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 朗
(四川师范大学 文学院,四川 成都 610066)
当前,无论是在社会还是文艺界,总会出现一些与身体相关的热点话题或者事件,因此带出大家对身体美学这一话题的一些思考。
身体无疑是美的,身体的线条也是大自然最美的线条,虽然侧重点不同,但古今中外多少艺术家都在努力刻画和展现身体的美,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的身体。在古希腊,展现身体特别是男性的身体之美,成为早期希腊人体艺术的重心,其影响一直延续至今,而希腊人体展现的美与道德伦理并无关系。如果比较一下世界几大主要的古代文明,古希腊主要是展现运动的身体,古埃及展现了巨大静止的身体,印度文化则是展现了扭动的欲望的躯体。但在古代中国,对身体的展现基本是一片空白,少有的如兵马俑等,只是群体性的展现,后来的佛教艺术虽然带来了大量精美的雕塑和壁画,例如重庆的大足石刻就有精美的女性石刻造像,但是多为宗教意义的展现。
同样是文明古国,为何中国文化会出现身体美学的缺失呢?主要是因为对身体本身而言,中国儒家思想的道德伦理压倒了美。虽然原始的生殖崇拜在中国文化中也能发现,但是中国社会很快就进入典型的农业文明,农业文明是以群体性生活为主,缺乏展示个体和个性的社会条件,就像《诗经》那么多美的篇章,很少是有名有姓的故事。后来,群体的伦理性被儒家加强,中国社会形成了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宗法伦理社会,更加压抑了对身体美的展现。先秦哲学中讨论人的身体的论述非常少,儒家思想也将身体放在伦理的框架中论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这恰如舒斯特曼所言:“主张身体对作为一种生活艺术的哲学的至关重要的作用,与统治绝大多数欧洲哲学的观念主义对身体的忽视不同,中国哲学展示了对身体在人性完善中的深深尊重。”[1]另外,农业社会的生产方式,男性占据主导地位,女性的独立性丧失,使得女性身体的美处于被压抑和异化的状态。
从艺术发展来看,中国早期原始艺术基本以动物花鸟纹饰造型为主,个体身体很难独立自主地成为审美的对象。到了先秦,儒家讲克己复礼,绘事后素,善是生命追求的最高目标,而在古希腊文明中,美独立于善之外,像引发特洛伊战争的海伦,在中国是典型的红颜祸水,类似褒姒和妲己之流,中国古代形容美女有一个词叫“倾城倾国”,我们都不知道是褒义还是贬义,反正有祸国殃民的意思。像褒姒和妲己这些中国知名的美女,一直就背负着祸国殃民的大罪名。希腊诸神,比如掌管爱情的美神阿芙洛蒂忒,如果用中国人的眼光看,其实是最道德败坏的,既不忠贞又嫉妒心强,这都是中国传统文化认定的女性最不好的品德。在儒家的文化中,单纯的美常常是一种罪恶和灾祸,至少是不健康的,善成为美的评判标准,甚至善变成了对美的嫉恨。“古希腊人认为美很重要,不美,简直就是‘不道德’。这与孔子的‘止于至善’观念很不一样,孔子总是把‘善’放在‘美’上面。”[2]一直到今天,国人潜意识里都或多或少觉得人长的太美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其品行值得怀疑,至少都有招蜂引蝶的嫌疑,由此,美往往成了善侮辱和批判的对象甚至成为禁忌。
《诗经》产生在儒家之前,我们可以看到文学史上少有的细致刻画女性身体的画面: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实际上,《诗经》里还有大量男欢女爱的描写,后世都很少见到,有学者称《诗经》是一部野合史,虽然夸张,但是也有一定道理。闻一多就曾说《诗经》是淫诗:“认清了《左传》是一部秽史,《诗经》是一部淫诗,我们才能看到春秋时代的真面目。”[3]然后一直到了魏晋时期,随着儒家伦理道德被怀疑和批判,才让身体的美有了短暂的惊鸿一蹩,而且和古希腊一样,这个时期重视的是男性的身体美学。《世说新语》记载的两个小故事很有趣:“何平叔美姿仪,面至白。魏明帝疑其傅粉,正夏月,与热汤饼。既啖,大汗出,以朱衣自拭,色转皎然。”“潘岳妙有姿容,好神情。少时挟弹出洛阳道,妇人遇者,莫不连手共萦之。左太冲绝丑,亦复效岳游邀,于是群妪齐共乱唾之,委顿而返。”在这里,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对男性的美如此眷恋,中国历史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延至唐代女性身体也有了能充分展示美的机会,唐代曾经出现女性衣着过于暴露引起皇帝关注的事情。甚至直到今天,唐代女性的着装都还引起争论,在《满城尽带黄金甲》《大明宫词》等影视作品的渲染后,最终国家管理部门下令剪辑了范冰冰主演的《武媚娘传奇》,一时引起轩然大波。但是唐代之后的中国文化发展,身体只是被包裹得越来越严实,这一点从服饰的发展史上可以明显感受到,与此相关的则是女性地位的日益降低。
其实即便是在魏晋和唐代,对身体的直接描写也很少见。魏晋人对男人的身体容貌气质的眷念,本是对道德的反叛,容貌的美就是身体的美,是身体的一种存在状态,是魏晋风流的表现,与道德无关。早在三国,曹子建的《洛神赋》已经有了对自己心目中女神的描绘,但是还夹杂着伦理的纠葛。“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象应图。”这里大概有中国的男性对女性最具体的形容,嘴唇、牙齿、眉毛、脖子和酒窝都作了细致的描绘,可以说作者完全陶醉在这个女孩身上,但最后还是从陶醉中惊醒,“无良媒以接欢兮”,这里也可以清晰看出曹植内心的纠结和徘徊。
白居易的《长恨歌》有对女性身体的描绘:“温泉水滑洗凝脂”,算是少有的亮点,更加可贵的是,对于李隆基和杨玉环这一按照儒家伦理属于乱伦的爱情和婚姻,白居易完全摆脱了伦理道德的束缚,只是倾情描绘了杨贵妃的美和一段凄美的爱情。此外,大诗人杜甫在《丽人行》说:“肌理细腻骨肉匀”,让我们看到了文学史上非常少有的对女性肉体的直接描述。在绘画中,顾恺之擅长肖像画,画人物主张传神,所关注的重点仍然是精神而非身体。唐代的吴道子留下“吴带当风”的美誉,但只是对衣服纹理的描绘,而非身体本身,这些都与古希腊的美学非常不一样,中国古人不大可能去描绘一个裸体的美。
唐以后的宋代很看重伦理道德,整个社会也失却健康的体魄变得越来越文弱。虽然后来出现了《金瓶梅》,但是《金瓶梅》展示的是扭曲的变态的身体,而非唐代那样健硕阳刚的身体。总体而言,唐以后的身体被束缚的越来越严实,越来越压抑甚至变态,如因为对女性弱不禁风的审美欣赏而导致裹小脚的盛行*对纤足之美的迷醉无疑是中国古代变态的身体美学行为,以南宋词人张元干的《春光好》为证:“吴绫窄,藕丝重,一钩红。翠被眠时要人暖,著怀中。六幅群轻风,见人遮尽行踪。正是踏青天气好,忆弓弓。”。同时儒家的伦理道德也越来越教条化,脱离活生生的身体体验和生活经验,最终就变成抽象空洞的道德教条,也为自己日后的危机埋下了伏笔。从美术史来看,唐代的人物画特别是侍女和宫廷画水准非常高,但是宋元以后山水画兴起,慢慢取代了人物画,山水画成为中国绘画的主流,人物在绘画中基本消失或者边缘化,或者成为一个抽象的符号,缺乏具体的可观可感性。
美本身只能被压抑而不能被取代或者消解,以儒家为代表的中国传统,把伦理道德的规范和人的精神境界抬得太高,但身体的美以及肉体的欲望不可能消失而只能被压抑或变异,从而形成了对身体的偷窥欲。“华人儒家的传统,把心灵精神放的太高,长时间避讳谈肉身欲望,或许反而形成了社会里如此热切沉溺于肉身隐私的偷窥……”[4]在文学史上,李清照描写情犊初开的少女想看看家里来的男人又怕违背道德规范,于是假装去嗅花:“和羞走,却把青梅嗅”,可谓惟妙惟肖。还有大文人苏东坡的:“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则是刻画了一个男性对女性的窥视欲。正如儒家文化鄙视妓女,但是自古以来文人知识分子和妓女又有很深切的关系。根据弗洛伊德的理论,被压抑的东西会以相反的形式表现出来,于是,网络上众人对诸如云南裸照事件群起而攻之的愤慨,其实不是网民们不喜欢看裸体,而是本身得不到,便用另外一种变异或压抑的方式来看,这种方式就是道德,表面是彰显自己道德的伟大,实际上只是对自己欲望的遮掩,因此这种道德是虚伪的,是弱者的道德,是他们没有能力得到而内心深处又充满渴望的变异表现。
虽然总体情况比较复杂,但美与善的分离在西方表现的很明确。整个西方的美学史都可以用女性的身体来描述,古希腊是断臂的维纳斯、中世纪是圣母玛利亚、近代是蒙拉丽莎的微笑、现代是捂着裙子的玛丽莲梦露*有兴趣的可以参考肖朗:《从女性形象鸟瞰西方美学史》,中国社会科学报,2016年9月22日。。大家熟悉的古希腊奠定了西方身体美学的基础,但我们在那些全裸的身体上看不到任何道德的因素,而希腊人体的美,美在纯粹只是肉身的绽放,与道德无关,与伦理无关。维纳斯,一个女性如此美,并没有人问她的善不善,会不会是个蛇蝎美人。到了中世纪,情况就变得比较复杂,肉身一方面被放逐和压抑,被视为丑恶和堕落,另一方面在精神方面发展出救赎的象征,但总体而言,身体美学被宗教道德束缚,身体被长袍包裹,美神的光芒被深埋地下。作为西方新时代的开端是从文艺复兴开始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从身体美学开始的,人们发现身体曾经那么美,美学是不能离开身体的,经过漫长的游离,美又重新回到了身体。于是维纳斯重新诞生,思想重新解放。古希腊的文艺和中世纪的基督教,经过否定之否定的轮回,最终变成一种新的肯定,诞生了西方现代文明,并一直延续引领世界至今。综合了古希腊文艺和中世纪信仰的现代西方文明,除了表述美,身体还被赋予一些崇高的意义,例如用身体表征的自由民主等先进思想和理念。
近代以来,随着西方列强打开中国的国门,中国不可避免地被拉入到西方工业化现代化之中,各种价值观接踵而至。在艺术史上,刘海粟、李叔同等一批艺术家将西洋的裸体写生带到了中国,中国人慢慢接受了身体的美,如今在艺术界基本已经不成问题。在思想史上,鲁迅等人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深刻批判也大大打击了封建礼教,包括封建礼教对身体的摧残,例如他对祥林嫂的描述: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轮,还可以表示她是一个活物。这无疑是对在封建礼教压榨下失去生命的身体的深刻表述。此外包括人血馒头、孔乙己、闰土等都包含对封建礼教对身体摧残的隐喻。相比较西方,中国社会情况比较复杂,前现代、现代、后现代的各种思想和现象交杂在一起,至少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裸体还是很难接受,于是出现裸体模特野外写生被当地老百姓驱逐的事件。但是对比伊斯兰文明的保守性,中国文化在这方面要好很多,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中国文化还是具有较强的包容性和开放性。
无论对中国的发展道路存在多少争论,随着中国走向现代化的工业社会这一事实,儒家道德本身面临着巨大的危机。这一次儒家面对的不是老庄佛教思想的威胁,而是西方思想以及一种不同于农业社会的工业化商业化的生产和生活方式,奠基在农业社会基础上的儒家对此天然缺乏抵抗力,其影响日益消解,美终于可以有机会完全从善中释放出来,各种身体艺术和身体美学早已经为大众所熟悉,即便对杨贵妃、褒姒、潘金莲、妲己等人,学术界包括普通大众也开始重新认识,认为其美不是错。另外从世界哲学发展的态势看,现代哲学有摆脱传统的意识哲学回归身体的趋势,被称为哲学的肉身化,其实在很大程度上也可以说是哲学变成了美学,身体美学大行其道,正如尼采这位开创西方哲学新时代的哲学天才,他的哲学也是美学甚至也可以看作是文学。作为对西方传统的反叛,尼采本人大力呼吁要信仰肉体而不是精神:“要以肉体为准绳……这就是人的肉体,一切有机生命发展的最遥远和最切近的过去靠了它又恢复了生机。”[5]伊格尔顿甚至直接断言:“美学是作为有关肉体的话语而诞生的。”[6]伊格尔顿还这样表述20世纪西方最伟大的三位思想家:马克思是劳动的身体,弗洛伊德是欲望的身体,尼采是权力的身体。舒斯特曼直接提议一个以身体为中心的学科即身体美学,这些无疑也会影响中国的学术界。
束缚在身体上的道德伦理被慢慢消解,这就意味着身体获得了解放吗?从某种意义上身体是去掉了伦理的枷锁,但是却带上了新的枷锁,这就是资本的枷锁,身体成为了资本运作的商品。现在,除了艺术领域,身体的展示在商业领域更为普遍,而后者更是无孔不入,往往比前者造成更广泛的影响。“历史上形成了种种关于身体的智慧。道家要合于自然,儒家要合于礼制。天主教则要求禁欲,通过节食和独身亲近上帝。但后现代的口号主张强健和性感的身体,成为可消费物。消费就是享受,让自己享乐,也让他人享乐。”[7]也就是说,身体成为消费品,身体成为一种无所不在的商品化现象,为身体消费商品,为商品消费身体,身体文化成为消费文化的代表形态。
和美一样,身体的欲望曾经被压抑,现在美回归身体,欲望也回归身体。这种欲望更多的表现为物质欲望,身体被物质化,它在商品经济的时代不可自制地陷入了消费主义的陷阱。“于是,人的身体这个以往隐藏在幕后的东西在消费时代反倒拥有了消费和审美的双重功能,它突破了传统的伦理束缚,一跃成为当代社会消费和文化所关注的中心。”[8]身体的商业价值被充分挖掘,身体在商业价值面前慢慢褪掉它的遮羞布,在利益诱惑下,能够对身体限制的不再是道德,而是法律。在现代社会,颜值成为与收入直接挂钩的价值所在,各路影视明星以自己先天的身体优势引领着时代的审美潮流,成为大众心目中的形象大使,进而通过其高的离谱的片酬收入以及广告和商品代言,成为资本时代令众人艳羡的佼佼者。美丽不是纯粹的身体的美,而是资本的运作方式,很多身体的美一开始就处在资本的包装之下。“身体只是心理所拥有的、操纵的、消费的那些物品中最美丽的一个。”[9]各种商品促销充分利用了身体,美丽已经成为一种产业,而且其市场价值巨大,发展势头远超过很多传统行业。
美本身没有对错和善恶之分,虽然旧的思想观念根深蒂固,但随着人们文化水平的提高,对身体的审美也会越来越被人们所接受,这一趋势是无法避免的。但是另一方面,现代化的商品经济社会虽然解放了身体但也给身体戴上了新的枷锁,就是身体本身的商业化,身体变成躯体,审美变成做作模式和摆设,其崇高意义被日益消解。对身体而言,道德的有色眼镜变成了商业的有色眼镜,这对身体无疑是另一种功利性思想。因此,纯粹的身体之美的展示和欣赏都还任重而道远。
我们希望身体美学能回到纯粹的身体本身,就是身体的美,但这只能是一种理想。身体不是欲望但包含欲望,不是工具但往往成为工具,不是智慧但追求智慧,最重要的是,身体并不是单独的一个方面,而是欲望、技术和智慧三者的交融。从另外一个视角来看,人们对美的形态一般划分为自然美、社会美和艺术美,而身体与这三者都密切相关:身体是自然美的巅峰,是社会文化的产物,同时也可以是艺术表达的中心。可以说,身体不仅与它们相关,而且就是它们的聚集点。但问题是,如何让身体美作为身体自身的美展现出来,我们认为,身体的美是不断生成的,是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而逐步去掉包裹在它身上的外在的东西回归自身的过程,这同时也是人类追求自身自由解放的过程。
但这里需要一个扬弃的过程,因而在每一个时代,身体美和它所交织的欲望、技术和智慧都是窥视那个时代文化非常好的视角,这也是身体美学自身的意义所在。因此,身体美学不是概念炒作的问题,不管有无身体美学概念或谁提出了这个概念,对身体的美的观照从原始社会以来无论在哪种文化传统中都是非常重要的,身体美学可以切入一个民族文化最核心的地方,同时也是各种不同的文化相互比较的重要切入点。从这个意义上说,虽然身体美学是美学研究一个非常重要的窗口,但当下学界对舒斯特曼等人的身体美学的概念的热衷实际上都是没有必要的。“这些问题的相关争论还会继续,但是身体美学已经向我们揭示了这样一条思路,美从何来等理论问题的思考应回归身体维度。这将促使我们摆脱已经定型化的美学理论,推进中国当代美学建设。”[10]从身体维度来看,中国儒释道美学都值得去深入挖掘,特别是道家和佛教的美学思想。同时西方思想的肉身化转向,身体美学也能构成中西文化交流中一个重要的共振点。
[1] (美)理查德·舒斯特曼.实用主义美学[M].彭锋,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5 .
[2] 蒋勋.肉身供养[M].北京:现代出版社,2014:40.
[3] 闻一多.古诗神韵?诗经的性欲观[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08:25.
[4] 蒋勋.此生——肉身觉醒[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13:20.
[5] (德)尼采.权力意志[M].张念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152.
[6] (英)特里·伊格尔顿.美学意识形态[M].王杰,等,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1.
[7] 彭富春.身体与身体美学[J].哲学研究,2004(4).
[8] 肖朗.消费时代的身体文化解读[J].文艺理论与批评,2007(6).
[9] (法)让·波德里亚.消费社会[M].刘成富,全志钢,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0:142-143.
[10] 代迅.身体美学:为何与何为?[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