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奔忙

◎李动

今年夏季特别热，尤其是7月19日温度一下子蹿到40℃。下午正在开会，突然接到保姆电话，告知90岁老父的药已吃完。为了不使老父断药，赶紧冒着酷暑赶到医院。排队挂号时，得知离休转院的手续已过期，我又取出父亲的社保卡，对方却说没有开通。我赶紧拨通病历卡上医保中心的电话询问，自动电话答非所问，人工服务始终无人接听，无奈只能扫兴而归。

翌日周六，不敢睡懒觉，起个大早，与妻子一起赶往医保中心。一出门就感到热浪袭人。来到胶州路却不能停车，妻子下车去办理手续，我开车在路上转圈。所幸妻子很快出门，她告诉我，没有问题，已经开通医院的医保。我们又赶到医院，岳父也是离休干部，妻子挂号时告诉我：“不是用社保卡挂号，而是凭离休证挂号。”原来是我自己搞错了，白忙一阵。顺利地配好药，赶紧给老父送去。

耄耋之年的老妈关节疼痛，每周一下午打针治疗。这天也是40℃高温，老妈担心天太热，怕我中暑，想要改期。我告诉老妈：“不要怕麻烦，半途而废，以后还得重新开始。”但我开车去接老妈，路途实在太远，路上又堵车，去接一趟需要两小时。我灵机一动，通过电话预约了出租车，告知司机在九医院门口下车。我提前10分钟来到医院门口，顺利地接到老妈。挂号、排队、配药、打针，等忙完，又开车送老妈回去。吃饭时，老妈高兴地说：“打针后好多了，关节已不疼了。”我心想天气再热也值了。

翌日中午，习惯午睡的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因为心里有事，下午两点要去接86岁的岳母看眼睛。去医院途中岳母唠叨：“你工作这么忙，还要为我看病请假，实在过意不去。”我宽慰她：“我们值班可以调休，我值班从不休息，偶尔请假陪您老看病，名正言顺，我已将稿子带回家，晚上看一下就补回来了，不影响工作的，放心看病吧。”

到达医院后，停车处早已客满，妻子下车搀扶岳母蹒跚前往门诊，我却没有了方向。临时停车处只能临时上下客，辅警满头大汗地吆喝车子赶快离开。只能发动汽车离开，但总不能漫无目的地开车在马路上一直流浪吧。途经文化广场时，蓦地发现有停车库，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欣喜。停罢车，钻进滚滚热浪步行到医院，衣服早已湿透。

两天后，又轮到90岁的岳父做CT和B超，他因肺炎吃药多时，检查下来一切正常，欣喜不已。送完岳父回家，又马不停蹄地赶到饭店，参加朋友的喜宴。

酒过数巡，我对邻座华兄感叹：“为了四个老人看病，来回奔忙，颇感疲惫。”华兄闭眼一口闷，不无羡慕地说：“俗话说，父母在，家就没散。李兄啊，你比我大，但你的父母都健在，岳父母也健在，你真有福气！我的父母都已不在了，没有父母的人是多么寂寞孤独啊！你还没有体会，你虽然为老人奔忙，但这是幸福的奔忙啊!”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子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有许多人体悟到此话时，已为时晚矣，这可谓是晚辈最大的遗憾。父母尚在，这不是福气吗？怎么能无奈感叹，高兴还来不及呢。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何况人乎？父母恩情重如山。我一岁多时，发烧至39℃，母亲送我到医院就诊，结果诊断为麻疹，医院发出了病危通知书。母亲守在床边顾不上吃喝、睡觉。翌晨，医生查房时，见母亲头发零乱，听说母亲昨天到现在还没有吃饭，赶紧拿出饭菜票让护士去买馒头。一个星期后，我才转危为安，悬在母亲心上的沉石终于坠地。母亲反复唠叨，当年救我性命的医生没有留下名字，无以报答，后悔不已。

我不能像母亲那样后悔了，便对她说，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孝顺你的，你养我长大，我陪你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