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古边防策略

2017-03-10 20:04赵发
兰台世界 2017年18期
关键词:边防蒙古策略

赵发

(安徽师范大学历史与社会学院芜湖241002)

王崇古边防策略

赵发

(安徽师范大学历史与社会学院芜湖241002)

首先梳理了王崇古督边的史实,并提出了“其边防策略主要是‘以守为战’”这一论点,其次从明蒙关系大格局、嘉靖隆庆时期明蒙关系小格局、王崇古个人经历等三个层次对其选择这一策略进行原因分析,然后将策略内容梳理为考察地理形势、选拔军事人才、应对归化之民、促成俺答封贡四个方面,最后以马克思主义史观对这一策略作出了合理评价。

明蒙关系边防策略王崇古俺答封贡

一、引言

王崇古,字学甫,山西蒲州(今山西永济县)人。嘉靖二十年进士,嘉靖四十三年,“升河南右布政使王崇古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宁夏”[1]。后攫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陕、延、甘军务。隆庆四年,改总督山西、宜大军务。在边镇九年,他整顿边防、武修战备、选拔人才,妥善处理把汗那吉事件,直接促成俺答封贡,使得明蒙关系由敌对逐步走向贸易,因而对他的边防策略进行分析,对于研究这一时期的明蒙关系十分重要。

笔者基于对明代史实和《王襄毅公奏议》、《王鉴川文集》、《王督抚集》等明代史料的梳理和分析,将王崇古边防策略概括为“以守为战”。“以守为战”这一说法目前主要运用于近代史的研究,指的是鸦片战争前后,林则徐、魏源针对英军船坚炮利,而清军水师船小炮少的情况,提出的“守外洋不如守海口,守海口不如守内河”防御战略。鉴于明朝和蒙古的特殊关系,纵观有明一代,防御性的边防政策也是频频见诸史端。嘉靖时期,杨一清任内阁首辅时便主张“惟在严封疆,守要害,谨禁防,以佚待劳”[2]。到了隆庆时期,明穆宗以及徐阶、高拱等人逐渐意识到,连年战争使得明蒙双方不论是经济上还是民众生活上都遭受着巨大的损失,因而在政策的导向上也更侧重于防御,万历时期,这种政策则更加普遍。

二、“以守为战”策略原因

1.明蒙双方时战时和。作为驻守边防的封疆大吏,王崇古的边防策略首先是基于明朝和蒙古大的格局。明朝虽然在中原地区取得了统治权,但受军力、财力等的限制,难以完全征服蒙古,而蒙古也难以恢复以往状态,所以双方总体而言处于一种时和时战、非战非和的状态。史称“元人北归,屡谋兴复。永乐年间迁都北平,三面近塞。正统以后,敌患日多。故终明之世,边防甚重”[3]。正是基于这样的现实情况,所以明朝在边防策略的选择上采取的是防御性质的策略。弘治年间,蒙古侵扰大同,孝宗准备征讨,问兵部尚书刘大夏:“太宗频出塞,今何不可?”刘大夏说:“陛下神武固不后太宗,而将领士马远不逮。且淇国公小违节制,举数十万众委沙漠,奈何易言之。度今上策惟守耳。”孝宗感叹:“微卿曹,朕几误。”[1]4846从这段对话即可以看出明朝的策略倾向。而对于蒙古方面而言,发动大规模战争的想法是不切合实际的,因而此时蒙古的南侵和扰边,也更多是掠夺战争,对此,有学者归纳道:“对明疆土多次较大的入侵是要确保这许多次军事行为的供应物资,或者要在四十年代和五十年代持续而普遍的干旱和饥荒时期,为他的臣民提供救济。”[4]293

2.嘉隆时期俺答求贡。除了考虑明蒙关系的大格局,还需分析具体历史阶段的具体历史特征,嘉靖年间,随着俺答汗势力崛起,主动与明朝交往,遣使求贡。但明朝采取了回避政策,多次拒绝,由此导致“庚戌之变”的发生。嘉靖二十九年八月,俺答围攻大同,下通州,提出“予我币,通我贡,即解围,不者岁一虔尔郭”[5]53。明朝迫于蒙古的军事压力,答应退兵则议允贡事。此后,俺答又在嘉靖二十九年、嘉靖三十年三月两次求贡。明朝充分考虑了明蒙的势力对比和俺答多次求贡的事实,开始商议贡市之事,兵部侍郎苏佑认为“令其将各部夷众于宣大、延宁分投开市,以我之布帛米粮易彼之牛羊骡马,既可以中彼所欲,因借以壮我边备,虽有所费,亦不为虚”[6]。在经过充分的讨论之后,明朝决定每年开市两次,遣文武大臣前往大同经略边事。

3.多时历练,经验丰富。一个人重大决策的选择,往往与他的个人经历密切相关,王崇古应对南方的倭寇问题时“迁常镇兵备副使,击倭夏港,追歼之靖江”[1]5838,累建战功,勋名卓著。在宁夏时,他“修战守,纳降附,数出兵捣巢。寇屡残他镇,宁夏独完”[1]5838。他的军事才能逐渐显露,其后升任右副都御史,军民兼治,“昭旷磊落,慷慨仗义,任事任怨,不畏艰险”,深受老百姓爱戴和敬仰。丰富的地方从政经历,一方面锻炼了他的军事指挥能力和应对突发事件的素质,另一方面也使得他看到了战端一起,必劳民伤财,甚至无数生灵惨遭涂炭,因而他个人也倾向于防御性的“以守为战”。

三、“以守为战”策略内容

1.考察地理,因地制宜。在中国古代,地理形势是决定战争胜败的重要因素,王崇古十分重视对于地理形势和战备形势的考察,嘉靖四十三年他被提拔为右佥都御史,巡抚宁夏。他上书言事:“窃思天下之势,西北为首。而夷虏之患,全陕为最……自我圣祖扫除胡元,荡平宇内,我成祖三掣虏庭,定鼎燕京,外列九镇,而陕西实当其四。”[2]3390

他调任山西之后,深感山西守备之势之严峻:“万一突入太原,则徐沟以南即可直上大行,侵扰冀南灵石以西,即可南越霍山或遥兴岚乡宁直入石隰,亦可径出汾西。俱近平阳内地,处处无兵,城城鲜备,何恃自固?”[2]3346他在宁夏时,“宁夏独完”,在山西时,“俺答约诸部入寇,王崇古檄诸道严兵御之,敌不得利”,被迫“使来请命”[7]1827。

2.招募人才,事任责成。有了对地理形势的充分认识之后,防守的另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军事人才的招募、选拔与任用。王崇古在总督陕西、延宁、甘肃军务时,主张下放权力,给部下以便宜行事之权,“奏给四镇旗牌,抚臣得用军法督战,又指画地图,分授大将赵奇、雷龙等”[1]5838。在山西时,鉴于“各官员冒袭世禄,不通技艺,剥军营私,优游坐食,边事不知,骑射未惯,一遇盗贼生发转相畏避,无能追捕”[2]3346的客观情况,他“择取知兵素任边方军职,专司合营训练,每卫所或千人,或五七百人,每州县乡保各千余人,各分技萟,各攒伍队,间日操演”[2]3347。值得一提的是,此时的军事训练,除了一般性的弓马骑射外,他还增加了火器的训练和使用:“州县大城,涌珠连珠三眼快枪,大小火器千余件,火药二三千斤;乡村城堡,各五七百件,火药各千余斤,各城堡内外之守,选布有略,击刺射打之法,训练精熟。”[2]3347

3.优待归民,间探敌情。在明朝和蒙古的长期对峙之中,有很多汉人被掳去,后又有众多汉人逃回明朝,称为“归化之民”,但守卫边防的将士,往往将这部分人当做虏人,对他们赶尽杀绝,这也就阻断了他们回到家乡的道路。王崇古则不同于前,他总督陕西、延宁、甘肃军务时“刊发纸票,通行三镇将领,各置木牌,遍插沿边通贼要路,示谕被掳军民”[2]3350,要他们“各宜共仇骄虏,各思脱祸”[2]3350,最终“不独华人接踵而来,夷种亦多举帐效顺……故一岁之间……归降数逾二千有奇”[2]3350。他还提出“每墩以二十四石之粮银养十二人之奸细,将焉用”[2]3348。一方面团结了从蒙古方面归化的汉人,另一方面又收买间谍,借以了解蒙古贵族方面的情况,不论是战还是守,都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4.应对危机,促成封贡。王崇古促成把汉那吉归明事件历来为史学家所称道,把汉那吉是俺答汗的孙子,因家庭纠纷,迁怒于俺答汗,率妻子及部属十多人归降明朝,由大同进入明朝边境。大同巡抚方逢时意识到“此乃奇货可居”[8],王崇古也赞同方逢时的看法,于是向朝廷上《为夷酋款塞酌议事宜疏》提出了对策:“彼若两族相持,我则两利俱存;彼若互相仇杀,我则按兵称助。”[2]3352朝堂议事,高拱、张居正都支持王崇古,最终俺答将叛明的赵全等八人执送至明境,明朝送还把汉那吉。

在把汉那吉返回蒙古后,俺答就提出了封王和互市问题:“天子幸封吾为王,永长北方,诸部孰敢为患?即不幸死,我孙当袭封,彼受朝廷厚恩,岂敢负耶?”[1]5841朝议哗然,王崇古在张居正的支持下据理力争,又制定详细举措,赐封号官职,定贡额、贡期、贡道,立互市,议抚赏之费,议归降等,三月十八日穆宗下诏:“封虏酋俺答为顺义王……尔弟尔子及诸部落头目俱授以都督等。”[9]俺答封贡之后,明蒙结束了此前敌对的状态,逐步走向双边贸易。

5.守战相宜,斩敌破营。王崇古的防御性的策略得到了实践的检验,因而寇屡残他镇,宁夏独完。但王崇古的“以守为战”并不是单纯的防御,而是要充分考察,制定方略,步步为营,一击即中。例如,着力兔部袭扰河东一带,他指挥“(雷)龙潜出兴武袭破其营,斩获多”,“吉能犯边,为防秋兵所遏,移营白城子。龙等出花马池、长城关与战,大败之”[1]5838。因而“以守为战”不是“只守不战”,对此王崇古在《酌定战守机宜以策将略疏》中作了阐述:

“如守者,疏防失守,战者,避虏怯战,纵寇深入残坏内地,罪坐不宥,是三镇战守之大略也,然守墙者不可徒株守信地,须练马军以备溃墙之合战,备战者不可辄忘守具,须扼险阻以防零寇之突侵,此战守互用,使虏攻则莫克,战则失利,方称万全。”[2]3384

四、结论

王崇古督边期间,充分了解明蒙之间关系变革的大格局,又能够根据嘉靖、隆庆年间的阶段性特点,制定和执行“以守为战”的策略,促成俺答封贡,达成双边贸易,管理边境市场,获得了极高评价。方逢时说:“臣以忧归,王独任其事,请封议贡,约会定期,劳心苦志,克有成绩。”[2]3426张居正说:“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此所谓非常之事,非公孰能了之?”[10]239

尽管明代的这段历史已距当下社会十分久远,但开展边防策略和双边关系研究,对于当今中国的国防建设、国际贸易、民族关系等都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1]张廷玉,等.明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4.

[2]陈子龙,等.明经世文编[M].北京:中华书局,1962.

[3]参见田澍.张居正的蒙古观及其实践[J].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14(2).

[4]牟复礼,等.剑桥中国明代史[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

[5]瞿九思.万历武功录[M].卷7俺答列传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

[6]明世宗实录[M].嘉靖三十年三月壬辰.台北:“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校印,1982.

[7]夏燮.明通鉴[M].卷65隆庆四年十一月丁丑.长沙:岳麓书社,1999.

[8]方逢时撰,李勤璞校注.大隐楼集[M].与王军门论降夷书.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2009.

[9]明穆宗实录[M].隆庆五年三月己丑.台北:“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校印,1982.

[10]张居正.张文忠公全集[M]北京:商务印书馆.

10.16565/j.cnki.1006-7744.2017.18.29

赵发,安徽师范大学历史与社会学院2016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明清史。

K248.2

A

2017-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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