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贵一
〔郑州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1〕
哲学与文史
对中国共产党民族主义理论和实践演进的历史考察
白贵一
〔郑州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1〕
中国共产党的民族主义产生于特定国际和国内环境,带有浓厚的国际主义和阶级色彩,在特定时期,一定程度上可以称之为国际民族主义和阶级民族主义。中国共产党早期纯粹、理想的民族主义随民族危机加深和国内阶级关系变化而变化。中国共产党的民族主义理论和实践经历了由国际共产主义基础上的民族主义到追求中国国家利益为主的国家民族主义、由阶级基础上的民族主义到民族的民族主义理论和实践的丰富、完善和演进。
中国共产党;国际民族主义;阶级民族主义;民族民族主义
民族主义(nationalism)亦称国族主义,是指对“在历史上形成的、一个有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以及表现在共同文化上的共同心理素质的稳定的共同体”(斯大林语)的民族和国家的忠诚与热爱,是民族国家形成与存续的内生原动力,是国民与国家依存的精神纽带和民族生死存亡的精神家园,是爱国主义之由来和表现。民族主义的本质和核心是追求民族独立、保持民族自由、实现民族平等。中国共产党的民族主义是基于国际主义和阶级基础上的民族主义。日本侵华战争的扩大,中国国内阶级关系的变动,各种抗日救亡行动的兴起,中国共产党内教条主义的危害,这一切促使中国共产党检讨自己内外政策,逐渐形成国家利益与国际利益恰当结合、阶级利益与民族利益调适统一、适应民族历史特性完整丰富的民族主义思想,肩负起组织和领导全民抗战的神圣使命,达到民族主义之目的,并最终实现政治制度的根本改变。
近代中国民族主义的核心是争取国家主权独立和领土完整,实现中华民族自由平等。摆脱列强对中国的侵略压迫和政治经济外交束缚,收回丧失的主权领土,争取民族独立自由和人民解放,是民族主义的核心内容和主要使命。中国共产党的民族主义既有民族历史的本能传承,亦有来自马克思和列宁对未来社会前景的预断和号召,也是在此理论基础上对中国政治势力性质和政治态度分析判断的结果,呈现历史和现实的统一,带有浓厚的政治现实主义和政治理想主义色彩。
1.中国共产党民族主义的理论逻辑
中国共产党人的民族主义思想来源于马克思和列宁。马克思指出,工业革命使资本主义联为一体不能分开。主要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任何一国的无产阶级解放事业必须联合其他主要工业国家无产阶级一道革命才有可能成功。无产阶级有联合的天然因素。共产党是“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党,“没有任何同整个无产阶级的利益不同的利益”。“在各国无产者的斗争中,共产党人强调和坚持整个无产阶级的不分民族的共同利益”。[1]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号召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列宁时代,欧洲社会民主党人阉割马克思无产阶级政治解放精神,放弃暴力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主张政治经济改良和劳动环境改善。列宁认为,未来社会主义兴起发展只能和被压迫民族的民族解放结合,他号召全世界无产阶级和被压迫民族联合起来。
中国早期马克思主义者以马克思社会形态的理论自觉、自省,站在理论的高度,把握世界历史发展方向,坚定信仰社会主义。李大钊在《庶民的胜利》《布尔什维主义的胜利》《法俄革命之比较》《新纪元》《我的马克思主义观》等文章中,分析法国大革命和俄国十月革命性质以及国际和国内政治局势与趋势,接受了马克思主义。陈独秀在《劳动者的觉悟》《上海厚生纱厂湖南女工问题》《学说与装饰品》等文章中承认马克思阶级观和社会史观。他认为“社会主义要起来代替共和政治,也和当年共和政治起来代替封建制度一样,按新陈代谢公例,由共和而社会主义,这是社会进化的一定轨道,中国也难以独异的”。“‘中国不但有讲社会主义底可能,而且有急于讲社会主义底必要’;中国应该采用共产主义的主张:阶级斗争、直接行动、无产阶级专政、国际运动”。[2]140
2.中国共产党民族主义的历史逻辑
中华民族的独立与自由须通过社会制度革命实现。中国旧民主革命的失败,十月革命后欧洲社会主义的兴起,中国国内阶级和思想文化的变动,这一切使得中国先进知识分子将民族独立与社会制度变革联系起来。国家的严酷现实表明,“中国的状态,除了中国劳动者联合起来组织革命团体,改变生产制度,是无法挽救的……只有劳动团体能够达到中国独立之目的”。[2]133通过劳农阶级革命,建立新社会制度,才能摆脱列强压迫和侵略,实现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共产党的成立是近代中国民族独立的继续,是对其他政党政治革命失败的否定。“由于内战持续多年,人民陷于深重苦难与不景气之中,这就使共产党人认为,任何使人民遭受这种苦难的党派都是他们的敌人。内战的延续是可怕的,不仅北京政府,而且南方政府也应对此负责。”[3]100
中华民族的独立要由共产党来领导。陈独秀等认为,中国现有党派趁火打劫,植党营私,呼朋啸侣,招摇撞骗,捧大佬之粗腿,谋自己之饭碗,既无政党之精神,亦无团体之组织。试问南北各派政党,那一派免了鼠窃狗偷,那一派有改造中国的诚意?李大钊认为,中国现在既无一个真能表现民众势力的团体,C派(即共产主义派)朋友若能成立一个强固精密的组织,并注意促进其分子之团体的训练,那么中国彻底的大改革或者有所附托!在追求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时,共产党独立革命,不与其他党派和团体妥协。“当时的许多共产党人代表了其他党派或团体的激进成份。如果他们在其他党派或团体中保留成员资格,共产党员的人格就会被破坏。由于不妥协政策是他们所承认的唯一政策,独立斗争对党来说就是重要的;共产党员和非共产党员一起活动没有用处。”[3]100
3.中国共产党民族主义的现实逻辑
中国共产党接受了列宁民族民主革命理论。列宁认为,东方殖民地国家无产阶级政党的任务,首先是反对侵略压迫本国的宗主国和本国封建势力,然后才能进行社会主义革命。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据此制定了民主革命纲领。大会通过的宣言指出,当前中国革命的性质是反对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民族民主革命,对内消除内乱,打倒军阀,建设国内和平;对外推翻国际帝国主义压迫,达到中华民族完全独立,建立真正的统一民族主义国家和国内和平。这才有一再坚持对“现有其他政党,应采取独立的攻击的政策”(陈独秀语)的中国共产党勉强同意与国民党合作。“环顾全国,除国民党可以勉强说得上革命外,并无别的可观的革命势力”。但又“总觉得国民党有很多毛病,如注重上层,勾结土匪,投机取巧,易于妥协,内部分子复杂,明争暗斗等”。[2]163李大钊也认为国民党缺点很多,成份复杂,无组织无纪律脱离群众现象严重,必须帮助他们,改变他们的纲领,使其成为能够密切联系群众的政党。通过改组国民党,中国共产党投身于国民革命,迅速掀起轰轰烈烈的工人运动、农民运动和北伐战争。
中华民族的独立离不开共产国际帮助。总结西方列强对太平天国和孙中山革命态度,结合巴黎和会对中国不平等待遇和十月革命后苏俄主动放弃帝俄时代从中国劫取特权的对华宣言,中国共产党坚信只有在共产国际指导下,依靠社会主义俄国帮助,中国才能在列强联合宰割下获得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十月革命后,帝国主义国家联合武装干涉苏俄表明,“共产国际、世界革命和苏俄是不可分割的,须相依为命,互为声援,共同发展。”[2]163在共产国际第三次代表大会上,张太雷代表中国共产党的发言呼吁共产国际支持中国革命。“在必将到来的世界革命中,中国丰富的资源和伟大的力量是被资本家用来同无产阶级作斗争呢,还是被无产阶级用来同资本家作斗争,那就要看中国共产党、主要是要看共产国际的支持而定了”。[4]21中国共产党决议承认加入第三国际决议条件二十一条,为国际共产党中国支部。
中国革命成功必须与社会主义国家苏俄结合。1930年,李立三在中央机关报《红旗》第112期发表《第三时期与中国革命》,坚持中国革命与世界社会主义革命结合的意义。文章指出,许多人提出中国革命单独胜利问题,甚至提出中国革命胜利后将如苏联一样与帝国主义世界在一个时期中和平共居以单独建设社会主义问题,这种主张包含了严重的机会主义的右倾观点。毛泽东在《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中指出,我们的抗日战争需要国际人民的援助,首先是苏联人民的援助,他们也一定会援助我们,因为我们和他们是休戚相关的。新中国成立前夕,毛泽东指出中国未来的社会制度和外交政策将导向社会主义一边,强调了社会主义国家的整体性。毛泽东在战略上坚持社会主义国家利益一致性,但没有对来自共产国际和苏联的指示、建议和要求照搬照抄,而是从中国实际和国家利益出发,根据国际国内形势灵活运用,避免了生硬、僵化、教条式地接受和实施,既实现了民族利益,又客观上帮助了苏联。
从中国所处国际国内环境看,中国共产党创始人李大钊、陈独秀、毛泽东等无不把民族独立既与国际共产主义联合起来,也与社会制度革命联系起来,由国际的和阶级的民族主义之手段达到民族独立自由之目的。中国共产党的民族主义一开始带有国际主义和阶级主义色彩。这一特征、特性决定中国共产党的民族主义要在指导追求中华民族独立的实践中接受国际主义和阶级主义的检验和考量。
马克思主义民族观表明,民族问题的实质是阶级问题。俄国十月革命成功,从马克思阶级观来看,社会主义国家苏俄成为全世界工人阶级共有祖国,苏俄利益自然亦就是全世界无产阶级共同利益。在各国共产党看来,“苏联是第一个无产阶级的国家;它的长存对我们共产党来说是头等大事。那时,对我们来说,任何事情只要看上去是对苏联的攻击,客观上都是为它的敌人效劳的”。但各国“各种道路、具体情况、文化传统影响、经济社会结构等方面的不同,这些不同造成了实际存在多种政治思想倾向的状况。当革命进程带着巨大的差异扩展到全世界,这些不同也就表现得更为完整”。[5]4把马克思主义原则与各国历史传统和现实结合,把国际共产主义利益与本民族国家利益结合,第三国际没有处理好其关系。代表国际共运利益的共产国际与代表国家利益的苏俄外交人民委员会很大程度上成为斯大林的对外政策工具,各国共产党都要服从苏俄国家利益。中国共产党内教条主义盛行,把共产国际指示神圣化,这就使得中国共产党带有国际主义和阶级主义色彩的民族主义显得更加单纯、幼稚、僵化和超越国情。
十月革命后,殖民地反宗主国争取民族独立客观上是对苏俄社会主义国家的支持。中国政府外交政策和中国革命是苏俄在东方的重要支持力量,这是苏俄政府和中国北京政府积极拓展外交关系并与中国国内革命势力建立联系的主要动力。1923年共产国际执委会通过的《关于中国民族解放运动和国民党问题的决议》就指出,国民党必须同“苏维埃建立统一战线,以反对帝国主义者及其在华势力”。张学良在蒋介石支持下武力收回中东铁路事件发生后,中国共产党提出“武装保卫苏联”就是基于马克思世界无产阶级祖国理论。日本侵略中国的“九·一八”事变后,中国共产党提出和坚持“下层统一战线”,既是中国共产党早期单纯、幼稚、理想的民族主义思想的必然逻辑,也是共产国际把各国国家利益与苏联利益生硬结合在一起的逻辑,更是苏联外交政策的逻辑,自然也是中国共产党教条主义的逻辑。
1.中东路事件对中国共产党民族主义的考量
中东路事件是对中国共产党如何处理国家利益与国际利益的考验,是对共产党人早期纯粹民族主义的检验。中东路事件由来已久。北洋政府时期,中国政府同苏俄就中东路、外蒙古等问题举行谈判。1924年5月,双方签订《中俄解决悬案大纲协定》,其中中东铁路之前途只能由中俄两国政府解决,不许第三者干涉。孙中山与苏俄代表就中东路达成协议,主张“以双方实际之利益与权利适时改组”。[4]30中东路事件前,蒋介石以广州起义与苏俄驻广州领事有牵连为借口断绝与苏联的外交关系。苏联认为张学良武力接受中东铁路是西方帝国主义和国民党政府进攻苏联的前奏和阴谋。苏联通过共产国际指示各国共产党组织人民群众,开展“保卫苏联”运动。共产国际执委会第十二次全会强调发动世界革命保卫苏联。“世界无产阶级应当知道,任何拖延世界无产阶级革命都会给我们(苏联)带来苦难”。“目前有些国家的革命形势并不比俄国十月革命为差”。“中国苏维埃成功,加强了全世界工人阶级在反对资产阶级的斗争中的地位,使得中国苏维埃成了展示世界革命危机的一个重要因素”。[4]128在涉及民族利益的中东路事件上,中国共产党追随共产国际和苏联,提出“武装保卫苏联”,并通过在白区暴动和向中心城市进攻的路线保卫苏俄。这显然不合时宜,超越了民众思想水平和国民情感;武装暴动和攻打中心城市也超越现实力量。主要原因是:
首先,对中东路事件动机缺乏深刻认识。事件爆发几天后,中共中央发出《关于中东路事件给满洲省委的指示信》,指出中东路事件不是蒋介石或张学良某一军阀的单独行动,而是他们在帝国主义指使下的共同行动,中苏共管中东路在于不使中东路单独交给国民党政府作为帝国主义反苏战争的根据地,国民党军阀所谓收回中东路自管,是欺骗群众,真意是想利用中东路事件掩盖其出卖民族利益的行动,从而转移群众视线,使群众走上反苏的道路。指示信要求满洲省委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对付这一事件。这种观点简单,不符合实际。
其次,共产党是共产国际一支部,须执行其指示。基于阶级利益和国际共产主义利益基础上的民族主义思想,以及与国民党不共戴天阶级仇恨的战争状态,拥护共产国际决定,站到苏俄一边自然成为共产党的选择。中国共产党毫无保留地执行了共产国际指示。具体表现是共产党主要领导人在中央机关报——《红旗》上发表一系列宣言、决议和文章,如《反对国民党帝国主义进攻苏联宣言》《中东路事件与帝国主义国民党进攻苏联》《动员广大群众反对进攻苏联》《目前形势中的两大任务——拥护苏联与反对军阀战争》《进攻苏联与瓜分中国》《反对国民党向苏联挑战》《帝国主义进攻苏联瓜分中国要开始了》等。
再次,与对国际形势估计盲目乐观有关。1929年发生经济危机,资本主义国家陷入政治、经济危机和社会动荡之中。共产国际主要领导人之一——布哈林提出世界资本主义进入战后第三时期,即资本主义陷入全面危机时期。掌握中央实权的李立三认为,世界大战危机日益迫切,中国是帝国主义战争与帝国主义进攻苏联战争最严重的地方,必须坚决发动广大群众才能执行在世界革命中的任务。提出以国内战争消灭帝国主义战争,变反苏联战争为拥护苏联战争!《中共中央通告》第42号指出,帝国主义对苏联战争毫无疑问要引起本国工人阶级革命,造成世界革命高潮,这便是中国革命更有利条件,可促成全国革命高潮更快到来。中央希望危机引起世界大战,促成中国革命高潮形势早日到来。
对关系民族利益和民族感情的问题,中国共产党采取了简单化的政策,其极富国际主义色彩的民族主义受到党内批评。陈独秀认为,公开提出“拥护苏联”和“武装保卫苏联”口号,甚至说反对国民党进攻苏联成为中国革命最迫切任务,这些宣言、决议和号召,除了口号、概念之外没有任何社会实际价值和社会影响。他致函中共中央,在中东路问题宣传上要考虑中国人民的民族感情,“在战争中最受直接蹂躏的自然是中国人民”。应该把矛头紧紧指向国民党政府的误国政策。“帝国主义的走狗国民党政府,对于收回中东路的宣传,是戴着民族利益的假面具来欺骗民众,并且收了效果,不但小资产阶级的群众,甚至有许多劳动群众也受了欺骗……这种情形不用说是于我们不利的”。“反对进攻苏联”“拥护苏联”做动员群众的中心口号“太说教式了,太超群众了,也太单调了”;“离开具体问题说教式的单调宣传,只有最觉悟的无产阶级分子能够接受,而不能够动员广大的群众,反而使群众误会我们只是卢布作用,而不顾及民族利益”。[2]354陈独秀认为中央的错误“不是偶然的”,“拿几个原则机械地死板地用命令主义蛮干,而不知道对于各种各样复杂的问题有时间空间性的不同的活的策略运用之必要”,是“简单化和纯粹主观不看事实的盲动主义精神之表现”。[2]356陈独秀讥笑李立三帝国主义对苏战争会引起世界革命的幼稚认识,认为它会使同志们很自然地得出奇怪结论:原来帝国主义进攻苏联还有这些好处,我们让他赶快向苏联进攻吧!
陈独秀的正确意见受到无端指责,而且上升到政治原则和阶级立场。中共中央给陈独秀的复信认为,陈独秀与中央的分歧不只是部分策略问题,而且包含了很严重的原则问题,陈独秀提出的反对国民党政府对于中东路的误国政策口号,是资产阶级左派(如改组派、第三党)的口号,走上了资产阶级观点,忘记了世界无产阶级利益。王明在中央机关报发表长文,猛烈批判陈独秀的意见,攻击陈是“反共产国际”“反苏”,是“机会主义”。他历数陈独秀的意见有七大错误:即陈独秀不相信进攻苏联战争会引起世界革命高潮到来,事实上就是不相信在进攻苏联战争中,全世界无产阶级和被压迫民族会有“拥护苏联”的直接行动。陈独秀错误的根源是中国共产党内机会主义历史继续,是躲在“民族利益”旗帜之下牺牲工农群众“阶级利益”,躲在毛子不懂中国实际宣传之下,使共产国际正确意见不能成为全党领导中心;是对共产国际正确指示怀疑、消极、怠工以至于公然反抗;是放弃革命领导权,变成资产阶级附庸和小资产阶级尾巴主义等等。
共产国际对中国共产党在中东路事件中表现出的国际主义高度赞扬,肯定中国共产党在困难环境中提出“武装保卫苏联”口号,号召并组织群众对自己的政府进行英勇斗争。以中国共产党的性质、处境和民族主义思想分析,与共产国际保持一致,支持苏联,似乎对中国民族解放运动有利,结果却给革命事业带来危害。为“武装保卫苏联”,中国共产党在白区强行组织群众游行罢工,以革命暴动消灭帝国主义国民党强盗进攻苏联的战争。“武装保卫苏联”使共产党在道义上失去不明真相的国内支持者,给蒋介石攻击共产党背叛祖国以口实,给其“攘外必先安内”政策以借口。自共产党孕育之日起,中国政府就以其为俄国培育的“过激党”为借口予以制裁;自国共酝酿合作之日起,蒋介石就对共产党与苏俄关系心存戒虑,更以共产党为俄国在中国的附庸而恶意贬损。
共产党僵硬的国际民族主义既不利于中国民族解放事业,客观上也不利于世界无产阶级革命事业。值得一提的是,中东路事件58年之后,苏联共产党中央委员会马列主义研究院在莫斯科举行共产国际历史研讨会,提出了一系列需要拨乱反正、重新评价的历史问题,东方政策失误之一即中东路事件。会议认为“把‘保卫苏联’的口号当作共产国际的头等任务不符合当时中国共产党的民族利益”。肯定了陈独秀在此问题上的正确认识和主张,认为陈独秀同时超越中共斯大林派和托洛茨基派,独立思考,真乃鸡群鹤立。
2.抗日救亡活动对中国共产党民族主义的考量
“九·一八”事变后,中国国内各阶级分化,国民党出现政治分野,组织分化。中国共产党内左倾教条主义不能正确处理民族利益与国际利益、阶级利益与国家利益之关系,在全国多数阶级、政治势力要求抗日的情势下,固执坚持阶级简单纯粹的阶级民族主义利益观,丧失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时机。
相当长时期,中国共产党一直主张和坚持中华民族的独立要靠共产党单独来实现。第一次国共合作分裂后,共产党认为中国不但大地主大资产阶级脱离了革命,民族资产阶级和上层小资产阶级也退出了革命。只有工人和农民阶级坚持民族民主革命。国民党统治下,民族资产阶级没有得到稳定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环境,经济上受到官僚资本排挤,表现出对国民党内政外交政策的无奈和不满。“九·一八”事变和“一·二八”事变后,抗日、抵制日货、对日宣战、停止内战成为多数中国人民的要求。左倾教条主义者依然秉持狭隘的阶级爱国主义观,坚持民族独立只有与社会主义革命同时进行才能完成,实施了超越民族民主革命的政治、经济和劳动政策,不但侵犯民族资产阶级利益,也侵犯中小资产阶级利益。
共产党内阶级革命观和狭隘阶级利益观建立在“最危险的敌人是国民党在野派”逻辑上。毛泽东说过中国资产阶级具有革命性和妥协性是针对革命而言。在亡国灭种的背景下,一切不愿做亡国奴的阶级、阶层都是要求抗日的,买办阶级也不例外。左倾教条主义者接受第二国际教训,即欧洲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的社会民主党是比资产阶级政府还要危险的敌人,因为社会民主党放弃了暴力革命主张,将无产阶级解放事业引向改良主义。中国左倾教条主义鹦鹉学舌般地得出中国革命“最危险的敌人是国民党在野派”结论,不但提出“下层统一战线”,且在地方共产党与国民党抗日势力合作时依然坚持“下层统一战线”,不与抗日的国民党将领合作。东北军马占山在黑龙江嫩江桥奋起抵抗日军,西北军26路军在江西剿共前线宁都暴动并全体加入红军,19路军在上海奋起抵抗日军侵略,冯玉祥、吉鸿昌、方振武组织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一举收复多伦。这充分说明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不分阶级、阶层、不同政治势力。在异族入侵之时,其他阶级、政治势力、军队也爱自己的祖国,保卫自己的人民,捍卫祖先留下的领土。张闻天在《红旗周报》(第23期)发表的《满洲事变中各个反动派别怎样拥护着国民党的统治?》实际上是不承认其他政治势力的爱国行为。王明更是认为,“一·二八”上海抗战,中国面临的是“新兴的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与腐朽的国民党的中华民国的斗争”,“两国之争”决定着“中国目前全部政治生活”。[4]1271933年,李济深、蔡廷锴等一批在国民党具有重要影响的军政要人发动福建事变,成立人民政府,释放政治犯,联合红军抗日反蒋。陈铭枢还公开退出国民党,组建生产人民党,主张土地改革。对于这次事变,左倾教条主义者认为是由于红军的胜利“加紧了反革命营垒中的分裂”,是“十九路军上级将令玩弄手腕和左倾词句”“以求得保证自己反蒋斗争的胜利”。“可以断言,福建事变绝不会是孤立无援的,在福建事变之后,接踵而起的,料还大有人在。”[4]131临时中央对于19路军联合红军反蒋抗日不予合作,致使蒋介石从剿共前线调兵弹压瓦解19路军后回师围剿红军。毛泽东在《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一文中形象地指出,在和蒋光鼐、蔡廷锴握手的瞬间必须骂一句反革命才显得自己进步革命,别人都是反革命。即使要和国民党合作,也只能和其士兵合作而不与其长官合作。“最危险的敌人是国民党在野派”和“下层统一战线”的口号和主张给中国共产党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事业带来严重危害:政治上,共产党丧失了领导组织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时机;军事上,中央红军失去了粉碎蒋介石第五次围剿并转入抗日前沿的有利机遇而被迫长征。共产党不合时宜、超越国民情感的僵硬的国际民族主义和单纯、幼稚的阶级民族主义帮助了蒋介石,孤立了自己,正所谓为渊驱鱼,为丛驱鸟,共产党成了孤家寡人。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前,共产党的某些普遍性论点,与力求联系实际而又与实际相矛盾的实践活动之间,就存在着意见分歧”。[5]161共产国际反法西斯策略的转变,毛泽东在中国共产党内地位的恢复,华北危机的加深,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呼声的高涨,这一切促使中国共产党检讨成立以来的经验教训。中国共产党开始思虑如何处理民族利益与国际利益、阶级利益与民族利益之关系,并赋予民族主义以历史渊源和民族精神,民族主义得以丰富和完善。
1.中国共产党早期对国际主义和民族主义结合的探索
如何将马克思社会主义理论与国情结合,中国共产党人进行了早期理论探索。李大钊、陈独秀一开始试图将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国实际结合,探索民族独立的道路和方法。陈独秀在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一次代表大会上发表《马克思主义两大精神》讲演时指出:“马克思的学说和行为有两大精神,刚好这两大精神都是中国人所最缺乏的”。一是“实际研究的精神”,“希望青年诸君不要单单研究马克思的学说,最重要的是能以马克思的实际研究的精神研究社会上各种情形,最重要的是现社会的政治及经济状况”。[2]167二是“共产主义在中国怎样进行,还要摸索”。[2]154与共产国际关系方面,陈独秀试图坚持独立性。“革命要靠自己的力量尽力而为,我们不要第三国际的钱。拿人家的钱,就要跟人家走”。[2]148在原则问题上,陈独秀初期坚持独立见解。在与共产国际代表讨论共产党加入国民党时,马林认为国民党不是“资产阶级的政党”,是“各阶层革命分子的联盟”;陈独秀强调“国民党是一个资产阶级的政党”,共产党加入国民党,“会引起许多复杂不易解决的问题,其结果将有害于革命势力的团结”,“混合了阶级组织和牵制了我们的独立政策”。[2]17420世纪30年代,共产国际对各国的包办代替妨碍了共产党独立领导功能的发挥。毛泽东在《反对本本主义》中大声疾呼中国革命的胜利要靠了解中国国情的中国同志正是原因所在。遵义会议后,中国共产党摆脱共产国际对中国革命的越俎代庖,独立自主地探索和处理中国革命问题得以继续,为民族主义的丰富和完善奠定了组织基础。
2.民族主义思想丰富和完善的外部动因
共产国际革命策略变化给中国共产党民族主义丰富和完善以空间。马克思在论个人自由与民族独立关系时指出:“政治解放的限度首先就表现在:即使人还没有真正摆脱某种限制,国家也可以摆脱这种限制,即使人还不是自由人,国家也可以成为共和国”。[6]20世纪30年代,法西斯主义盛行,人类的民主、自由、和平、尊严、种族生存面临毁灭危险。社会制度革命必须让位于民族独立和反法西斯的现实需要,阶级解放必须让位于民族生存的现实需要。自1934年5月23日起,苏联《真理报》相继刊登法国共产党总书记多列士《为统一战线而斗争的法国共产党》及《争取统一战线,反对分裂》等文,指出共产党人完全可以同社会民主党人进行适当的反法西斯联合行动。同年7月,“季米特洛夫尖锐地批评了单纯的下层统一战线和社会民主党是社会法西斯的观点,同时强调从政治上理论上指导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不要从一个中心来领导各国共产党的活动”。[4]135这是共产国际革命策略和领导方式变化的公开信号。
中国共产党住共产国际代表团制定《为抗日救国告全体同胞书》,即《八一宣言》。提出:“抗日则生,不抗日则死,抗日救国,已成为每个同胞的神圣天职!”呼吁各党派、各军队、各界同胞,不论过去还是现在有何政见和利害的不同,均应以“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之精神、停止内战,组织“统一的国防政府”和“统一的抗日联军”,“为祖国生存而战!为民族生存而战!为国家独立而战!为领土完整而战!为人民自由而战!”。“苏维埃政府和共产党特再一次郑重宣言:只要国民党军队停止进攻苏区行动,只要任何部队实行对日抗战,不管过去和现在他们与红军之间任何旧仇宿怨,不管他们与红军之间在对内问题上有何分歧,红军不仅立刻对之停止敌对行为,而且愿意与之亲密携手共同救国。”《八一宣言》摆脱了“下层统一战线”的限制但同时也指出:“在我们伟大民族之间,却发现着少数人面兽心的败类!蒋介石,阎锡山,张学良等卖国贼……。”[4]1391935年12月,中国共产党在陕北瓦窑堡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指出了“左”倾关门主义的错误根源,即不懂得根据新的形势变更党的策略,不会把党的基本纲领和口号同目前的实际纲领和口号结合起来,不会把马列主义的原则灵活地运用于中国的具体环境,而把它当成僵死的教条。其结果是使共产党脱离群众,放弃革命领导权。
3.民族主义思想丰富和完善
赋予民族主义以深厚的民族精神。民族主义是一个民族得以存续的宝贵的社会文化心理和精神资源。长征结束后中国共产党对成立以来的历史进行了总结,对以阶级为民族主义基础的民族主义进行反思,赋予民族主义以丰富内涵。这主要表现为:
一是高度肯定中华民族的伟大民族气节和深厚爱国主义精神。贬损历史、学习西方是近代思想的主要潮流。毛泽东在《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中总结了中华民族爱国思想的历史渊源。指出中华民族是一个酷爱和平自由的民族,我们的祖先赞成民族间的平等而反对侵略压迫,中华民族有同自己的敌人血战到底的英雄气概。中华民族是有着光辉传统的伟大民族,有光复旧物的勇气和决心,有自立于世界先进民族之林的能力和智慧。批评党内“言必称希腊”的崇洋媚外思想,指出从孔夫子到孙中山,要给以科学的评判,尊重其历史地位。提出“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的分析评判态度和科学精神。在实践中,中国共产党尊重和恢复中华民族的历史习俗。例如,1938年清明节,国共两党在陕西黄陵县联合祭拜先祖黄帝陵。朱德亲自为成吉思汗移灵抬棺。这体现出鲜明的民族主义色彩和对民族先贤的尊敬,体现出对中华民族的高度认同,是团结华夏民族、凝聚中华民族心理和弘扬民族精神的最好教育,也自然赢得了人民的政治认同。
二是恢复对孙中山三民主义的科学态度。孙中山三民主义是近代中国救亡图存的产物,是民族主义在新时代的体现,尤其是孙中山新三民主义,与共产党民族民主革命纲领具有许多一致性,是国共合作的政治基础。国共分裂以后,国民党强调“三民主义的纯正性”而对马克思主义严厉镇压。国民党的《宣传品审查条例》规定凡“宣传共产主义及阶级斗争者”均为“反动宣传品”,予以“查禁封查或究办”。其《出版法》规定书刊出版前须向国民党当局登记,禁止“意图破坏中国国民党或三民主义”“意图颠覆或损害中华民国利益”书刊出版。共产党反抗国民党屠杀的同时否定了孙中山的三民主义。当时中国共产党临时中央负责人瞿秋白在《布尔塞维克》第1卷第8期发表《三民主义倒还没有什么?》一文指出,民众如今听三民主义这个名词,已经不能当作革命的口号看待;他们立刻就觉得这三民主义这一名词,是他们所受的一切压迫剥削屠杀搜捕屈辱帝国主义的进攻……总名称。工农群众绝对不能再要“三民主义”革命任务的解决,必须在新的真正革命的旗帜之下——共产主义马克思列宁主义布尔塞维克主义的旗帜之下!中央下发的《对国民党的工作》要求各级党部“根据中央的策略和布报文章在理论上批判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中国共产党六大通过的《宣传工作决议案》指出,“党应当与孙中山主义作坚强理论上的斗争”,“注意从事实与理论上反三民主义与反改良主义的宣传”。[7]“党以前对三民主义还未能在群众中普遍指出它的反动性,并且还有些同志沿袭国共合作时代的错误,以为国民党目前的反动是违背了三民主义的‘革命精神’,而不明白指出三民主义实际是国民党反动统治的唯一理论根据”。[8]
如何对待三民主义关系中国革命性质,关系国民党内忠实三民主义朋友的政治态度和政治动向。基于对国民党屠杀的义愤而将其归咎于三民主义实不合理。大革命失败后,毛泽东坚持民族民主革命。理论上,毛泽东指出,作为马克思主义者,要用历史辩证法的眼光看待孙中山。孙中山思想中好的东西,“我们应该抓住死也不放的,就是我们死了,还要交给我们儿子、孙子”。[9]321实践方面,为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共产党一直呼吁以三民主义为中国当今政治主张和行动,愿意为其实现而奋斗。1945年,毛泽东在《论联合政府》中提出为实现孙中山革命的三民主义而奋斗。“为本党的最低纲领而奋斗和为孙先生的革命三民主义即新三民主义而奋斗,在基本上(不是在一切方面)是一件事情,并不是两件事情。因此,不但在过去和现在已经证明,而且在将来还要证明:中国共产党人是革命三民主义的最忠实最彻底的实现者”。[9]1061
以国家利益与国际利益恰当结合、阶级利益与民族利益调适统一、适应民族历史特性、内容完整和形式丰富的民族主义在实践中发挥了强大的政治功能和社会功能,共产党肩负起领导全民抗战的使命,达到民族主义之目的。
1.恰当处理阶级利益与民族利益之关系
主动调适阶级利益与国家利益。国事本来就是国民共有事,而非一党一派之私事。中国共产党在毛泽东领导下,积极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在民族生死存亡的历史关头,各党各派共赴国难是民族主义的最高体现。到达陕北后的毛泽东以“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的祖训,通过信函等方式,向国民党内爱国民主人士、地方实力派及国民党内政治势力、军事势力发出呼吁,建议立即停止内战,共赴国难。共产党停止内战、共同御侮的政治主张得到国内一切爱国势力、爱国阶层的响应和拥护。东北军、西北军和红军率先实现停战,形成“三位一体”停战格局。经过西安事变,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得以确立。经济方面,为推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建立,共产党放弃了过左的经济政策,提出了新经济政策。土地问题上,放弃没收封建地主阶级土地政策,代之以地主减租减息,农民交租交息;工商业方面,放弃没收民族资产阶级工厂、商店、银行主张,代之以保护民族工商业。政治方面,放弃工农共和国,代之以民主共和国,呼吁建立联合政府。联合政府和民主共和国的主张成为中国境内既赞成民主又赞同适度政治、经济改革势力的共同主张。阶级利益关系的调和事实上调和了工农利益与民主共和国利益,民族整体利益得以统一,奠定了抗战的政治基础和社会改革基础。
2.调适民族利益与国际共产主义利益之关系
正确处理民族利益与国际利益关系。在毛泽东政治智慧和远大战略思想指导下,较好地处理了中国国家利益与苏联利益、共产党利益与苏联利益关系。具体表现为:
对西安事变政治态度和主张。西安事变发生,苏联政府一方面表示支持中国抗日,“并盼事变之早日解决”。同时谴责张学良、杨虎城“足以破坏中国反日力量之团结”,“借反日口号,适以便利日本帝国主义”。声明苏联与张、杨无关,“与中国共产党亦无任何联络,因此对于中国共产党之行动,不负任何责任”。[10]中国共产党从民族利益出发,肯定张学良、杨虎城爱国之举,捐弃阶级仇恨,积极斡旋张学良、杨虎城与蒋介石关系,促成西安事变和平解决,维护了国家利益。
对待统一战线政治态度和主张。共产国际在中国对日抗战问题上同苏联政府立场完全一致。国共合作局面形成后,王明衔共产国际使命回国加强统一战线。其实质是要共产党“一切经过统一战线”“一切服从统一战线”,以妥协退让维持与国民党的统战关系,使中国能够牵制住日本。毛泽东从与国民党关系经验和中国现实政治格局出发,总结出“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妥协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的结论。通过六届六中全会,中国共产党反对了统一战线中民族对民族的投降主义,也反对了党内阶级对阶级的投降主义。中国共产党在理论上提出持久抗战、人民战争、长期巩固的统一战线,在政治上领导了抗战;在实践中坚持独立自主原则,发展壮大了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力量,抗击和牵制住了大量日伪军,成为抗日战争的中流砥柱,客观上支援了苏联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实现了阶级利益、国家利益和国际利益的有益结合。抗战胜利后,军事上,毛泽东坚持同握有原子弹的美国支持的国民党的军事斗争,在同国民党和谈中坚持人民解放军过长江,不许中国出现南北朝。据师哲在《在历史巨人身边》一书回忆,由于毛泽东坚持独立自主,有很多意见和主张同斯大林不一致,斯大林一度认为中国共产党是民族主义者而不是真正的共产主义者,是奶油共产党。
3.丰富和完善的民族主义在实践中发挥了政治功能
全民抗战局势的形成表明,民族主义不仅是爱国主义和民族复兴的旗帜,更是争取统一战线领导权的旗帜。中国共产党完整丰富的民族主义理论和实践赢得了爱国党派、团体、军队、阶层的拥护和支持。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相继有地方势力疏离国民党而向共产党靠拢,不断有国民党军队集体加入八路军、解放军,尤其是解放战争时期,大批国民党军队起义,反对内战,加入人民阵营。1947年底,主张和平民主、反对蒋介石内战的国民党员李济深、冯玉祥、何香凝等在香港成立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发表成立宣言和行动纲领,宣布国民党民主派脱离蒋介石劫持下的反动中央,集中党内忠于总理、忠于革命之同志,为实现革命的三民主义而奋斗。1949年8月,在香港的国民党部分立法委员和中央委员黄绍竑等44人联名发表《我们对于现阶段中国革命的认识和主张》,呼吁忠于三民主义的国民党员与中国共产党合作,为革命的三民主义的继续发展、为建设新三民主义的新中国而努力。中国共产党与赞同新三民主义的党派在和平、民主、团结、统一的基础上,实现了政治合作,在《共同纲领》基础上建立了新中国。中华民族的民族主义得以高扬,基于民族主义的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功能得以发挥,民族主义目的得以实现。民族独立为民族复兴奠定了宝贵的政治基础,为中国未来发展开辟了广阔道路,中国政治制度和社会制度得以改变,远东新政治格局得以形成。
[1]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83.
[2] 唐宝林,林茂生.陈独秀年谱[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8.
[3] 陈公博.共产主义运动在中国[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2.
[4] 向青.共产国际和中国革命关系的历史概述[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83.
[5] 圣地亚哥·卡里略.“欧洲共产主义”与国家[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8.
[6]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426.
[7] 宣传工作决议案[M]//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4集).北京:中央党校出版社,1983:254.
[8] 宣传工作决议案[M]//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5集).北京:中央党校出版社,1983:256.
[9] 毛泽东.毛泽东文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
[10] 中国社会科学院现代史研究室.西安事变资料(第一辑)[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211.
(责任编辑:李瑞兰)
2016-10-08
白贵一(1962-),男,河南西平人,郑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博士,硕士生导师。
10.3969/j.issn.2096-2452.2017.0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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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2096-2452(2017)01-0016-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