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志燕
(贵州师范大学,贵州 贵阳 550001)
试论毛泽东意识形态斗争思想
伍志燕
(贵州师范大学,贵州 贵阳 550001)
意识形态斗争思想是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的重要内容。毛泽东运用阶级分析法和矛盾学说深入剖析了意识形态斗争思想。在毛泽东看来,意识形态斗争区分为社会不同阶级的思想斗争和党内的思想斗争,二者的性质、对象、方式方法有着本质性区别。意识形态斗争要区分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不能混淆思想斗争和政治斗争的界限;意识形态斗争也要分清党内政治路线斗争和个别问题的分歧。毛泽东意识形态斗争思想对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和巩固社会主义新生政权发挥了巨大作用。
毛泽东;意识形态;意识形态斗争
毛泽东意识形态思想的产生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国近代革命及社会主义实践的产物。在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毛泽东结合中国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实践,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矛盾学说和阶级斗争理论正确地处理了意识形态领域的各种人民内部矛盾和社会各阶级之间的思想纷争,创新和发展了意识形态斗争思想。
(一)意识形态领域的不同阶级思想斗争的意义及作用
在阶级社会里,不同的社会阶级在根本利益上是不同的乃至是对立的,这必然表现为意识形态领域中的不同社会阶级的思想斗争。恩格斯说过:“一切历史上的斗争,无论是在政治、宗教、哲学的领域中进行的,还是在其他意识形态领域中进行的,实际上只是或多或少明显地表现了各社会阶级的斗争。”[1]毛泽东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并且十分重视意识形态领域中不同社会阶级的思想斗争。
在毛泽东看来,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国情不同于西方世界,帝国主义对中国实行剥削和压迫,使中国失去了主权;封建主义势力非常强大,中国不可能走西方的议会道路。这使得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既要实现国家的独立,又要实现民族的解放。就革命的目标而言,需要推翻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的统治。面对强大的敌人,无产阶级的革命斗争除了采取武装斗争之外,还必须展开意识形态领域的各社会阶级的思想斗争。正如毛泽东所说:“我们要战胜敌人,首先要依靠手里拿枪的军队。但是仅仅有这种军队是不够的,我们还要有文化的军队,这是团结自己、战胜敌人必不可少的一支军队。”[2]实践证明,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在意识形态领域展开的、社会各阶级的思想斗争,对帝国主义文化、封建主义文化和买办资产阶级的文化在一定程度上予以了打击,使广大劳动人民认识到反动阶级的文化思想的剥削性,从而提高了革命的积极性,进而加速了中国革命的进程。
(二)意识形态领域思想斗争的对象
1.对各种封建剥削阶级残余思想的斗争。在漫长的封建社会中,统治阶级对人民进行残酷剥削和镇压,在意识形态领域实行愚民政策,通过封建专制和繁琐礼教给人民施压并进行奴化教育。到了近代中国,积贫积弱的中国受到列强的侵略,主权丧失殆尽,文化领域主要为帝国主义文化和封建主义文化。半封建社会的封建文化不仅因为几千年的封建社会的历史变得根深蒂固,而且由于帝国主义文化的庇护而发挥着不可估量的消极作用。在毛泽东看来,封建社会意识形态颠倒了历史,农民作为文化活动者及物质创造者无权享有文化教育权利。毛泽东同志在《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指出:“政权、族权、神权、夫权,代表了全部封建宗法的思想和制度,是束缚中国人民特别是农民的四条极大的绳索。”[3]31在向封建宗法制度作斗争的过程中,毛泽东同志主张要发动政治宣传和提升农民的文化素质,消除家族主义、破除封建迷信以及男女不平等的观念。此外,毛泽东在《寻乌调查》《兴国调查》《长冈调查》等一系列文章中,集中批判了封建的宗法制度、家长制作风、绝对平均主义、封建迷信和旧的恶劣习惯等封建意识和社会丑恶现象。
建国后,毛泽东同志继续对封建残余思想展开了批判。这一批判是从对电影《武训传》的批判开始的。《武训传》的批判主要是针对武训这一人物褒贬是非的标准的评判,从而引申出如何看待封建文化与中国社会历史的发展等重大历史观问题。毛泽东同志在修改并定稿的社论《应当重视电影〈武训传〉的讨论》中指出:“电影《武训传》的出现,特别是对于武训和电影《武训传》的歌颂竟至如此之多,说明了我国文化界的思想混乱达到了何等的程度!”[4]对一个人物的善恶美丑的评价,主要看他是站在旧事物、旧制度的立场,为剥削者服务,还是站在新事物以及人民的立场,为社会大众服务。毛泽东同志对电影《武训传》的批判是一次较成功的历史唯物主义教育,使广大人民对歌颂什么、反对什么有了比较明确的认识,把《武训传》摆在近代中国历史条件下重新考察,帮助人民跟封建残余思想作斗争,提高人民的思想认识水平是十分必要的。不过,这种以阶级斗争观点作为衡量思想意识正确与否的标准,为后来的文化大革命的错误发动埋下了伏笔。
2.对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斗争。解放前夕,在七届二中全会上,毛泽东同志告诫全党,要警惕资产阶级“用糖衣裹着的炮弹的攻击”[5]1438。在毛泽东看来,资产阶级尽管作为一个阶级被推翻,但是他们并不甘心“俯首称臣”,他们仍然会采用伪装、腐蚀、收买等手段来分化瓦解共产党人。所以,我们必须要认清资产阶级的面目,加强党的廉政建设,继续保持党的优良作风。为了抵制资产阶级思想的侵蚀,1952年夏季,中央决定在党政机关工作人员中开展一场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的“三反”运动,在私营工商业中开展一场反行贿、反偷税漏税、反盗骗国家资产、反偷工减料、反盗窃国家经济情报的“五反”运动。
建国之后,中华民族与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矛盾逐渐消除,国内意识形态的斗争主要集中在民族资产阶级上。在广大人民群众尤其是民族资本家中宣传马克思主义,高扬社会主义旗帜,批判资产阶级唯心主义思想,将民族资本家改造成自食其力的劳动者,是十分必要的。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央领导集体对俞平伯、胡风、胡适等资产阶级唯心主义思想进行了批判。1957年3月,《在中国共产党全国宣传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中,毛泽东同志说:“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在意识形态方面的谁胜谁负问题,还没有真正解决。我们同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的思想还要进行长期的斗争。不了解这种情况,放弃思想斗争,那就是错误的。”[6]在这里,毛泽东同志已经初步意识到同资产阶级意识形态斗争的复杂性和严峻性。在毛泽东看来,“忽视必要的思想斗争”的后果势必会使形形色色的资产阶级意识形态泛滥成灾,从而削弱和动摇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话语权。不过,意识形态的斗争及批判也要注意把握好分寸,“这种批判,应该是充分说理的,有分析的,有说服力的,而不应该是粗暴的、官僚主义的,或者是形而上学的、教条主义的。”[7]393
3.对帝国主义霸权思想的斗争。帝国主义是新民主主义革命最强大、最凶恶的敌人。无论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还是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帝国主义在中国除了政治和经济方面的侵略和剥削之外,还实行文化侵略政策。鸦片战争之后,帝国主义列强在中国办学校、开医院、修教堂、办报纸、出版书籍等,其目的就是为了奴化中国广大民众,使之成为帝国主义的忠实“良民”,为此,毛泽东非常注重对帝国主义思想文化的批判,揭示帝国主义文化侵略的本质及危害性。
新中国成立之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抛出冷战政策,企图通过各种方式促使社会主义国家“和平演变”。1949年8月,美国国务卿艾奇逊抛出了《美国与中国的关系》的白皮书和致美国总统杜鲁门的信,继续宣扬“侵略有理,侵略即‘友谊’”的谬论,为其武装干涉中国的内政提供辩护,同时也提出了对华政策的新目标——培养中国的“民主个人主义者”,以施展自由主义影响,阻滞或者消除共产主义在中国的影响,从而达到阻挠中国向社会主义发展,使其继续停留在殖民地半殖民地社会的目的。美国对华政策的这一变化,实质就是要对中国推行“武装侵略”和“和平演变”软硬两手。因此,毛泽东同志写了《丢掉幻想,准备斗争》《别了,司徒雷登》《为什么要讨论白皮书?》《唯心历史观的破产》《“友谊”,还是侵略?》等一系列文章。在《“友谊”,还是侵略?》一文中,毛泽东指出:“美帝国主义比较其他帝国主义国家,在很长的时期内,更加注重精神侵略方面的活动,由宗教事业而推广到‘慈善’事业和文化事业。”[5]1506这种侵略不是“友谊”和“慈善”,而是为了把中国推向殖民地半殖民地的深渊。其他的文章都揭露美国对华政策的本质,批评了一些亲美分子和反动势力,并且对中国革命发生和胜利的原因作了说明,等等。
(三)意识形态领域社会各阶级的思想斗争具有长期性和艰巨性
建国之后,毛泽东同志对意识形态领域的社会各阶级的思想斗争从理论上作了比较深入的探讨,并提出了一系列的观点和措施:其一,社会主义国家还存在着资本主义复辟的危险。1957年,在中国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之际,毛泽东同志告诫大家:我们国家也不太平,还有贪污分子、投机倒把分子、腐败分子、反革命分子。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残酷的阶级斗争基本上已经不复存在。但是,社会各阶级的思想斗争并没有完全消除,有时还有可能激发。在社会主义时期,阶级斗争主要表现为“两条社会道路”或“两种社会制度”的斗争。他还明确指出,社会主义国家内部的各阶级的思想斗争,总是同国际上的敌对阶级的斗争互相联系,遥相呼应的。1958年,毛泽东同志又指出,国内和国际上都存在着阶级斗争,这两点必须认识到。1963年,毛泽东同志在与一个外国代表团谈话时又说,无产阶级夺取政权之后如果麻痹大意,反动派极有可能复辟,政权是无法稳固的。其二,意识形态领域的思想斗争存在着长期性和曲折性。在毛泽东看来,意识形态领域的思想斗争具有长期性及曲折性的特点。所谓“长期性”表现在国际范围内,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谁战胜谁的问题还没有真正解决,二者之间的斗争是你死我活的、激烈的、长期的斗争;所谓“曲折性”则表现为社会各阶级的思想斗争不仅在一定范围长期存在,而且还会在某个特定的历史时期以更加复杂的形式表现出来。如果对这种斗争认识不到位,或者放松警惕,那就要出大问题。怎样进行思想领域方面的斗争和反和平演变?意识形态领域斗争的长期性和曲折性告诉我们,时刻要运用矛盾分析法来解决思想领域的意识形态问题。就斗争的对象来看,主要针对的是那些破坏国家稳定和社会团结的敌对分子,要剥夺其人身自由及言论自由;对于人民内部的观念问题,只能采取讨论、批评、说理的方法。就斗争的内容和性质来说,要注意区分人民内部矛盾与敌我矛盾的界限、学术问题与政治问题的界限。对于那些属于阶级斗争性质的,是明显的资产阶级向无产阶级进攻的问题,必须组织反击,开展批判斗争;属于思想认识学术争论和对如何搞社会主义建设持不同看法的问题,必须要以理服人和思想劝导,防止阶级斗争扩大化。其三,批判修正主义。毛泽东同志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中再次提出:“我们在批判教条主义的时候,必须同时注意对修正主义的批判。修正主义,或者右倾机会主义,是一种资产阶级思潮,它比教条主义有更大的危险性。”[7]347所谓修正主义,就是否定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抹杀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区别,抹杀资产阶级专政和无产阶级专政的区别。修正主义虽然口头上说自己是马克思主义,但所主张的是资本主义。从本质上说,修正主义就是资本主义的东西;修正主义者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人。为了防止修正主义,毛泽东同志认为,党员干部必须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一旦放弃社会主义道路,领导人和领导集团就要改变颜色。为此,他一再告诫广大党员干部要时刻警惕资产阶级“糖衣炮弹”的袭击,力戒腐败和奢侈的官僚主义作风,继续保持和发扬艰苦奋斗精神,走群众路线,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其四,培养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毛泽东一再告诫大家,要把培养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同防止“和平演变”结合起来,培养和造就千百万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1964年8月3日,《人民日报》发表题为《培养和造就千百万无产阶级革命接班人》的社论。社论指出了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应具备的条件。在培养和造就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的思想指导下,党中央把培养、提拔新生力量的工作提到了议事日程。
总之,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毛泽东提出意识形态领域社会各阶级思想斗争的长期性和复杂性的观点,有力地抵制了各种反马克思主义、非马克思主义思潮的侵入,为社会主义建设提供了一个稳定和安全的环境。但是,由于受“左”的思想干扰,他过分夸大了社会各阶级思想斗争的重要性,离开了经济建设这个中心,提出“以阶级斗争为纲”,特别是对我党和我国当时的政治状况作了过于主观的估计,混淆了是非和敌我,结果对党的事业造成了一定的危害。
(一)意识形态领域党内思想斗争的原则及方法
无论是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还是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毛泽东都非常注重无产阶级党内的思想斗争。与意识形态领域的阶级斗争不同,党内的思想斗争是无产阶级利益基础上的思想观念的分歧与斗争,属于党的内部矛盾,跟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有着本质区别。意识形态领域党内思想斗争必须遵循实事求是的原则,用马克思主义普遍原理解决党内的思想问题。从本质上讲,党内的思想问题大部分表现为思想认识的分歧、是非辨别标准的不统一等问题,属于人民内部的矛盾,是非对抗性的。因此,在处理这类问题时必须要遵循“团结——批评——团结”的原则,既要严肃对待,对于错误思想不护短、不姑息,又要谨慎处理,不草率、不鲁莽,要弄清问题的实质,做到“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在解决人民内部的矛盾的时候,如果方法不恰当,解决矛盾的态度和政策出现偏差,那么人民内部的思想矛盾很有可能转变为敌我的阶级矛盾。对于党内的思想斗争,毛泽东认为应当用民主讨论的方法去解决。他指出:“凡是属于思想性质的问题,凡属于人们内部的争论问题,只能用民主的方法去解决。”[8]那么,民主的方法有哪些呢?一般来说,民主的方法与专制的方法是对立的,解决人民内部矛盾,主要有讨论法、谈话法、说服教育法、典型示范法、批评与表扬法,通过民主的方法,使人民内部的矛盾迎刃而解,从而达到既教育人又团结人的目的。
(二)对党内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的斗争
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革命队伍成分复杂,各种小私有生产者的习气和非无产阶级思想在党内蔓延成风,如极端民主化、绝对平均主义、流寇主义和个人主义等;加之,部队长期处于高度分散的农村游击战争环境,没有时间集中进行思想政治教育,党内非无产阶级思想非常严重。在《古田会议决议》中,毛泽东同志针对当时红军内部存在的非无产阶级思想进行了详细阐述。在他看来,非无产阶级思想表现在:(1)单纯军事观点。这种观点将政治和军事对立起来,认为军队只负责打仗,忽视了军队中的政治工作机构的作用,忽视了宣传工作的重要性。(2)极端民主化和非组织化观点。这种观点要求在党内“实行所谓‘由下而上的民主集权制’、‘先交下级讨论,再由上级决议’等项错误主张”[3]88,只要自己赞成的提议被组织否定,就不肯执行党的决议。(3)绝对平均主义观点。这种观点要求军队中分物品、分米、分房子要绝对平均,甚至两个伤员一副担架的情形下,宁愿一个也不抬,也不愿先抬其中一个人。(4)主观主义观点。这种观点主要表现在对政治形势和工作上的主观臆断,只看到小的方面,忽视了大的方面,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对于其他同志的错误听之任之,做谨小慎微的君子。(5)个人主义、流寇主义思想。某些同志在受到别人批评之后,寻机打击报复;部分同志只关注自己的利益或小团体的利益,而忽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部分同志存在雇佣革命思想,对革命极端不负责任,消极怠工、贪图享乐,不愿从事艰苦的工作和建立革命根据地;部分同志不愿与群众打交道,成天游手好闲。(6)盲动主义思想。这种思想体现在不顾事物的发展规律和主客观条件,一味地胡干、乱干、盲干,无组织无纪律,工作不彻底,具有流氓无产者的倾向等。
党内这些错误的非无产阶级思想的泛滥,给党的思想政治工作带来了巨大挑战。所以,纠正党内非无产阶级思想是当时一个极其重要而又紧迫的问题。毛泽东同志指出,对非无产阶级思想作斗争的方式是“教育党员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方法去做政治形势的分析和阶级势力的估量,以代替主观主义的分析和估量”[3]92。具体方法有:办党报,办训练班,个别谈话、批评,小组政治讨论会,编辑各种教育同志的小册子等。其中士兵的政治训练,包括集体讲话、个别谈话、上政治课、改善待遇、批评、游艺等。关于怎样上政治课,具体的方法有由浅入深、由近及远的启发式(废止注入式)、讨论式等;在个别谈话时,对于那些新兵、伤兵、病兵、俘虏兵都要区别对待,有的放矢,谈话态度要诚恳,谈话要有记录,要有重点,等等。
(三)对党内“左”“右”倾思想的斗争
党内的思想斗争直接关系到党的生存和革命事业的发展。党内的思想矛盾往往是人们思想认识和新旧事物的发展在党内的反映。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内的思想斗争体现在党的政治路线斗争上,主要有右倾机会主义和左倾机会主义两种,其中前者思想落后于现实,缺乏斗争性;后者是思想超越时代,超越当前的实情,行动上冒进等。
从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历程来看,右倾机会主义在于没有正确认清国内各社会阶级的状况和阶级矛盾。例如,陈独秀的右倾投降主义一味强调与国民党合作,将革命的领导权拱手交出去,主张“二次革命”,否定农民运动的革命作用,最终走向右倾投降主义的道路。为了批判右倾机会主义,毛泽东撰写了《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对农民运动进行热情讴歌,认为农民运动并不是“痞子运动”,不是“糟得很”,而是“好得很”。抗日战争爆发之后,在如何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问题上,右倾机会主义主张“一切通过抗日战线”“一切服从抗日战线”,其实质就是放弃中国共产党对军队的领导权。为此,毛泽东对右倾机会主义的错误主张进行了严肃批评,指出了独立自主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的重要地位。
左倾机会主义相对于右倾机会主义来说,具有更大的隐蔽性和迷惑性。土地革命时期,左倾机会主义给党带来了巨大损失。例如,李立三为代表的左倾冒险主义坚持“城市包围农村”路线,积极推行城市暴动论,混淆了新民主主义革命与社会主义革命的界限。王明否定毛泽东的农村革命道路,推行“毕其功于一役”的政策,使中国革命几乎陷入绝境。针对左倾机会主义的错误,毛泽东对其展开了积极斗争,并在遵义会议上结束了左倾机会主义在党内的统治,关键时刻挽救了党、挽救了红军、挽救了整个革命。
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党内的“左”和“右”思想斗争依然存在。社会主义改造完成之后,党内滋生了骄傲情绪,在“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总路线下,“大跃进”“一大二公的‘大锅饭’式的平均主义”“早过渡、早翻身”等思想严重地脱离当时的基本国情,走向了“左”的轨道。在“左”的思想的影响下,经济工作的推进受到了阻碍,严重地影响了生产力的发展。在“左”的思想存在的同时,党内也存在对反右派斗争扩大化的倾向,把人民内部的矛盾当成了敌我矛盾,把许多正确的善意的批评建议看作是右派的进攻,许多青年知识分子、党员干部被错划为“右派分子”。随着“左”的错误和反右派斗争的扩大化,出现了“以阶级斗争为纲”,导致了“文化大革命”的发生,产生了非常严重的后果。
(一)区分意识形态领域的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
在意识形态领域,人民内部矛盾和敌我矛盾是有本质区别的。敌我矛盾是在根本利益完全对立的基础上的对抗性矛盾,而人民内部矛盾则是在根本利益基本一致的基础上的非对抗性矛盾。敌我矛盾表现在意识形态领域是两种世界观、两种思想体系的斗争,它关系到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是否处于指导地位,关系到党和国家建设事业的发展。意识形态领域的人民内部矛盾则是人民群众在根本利益相一致的基础上的思想分歧,它关系到人心向背,关系到社会的团结和稳定。一般来说,在革命战争时期,意识形态领域的敌我矛盾表现较为激烈;在和平建设年代,意识形态领域的人民内部矛盾表现得相对突出。
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中,毛泽东将社会主义矛盾区分为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其中对于敌我矛盾,需要孤立敌人,联合我们的朋友,展开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对于思想性质的问题,属于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不能搞“无情的打击”“残酷的斗争”,要从团结的愿望出发,采用说服教育方法,通过摆事实、讲道理,以情感人,以言动人,使我们的同志提高认识、解决问题。对于错误的意见,不能简单压制、也不能放任自流,而应该正确引导,适当批判,从而使我们的同志认识错误、提高免疫力。对于各种思想和观点,要善于比较鉴别,区分真善美和假丑恶,以起到抑恶扬善、扶正祛邪的目的。
总之,在社会主义社会,我们要正确处理好意识形态领域的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对于敌我矛盾,不能无原则地放弃或者轻易被麻痹,需要配合各种力量展开斗争。对于人民内部矛盾,要以讨论、批评和说服教育的方式解决。同时,对两种性质的矛盾应该采取科学的态度,注意二者在一定条件下的转化,一方面要防止人民内部性质的思想矛盾向敌我矛盾的转化,另一方面要促使敌我矛盾缓和及消解,防止矛盾尖锐化、扩大化。
(二)不能混淆党内的思想斗争和政治斗争的界限
一般来说,在意识形态领域开展适度的思想和学术批判是必要的,但是,思想和学术的批判与政治斗争还是有着严格的界限的。面对国际国内的局势变化,“西方敌对势力对我国实施‘西化’‘分化’的战略图谋没有改变,各种反马克思主义思潮的影响不会减弱,资产阶级思潮和封建主义残余思想的侵蚀不会止息”[9]。因此,在意识形态领域要开展积极的思想斗争,对各种错误的思想和观点进行逐一清算和批判,在重大原则性问题上决不能妥协退让。然而,开展积极的思想斗争,必须要注意以下几点:一是不能把党内思想斗争上升为政治斗争。对于党内的思想斗争,不能乱扣帽子、乱打棍子、乱抓辫子,禁止把一个人的缺点和错误任意放大化,无原则罗列罪状,进行政治上、组织上的无情打击和严厉批判。二是要把党内的思想斗争和党外错误思潮的斗争区别开来。对于党内的思想斗争不能搞“山头主义”“宗派主义”,应该本着“团结——批评——团结”的原则,以理服人。对于党外的错误思潮、错误理论必须要分清其理论表现、本质及其现实危害性,彻底消除其根源,防止其在党内外滋生、蔓延。三是要将党内的思想斗争与文艺批判、学术批判区别开来。党内的思想斗争不能重返“文化大革命”的老路,不能把文艺界、哲学社会科学界中的文艺批判和学术批判上升为政治批判。当然,文艺界、哲学社会科学界有一些思想观点是错误的,但这些问题可以通过文艺批评、学术自由讨论来解决,以防止意识形态领域的阶级斗争扩大化。总之,在社会主义建设实践中,应该把开展积极的思想斗争与马克思主义的宣传教育结合起来,在斗争中既要反对思想领域搞调和折衷,反对各种错误思想,又要展开积极斗争,也要反对将政治问题和单纯的思想问题混淆在一起,在增强运用马克思主义自觉性的同时,努力提高马克思主义理论修养。
(三)分清党内政治路线斗争和个别问题分歧
党内的思想斗争主要体现在“左”“右”倾机会主义的斗争上,但是,这些错误在性质上是有区别的,其中有严重的政治路线错误,也有个别问题的分歧。根据党内同志所犯的错误是否触及政治原则,毛泽东将其划分为党内政治路线斗争和个别问题的分歧。
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内的政治路线斗争主要表现为陈独秀的右倾投降主义、李立三的左倾机会主义、王明的左倾冒险主义、张国焘的右倾分裂主义等。陈独秀的右倾投降主义“其结果是帝国主义命令它的走狗豪绅买办阶级,伸出千百只手来,首先把蒋介石拉去,然后又把汪精卫拉去,使革命陷于失败”[3]157。在革命战争中,李立三的左倾机会主义尽管在党内统治时间较短(还不到四个月),但是凡是实行立三路线的地方,党和革命力量均遭到大幅度削弱。王明的左倾冒险主义直接导致了第五次反“围剿”的失败和革命根据地的丧失,使红军被迫长征。而张国焘的右倾分裂主义使红军的革命纪律受到了破坏,部分红军主力也受到了重大损失。所以,党内政治路线的正确与否,直接关系到革命的成败,对于党内政治路线的斗争必须要严肃对待。
与政治路线的斗争相对比,党内思想斗争也体现在对个别问题的分歧上。这种个别问题的分歧主要体现在斗争的策略、宣传教育的方式、对待同志的态度等问题上。譬如,在斗争策略上的关门主义、宗派主义、山头主义;在宣传教育方式上不顾个体的特点、千篇一律,不联系实际、教条主义;在对待同志的态度上,高高在上、官架子十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上述问题的存在,主要是因为部分党员干部思想觉悟不高,或者工作态度不端正等原因造成的,对于这种情况采取说服教育的方式效果相对要好一些。
总之,党内的思想斗争发生在党内,是利益一致基础上的人民内部矛盾,与阶级矛盾有着本质性区别。但是,鉴于党内思想斗争的复杂性,有必要将党内政治路线的斗争与个别问题的分歧和看法区别开来。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667.
[2]毛泽东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847.
[3]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4]毛泽东文集(第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166.
[5]毛泽东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6]毛泽东选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7:417.
[7]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6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2.
[8]毛泽东文集(第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209.
[9]加强意识形态工作大参考[M].北京:红旗出版社,2005:44.
责任编辑:叶民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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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3160(2017)04-0037-07
2017-04-01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与当代中国意识形态建设研究”(项目编号:11BKS058);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国家治理视域下的当代中国意识形态建设研究”(项目编号:14BKS073)。
伍志燕,男,湖南东安人,贵州师范大学历史与政治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