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羽
(1.南京农业大学 人文与社会发展学院,南京 210000)
传统文化中柳树的民俗审美
赵天羽
(1.南京农业大学 人文与社会发展学院,南京 210000)
在传统文化中,柳树是一种非常重要的文化形象。古代文人与民间对柳树的文化想象是大不相同的。文人阶层对柳树的想象主要是从审美角度出发,关注柳的外在形态,把柳树想象成多情的或无情的女性。在民间,人们则更看重柳树顽强的生命力,进而将其神秘化,成为用以求子、辟邪的吉祥物。由对柳树的不同文化想象可见,文人阶层的文化想象重视审美与情感的满足,而民间重视对生存与繁衍的祝福,具有实用主义倾向。文人与民间对柳树不同的文化想象,共同建构了传统文化中柳树的文化审美。
柳文化;柳崇拜;民俗文化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柳树被赋予了诸多文化内涵,已然成为一种重要的文化形象。倘若进一步探究,我们就会发现,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文人阶层与民间对柳树的文化想象是大不相同的;文人与民间对柳树不同的文化想象,共同建构了传统文化中柳树的文化形象。
从先秦以来,柳树就被烙上了凄美、相思、送别的印记。人们提及柳树便想到了离别,以及游子对故乡、亦或妻子对丈夫浓浓的思念之情,柳树这种植物似乎和相思、离别画上了等号[1]。柳的相思离别内涵从何而来?柳在古时写作“桺”。桺是形声字,左边的木字旁表示意思,右边部分表示声音,丣与柳近。“畱(留),止歇于某地。字形采用‘田’作边旁,‘丣’是声旁。”(《说文解字》) 由此可见,“柳”与“留”同音,文人将柳替换留,在其诗作中用以表相思怀念之情。“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是《诗经》中著名的句子,也是最早出现柳树的诗句。此后,历代诗人都自觉地将柳树赋予相思、离别的意蕴,一直延续至今。
折柳枝送别,以表达依依不舍之情,这种情感表达方式最早出现在南北朝时期。乐府诗《折杨柳歌辞》中有:“上马不捉鞭,反拗杨柳枝。下马吹横笛,愁杀行客儿。”到了唐朝,折柳送行无疑已经为文人阶层广为接受。如王维《送元二使安西》写道:“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再如李白的《春夜洛阳闻笛》:“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宋代以后,折柳送行,以柳枝表达留恋、相思之情仍然是一种文人惯用的情感表达方式。如柳永的《雨霖铃·寒蝉凄切》中写道:“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在文人的文化想象中,柳枝不仅意味着惜别、相思,而且柳树就像一位经过精心打扮过的年轻美丽的女子,丝丝垂下的柳条柳叶就是她身上飘逸靓丽的丝织裙带。柳树似乎是古代文人形容女性的最典型的意象,“柳比妇人尚矣,条以比腰,叶以比眉,大垂手小垂手比舞态。”(葛立方《韵语阳秋》)早在南北朝时期,文人就注意到了柳条的形貌特点,将柳树比喻美人也成为文人对柳树内涵的一种常见表达[2]。梁武帝萧衍《拟明月照高楼》写道:“君如东扶景,妾似西柳烟。”又如萧岗的《春闺情诗》:“杨柳叶纤纤,佳人懒织缣。”白居易甚至将柳树与西施比美:“苏州杨柳任君夸,更有钱塘胜馆娃。”(白居易《杨柳枝》)文人将柳类比美人,不仅仅比喻其姿态,还有将柳叶比眉的。如梁元帝的《树名诗》:“柳叶生眉上,珠璫摇鬓垂。”白居易的《长恨歌》“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何须不泪垂。”又有将柳叶比脸的,如李贺的《沙路曲》:“柳脸半眠丞相树,佩马铃钉踏沙路。”许浑的《及第后春情》:“细摇柳脸牵长带,慢憾桃株舞碎红。”以柳条比喻女子细腰的诗句则更为多见,如杜甫《绝句漫兴九首·其一》:“隔户杨柳弱袅袅,恰似十五女儿腰。”张先的《醉垂鞭·双蝶绣罗裙》:“双蝶绣罗裙,东池宴,初相见。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文人以柳树比喻女性,也不全然是赞誉。在文人的笔下,柳树也会与青楼联系在一起。宋代词人柳永和青楼有着特殊的联系,柳永词中的柳树大多数用以描述青楼女子,或形容她们的姿态,或描述她们的内心情感等。青楼有“柳巷花街”、“烟柳巷”等别称;现在我们常用“水性杨花”来形容感情不专一的女人,这些都是柳树与青楼女子的丝丝联系所延伸出来的。
正如明朝的《徐氏笔精》所言:“古人咏柳必比美人,咏美人必比柳,不独以其态相似,亦柔曼两相宜也。若松桧竹柏,用之于美人,则乏婉媚耳。”美人和柳树成了密不可分的两个部分,直到现在还在用柳树来形容女子的姿态容貌,例如“柳叶眉”、“杨柳腰”、“发如柳”等。
在民间文化想象中,人们首先观察到柳树有着很强的繁衍能力,自然而然地就将其与生殖崇拜联系起来。在生产力低下的原始社会,繁衍后代是人们十分关注的问题。先民对生殖繁衍的了解很局限,往往是通过观察一些比较直观的生命现象,去模仿或者去想象。有些学者认为,人们的柳树崇拜始于对柳树的生殖崇拜,这与柳树超强的生命力、繁殖力和有着无性繁殖的特点是分不开的,古人向柳树祈祷,祈求能够获得柳树的生殖力量。我国北方的萨满教将柳树作为生殖崇拜的祭祀对象,视柳树为人类的祖先,认为人是柳树的子孙。满族神话中,阿布卡赫身上的柳叶掉落人间孕育出人类万物,他们称柳树为“佛多妈妈”,也有的人直接叫柳为“柳树娘娘”。满族非常重视柳神的祭祀仪式,柳树因其枝繁叶茂,被赋予族群兴旺的美好涵义。对柳的生殖崇拜在我国北方的萨满教信仰中有着充分的体现,他们甚至将柳树视为女阴的象征。柳枝在原来的满语中是“佛多”,“佛多”和满语“佛佛”相近,“佛佛”在满语中意为女阴,古人将两者含义联合起来,便将柳树视为女性生殖器的象征[3]。满族人对柳树的崇拜大多是围绕着柳树的繁衍能力,他们通过一些以柳树为主体的仪式,向柳树祈求生殖力量。祭柳是古代满族最重要的仪式之一,其目的就是祈求族人子孙后代繁多。有学者认为,清明节戴柳踏青的习俗是生殖祈求活动,人们通过戴柳的方式,祈求获得柳树的生殖力量。
柳树不仅繁衍能力极强,折枝插入地中就可能成活,而且还能死而复生,因而在民间文化中,柳树被赋予了能够预卜未来的神秘力量。《旧唐书》中记载:“中书省有柳树,建中末枯死,兴元元年车驾还京后,其树再荣,人谓之瑞柳。”如《汉书·睦弘传》记载:西汉孝昭帝元风三年正月,“上林有柳树,枯僵复起,虫食叶文:公孙病已当立。”古代民间有用杨柳占卜婚事的[4],《周易·大过》:“九二,枯杨生梯,老夫得其女妻,无不利。”“九五,枯杨生华,老妇得其士夫,无咎无誉。 ”其中就是通过枯柳复生来预示婚事的。在古人看来,枯柳复生也并非人力所为,柳树具有超自然的神力,具有起死回生的力量。东北鄂伦春族有树葬习俗,人死后把尸体用柳条缠绕,纺织于树上,希望借助柳条和树的神力可以让死者起死回生。在有些地区,柳木也是制作棺木的材料,人们利用枯柳复生的信念对死者抱有重生的幻想[5]。清明节是祭祀祖先的节日,扫墓便是对祖先的“思时之敬”。古人在清明扫墓时,往往会带上柳枝,或带柳圈于头,或插柳于坟头,这为荒凉的墓地增添了丝丝生机。在辽宁西丰等地,清明戴柳和插柳行为被认为是招魂之举,扫墓者希望借助“枯柳复生”的力量,对逝者抱以重生的念想[6]。也有些地区在扫墓时,有在坟头插上挂纸条的柳枝的习俗,以表对逝者的追思怀念。
在民间想象中,柳树不仅意味着繁衍与生命活力,还可辟邪、驱邪、求雨。柳树能辟邪、驱邪最早来自外域佛经的故事,后与本土神秘崇拜相结合,成为我国本土民众崇拜的信仰[7]。柳树能辟邪、驱邪的描述常常出现于一些民间传说和文人作品中,《太平广记》中记载,开封县县令的母亲被狐媚缠身……一日,观音来到县令家中,将净瓶中柳枝拿出,洒水于老太太身上,过了片刻,媚狐逃之夭夭 。观音是民间普遍崇敬供奉的神灵之一,杨柳观音是三十三观音之一,我们常见的杨柳观音的形象是左手持净瓶,右手拿着柳枝,柳枝能祛病消灾,故又称为药王观音。民间对观音的信仰十分盛行,观音持柳的形象刻印在民众的心中,柳树也被理所当然的看作驱邪祛病的灵物,被民众崇拜。柳树能驱邪的功能在我国古代婚俗中也有所体现,迎亲当日,新娘坐轿子到达新郎家门口,新郎需用柳木做成的弓箭向新娘的花轿射上三箭,或者用柳条在轿前挥打,此举寓意祛除新娘从娘家带来的晦气和邪气,干净清洁的进入新的家庭。清明节是中国传统的鬼节之一,插柳戴柳是清明节俗中很重要的一项习俗,其主要的目的就是驱邪避鬼。相传,清明节是阴阳交替的时期,清明节扫墓时,人们为了辟邪驱鬼,便带上柳枝,将柳枝插于祖先坟头,后又折柳带回家中,插于门窗上。“取柳枝著户上,百鬼不入家”(《齐民要术》) 。柳树之所以被用于驱鬼,是因为它的阳性特质,柳树在早春的时候就开始发芽,吸收了春之阳气,能镇住恶鬼,以阳辟阴是古人普遍崇尚的信仰观念。古人认为人之所以会生病,是因为有邪气或者恶鬼侵入了体内,要治好,就必须把这些邪气或者恶鬼从体内驱除出来。柳枝驱邪的功能延伸为驱鬼祛病。在东北民间,身体不好的小孩要认一颗老柳树做干妈,在柳树上系一根红绳,每年都要去跪拜,传说这样可以保佑小孩祛病平安[8]。春季气候变暖,万物齐生长,各种病菌也开始繁衍。在一些地方,清明插柳可以消除眼疾,达到“明目”的效果。古文中有记载,柳树确实能够作为药材使用,这样更加深了民众对柳树能辟邪、驱邪、祛病的神秘力量的信仰。
由于“柳喜生于水滨”,水养育着柳树,柳树能固河堤,两者相互作用,因而在古人的眼里,柳枝被广泛运用在求雨仪式之中,成为求雨的灵物。柳树在求雨仪式中主要分为三种形式:手持柳条,头戴柳条圈求雨;瓶中插柳求雨和射柳求雨。明代的《帝京景物略》卷二中记载:“凡岁时不雨,家贴龙王神马于门,磁瓶插柳。”《辽史·国语解》记载:“瑟瑟礼、祈雨、射柳之仪。”《中华全国风俗志》中记载了天津的求雨风俗:“天津农人遇天旱之时,有求雨之举。求雨者,大都头戴一柳圈,手持一柳枝……” 史料中,关于用柳树作为灵物求雨的记载还有很多。也有地区向柳树祈求农业丰产、风调雨顺的习俗,这是向柳树求雨延伸出来的其他柳崇拜的内涵。
柳树之所以被文人喜爱,并在诗歌中频繁出现,成为典型的意象符号,主要是源自柳与生俱来的外在形态吸引着他们。柳树因其柔软的枝条、细长的叶片、随风飘扬的柳絮、充满生机的碧绿的颜色等,给人以美的享受,成为人们的审美对象。人们对柳树产生了审美心理,文人在对柳的审美过程中以此为中介,自然而然对其进行审美想象,柳树成为了文人笔下具有特定审美意义的情感载体[9]。在诗歌中,柳树成为文人表达相思离别的情感符号,无论是“杨柳依依”还是“客舍青青柳色新”,无论是柳枝还是折杨柳的曲调,都是通过“柳条依依似知相思离别”的独特外在形态产生的审美想象。
文人在诗歌中将柳树的外在形态赞美到极致。无数首“咏柳”的诗,把柳想象成多情或无情的女性,不仅如此,文人抓住柳树细长、柔软、美丽的外在特点,柳枝窈窕似美人、柳叶细长似眉毛、柳条柔软似细腰等,这些都是文人笔下常出现的柳树的意象。柳树拥有生机勃勃的颜色,令文人产生美的享受[10]。每一年的春天,柳树都能够把自己充满生机与活力的碧绿的颜色展现在世人的眼前,令人联想到永恒的生命和长久的青春,文人将柳树的碧绿与生机况己,将随风飘扬的柳絮比喻小人。柳树的这些外在形态在文人的作品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从以上可以看出,柳树作为文人寄托情感的典型符号,文人阶层对柳树的想象主要是从审美的角度出发,通过对柳树独特外在形态的审美过程,对柳树产生一系列的审美想象,从而赋予柳树特定的文化内涵。
柳树在民间也是人们寄托情感的符号,柳树在民间是人们崇拜和信仰的对象。民间对柳树的想象和文人阶层对柳树的审美想象有着很大的差别,民间对柳树的喜爱不仅仅是源于它柔美的外在形态,更多的是对它自身习性的关注。民间对柳树的想象源自“万物有灵”的原始观念,先民们面对某些现象无法做出解释和不知所措时,便将希望寄托在柳树身上,它是先民们共同的心愿意识下自发产生的,是原始意识形态下的产物。
与文人对柳树的关注点不同,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社会,民间不重视柳树的外在形态,最初是看重它顽强的生命力和随风飘扬、漫天飞舞的种子——柳絮,从而赋予它祈求风调雨顺和祈求生殖繁衍的内涵。随着民俗心愿的变化,民间对柳树自身习性的了解,柳树在民间的内涵延伸成为祈福消灾的灵物,甚至被神灵化,柳树成为民间普遍信仰的对象:柳树具有驱邪、驱鬼、祛病;带来雨水;消灭蝗虫,保护庄稼;保佑人们多子多福等功能。柳树的这些功能服务于人们基本的生产和生活,人们依赖这些开展生产、繁衍后代。民间对柳树的崇拜是基于人们的基本生存的需要,这种直接的功利性是文人阶层赋予柳树审美想象时不曾出现的。
就像文人对柳树的文化想象依附于他们的作品而体现一样,民间对柳树的崇拜时常伴随着一些行为和仪式,例如,插柳于门、柳祭等,这些行为和仪式充满了神秘色彩,为柳树自身增加了神秘光环。而其中仪式的过程本质上是一种巫术活动,这种神秘的活动潜在地在人们心中激起敬畏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由于后人对这种信仰和仪式的不理解,以及内心潜在的敬畏,民间柳崇拜的神秘性越发地浓厚。为了解释这种神秘性,民间在对柳树的神话式想象和传承的过程中,产生了与之相对应的神话故事和传说。例如《聊斋》中的柳秀才、满族的佛多妈妈等,这些传说也成为民间柳崇拜的一部分,由此可以看出,民间对柳树的想象是带有叙事性的,这些神话故事和传说为柳崇拜在民间的生存提供养分,伴随着柳崇拜一并流传下来。
通过文人和民间对柳树的文化想象的对比,我们能看出无论是从出发点、关注点还是最后的落脚点上来看,文人阶层和民间对柳树的文化想象有着很大的文化心理差异。由文人和民间对柳树的文化想象的差异可见,不同的文化阶层存在着其阶层独有的文化心理,文人阶层的文化想象重视审美与情感的满足,与文人阶层相比,民间的文化想象更重视对生存与繁衍的祝福,具有神秘性和实用性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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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郑孝芬)
FolkAestheticsofWillowinTraditionalCulture
ZHAO Tian-yu
(College of Humanities & Social Development,Nanji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Nanjing 210000,China)
The willow is an important kind of cultural image in the traditional culture. The ancient literati and folk had different cultural imagination toward the willow. The literati showed the imagination of the willow aesthetically and focused on its external shape,picturing the willow as sentimental or ruthless girls. The civilians attached more importance to the enormous vitality of the willow,and mystifying it to make it a lucky token to pray for having a baby son and to counteract evil force. It can be seen from the different cultural imaginations about the willow that the literati valued aesthetic and emotional satisfaction while the civilians paid much attention to the blessings of survival and giving birth to children with the tendency of pragmatism. The literati and the civilians co-construct the cultural aesthetics of the willow in traditional culture with different imaginations about the willow.
willow culture; willow worship; folk culture
K892.3
:A
:1009-7961(2017)04-0046-04
2017-05-27
赵天羽(1995-),女,湖南茶陵人,在读硕士,主要从事民俗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