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教育哲学的当代价值——从社会、哲学、教育三个视角的审视

邓昌杰

(内江师范学院 教育科学学院，四川 内江 641100)

杜威教育哲学的当代价值
——从社会、哲学、教育三个视角的审视

邓昌杰

(内江师范学院 教育科学学院，四川 内江 641100)

约翰·杜威的《民主主义与教育—教育哲学导论》中的教育哲学思想是：哲学基于社会问题中的不确定性，被表述为思维的一种形式或者深思熟虑地指导实践的教育理论。其独特的哲学视角，不仅为教育带来了哲学式的反思，而且为社会民主化发展提供了深刻的思考，社会、哲学、教育构成了三角互证的关系。教育哲学思想依然指导着当代社会与教育的发展面临着许多突出的问题与困境，其普适性与价值性在当代依然熠熠生辉。

民主主义与教育；教育哲学；杜威

美国民族文化中的实用主义文化同样深刻影响着杜威的教育哲学思想，其哲学思想提出的时代背景正处于资本主义迅猛开拓时期，伴随着的还有社会的观念进步，社会才可能协调发展。作为传统经院哲学的积极反叛者，对教育也赋予了进步、自由、民主的气质。理论总是形而上的，但确切推动社会发展是需要形而下的实践活动，因此跨越理论与实践是永恒的主题。这也是杜威教育哲学独特的生命律动线。

一、杜威教育哲学的基本思想

在《民主主义与教育》整本书中，杜威都在论述教育哲学，其内容的安排也正如其教育哲学思想建构过程一样，首先论述了社会与教育中的不确定性问题，进而向进步教育(民主社会)迈进，进而研究了依据民主主义标准所做出的教育分析，然后画龙点睛式的对前述(经验)进行改造与重组形成教育哲学。不同时期的社会问题会不断涌现，但解决社会困境的思路是永恒的，使社会、哲学、教育三者相互印证，相互发展。

(一)杜威对哲学的阐释

哲学是思维的一种形式，它和一切思维一样，起源于经验材料中的不确定的事情，它的目的是要找出困惑的性质，制定消除困惑的假设，并在行动中加以检验。哲学所讨论的基本问题是教育需要达到的明天。相反教育为哲学提供了优越平台，使哲学充满了无限的生机。

1.哲学起源于经验

杜威认为哲学的价值不在于直接提供解决问题的办法，而在于界定种种困难之后并提供解决问题的思路。基于此，哲学可以描述为一种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它已经归纳概括出了它在经验中的地位、作用和价值[1]323。哲学起源于经验材料中的不确定的事情，在杜威的经验材料中，经验是一个持续不断的、动态的过程，经验在他这里有了时间的历时性功能，它不仅回望过去，容纳现在，更指向未来，这正是杜威哲学的不同之处，因为它从经验材料中脱产出来，带有深深地经验痕迹。哲学被解释为在内容和方法方面所包含的某种总体性、普遍性、终极性。这也从根本上改变了人们对传统经验的感性、不可靠性的看法。

哲学必须反映生活中许多真正不确定的事情(经验)，对产生困难的原因，不同的哲学观必然也会有不同的诊断。长期以来人们更多的把重点放在分歧上，形成各种二元对立的思想。杜威在反传统哲学基础上建立起了自己的哲学观，在本体论上，他以“经验”概念涵盖了“物质”与“精神”概念；在认识论上，则以实验论取代理性论和感觉论；在方法论上，则以辩证法取代了形而上学[2]。

2.哲学是思维的一种形式

哲学起源于经验，但并不就此停留，或者说不断发展中的经验就是思维，思维具有了未来性，哲学在这一倾向上是明显偏向于思维的，它引向人未来之思考。哲学是思维的一种形式，这就和哲学视为静态知识的智慧形态相区别。

要解决现实中的问题，经验是遵循总体性、终极性、普遍性的发展。所谓总体性，就是指哲学对经验(社会中的不确定性)的回应态度的一致性。经验本身虽然具有不确定性，但存在着的事物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就需要哲学家具有开放且敏感的心态使大量的行动保持一种协调和平衡。而终极性也并不是指经验的终结，而是突破事物的表层，深究下去，无限的接近事实问题，而不是表面问题。普遍意义上讲，则是反对孤立看待事物，而应该把事情放在情景中去，加以检验。经验的发展有了这些特质，蝶变为思维的形式才是哲学真正的品质。

(二) 杜威教育哲学的社会视野

杜威对他所处的时代进行了深入思考，他从社会的角度看教育、看教育哲学，置身于当时的社会背景，主张教育的本质是一种社会生活[3]。最终的目的也是致力于构建一个民主社会，当然他也是十分重视个人价值的，这不仅是杜威关于民主社会的要求，也是基于更好的实现社会民主化发展，培育具有民主气质的人，因而也更加重视教育的作用，因此它的教育价值取向也是不存在个人本位与社会本位的二元对立。

1.杜威教育哲学的社会生成土壤

哲学问题之所以产生，是因为在社会实践中有着许多广泛传播和被感觉到的困难，由于哲学家成了一个特殊阶层，他们运用专门的术语与直接表述困难的日常词汇是不同的[1]324。这是任何一个时代都无法避开的，在古希腊时期，对于哲学的发展，早期雅典社会稳定繁荣发展着，哲学家的旨趣更多关注的星辰变化等宇宙空间等问题；到了末期，雅典社会问题成堆，人们的旨趣开始转向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政治问题等。从整个人类社会发展来说，有永恒不变的东西，这也构成了哲学的永恒品质；但同时也随着时代的发展，内容不断更新，哲学在内容方面发生变化，甚至引起方法论的变化。

在《民主主义与教育》一书中，杜威说：一个致力于工业性事业并积极从事商贸的社会，与一个具有高度的审美文化并且很少把自然力转变为机械力的国家，他们的生活需要观和生活可能性不可能是一样的[1]324。这种生活观可以从根本上导致哲学体系发生变化，杜威教育哲学是紧扣美国社会生活的现实讨论教育哲学，他的社会生活的理想有其现实的基础。讨论其当代价值，不仅要学习他的实质内容，更要学习其紧抓社会现实建构教育哲学的态度。

2.杜威教育哲学的价值取向

从教育的角度来讲，杜威倡导“儿童中心”，这仅仅是和传统教育相区分，并不意味着杜威的教育哲学是倡导个人本位论，但也不是极端的社会本位论，其价值哲学是致力于构建民主社会。

杜威对民主社会是这样描述的：一个社会的全体成员能够以同样的名义，享受同等的社会利益，能通过各种不同形式的共处生活进行互动，从而保证社会的各种机构得到灵活的重新调整[1]98。同时他认为教育是一个社会过程，教育建构的标准必然有一种民主的社会理想在其中。这一价值理想并没有为我们建立这样一个理想国提供具体的准则，那么构建民主社会何以可能呢？其介质就是教育，我们就是要通过教育来实现这一理想，因此教育即社会过程，不仅是教育的一种本质，也是实现民主社会的愿景。

(三) 教育问题的思索：哲学的导向

1.教育是哲学深化的优越平台

杜威说：通过教育性艺术，哲学可以产生按照严肃认真、考虑周到的生活概念与利用人力的方法。教育就是哲学变得具体并且受到检验的实验室[1]326。教育哲学和哲学“本身”研究者是不一样的，它更容易关注哲学问题体现的生活情境以及生活中人的存在。

传统经院哲学是一种符号式的教条主义，它可能适用于成人，但青少年正处在上升期，有着无限的心理塑造可能，却少有实践领域。教育哲学必须使教育目的与教育方法富有生机与活力。从教育的角度来定义哲学：哲学是广义的教育理论。哲学问题在哪里萌芽、生根、开花，我们就在哪儿研究它们，教育应是最好的场域，因为教育是要把一般人的存在变得无限可能，而哲学首要就要讨论人的存在问题与未来社会努力的关系，这是教育与哲学最好的契合点。

2.哲学是广义的教育理论

当不同的经验获得不断的发展，进而影响整个社会，并且做出普遍性调整时，哲学体系就产生了，在这个过程中，经常可以发现它总是与一些社会改进项目所呼吁的利益冲突相关联，在众多利益中，教育促进人与社会发展及其教育本身也处在这一利益链条中了。

哲学与教育所研究的问题，都来源于社会生活中的冲突和困难，因此在各自的众多路径中，教育与哲学是并行不悖的。杜威认为如果某种哲学理论对教育没有实质性影响的话，都不是真实的哲学，是矫揉造作的，这充分说明了教育与哲学密切的联系。从教育需要不断改造来完成而不是基于既定的事实来发展，哲学可以称之为广泛的教育理论。哲学作为众多学科的母学科，教育也不例外，因此说教育是广义的教育理论是很容易理解的。不过杜威说的哲学就是教育哲学则有着更深刻的意义，赋予了哲学深入到人生意义中去的导向。

杜威站在哲学的高度来研究教育的一般问题，从教育的角度来定义哲学。杜威认为哲学最深刻的定义——“哲学就是教育的最一般方面的理论”。杜威强调教育实践，并在教育实践中总结吸收经验教训，不断修正完善其教育理论。杜威的教育哲学理论旨在解决教育中存在的三种根本弊端:教育脱离社会生活、教育脱离儿童生活、理论脱离实践[4]。

二、杜威教育哲学的当代启示

杜威《民主主义与教育》无愧于西方教育史上的三大里程碑之一，其教育哲学的思想基本改变了一个时代，那个时代里的哲学、教育、社会都发生了经天纬地的重构性变化。哲学、教育、社会三角互根互构互补互彰定律在当代依然有着重要的价值，我国正处在社会转型时期，社会发展、教育定位、哲学指导显得更为迫切，是有着重大的现实意义的。

(一) 哲学、教育、社会理想的重构

在上述基本思想介绍中，初步论述了哲学、哲学与社会、哲学与教育等，但三者的互根互构互补互彰定律，是社会、哲学、教育在一个循环链条上按照惯例不断运行的常态。

《易经·系辞传上》：“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是中国古代哲学中分别用来描述抽象与具象两种范畴的概念。按照这样来区分社会、教育、哲学的范畴，哲学是形而上者，社会与教育都是形而下者，是人类具象化的实践活动。社会中的不确定性因素(经验)，又是此三者最根本的；哲学不断对社会中的这些问题作出回应，进而影响到这个社会并作出普适性调整获得体系化；这个影响的中介质就是教育，哲学是广义的教育理论，势必教育会复制社会中的许多问题；这样就形成了一个三角链。

杜威的教育哲学根本性的目的是构建民主社会，教育是构建民主社会的工具，哲学则起着如何使用工具的作用。在这个链条上，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会造成三者畸形发展。杜威对他那个时代的社会问题与教育做出不断的思考，形成了他的实用主义哲学——教育哲学。随着社会的不断变化，社会生活会发生彻底的变革，这种实际变化必然要求做出教育上的变革，那么在此就会产生一个问题：社会变革隐含着什么样的观念与理想，其实这就是教育哲学(哲学)要回答的问题并指向社会实践活动。“哲学是广义的教育理论”，“教育是一个社会过程”，这些都充分说明了：哲学、教育、社会理想与方法的重构是携手并进的。

(二) 我国教育与社会发展的当代启示

我国正处在社会转型时期，社会容易出现断层，潜层与表层很容易异质化，这也是构成哲学上二元对立社会性根源。杜威教育哲学超越二元对立，采用经验来弥合，为社会发展以及教育定位提供了值得思考的框架。

1.在社会转型中构建民主和谐社会

社会进化，是因为处在社会中的人不断对自己存在的群体发展的前瞻性思考。社会由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宗教等构成，每一个时代都有一个因素占据主流，当前我国正处在社会主义转型时期，经济发展是主流因素，人的存在成为“经济人”向度。因此对于社会的未来走向，我们必须做出理性的思考。

杜威时代，美国资本主义迅猛发展，经济的富裕并未带来人们思想的富裕，由此杜威教育哲学致力于构建民主社会的构想。我国社会转型时期，许多问题更是如此。我国现在也在开始致力于哲学社会科学的发展，就是基于我国社会转型中的问题作出回应。杜威主张教育哲学而不是一般哲学来指导社会实践。其深刻含义在于赋予哲学价值导向，进而把社会导向民主、自由、进步的轨道上来，阻断社会二元对立的代际传递。

但与此同时的教育也是受传统社会势力的影响，就像杜威做出保守教育与进步教育的区分，以进步教育与教育哲学构建民主社会。在当今时代，教育不再只是时间上的保守与进步，还有空间上的世界与本土化的差异问题。在社会民主化发展中，需要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军事、宗教等多方的努力，然而杜威选了教育作为主力军，这充分肯定了教育的作用。因此教育不只是社会的附属物，我们要充分重视教育的作用。教育不是唯一的工具，但是它是第一的工具，首要的工具……”。

2.敬畏教育

人与社会的自我实现、教育自身如何发展、教育引导社会民主化发展，这些都是教育哲学应该深入考察的问题。

杜威主张文化作为教育目的，他认为如果我们用有形的外在产品而不是用获得价值的经验来衡量效能感的话，效能感的目的就会变成物质主义，就会窄化一个人理解事物意义的范围，希望人与社会的自我实现得到同步发展。在经济社会、政治社会，教育的形态在历史上都有过，我们是否要等到一个文化社会，全社会对人文情怀予以关注，我们才说教育迎来了它的春天呢？如果是那样，社会还需要教育哲学来改造吗？杜威提出了：教育过程本身就是目的，教育过程是一个持续重组、持续建构和持续转变的过程，以此捍卫教育主权并改造传统教育。

哲学、教育、社会方法与理想重构都是同时进行的，重构的力度也应该相互契合，然而社会的转型的断裂层，教育似乎“陷落”了。社会是民主的，教育是民主的，社会转型的断裂层确实“残酷”的。教育哲学必须深入研究教育实践问题，当下的许多教育问题研究只是为了研究而研究，或者自上而下的研究。民主社会的标志之一就是全体成员的每一个个体都能享受社会利益，如果连教育最民主的事业都无法保证的话，教育改造社会就是“天方夜谭”。杜威说:“缺少民主方法是教育上浪费的最大的惟一原因。”审视当代的教育,我们可以感受到杜威那穿越世纪的深邃目光[5]。

总之，杜威的民主主义教育是致力于民主社会建立，依据民主社会标准建立哲学体系，进而以教育平台来思考教育哲学，然而每一个时代的社会是充满问题的，哲学不仅仅是社会的反射光线，必须在超验之上，有连续而一贯的进步态度。从社会、教育、哲学三个视角来审视杜威的教育哲学，正如他的教育哲学那样深邃而又富有亲和力，对当代我国教育、社会、哲学发展都有着重大的意义。

[1][美]杜威.民主主义与教育[M].陶志琼译.北京：轻工业出版社，2014.

[2]唐斌. 试论杜威教育哲学的当代性[J]. 高校教育管理, 2012,6(3):51.

[3]洪汀. 杜威教育哲学的社会视野及其启示[D]. 内蒙古师范大学, 2007，(6):6.

[4]毛颖. 行走在哲学与教育之间——杜威教育哲学思想探微[J]. 甘肃社会科学,2015，(4):82.

[5]欧阳询, 陈帆. 教育与民主的良性互动——论杜威的民主教育哲学[J]. 哈尔滨学院学报, 2005, 26(9):12.

The Contemporary Value of Dewey’s Philosophy of Education— Review from Perspectives of Society, Philosophy and Education

DENG Chang-jie

(School of Education Science, Neijiang Normal University, Neijiang Sichuan 641100, China)

The philosophical thinking on education in John Dewey’sDemocracyandEducation:AnIntroductiontothePhilosophyofEducationis based on the uncertainty of social problems and philosophy is expressed as a form of thought or deliberate educational theory to guide practice. Its unique philosophical perspective, not only brings a philosophical reflection for education, but provides the democratization of society development with a profound thought. Society philosophy and education constitute a triangulation. Philosophy of education still guides the development of education and contemporary society which are faced with outstanding problems and difficulties, and its universality and value still shine in contemporary.

democracy and education; philosophy of education; John Dewey

2017-10-02

邓昌杰(1991-)，女，助教，硕士，研究方向为教师与学前儿童发展。

G40

A

1674-344X(2017)11-0038-05

彭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