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中小学公民教育基本构成与制约因素透析

周 薇

(南京理工大学， 南京210094)

美国中小学公民教育基本构成与制约因素透析

周 薇

(南京理工大学， 南京210094)

美国中小学公民教育的体系完善，特色鲜明;但在911之后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并在时代发展中呈现出较为明显的特点，如内容多样、教育手段灵活、注重批判思维、注重服务教育等，但也面临一系列挑战，如学生构成、经费支持、政治权力交替等。

美国中小学； 公民教育； 基本构成； 制约因素

公民教育是一种“西方教育主张。一般指国家或社会根据有关法律和要求，培养其所属成员具有忠诚地履行公民权利和义务的品格与能力的教育。在不同的时代和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具体内涵。……教学内容通常包括本国的国体、政体、法律常识、公民学等[1]。”美国于建国以来就在中小学广泛开展公民学(Civics)的教育，1790年，出版了最早的关于美国历史、政府和公民教育的教科书，并在中小学开设了“公民科”，逐渐形成了完整、严密的公民教育网络体系。随着时代的发展，美国公民教育的理念、内容、方式等也逐步变化。9.11恐怖袭击的发生，改变了美国公民教育的这一发展趋势。由于美国国土和公民人身安全受到恐怖主义的威胁，导致公民的民族凝聚力和爱国热情高涨，中小学公民教育中的爱国主义教育也重新引起了公众的重视。在美国反恐战争的政治现实和国内民众舆论影响下，美国联邦和州政府针对中小学公民教育采取了一系列改革、创新，对公民教育体系进一步明确了构建与界定，建立了相关组织专门推进公民教育，制定推出了一系列课程标准和教材供教师参考选用，并在全国范围内展开各种大型竞赛、活动项目等，鼓励中小学生参与进来，接受更系统的公民教育。

一、美国中小学公民教育的基本构成

经过百余年的发展，美国中小学公民教育特色鲜明，具有体系完善、目标明确、形式纷繁、内容丰富等特征，值得我国道德教育和政治教育深入学习借鉴。

(一) 以“社会科”为核心的教学体系

美国中小学公民教育的教学体系已发展的相当完善，涵盖了相当丰富的内容，以社会科(Social Study,也译作社会研究、社会学习)为核心，将公民教育融入其中。美国国家社会科协会在1994年发布的《卓越的期望：国家社会科课程标准》中将其界定为：“社会科是以提升公民能力为目标的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的综合性学习。在学校课程中，社会科综合多种学科领域并提供系统的学习。这些学科包括人类学、考古学、经济、地理、历史、法律、哲学、心理学、宗教、社会学、数学等。 社会科的主要目标是帮助青少年在相互依存的世界中成长为民主、多元的合格公民， 具备为公共利益作出明智而合理的决策的能力[2]。 ”

教学内容在青少年的不同学习阶段也有明晰要求和标准，在不同年级，通过不同社会科的课程，讲授相应内容。如在小学阶段主要集中于家庭社区教育和美国历史地理的学习，而在中学阶段则会进入世界历史、世界地理、美国政府等内容的深入学习。以这一标准为参照，各州再根据自身需求确定州的教学标准。

(二) 以提升公民素质为核心的教学目标

美国中小学公民教育的某些具体教学内容或教学重点会随着时代的变迁出现变化，但其教育目标明确，培养合格的公民。作为合格的公民，需要具备三个方面的素质，掌握相应的公民知识、具备应有的公民技能、具有特定的公民品性。何谓一个“好公民”或合格的公民？这一点在美国公民教育中心1994年制定的《公民学和政府科国家标准》中已有表述。其中公民知识(civic knowledge)：指作为一个见识丰富而负责任的公民所必须掌握的关于美国民主政治的基本观念和知识。如了解什么是公民生活、政治和政府、美国政治制度的基础等。公民技能(civic skills)：指如何运用知识有效而负责任地处理公民生活中的各种挑战。公民技能包括智力技能和参与技能。智力技能的核心是批判性思考能力，参与技能指通过与人合作去监督、影响政治生活的能力。而公民品性(Civic Dispositions)，指维护和推动美国民主所需要的公民品德，如自律、尊重他人的价值和尊严，公共精神、尊重法治、批判精神、乐于倾听、懂得商谈与妥协等，最重要的公民品性是对美国民主价值和原则的信仰[3]。

(三) 以“寓教于行”为立足点的教学模式

美国中小学公民教育中，非常重视寓教于行，实质上是以课堂学习理论知识来指导学生公民素质的培育，并使学生在行动中进一步理解所学公民知识。以寓教于行为立足点来构建公民教育的有效性，既有在课堂上强调学生互动参与的反思讨论法、角色扮演法等，也有直接进入社区的服务学习法(Service-Learning)。

反思、探讨、辩论、角色扮演等强调学生对教学过程的主动参与、自主控制的教学虽然发生在课堂上，但却通过学生的持续参与甚至主导等行动，来自主学习，在模拟投票、模拟竞选、模拟政府等形式的交流、辩论和表演等行动中，巩固拓展对公民知识的掌握，对政治生活的理解也更为深刻。而所谓服务学习即将“服务”与“学习”相互结合，通过事先规划的社会服务活动与课程设计，使学生能将课堂所学知识运用到社区活动中。同时可通过服务学习过程得到启发，获得学习课堂中学不到的知识与经验，理论联系实际，形成服务与学习二者在课程中的平衡并重。学生通过做来学，通过服务来提升自我公民素质。这种与社区深入联系的沟通的教学方式，与美国建国以来注重社区的传统相吻合，也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教学模式。

(四) 以多元灵活为特性的教学平台

美国中小学公民教育的教学平台灵活多样，联邦和州政府对此并没有统一强制性的要求，所以学校和教师可以根据学校所在地和学生自身情况来适用各种多元的教学平台。

在学校和教师以服务学习为平台开展各种公民教育的实践活动的基础上，参与到平台建设的成员还有各种非营利性的公民教育组织，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是公民教育中心(Center for Civic Education)。这是一个1965年建立于加利福尼亚大学的公益组织，目前在美国每个州都有推广公民教育的项目，并且和80余个国家有公民教育相关的交流，该组织有多种已经开展数十年的项目，在全国范围内帮助师生的教育与学习，其中“我们人民”( we the people )项目开发了一整套K-12的公民教育课本，并将其电子化供师生使用， 1987年以来有2 800万学生和75 000名教师参与了这个项目。

该组织的另一个“公民养成方案”(Project Citizen Program)在美国联邦政府教育和所有州政府的相关部门的支持合作下，推动学生参与到各级政府运行机制中，学习如何运用和影响公共政策。这一方案也具有国际性，在全球三十多个国家均有开展。

在大量此类项目平台上，教师可以借力来开展公民教学，学生则在参与计划的过程中培养对民主价值和原则的认同，习得民主对话、宽容的公民品质和参与政治生活的公民技能。

此外，由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来美国政府大力推广信息化发展，网络、计算机科技的发展立即在教育领域体现出来，中小学的公民教育同样深受影响。由于相当数量的美国中小学每个学生配发一个平板电脑，无线网络的速度提升和全面覆盖，使得教师能够利用YouTube、Facebook等信息平台来进行公民教育；公民教育课本电子化、课程网络化使学生可以无时间、空间限制地接触公民知识；各种公民教育组织研发了大量以公民教育为目的的手机应用、电脑游戏，充分达到了辅助教师课堂教学的作用。

二、制约发展的因素：美国中小学公民教育的发展维度

美国公民教育发展两百年余年，在逐步发展和持续调整中逐步完善，但随着国内国际政治、经济、社会的变化，新世纪以来面临一系列挑战。据托马斯·布朗·福特汉研究所2015年对全美最大的100个学区进行的研究显示，60 %的学区使命宣言里没有提及“公民”或“民主”[4]。从一个侧面显示了在美国中小学教育中，公民教育处于被忽视的地位。当前美国中小学的公民教育主要受到以下因素的影响制约。

(一) “核心共同标准”对公民教育产生影响

2009年在由OECD开展的国际学生能力评估计划(Programme for International Student Assessment)中，美国学生的表现不佳，在数学、科学、阅读中分别名列30、23、27名，引起美国公众和政府的强烈关注，也因此推动了共同核心标准的出台。2010年全美48个州的州长及教育主管联合发布了一套教育标准，即“共同核心标准”(Common Core State Standards，或称 Common Core Standards)，这份标准主要对美国中小学(K-12年级)各阶段学生所应该掌握的数学和英语语言知识和技能进行了规定，至2015年已有45个州采纳了共同核心标准来对州内中小学生学习进行评价，大部分州都依照该标准或在对标准做适当改动后来设计州内统一测试。这一标准的出现和普及，招致部分教师和学者的批评，认为学生需要付出更多时间精力来学习测试标准中的内容以便通过州考试，因此出现了教师课堂讲授社会研究的时间的减少，以及学生对公民教育的忽视，造成学生整体接受公民教育的水准降低。

当然也有意见认为，共同核心标准对公民教育也有一定的促进作用。美国大学理事会的斯蒂芬妮·桑德福认为，共同核心标准中明确要求学生阅读内容丰富的文章，同时明确规定了要阅读的文献中有四篇是公民教育相关文献，还建议阅读和美国历史政治相关的文献。

(二) 族裔差异、贫富分化引发的公民教育鸿沟

美国是一个族裔众多的移民国家，国内贫富分化、阶级固化状况也较严重，这些社会发展现实也对追求平等、自由、民主等核心价值的公民教育产生了负面影响，成为公民教育过程中的难题。

由于公立学校学生生源往往出现少数族裔集中的趋势，在少数族裔比较集中的学校，学生家庭经济状况也往往比较贫困，在此类学校教师在公民教育过程中往往基于政治正确和多元主义的考虑，过于强调对少数族裔文化、历史、传统的教育而对占主导地位的盎格鲁撒克逊文化、政治传统、历史人物则较少接触，造成了学生在统一考试中与白人学生的表现有巨大差异，最终在接受统一测试时居于弱势地位。2014年美国国家教育进展评估(NAEP)中，仅有27 %的四年级学生、23 %的八年级学生、24 %的十二年级学生在公民知识部分测试成绩为“熟练”及以上。就八年级学生来分析，白人学生均分为164，黑人学生均分为137，西班牙裔学生均分为141，亚裔学生均分为165；公立学校学生均分为152，私立学校学生均分为168[5]。

非洲裔、西班牙裔、非本土出生和贫困学生在公民知识的标准考试中的表现明显的不如白人、亚裔、本土出生、中产阶级出生的学生。考试的内容集中于联邦和州政府的运行机制、政府结构，而与当下政治现实脱节。而参与各种公民教育实践项目、服务活动的学生，白人、中产阶级以上的学生要显著高于其他族裔学生，必然导致少数族裔学生在公民知识、公民技能和公民品性上也表现不佳。

(三) 价值观多元引发教育理念冲突

美国国家的形成具有特殊性，不是基于文化文明的发展和长期的地理历史和传统，美国国家自我意识来源与观念和意识形态，来源于一系列确定美国基本精神和政治理念的文献，因此，美国公民教育是对这一系列理念和意识形态的肯定与确认，培养认同这些理念的公民是其主旨。而作为一个移民国家，经过两百年变迁，尤其是平权运动等一系列争取公民平等权利的运动之后，其文化、民族、政治等方面的多元性更为突出。这种变化在公民教育的理念中也得到体现。自由主义、共和主义、社群主义等理论流派在公民教育思想上都有各自的主张。

自由主义学者认为自由社会的公民应具备的德行主要有：容忍、公开讨论和理性对话、不同价值主张者之间的相互尊重、自我批判和反思能力，因此公民教育不能进行强制性的灌输教育，而要培养具有批判意识的多元化的公民。而社群主义者则强调公民的集体行动能力，强调公民要将社群和集体利益置于个人利益之上的意识。

针对过往的公民教育过于强调文化、政治的多样性，保守主义者认为要强化对爱国主义的教育，增强公民对美国国家的认同和热爱，教学内容应该是统一无争议的，教师应避免在课堂上开展对此类知识的批判性讨论，以免造成学生思想的混乱和对国家情感的削弱。而自由主义者则认为应当培养具有批判精神的公民，就应当在课堂上展开讨论、批判性质的教学。让学生在自主的探究和掌握民主的基本原则之后，运用自己的独立思考和推理批判能力，得出结论。

此类争议不仅存在于学理上，在中小学的教学课堂教学实践中同样存在，教师采取何种具体的教学方式、如何引导学生的公民知识学习，有的教师采用传统的讲授方式讲述确定的观点，有的教师采用自由讨论的方式让学生得出自己的结论。

美国中小学公民教育在两百余年的发展中形成了具有鲜明特色、符合国家意识形态和公民培养目标的公民教育体系，创造了众多独特的教学方法和教育平台，而国内经济社会发展和国际局势发展，如政府资助、贫富分化、族裔差异以及政治权力的更替等，也直接、间接地影响塑形着美国中小学公民教育。

[1] 顾明远.教育大辞典(增订合编本)[Z].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8：448.

[2] National Councillor the Social Studied.Expectations of Excellence：CURRICULUM STANDARDS FOR SOCIALSTUDIES[R].1994:9.

[3] Margaret Stimmann Branson.The Role of Civic Education[R].Center for Civic Education.1998:PART Ⅲ.

[4] Robert Pondiscio.On Constitution Day, in search of the public mission of schools[EB/OL].[2017-03-11].https://edexcellence.net/articles/on-constitution-day-in-search-of-the-public-mission-of-schools.

[5] 2014 Civics Grade 8 Assessment Report Card[EB/OL].[2017-03-11].https://www.nationsreportcard.gov/hgc_2014/#civics.

2017-03-11

2015年南京理工大学高等教育教学改革研究立项课题“思想政治理论课实践教学—专题教学模式的建构”(项目编号：)； 南京理工大学全英文课程国外公民教育研究(项目编号：)； 国家留学基金资助

周薇(1977-)，女，江苏东台人，博士，讲师，研究方向为高等教育,电话：15951845957。

G639

A

1671-4733(2017)03-004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