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大学
孙 燕
美澳外语教育政策对比及其启示
上海大学
孙 燕
在国际联系日益紧密的当今世界,外语技能至关重要,是人才全面培养的重要要素,外语教育在一个国家发展中的作用也不容小觑。美国和澳大利亚作为典型的移民国家,拥有丰富的语言和文化资源,美澳两国的外语教育都经历了深刻的变革,两国在不同的时期曾制定过不同的外语教育政策。美澳两国的外语教育政策因动机、价值取向和历史国情等方面的不同而呈现出不同的特点。本文首先从历史发展的角度梳理美国和澳大利亚的外语教育在经济全球化和世界经济一体化的背景下所经历的深刻变革;其次,探究美澳两国的外语教育政策的异同,并指出两个国家在外语教育政策和外语教育实施中存在的问题;最后,总结了美澳两国外语教育政策的优势及其对我国外语教育政策和规划的启示和借鉴意义。
多语言多文化社会;外语教育;语言政策;动机
在全球化时代,外语是不同文化之间沟通、交流的重要媒介和工具,外语教育事关一个国家的安全、竞争力和未来发展。外语教育政策和规划(Language Planning and Policy)是指一个国家根据自身需要对某种或某些语言所采取的立场、观点以及据此制定的相关法律、条例和规定。语言政策和规划是十分敏感和重要的领域,事关一个国家的政治稳定、经济发展、国家安全和民族和谐。各个国家会根据自身政治和经济的发展需要制定不同的外语教育政策。美国和澳大利亚都是多文化、多语言的移民国家,都拥有丰富的语言和文化资源,他们都在其发展的不同阶段制定过不同的语言政策,这些语言政策对其外语教育起到了一定的促进作用。
随着1960年语言教育成为独立的学术研究领域,外语教育政策研究也越来越受到重视。学界对国外外语教育政策尤其是美澳两国的外语教育政策的研究由来已久,研究内容也各不相同。有些研究关注美国外语教育政策的动因(贾爱武 2007; 文秋芳、韩少杰 2011; 舒莉 2012),有些对外语教育政策进行述评(张蔚磊 2014),有些研究澳大利亚外语政策对我国外语教育的启示(张沉香2009),但是对美澳两国的外语教育政策进行深入探讨对比的研究还不多见。本文首先从历史发展的角度梳理美国和澳大利亚的外语教育在经济全球化和世界经济一体化的背景下所经历的深刻变革,进而探究美澳两国的外语教育政策的异同,剖析其制定政策的动因、保障措施和实施结果等;在此基础上,总结美澳两国外语教育政策的特点和优势及其对我国外语教育政策和规划的启示和借鉴价值。
2.1 美国外语教育政策的演变历程
尽管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但它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前是没有外语教育的,也没有联邦法律要求制定外语教育的政策,移民以及当地印第安人被禁止使用自己的语言,政府主张并积极推进他们使用英语,以尽快融入美国社会,同时确保民族团结和社会稳定。1958年美国出台《国防教育法》(National Defense Education Act),首次从国防的战略高度,将外语教学提升到与数学和科学教育同等重要的地位。在其推动下,美国大、中、小学的外语教学规模和质量都得到了很大提升。 它号召美国公民学习国家需要的“关键语言”以适应国家外语和文化能力战略的迫切需要,通过提高外语能力增进对世界文化的了解和尊重,改善美国在全球的领导地位。
美国1986年的《高等教育法修正案》(Higher Education Amendments of 1986)授权政府向高校拨款以提高外语教学效率。1988年《中小学教育提升修正案》(Elementary and Secondary Education Improvement Amendments of 1988)颁布,授权政府援助外语教育,并为中、小学外语教学创新提供经费支持。1991年,《国家安全教育法》(National Security Education Act)授权政府建立“国家安全教育董事会”,并创立“国家安全项目”以资助本科生和研究生掌握外国语言和文化,为情报机构和外交部门提供熟练的外语人才。1994年,克林顿政府制定的《2000年目标:美国教育法案》(Goals 2000: Educate America Act)明确将“外国语”定为核心课程之一,这表明美国政府对外语教育的重视。同年,《改进美国学校法案》(Improving America’s Schools Act,IASA)又将“外国语”推至“对美国经济竞争和国家安全至关重要”的地位。1996年,以美国外语教育委员会(American Council on the Teaching of Foreign Languages,ACTFL)为首的工作小组,在美国教育部和国家人文科学捐赠基金会的资助下,用3年时间开发了面向全国K-12年级所有学生的、具有最新外语教育理念的《外语学习标准:为二十一世纪做充分的准备》(Standards for Foreign Language Learning: Preparing for the 21stCentury,以下简称《标准》)。 之后,美国许多州也相继制定了各自的外语标准。该标准明确列出了外语学习的五大标准: 交际(communication)、文化(culture)、衔接(connections)、对比(comparison)和社群(communities),简称5C。如此大规模地制定全国性的学科学习标准,这在美国教育史上还是首次,从此美国外语教育步入了新的历史时期。1999年,政府重新修订的《标准》将其适用范围扩展到大学外语教学。
2001年“9·11”恐怖事件之后,美国政府认识到外语教育与国防安全的密切关系,因此进一步加大了对外语教育的重视和资助力度。2001年美国出台《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法》(No Child Left Behind Act),代替原《中小学教育法》(Elementary and Secondary Education Act),其中将外语列入核心课程。2004年6月,美国国防部长办公室与语言高级研究中心、国务院、教育部和情报机构合作,在马里兰大学共同召开全国语言大会,通过了《提高国民外语能力之行动号召》(A Call to Action for National Foreign Language Capatilities)白皮书,期望美国借助提升外语能力和文化理解成为世界领袖。美国参、众两院一致通过将2005年定为美国“外语学习年”(the Year of Foreign Languages)。“外语学习年”向即将步入劳动力大军的青年人显示了学习外语的重要性,为美国人清楚地认识外语学习的重要性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2005年还举办了全国语言政策峰会(National Language Summit),形成了未来10年语言政策行动计划的共识。
2006年1月5日,美国总统布什宣布启动“国家安全语言计划”(National Security Language Initiative,NSLI),加紧培养外语人才,其中汉语与阿拉伯语、俄语、印地语和波斯语被列为美国最急需相关人才的“关键”(critical)外语。这是一个从幼儿园开始并贯穿整个正规学校教育直到进入劳动力市场的新的语言推广计划,目的在于大幅度增加美国急需语种的学习人数。2007年,《美国竞争法》(American Competes Act)颁布,其中“外语合作项目”(Foreign Language Partnership Program)授权资助高等教育机构与地方教育部门合作建立完整的外语教学体系,促进国民外语的提高。2008年《高等教育机会法》(Higher Education Opportunity Act)取代原《高等教育法》(The Higher Education Act),里面包括多种增强学生外语能力的举措,并将外语财政援助列入国家政策发展领域。2013年,美国通过了《2013财政年国防授权法案》,批准成立了隶属国防部的国家语言服务团队(National Language Service Corps),招募18周岁以上、具有外语特长的青年人为国家安全和利益服务。
2.2 澳大利亚外语教育政策的演变历程
澳大利亚在20世纪70年代以前,一直奉行“白澳政策”(White Australia Policy),即对移民实施同化教育,英语是在学校使用的唯一语言,限制或禁止教师用其他语言授课。澳大利亚当时强调白人文化和价值观,其他语言及文化受到严重压制,对土著和其他有色人种进行教育歧视和排斥,此阶段外语教育严重受挫。70年代后,政府开始推行多元文化政策,并于1989年制定了《关于多元文化的澳大利亚议程》(National Agenda for a Multicultural Australia),为多元文化教育和外语教育提供了纲领,它主张在“公正、平等、宽容”的原则下,各民族和平共处,依法保护人民受教育的权利,尤其是学习自己母语的权利。在多元文化政策的保护下,外语教育得到各级政府的重视,取得了一定的发展。
1987年,澳大利亚联邦教育部第一次颁布了《国家语言政策》(National Policy on Language,NPL)。NPL宣布英语为澳大利亚的正式官方语言,承认居民使用除英语之外的其他语言的权利,要求学生除英语外,至少学习一门其他外语,外语教育贯穿义务教育的全过程。该语言政策肯定了其他语言的价值,政府提供资金在中小学、成人教育机构中进行英语为第二语言和非英语语言的教学研究。该政策结束了澳大利亚英语占主导地位的语言现状,实现了多语言、多文化的并存,是澳大利亚教育史上最有影响力的革命性文件之一。鉴于澳大利亚20世纪80年代以来与欧洲、亚洲各国贸易总额的增长,NPL特别强调了要加强9种使用更为广泛的语言,其中包括阿拉伯语、汉语、法语、德语、印尼语、日语、希腊语、意大利语和西班牙语。政府通过设立机构和投资语言项目来努力确保实现NPL中提到的目标。1988年,澳大利亚政府颁布了外语课程框架《澳大利亚语言水平计划》(The Australian Languages Levels Project),包含教师发展、课程教学模式和评估手段等。
进入90年代,澳大利亚的外语教育政策进入拓展和深化发展期,主要体现在对以往的语言政策进行完善和拓展,并优化了语言政策,亚洲语言受到空前重视。1991年9月出台了白皮书《澳大利亚的语言:澳大利亚的语言和读写能力政策》(Australia’s Language: The Australian Language and Literacy Policy),书中一再强调了公民必须精通澳大利亚英语才能融入社会,同时还确立了14种优先发展的语言,为开发澳大利亚的丰富语言资源奠定了基础。1994年2月,澳大利亚委员会签署了《澳大利亚学校中的亚洲语言与研究战略》(National Asian Languages and Studies in Australian Schools Strategy,NALSASS),旨在推动澳大利亚学校全面实施亚洲语言和文化项目,进一步凸显澳洲政府对亚洲各国经济实力的认同,以及对提高同主要亚洲国家的交流能力的重视。
进入21世纪,澳大利亚学术界对语言和语言政策给予了更多的关注。2001年7月,澳大利亚语言联盟成立,致力于语言与文化政策的制定。2008年颁布的《墨尔本宣言——澳洲年轻人的教育目标》(Melbourne Declaration on Educational Goals for Young Australians)进一步强化了学习亚洲语言、文化的力度。鉴于中国、印度和其他亚洲国家的崛起,澳大利亚需要与亚洲各国进行交往并构建亲密邻国关系,因此要求澳洲年轻人学习外语,尤其是亚洲语言,以便能够有效地和亚洲各国进行文化沟通。2009年1月,陆克文政府启动了“国家层面的亚洲语言与研究计划”,着重发展和支持汉语、日语、印尼语等亚洲语言。2012年,澳大利亚政府颁布了《亚洲世纪中的澳大利亚》(Australia in the Asian Century)白皮书,里面提到学校有责任通过让学生学习亚洲语言和文化,培养其亚洲视角,帮助社会获得亚洲商务能力,以此获得更好的经济和社会地位。
美澳两国在关于语言和读写能力方面的政策有许多类似之处:两个国家都是以英语为官方语言,都是多语言、多文化的移民国家,除了移民语言,还有大量丰富的土著语言;两国都曾经一度忽视其多元化历史传统,不过两国最后都意识到要正确地看待其语言资源,也充分认识到语言能力和资源对一个国家文化活力、经济利益、国家地缘政治、国家发展策略和国防安全的重要性。尽管两国外语政策的内容、动机以及具体实施和保障措施不尽相同,但其基本模式有许多相同点。
首先,外语教育政策的制定和调整都是受特定的动机驱使,不同时期的驱动因素有所不同。外语教育政策的制定总是与某个特定的历史时期相关联,满足国家特定的利益需要。在建国初期,为了巩固国家地位、强化国民的爱国意识、塑造国家形象,两个国家在语言教育政策的起始阶段都采取了同化政策,不鼓励土著人或移民使用自己的语言,而是对其文化进行压制,强制性地将英语作为其唯一的官方语言来推行,从而强化英语的地位。在这个时期,民族、国家认同的动机和危机感是同化语言政策的推动因素。语言是民族认同的象征和基础,某种语言的通行和使用可以增强民族认同感,因此,美澳两国在建国初期都制定了同化政策,目的是为了促进国民对国家的认同,这是符合当时历史发展需要的。但也不能否认这样做的严重后果,即外语教育严重受挫。
美国的外语教育政策一直被国家的意志所左右,与其某个时期的危机紧密相连。美国政府善于利用国家危机、国家安全来改革教育,这一点在外语教育改革上尤其如此。20世纪50年代制定的《国防教育法》开启了美国对外语教育的重视,提高了外语的地位。“9·11”事件的发生是转折点,它更让美国政府认识到外语教育与国家安全的密切关系,不重视外语,国家的安全就有可能岌岌可危。美国政府制定的一系列政策几乎都与“国家防御”或“国家安全或危机”等有关,其目的是唤起美国相关部门和公众对外语学习的重视,以取得社会共识。除了国家安危之外,美国制定外语教育政策的另一动因是希望促进一个多元文化社会里不同种族之间的和谐和包容,这样可以进一步提升美国的国家形象,提升国家竞争力。美国外语政策的制定总是从国家战略的高度进行规划,这里的国家安全包括政治、经济、军事和外交的安全,这既是外语教育政策的缘由,又是其目标重点。(贾爱武 2007)总之,以国家利益为最高目的成为美国制定各类外语政策的最大动因,这些外语教育政策的实施又从制度上保证了国家目标的实现。
澳大利亚的外语教育在多元文化时期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政府认真面对当时澳大利亚多元化社会的构成,强调了英语的重要性,但对其他语言和文化采取更为包容的态度,在《国家语言政策》中对土著语言和移民语言的重要性进行了肯定,强调语言能丰富文化,重视语言的经济价值,能促进社会公平、公正,对国际关系有促进作用,这些都是促使澳大利亚政府采取包容的多元语言政策的动因。在支持非英语语言学习的同时,澳大利亚政府将提高经济竞争力作为制定国家语言政策的主要依据。20世纪90年代,政府开始实施亚洲语言战略项目,经济利益是这个阶段外语政策的背后推力,也符合当时社会和国家的发展趋势。进入21世纪,澳大利亚更多从国家危机角度审视外语教育。澳洲“八校集团”于2007年发表报告《危机中的语言:澳大利亚的拯救计划》。该报告认为必须采取措施促进外语教育的发展,以避免单语引起的国家教育、国家安全和经济方面的严重后果。2013年,澳大利亚总理吉拉德在《强大与安全:澳大利亚国家安全战略》中建议政府加深本国与亚洲各国的关系,让40%的12年级学生能够学习亚洲语言。总之,澳大利亚的外语政策明显受到经济因素的影响,但同时也是为了国家政治和安全需要而制定,同时兼顾个人的职业发展。
其次,作为以多元文化为主要特征的两个国家,其外语教育政策都非常重视小语种,并采取了有力措施以促进小语种的发展。“9·11”事件之前,美国的外语教育语种主要是欧洲语言。之后,政府意识到小语种的重要性,尤其是小语种外语人才储备不足已经成为国家安全的巨大威胁。因此,美国国防部在2004年6月召开了“全国语言大会”,并发表了白皮书,号召公民学习“关键语言”。2006年的“外语教育推广计划”也大幅度提升“关键语言”(阿拉伯语、汉语、俄语和波斯语)的学习人数,美国军方甚至将外语能力与军方作战能力同等对待。澳大利亚政府也对小语种非常重视,并先后确定了9~14种关键语言,通过经济和政策的支持促进其发展。澳大利亚政府也特别强调对土著语言的保护,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澳大利亚逐步认识到土著语言是澳大利亚珍贵的文化遗产,并开始采取措施保护土著语言。
再次,两国的语言政策都以显性政策为主。美澳两国政府的语言政策都是政府以法律、条文等形式明文规定的,因而是显性的。美国的外语教育政策随着社会、政治、经济和国际环境等因素而进行变化,一些重大的外语政策都是以显性政策的方式呈现的。从1958年的《国防教育法》到2011~2016年的《战略规划》,尽管不同时期外语教育的侧重点不同,但美国的外语教育政策明显以国家利益为核心主导思想,这都以明确的文字传达出来了,尽管也有很多鼓励发展外语的隐性政策。澳大利亚在1987年颁布的《全国语言政策》是第一部语言政策文件,1988年还颁布了全国语言课程框架《澳大利亚语言水平计划》,对教师发展、教学模式和评价手段等进行了界定和阐述。1991年制定的《澳大利亚语言与识字政策》阐明了具体执行措施,随后又出台了相关语言政策以优先发展亚洲语言。美澳两国都出台了一系列的显性语言政策,其主要原因是,英语作为官方语言的地位已经牢固,不会因其他语言的存在而受到威胁或被取代,因此,政府愿意制定明确的语言政策来促进各级外语教育,这不仅可以促进多元文化的发展,加深不同种族的了解和包容,还能够促进语言的多样化发展,有助于创建一个多元化、互相理解和包容的社会。
美国的外语教育政策存在一些问题。首先,政府制定的教育政策目标和个人目标有所偏离,这导致了美国人学习外语的兴趣不高。美国政府的外语教育政策本质上是以国家安全利益为导向的,是为了加强美国在全球范围内的核心地位,保障美国的经济、政治、军事和外交利益,不重视外语学习中语言文化素养的培养,对外语学习与个人职业发展的关联性强调不足。太过政治化的外语学习很难持续很长时间,因此,美国应该向澳大利亚学习,将国家的政治利益和个人的发展目标密切相连,从而增强公民学习外语的热情和动力。其次,美国的外语教育政策是受具体的社会事件或当时的社会现实驱动而制定的,因而美国缺乏明确、连贯、一致认同的国家教育政策。各州的外语教育政策也各不相同,尽管有联邦政府制定的相关政策,但有些政策相互矛盾,缺乏统一规划和协调,外语教育政策的具体实施和执行也因地方保护主义或官僚主义而不能有效进行。此外,由于美国是教育分权的国家,外语教育没有统一的官方政策,因此,美国对于语言学习是教育中的必要组成部分没有形成统一共识,没有统一的方法确保每一个学生有机会将语言学好。鉴于此,美国的中小学和大学的外语学习严重脱节,缺乏科学性和系统性,因此,美国急需一套国家层面的外语教育政策和具体指导框架。
澳大利亚的外语教育政策尽管为人们所称赞,但各州有权制定自己的政策,其外语教学要求因此各不相同,外语课程开设的早晚也不尽相同。此外,各州的外语课程标准也有很大差异,这些都不利于外语教学质量的提高。另外,在澳大利亚,人们对语言的重要性认识不足,外语教育的时间投入也明显低于其他国家。例如,只有维多利亚州把外语教育视为必修学科,而绝大多数州只规定在某一学年开设必修外语课,但一般8年级之后就没有外语课程了,这意味着澳大利亚的学生很早就放弃了外语学习。政府的调查数据显示,不到13%的学生会把外语学习到高中毕业(12年级),这个数字和许多发达国家相比是较低的。澳大利亚学生学习外语主要取决于学生本人的决定和爱好,有很大的随意性。根据2009年澳大利亚教育研究委员会出台的报告,尽管澳大利亚语言政策的制定和发展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但语言政策实施的一致性和维护政策的努力还有待提高。此外,澳大利亚的大学缺乏培养外语教师的具体课程,这就导致能胜任外语教学的教师严重短缺。职业发展机会和外语教育资助力度的缺乏也是澳大利亚外语教育政策实施过程中存在的典型问题。由于以上问题的存在,澳大利亚大学中的学生不愿意成为语言教师,因其职业发展机会少,社会地位低,这样就严重限制了澳大利亚外语教育未来发展的动力和后劲。
美澳两国作为典型的多语言、多文化国家,尽管他们的语言政策在实施中出现了一些问题,但其语言政策确实促进了国内外语教育的发展和宽容、和谐社会的构建。我国幅员辽阔,民族众多,有丰富的语言资源;此外,我国的邻国众多,外语政策制定尤为关键,我们要借鉴其出色的地方,吸取其经验教训,从而制定出科学、合理的外语政策来指导我国的外语实践。
首先,重视外语教育规划,制定长期、连贯和统一的政策。国家首先要有一个长期的外语规划,各级部门和地方教育机构应在国家的大政方针基础上根据具体情况制定相应的地方政策,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各个级别的外语教育政策不应相互隔离或重叠,而应相互关联,有连续性且可持续发展,应贯穿小学、中学和大学等不同的教育阶段。此外,要设立专门机构,定期对我国的外语教育现状进行调研,了解语言发展动态,为政府制定或调整外语政策提供依据。
其次,倡导并实施多元外语教育发展观。外语教育政策是关乎我国政治、经济、外交、国防、教育、文化以及国际地位的大事。目前,我国的外交活动与国际交往正在不断增加,而我国目前的外语人才所能使用的外语语种还不能满足国际交往的需要。近十几年来,我国外语语种过于单一或集中,其他语种被严重忽视。因此,我们要学习美澳两国在外语语种的选择上所采取的多元化策略,在语种的选择上也不应仅局限在对自己国家具有战略意义的关键语言,还要有前瞻性,对外语语种进行合理布局,长远规划;同时各地区的外语教育要充分利用其地域特点和外语资源优势来开展不同语种的教育;对濒危少数民族语言要大力保护,这样才能实现外语教育的多元化、差异化和个性化,实现外语教育的可持续发展,从而满足国家各个领域对外语人才的需求。
再次,重视母语教育。外语教育的发展不应该以牺牲母语为代价。美国和澳大利亚虽然重视外语教育,但也极力维护英语的母语地位。目前,汉语出现内冷外热的现象,大家觉得只有学好外语才有好的前途,这是极为错误的观点。汉语应是我们语言教育政策的基础和核心,只有完善的母语教育政策,少数民族语言和其他外语语言的发展才能得到保障。学习外语和发展自己的母语并不矛盾,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另外,在加强汉语在国内的主导地位的同时,我们还需要制定汉语的国际推广政策,大力推进和扩大汉语的国际影响力,有效提升国家的形象和实力,扩大中国的影响力。
美澳两国的语言教育政策都经历了一系列的变化,受多种因素驱使,不管是出于国家安全、军事、政治、经济或战略发展的需求,都对本国的外语教育的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两国都极为重视语言教育,澳大利亚将其视为提高民族素质、推动社会发展的重要手段,而美国将外语教育视为国家安全和战略发展的需要,外语教育更多地与国家的需求相关。同时,两国非常注重对外语教育做出长远的、强制性的规划,这对保证外语教育的质量至关重要。外语教育是一项长期的工作,外语政策是保障外语教育成功的关键,恰当的外语政策能确保国家政治、经济、科技的发展,而且对国家的安全、文化的传承和下一代公民整体素质的提升都至关重要。我国外语教育已经取得了瞩目的成就,但也存在一定的问题。美澳两国的外语教育政策和实践告诉我们,在制定外语教育政策时,一定要立足本国实践,客观审视本国外语教育政策和实践的不足,善于借鉴别国的外语规划经验;外语教育政策的制定不仅要与国家当前的政治、经济状况相一致,还要考虑到国家未来发展的需要;要有可持续和多元发展的语言观,同时还要加强母语的学习和推广,这样才能促进我国外语教育事业的健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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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任凤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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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