学的过程，是追求不同人生的过程，也是创造不同社会发展和社会文明的过程。归根结底，学习哲学是为了理解人、理解社会、理解生活，应是人的本质的自觉。哲学的作用是贯穿人的一生的，是不可或缺的。对哲学价值和哲学魅力的感知与领悟，需要生活的磨砺和实践的证明。

〔责任编辑：隋秀英〕

“Seeking truth”——the charm of philosophical value

Lan Ming,Xie Jianning

(SchoolofMarxism,LiaoningNormalUniversity,Dalian116029,China)

“Dao” is not only an important philosophical category, but also a unique philosophical wisdom of Chinese philosophy. The philosophical meaning of “Dao” is rich and complex, which not only refers to the origin, the noumenon, the law and the internal stipulation of the objective things, but also refers to the path of the development and change of things and the way of doing things. “Seeking truth” is to explore the basic method to guide the practice of the internal rules of the occurrence and development of things. Philosophy is the learning about the world, and it is the methodology of knowledge. Philosophy cannot go without various specific sciences,and it also goes beyond these sciences. It is to reveal the specific subject, including nature, human society and human thinking, general rules and disciplines.Philosophy is the thinking weapon to understand and transform the world. People’s existence and other specific sciences cannot go without the wisdom of philosophy enlightenment and guidance. Improving the qualities of philosophy and exploring philosophical wisdom is the inevitable choice that people make different from animals.

seeking truth； philosophy； value； people

10.16216/j.cnki.lsxbwk.201704026

2017-02-22 作者简介：兰 明(1968-),男，山西大同人，辽宁师范大学副教授，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及其人学思想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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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1751(2017)04-0026-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