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诗人笔下的广西风光

何志文

古代诗人笔下的广西风光

何志文

4月的广西春潮涌动，4月19日至21日，习近平总书记来到美丽的广西，走访了北海、南宁等多个地方，参观了合浦汉代文化博物馆，游览了幽秘神奇、素有“海上森林”之称的红树林……习近平熟悉广西文化，他旁征博引，盛赞广西山清水秀生态美。这颇令广西人引以为豪。

的确，广西自然风光之美自古名闻遐迩，更因古代文人墨客的题咏传颂而声名远播，及至今日名扬海外。广西因桂林而得名，桂林因漓江而享誉。“桂林山水甲天下”这句诗，已成为桂林这座世界级旅游名城的一块金字招牌。1998年美国总统克林顿访问中国，除了北京、香港，内地只走了两个城市，一个是去西安看秦兵马俑，另一个就是到桂林观赏漓江风光。

“桂林山水甲天下”这句诗，最早发现于桂林独秀峰的摩崖石刻上，经考证是南宋人王正功所题。王正功时任提点广南西路刑狱、权知府事。嘉泰元年（1201）乡试结束后，他作为地方官设鹿鸣宴为广西中举的11名学子庆贺，并作“劝驾”诗相勉：“桂林山水甲天下，玉碧罗青意可参。士气未饶军气振，文场端似战场酣。九关虎豹看勍敌，万里鹍鹏竚剧谈。老眼摩挲顿增爽，诸君端是斗之南。”

鹿鸣宴一般在乡试放榜次日举行，专为新科举人而设，这一传统起源于唐代，取意《诗经·小雅》：“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因“鹿”与“禄”谐音，中举即入“禄”之始，设宴祝贺，故名“鹿鸣宴”。王正功这首诗一开口便道出“桂林山水甲天下”这一千古名句，更以“地灵人杰”为喻，对桂林举人学子发出由衷赞叹。

千百年来，为广西题咏的古代著名文人很多，有的曾在广西做官，有的从未到过广西，他们留下的吟咏自然风光、人文风物的名篇佳句为广西增色不少。王正功的“玉碧罗青意可参”这句诗，其典便出自唐朝大文学家韩愈的诗作。

唐穆宗长庆二年（822），好友严谟将赴桂林任桂管观察使，韩愈到场送别，照着别人的韵脚作了一首五言诗，题为《送桂州严大夫同用南字》：“苍苍森八桂，兹地在湘南。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篸。户多输翠羽，家自种黄甘。远胜登仙去，飞鸾不假骖。”当时的广西被称为南蛮之地，友人到那么偏远的“湘南”去作官，不能说是坏事，但也不是什么非常可喜可贺之事。韩愈从未到过桂林，但对桂林之名早有所闻，他从赞美自然风光入手，进而赞叹那里物产丰饶，如世外桃源，去此地做官，远胜于羽化登仙，表达出一种歆羡之意。

“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篸。”韩愈笔下的漓江宛如女子围在腰间的罗带，加之山峦葱翠，形状秀丽，又似女子头上戴的碧玉簪。这两句诗用来形容桂林漓江的山光水色极为贴切，堪称韩愈此诗的点睛之笔，已成千古名句。“户多输翠羽，家自种黄甘。”翠鸟羽毛是唐代流行的一种非常珍稀的装饰品，而“黄甘”是广西人俗称的黄皮果。韩愈描绘自己从未到过的桂林，竟有如此风物，令人神往，无疑让即将远行的友人感到很大的欣慰。毕竟是大文豪，韩愈别出心裁，此诗一出，顿扫离别愁绪，显得气韵清新，格调更高一筹。

晚唐著名诗人李商隐也和广西结下了不解之缘。唐宣宗大中元年（847），他受桂管观察使郑亚邀请赴桂林任职，在桂林做官生活了一年多，留下不少脍炙人口的佳句。他写的《桂林道中作》：“地暖无秋色，江晴有暮晖。空余蝉嘒嘒，犹向客依依。村小犬相护，沙平僧独归。欲成西北望，又见鹧鸪飞。”诗人以拟人的修辞手法，在秋蝉身上赋予人的情感。鸣叫的秋蝉似在挽留客人，依依不舍。首联的“无秋色”“有暮晖”，颔联的“客”，颈联的“独归”，尾联的“西北望”“鹧鸪飞”等词句，无不流露出一种客居异乡的孤寂感和思乡情。

唐代著名诗人杜甫也写过有关桂林的诗，他在《寄杨五桂州谭》写道：“五岭皆炎热，宜人独桂林。梅花万里外，雪片一冬深。”有学者考证“桂林”这个名称最早就是在杜甫这首诗出现的。五岭指湘桂、湘粤、赣粤之间的南岭山脉，由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和大庾岭组成。桂林属南岭地区，杜甫诗中之意即指南岭夏季炎热难耐，唯独桂林气候宜人。

除了桂林，古代诗人也在广西其他地方留下不少诗词歌赋。唐宪宗元和十年（815），柳宗元与刘禹锡等五人因参加王叔文领导的永贞革新运动失败而遭贬，时隔十年终于被召回，朝中虽有人主张重新起用他们，终因权臣梗阻，再度被贬至边远之地。柳宗元才从永州被召回京都长安，不料又被贬为柳州刺史。他初到柳州，登楼凭栏，西望长安，面对满目异乡风物，心情苦闷悲凉，挥笔写下了《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诗：“城上高楼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惊风乱飐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墙。岭树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回肠。共来百粤文身地，犹自音书滞一方。”

在韩愈笔下，广西风光秀美、物产丰饶，而在柳宗元眼中，柳州却是“百粤文身地”“音书滞一方”。面对同样的景色风物，感受却大不相同，显然这与个人的心境有很大关系。

不管怎样，正因为有了这些古代文人骚客留下的生动诗篇，八桂大地上留下了丰厚的人文底蕴，值得后人去登临凭吊，而山清水秀生态美，又是广西拥有的独特优势，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的那样：“广西的山水之美，远非桂林一地，而是遍布八桂大地。广西生态优势金不换！把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作为基本目标，使八桂大地青山常在、清水长流、空气常新，让良好生态环境成为人民生活质量的增长点，成为展现八桂大地美丽形象的发力点。”

广西得天独厚的自然山水、璀璨的诗歌文化，都是我们应该倍加珍惜的宝贵财富。

（本刊特约稿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