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澍
黄昏时分进入凤凰,披一件经夕阳濡染的云裳。行走在古老的小橋上,水中的倒影似是而非,空气中腊肉的陈香如远古渺茫的歌声在游荡。
那凭水依山的小城,那浓翠逼人的细竹,那桃花深处的人家……《边城》铺开了“乐园图”式的湘西画卷。平缓宁静的小城生活,暖意和谐的人际关系,迷人美好的大自然。那城就应该那么小,那么精致,里面的人更应是“优美、健康、自然而不悖乎人生的人生形式”。沈从文先生架构起了他理想中的湘西王国,那个乱世中的世外桃源,那个和谐美好的未经现代文明熏染的人间乐园。汪曾祺称,“《边城》的生活是真实的,同时又是理想化了的,这是一种理想化了的现实。”《边城》成为沈从文先生对现代文明远景的凝眸,为现代化的中华民族“提供了重要的精神资源和想象模式”。
多山峰多洞穴多激流多森林的自然地理环境导致的相对封闭,长期自治,自由的政治历史环境,让这一块化外之地的朴实民风如美酒般浓郁醇厚。翠翠是湘西山水孕育出来的精灵,与青山绿水为伴,心灵上没有沾染一丝尘埃,就像湛蓝天空下刚长上青枝翠叶的嫩竹,乖巧美丽,善良勤劳。傩送和天保都是茶峒的好后生,“凡从小乡城里出身的年轻人所能够做的事,他们无一不做无一不精”。甘苦与人相共,不骄惰,不浮华,有勇气,讲义气。顺顺大方洒脱明事明理,正直和平,用规矩摆明一切。管渡人爷爷忠厚,从不思索职务对于本人的意义,只是静静地在那里活下去。
这些美好的人物形象流淌过理想化的诗意,承载着现实的人们远离尘世的喧嚣,它所提供的理想人性范式是我们对人类未来的永恒憧憬。《边城》中的人物形象被赋予了自然野性的健康和生命力,翠翠“俨然如一只小兽物”,傩送天保皆“结实如小公牛”,山水养育出了他们年轻健美的身体和野性的带着原始气息的旺盛活力。沽酒的店家和街边的手艺人流传下重义轻利又守信自约的传统,“竿军”崛起的光荣和“绿营军”的传统教得他们勇气和义气。他们大方洒脱,慷慨济人之急,体贴他人的甘苦,理解失意人的心情,又充斥着原生态的社会色彩。沈从文先生笔下的边城人拥有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相和谐统一的人性,呈现了人性最美好的状态,提供了最理想的人性范式。
在“边城”人的生活和想象里,外部世界和所谓的现代化是遥远甚至缺席的,而这种缺失的空白被当代的我们填充入现世的每个缝隙。沈从文先生为他自己也为一些“本身已离开了学校,或是中就无从接近学校,还认识些中国文字,置身于文学理论文学批评以及说谎造谣言消息所达不到的那种职务上,在那个社会里生活,而且极关心整个民族在空间与时间下所有的好处与坏处”的人去看去想,在古老民间至善至美的人性被后现代化的洪流冲击下无处退隐的今天,边城所构筑的诗意的民间想象,纯美人性世情和反现代性姿态,也让现世的我们,去看去想。
边城的反现代性成就了小说的经典性,成为“一颗千古不磨的珠玉”,乌托邦式的牧歌游荡着永恒的现代魅力。“怀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温爱”,我久久地凝眸着人类未来的远景。
(指导老师:金 铭)
边城的纯美
老实说,我这样一个完全生于北方长于北方的内陆人,第一次到达凤凰这个湖南的山城时,心中还有些小小的忐忑,为这里的彪悍民风。这里的山水,奇高奇美;这里的人,住在这样高这样深的山里,自有当地人的一套习俗。然而到了凤凰小城,这里给人一种平静和缓的感觉,到了沈从文故居,更是感到安静美好。从现实中的湘西小镇,联想《边城》里描写的水城生活,不免喟叹:真正的诗意永远潜藏于真实的生活中和作者睿智的那双善于发现的眼睛里。
本文的立论高度和深度,超出了一般高中生的水平,以一种有高度的视线来长远思考人性世情和人类文明,令小编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