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视野下的西尔维娅·普拉斯《钟形罩》分析

2017-03-09 18:53
合肥学院学报(综合版) 2017年1期
关键词:维娅巴迪西尔

程 鹂

(安徽大学 大学英语教学部, 合肥 230601)

历史视野下的西尔维娅·普拉斯《钟形罩》分析

程 鹂

(安徽大学 大学英语教学部, 合肥 230601)

《钟形罩》是美国女作家西尔维娅·普拉斯的辞世之作。这部自传体小说真实地反映了她的心路历程。文中概括介绍了历史背景、作家生平,分析了文本中“钟形罩”等意象及语言特征,揭示出在父权社会中女性所面临的困境,从而进一步指出,女性自身只有加强主体意识,才能真正地走到“钟形罩”外的天地,获得自由的发展。

历史视野;父权社会;困境;主体意识

美国作家西尔维娅·普拉斯(Sylvia Plath,1932—1963)是一位谜一般的人物。她才华横溢却英年早逝,她的作品阴郁沉重却又引人入胜。《钟形罩》是她自杀三周前发表的一部自传性作品,也是西尔维娅发表的唯一一部长篇小说。死亡缘何吞噬这位年仅31岁的天才诗人,西尔维娅在《钟形罩》中刻入自己怎样的人生感悟,当时的历史背景究竟如何,《钟形罩》这部半世纪前的作品文本中或许存在着一切的答案。

1 历史背景及作家生平

小说以1953年夏秋时节的纽约和波士顿为背景。早期的女权运动曾唤醒女性的自我意识,至二战期间,大量美国女性已经摆脱家庭的桎梏、走上个性解放之路。然而,战火消散后,众多男性从战场回归社会生活。在父权制的意识形态控制下,男性需要在社会恢复他们的主体地位,夺回曾属于他们而已被女性占据的职业地位。于是,“女性返回家庭”成为当时社会的一种思潮和需要。西尔维娅描绘出了半个世纪前的历史背景对于女性的压抑和偏见。岁月变迁,如今女性已有更多的话语权和发展空间,但是钟形罩只是扩大了容积,并没有被打破。她以女性少有的勇气和真诚写出了这部作品,而面对现实生活时,缺乏足够的内心力量支持,她最终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西尔维娅·普拉斯1932年出生于美国马萨诸塞州。1950年9月,她进入史密斯女子学院。西尔维娅作为学生极为成功,担任《史密斯评论》杂志的编委会成员,还获选成为《小姐》杂志的客座编辑,在五光十色的纽约体验了一个月。这段经历让她内心中诗人角色和贤妻良母角色之间的冲突逐渐激化:做家庭主妇,意味着事业与理想化为泡影;而成为诗人,将面对异化错位的人生。西尔维娅经历了长达6个月的崩溃,甚至试图自杀,最终入院接受休克疗法。这对她而言是一段黑暗、绝望、幻灭的时日。1955年西尔维娅受资助赴剑桥大学进修一年,与英国诗人特德·休斯闪电结婚,生下一儿一女。她出版了诗集《庞然大物》(又译《巨像》The Colossus)、自传体小说《钟形罩》,并着手开始准备一本诗集《爱丽尔》(Ariel)。[1]181963年2月适逢伦敦几十年来最冷的冬天,西尔维娅的婚姻因休斯与人有染而陷入了困境。她独自带着孩子来到伦敦生活,体力、毅力、勇气都经受了巨大的考验。在短短的几个月内西尔维娅写出了许多巅峰之作,但最终没能熬到春天,在伦敦寓所中打开煤气自尽。后来,休斯将其作品整理陆续发表。1981年诗集《诗选》(Selected Poems)为西尔维娅赢得美国普利策诗歌奖。

在西尔维娅的作品《钟形罩》中,她以第一人称叙述的角度,安排埃丝特·格林伍德回忆大二时的一段痛苦经历,着墨处看似轻巧俏皮,但承载着沉重而深刻的意蕴。作为自传性作品,埃丝特的经历与西尔维亚基本相同。她聪慧敏感,来自一个经济拮据的郊区家庭,凭借着成绩优异,在求学过程中一路通畅,获得无数的褒奖和资助。大二时年仅19岁的埃丝特由于出色的写作才能应邀来到了纽约,在一家知名时尚杂志担任为期一个月的客座编辑。这一个月里她见识了形形色色的男女。埃丝特时常想起女子学院生活的片段,尤其是她与男友巴迪的交往。她不愿意追随身边无趣的女性,又无法实现个人的全面发展,陷入一片惶惑与迷失。一个月后,埃丝特回到了家乡,小镇的保守气氛和写作班拒收的挫折让埃丝特的状况更加恶化,她感到窒息,完全不知如何应付,以往的信心被消磨殆尽。重压之下,她崩溃了,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而最终被送入一家精神病院接受心理治疗,以期重新构建起信心。小说以埃丝特即将出院、迎接新生活结尾。

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20世纪中叶美国女性大多面对一种被禁锢的困境,恰似受缚于钟形罩中。为鼓动解放了的妇女回到家庭、重新扮演传统的女性角色,美国教育及文化极力宣扬谦恭、隐忍、温柔、忘我等传统的女性价值,倡导那种集高尚淑女、贤妻良母于一体的“家庭天使”。[2]“她们必须做的一切,都是准备奉献自己,去找一个丈夫、适应家庭、生儿育女。”[3]一时间,家庭主妇形象成为众多女性心往神弛的角色。女大学生纷纷退学辅助丈夫。埃丝特在成长过程中也正是经历了这样的社会历史变迁。她一方面受益于战后迅速复苏的经济和开明现代的教育,被鼓励像男孩子一样努力学习,进修优等生课程,尽情发展个人兴趣,施展文学才华,成为学生中的明星人物;另一方面,埃丝特又不断受到提醒,女性的地位在家庭中,应该在家庭生活中实现人生价值,正如文中的家庭主妇巴迪·威拉德太太所言:“男人需要的是配偶,女人需要的则是无限的安全感”或是“男人是射向未来之箭,女人是箭的出发点。”[1]68。埃丝特不屑于成为男人的附属品,她的梦想与父权社会对女性的期望背道而驰——她想成为一名独立的知识女性,绝非自我沦丧的家庭主妇。“我最腻味的就是永恒的安全感,或者当个射箭的出发点。我想要变化,想要兴奋,想我自己往四面八方射出箭去,就像七月四日独立日的火箭射出的五彩缤纷的礼花。”[1]78在象牙塔的庇护下,埃丝特学业成功,而进入现实社会,她的梦想被击碎,自信分崩离析,眼前所在、脑中所想都是死亡、扭曲、黑暗和迷茫,这一切浮现在回忆涟漪的文本中,尤其在关于无花果树的意象中,清晰可见、触目惊心。 “我看见我的人生像小说中那棵无花果树一样,枝繁叶茂。在每一个树枝的末梢,仿佛丰腴的紫色无花果,一个个美妙的未来向我招手,对我眨眼示意。”[1]72“我看见自己坐在这棵无花果树的枝桠上,饥肠辘辘,就因为我下不了决心究竟摘取哪一枚果子。我哪个都想要,但是选择一枚就意味着失去其余所有果子。我坐在那儿左右为难的时候,无花果开始萎缩、变黑,然后,扑通,扑通,一枚接着一枚坠落地上,落在我的脚下。”[1]73埃丝特无法抉择:如果对现实妥协,她成为诗人的梦想破灭;反抗现实,这世界本身无疑是一场噩梦。

2 父权社会中女性的困境

这本不足二十万字的小说中,西尔维娅运用简洁精炼的语言,为我们刻画出了一个又一个场景,更迭自然,画面感极强。自始至终,文字营造出黑色的基调以及压抑而无助的气氛,即使埃丝特的俏皮话,也充满了黑色幽默。文本中表现死亡、窒息、扭曲的意象,揭示出了埃丝特的心声,更是西尔维娅埋藏在文字中有力的发声。

意象是比情节事件更小的单位,一般由描写物像的细节、比喻、象征、双关等词语组成。[4]116书名“钟形罩”的意象,取自埃丝特在男友巴迪求学的医学院里见到的钟形玻璃罐子,里面盛放着夭折的胎儿标本。“巴迪把我带出去,来到一个大厅,厅里放着巨大的玻璃瓶,里面装着未出生就已死亡的婴儿。”[1]60“钟形罩”下面存在的是被扭曲的生命,它严严实实地罩着,空气稀薄,意味着“不正常的生长、窒息和死亡”。

这个罩子同样也在埃丝特的头上,也许不是玻璃材质,但是历史背景下父权思想意识形态的“钟形罩”隔绝了新鲜空气,压抑了女性的成长,束缚了她们的心智,使得女性成为一种观赏品。渐渐成型的女性自我意识开始提醒埃丝特,她的境遇类似“钟形罩”中的胎儿,这些形象萦绕于她的脑际。

“因为不管我坐在哪里——在船甲板上也好,或巴黎呀、曼谷呀的某个临街咖啡馆里也好——我都是坐在同一个钟形玻璃罩底,在我自己吐出来的酸腐的空气里煎熬。”[1]179埃丝斯说出了西尔维娅的心声:身为女性,只要活在人世,生存在父权文化中,她们头顶上的“钟形罩”就挥之不去,她们大多只能忍受自我被忽略的痛苦。无论是埃丝特,还是西尔维娅,都被困在“钟形罩”中成为牺牲品。

面对埃丝特的无助,当时的社会给予的不是正常的关爱,而是电击的休克疗法,以暴力对待女性的困惑与彷徨。被电击后,她获得的仅仅是暂时的平和:“钟形罩被提起了,悬挂在我脑袋上方几英尺的半空中。我能呼吸到流动的空气了。”[1]207在神智昏迷后的片刻清醒中,埃丝特暂时无法思考,她搁置了服从自我与服从父权社会这一痛苦的抉择,感到神清气爽,而实质上“钟形罩”仍然在头顶空悬,困境无法摆脱。西尔维娅看透这一点,写道,“对于困在钟形罩里的那个人,那个大脑空白、生长停止的人,这世界本身无疑是一场噩梦。一场噩梦。我记得一切的一切。我记得那些供解剖用的尸体……”[1]229钟形罩笼罩下的女性如同夭折的胎儿,她们无法呼吸社会清新宽容的空气,“大脑空白、生长停止”,个人发展被扼杀,整个视野因玻璃罩的存在而扭曲。

快要出院的埃丝特坦率地承认:“但是我并无把握。我根本没有把握。我怎么知道有一天——在学院,或者在欧洲,某个地方,任何地方——那个钟形罩,还有它那种种叫人透不过气来的扭曲视像,不会再度降临呢?”[1]233反思全文,半个世纪后对于女性而言,“钟形罩”并没有完全消失。

3 对女性的生存与解放的探索

西尔维娅首先是一位天才诗人。正如亚里士多德所发现,“诗歌比起历史来拥有更高的真实性和更高的严肃性。”[5]512西尔维娅擅长运用出色的诗才,直接在诗歌中宣泄心灵的感受,她把无助与绝望的呐喊融注于对死亡的描述中,通过她的笔作为女性知识分子在父权社会发出微弱的声音。仅仅这些还不够,西尔维娅还选择了用诗的语言来构筑一本小说,使之形象灵动,画面感丰富,寥寥数语的勾勒中,众多场景呼之欲出。“作为引发激情的小说能在总体上让活生生的人颤抖。这不是诗歌、哲学、科学,或者任何其他引发激情的书籍所能做到的。”[5]519《钟形罩》应运而生。它看似一部青春小说,常被出版商贴上“写给女性读者的《麦田里的守望者》”的标签,而其深度已远远超越了青春小说。全文中没有《麦田里的守望者》中粗俗的用语习惯,代之以一个成熟的埃丝特历经坎坷后用冷静客观的语言,心平气和地回忆往日种种,似一把锋利的手术刀解剖个人历史,叙述过程在表面的平静下暗涌着剧烈的疼痛。

人生而平等,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男性面临社会压力,精神苦楚,自有其摆脱不了的枷锁,而女性作为“第二性”和“多余的肋骨”,处于从属地位,在父权社会的历史进程中背负了更为沉重的枷锁。在原始社会,女性是通过婚姻形成联盟的父权制家庭之间的交换品。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这种氏族关系被形式更为灵活的性别联盟所取代,但是现代工业社会在性质上仍主要是父权制的。男性占据着几乎所有的具有政治和经济权力的职位,而经济则按照这样一种方式运行,在这种运行方式中,女性更容易贫穷,而男性更容易富有。在许多社会中,公认的准则是女性承担家务劳动并在家抚养孩子,而男性则从事于更具公共性的工作。[7]135

埃丝特在父权文化面前曾试图抗争。巴迪是埃丝特成长过程中第一个深入了解的男性人物,他是引导埃丝特进入父权社会的一个符号。埃丝特因父亲早逝而父爱缺失,她原本希冀在巴迪身上找到关爱和共鸣,结果却发现了背叛、伤害和虚伪。“巴迪·威拉德是个伪君子。”[1]50埃丝特远远爱慕了他五年,最终意识到他表里不一,是个可憎的伪君子。巴迪背叛了埃丝特,和一个女招待有染,却装作无比纯情。埃丝特愤怒于他的虚情假意,“叫我不能忍受的是巴迪装出一副我风骚而他纯洁的样子,而其实他自己一直在跟个放浪的女招待鬼混,心里直想着要当面好好嘲笑我一通呢。”[1]67埃丝特坚持自己的想法,努力追求自我的价值,她希望实现多元的发展,而这一点被以巴迪为代表的父权社会认定为“神经质”。

埃丝特滑雪摔断了腿,因为一个男人闯进她的滑道,父权社会做出了干涉。埃丝特宣称:“我要再来一次。”“不行,你去不了了。”巴迪的脸上现出一种奇异的、满足的神情。[1]93埃丝特明白,“是巴迪·威拉德害我跌断腿骨的。”[1]81父权社会中传统意识与现实文明的撞击,狭小的天地与个性的受阻,使得女性常陷入“钟形罩”的困境,瓶内的空间狭小局促,扭曲了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文本中的其他男性人物同样充当了父权社会的代言人。康斯坦丁会把埃丝特变成一个索然无味的家庭主妇;马科试图对埃丝特进行肉体侵犯,最后还恋恋不忘他的宝石;欧文道貌岸然,结束了埃丝特的贞操,却给她带来了危险的大出血。在父权社会的历史背景下,女性作为附属的第二性,存在的意义似乎只能如渡渡·康威一样,成为生育机器。埃丝特挑战这一点,她宣言:“我是我自己的女人。”[1]215在全文结尾时,埃丝特面对来之不易的新生,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但其内心的不确定性留下了悬念。

西尔维娅诀别人世前,为我们呈现了《钟形罩》这部女性主义色彩浓郁的作品。赫施曾说,忽视作者的意图(即原初意义)如果不具有重大的压倒一切的价值的话,那么,我们这些以阐释为业者就不应该忽视作者的意图。[5]202文本之外,她真正的意图更值得我们关注。

随时历史的进程不断推进,众多女性主义者——不仅仅是女性,也有宽容的男性,他们作为反抗父权社会的先驱值得敬重——为打开“钟形罩”做出了不懈的努力。我们可能已将“钟形罩”揭开一道缝,少许的新鲜空气涌入罩中,但是等权社会的建立还只是个理想。伍尔夫强调经济地位上的平等,她相信,当女性最终获得了与男性在社会经济地位上的平等之后,就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她们充分发挥自己的艺术才能了。[8]145经济能力固然重要,它是女性独立的物质基础,但它不能等同于女性的主体意识,后者才是问题的关键。在长期的父权文化浸润下,女人确实被这种父权制的意识形态洗了脑,这种父权制意识形态生产了强大的男人与嬴弱的女人的定型形象。[8]148她们安于有限的发展空间,无知无觉地接受弱者这一称谓,处于集体无意识状态。男女有别,进化过程赋予两性不同的职责,因此建立等权社会,我们并不要求形式上的平等,而强调实质上的平等。打开“钟形罩”,迫切需要女性自身的清醒,需要她们建立起女性主体意识,并伴随以强大的内心信念和力量作为支撑。如果没有内心的勇气和力量,女性只能是被现实压垮在钟形罩内。外在境遇的恶劣和内心力量的缺失,后者作为内因对女性的崩溃负有更大的责任。在历史长河中不断进步的文明社会应该对女性更为宽容,而女性自身应该更为坚强勇敢,只有这样“钟形罩”才可能真正被打开。

[1] 西尔维娅·普拉斯.钟形罩[M].杨靖,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3.

[2] 罗婷.女性主义文学与欧美文学研究[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2:157.

[3] 贝蒂·弗里丹著.女性的困惑[M].陶铁柱,译.哈尔滨:黑龙江教育出版社,1990:2.

[4] 吴家荣.比较文学新编[M].修订版.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4:116.

[5] 拉曼·塞尔登.文学批评理论——从柏拉图到现在[M].刘象愚 ,陈永国,等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

[6] 高伟.没有一个女人装得出她的眼神[J].文学自由谈,2006(4):70-77.

[7] 迈克尔·莱恩.文学作品的多重解读[M].赵炎秋,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135.

[8] 拉曼·塞尔登,彼得·威德森,彼得·布鲁克.当代文学理论导读[M].刘象愚 ,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责任编辑:刘跃平]

Analysis ofTheBellJarby Sylvia Plath from the Historical Perspective

CHEN Li

(Department of Foreign Languages and Culture,Anhui University, Hefei 230601, China)

TheBellJaris an autobiographical novel by Sylvia Plath, an American female writer who committed suicide briefly after its publication. The novel, based on the real experience of herself, reflects her inner world loyally. This paper introduces the historical background as well as the autho-ress’ experience and further probes into the images in addition to linguistic features of this book. Moreover, it reveals the dilemma encountered by women in the patriarchal society and advocates that only through strengthening their subject consciousness could women have the access to the immense world outside of the bell jar dilemma and their full development.

historical perspective; patriarchal society; dilemma; subject consciousness

2017-01-09

2017-01-27

安徽大学“青年骨干教师培养项目”(12333010325)的研究成果。

程 鹂(1981— ),女,安徽霍山人,安徽大学大学英语教学部讲师,硕士;研究方向:比较文学。

I106.4

A

2096-2371(2017)01-009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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