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退出TPP对经济全球化可能产生的影响

2017-03-07 14:05赵梦雪詹花秀
湖南行政学院学报 2017年2期
关键词:贸易协定全球化贸易

赵梦雪,詹花秀

(1.上海对外经贸大学,上海 210620;2.中共湖南省委党校、湖南行政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6)

美国退出TPP对经济全球化可能产生的影响

赵梦雪1,詹花秀2

(1.上海对外经贸大学,上海 210620;2.中共湖南省委党校、湖南行政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6)

美国与环太平洋11国签订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是从2002年开始酝酿的一组多边关系的自由贸易协定,旨在促进亚太地区的贸易自由化。而美国新任总统特朗普宣布美国将退出TPP,此举成为了TPP发展的重大转折。美国退出TPP对于全球经济造成的主要影响有:挑战多边贸易体系,阻碍全球化进程;区域经济联合红利减少,进程减慢;贸易自由化面临潜在冲击,各贸易合作组织或将提高门槛。美国退出TPP事件背后反映出的反全球化、反区域经济联合、反贸易自由化思潮的高涨,值得世界各国警惕,各国应密切关注全球贸易规则变化趋势,制定与本国经济发展状况相适应的贸易政策。

全球化;TPP;美国;自由贸易

美国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几乎已经成为定局,对于在环保、劳动力、知识产权、政府采购等方面标准颇高,同时带有明显区域经济考量的多边自由贸易协定来说,其主导者的退出,必然会产生诸多的影响。这些影响主要涉及经济全球化、区域经济和贸易政策三个方面。正确认识美国退出TPP的后续影响,预见美国退出TPP后经济全球化及贸易自由化政策的变化,及时制定应对美国退出TPP后世界经济局势变化的策略,这对于区域经济发展、国际关系和世界经济秩序都至关重要。

一、美国退出TPP的战略意图

作为美国“重返亚太”战略的核心,美国最初决定参与TPP谈判,一方面是想借力TPP恢复和发展国内经济,巩固其世界经济领先地位。另一方面,TPP的确为美国重新主导亚太地区贸易格局和现行自由贸易规则提供了契机。[1]事实上,TPP虽然有助于构建符合美国自身利益的世界贸易规则,但无法给美国带来即时利益。从TPP目前的协定来看,TPP在环保、原产地、劳动力、知识产权、政府采购等方面的高门槛,很可能会将多数经济体挡于门外,缺乏广泛的代表性,因此将阻碍美国设想中的主导全球贸易格局的目标。[2]此外,TPP带有明显的区域特性,复杂的成员国关系极易导致贸易谈判中的零和博弈。再者,即使TPP顺利运转,其成员国中越南的纺织品和日本制造的工业品对于美国国内制造业的冲击,将再次引发本就对贸易自由化缺乏信任的美国民众的质疑。[3]TPP将中国等主要供应商拒之门外,这意味着美国消费者负担的增加。这或许就是特朗普评价TPP是美国“潜在的灾难”的原因。

二、美国退出TPP对经济全球化的影响

特朗普在竞选中主张要修筑边墙、撕毁贸易协定、大幅提高关税,可见其推行贸易保护主义的倾向。而商品、资本与劳动力的自由流动正是经济全球化发展的基础,特朗普的当选也是对全球化进程的挑战。

从TPP协定本身来看,作为美国重获贸易主导权的工具,TPP侧重规则制定,但在实现利益共赢等方面尚有缺陷。TPP降低了部分双边关税及配额限制,例如美国降低了对进口汽车的限制。但由于TPP协定包括NAFTA的另外两个成员国(加拿大和墨西哥)以及四个与美国已缔结双边自由贸易协定的国家,TPP更关注知识产权、政府采购、监管法规等非关税壁垒。而这类贸易问题往往会触及成员国国内法律覆盖的领域,因此这与已成为常态的协调减免关税的谈判相比显得更为棘手。[4]再者,随着TPP规模的扩大,TPP成员国内部矛盾日益复杂。例如,最早协议发起跨太平洋伙伴关系的四国(文莱、智利、新西兰、新加坡)初衷是为了便利贸易与投资,越南加入则是为其支柱产业纺织业打通出口道路,而美国从一开始就视TPP为重获贸易主导权的工具。[5]贸易目标上的根本性的分歧不仅使得贸易协定的推进陷入僵局,更使得贸易自由化困难重重,阻碍了经济全球化的进程。

值得注意的一点是,美国退出TPP并不意味着美国要转而遵守现行世界贸易规则,这一决定很大程度上与美国国内的反全球化民粹思潮有关。在此种思潮的冲击之下,美国不仅对TPP,更有对其他贸易体系发起挑战的可能性,例如,从北美贸易协定到WTO,都可能受到美国挑战。由此造成的对贸易自由化体系的冲击不可忽视。对于这种越来越明显的反全球化趋势,各国及各区域经济合作组织必须要有清醒的认识。

三、美国退出TPP对区域经济的影响

美国退出TPP与英国退欧有着类似的特点,也就是都体现了对于区域经济联合的一种否定态度。这种趋势,也体现在正在进行的法国大选以及正处于公投失败阵痛中的意大利等主要经济体身上。而与这种传统发达国家近年显现的“锁国”的态度不同,区域经济联合的态势在很多发展中国家有着突飞猛进的发展。

具体来说,美国主导下设定的门槛颇高的TPP规则,将多数经济体挡于门外,因此也就无法具有广泛的代表性,而在美国宣布即将退出TPP以后,会在美国不参与的区域经济架构中产生一定的“虹吸效应”,使原先很多没有加入的经济体开始加入进来,比如有很多经济体的眼光就开始移向了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以澳大利亚、新西兰和秘鲁等国为例,这些都是把主要精力放在TPP进程的国家,现在将用主动积极的姿态投入RCEP的建设中。RCEP主要是以东南亚国家联盟国为主体,加上日本、中国、韩国、印度、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和东盟现有自由贸易协定的六国,共计16个国家所构成的高级自由贸易协定。

有美国参与的区域经济架构产生分离风险。其中的代表是北美自由贸易协议(NAFTA)。作为20世纪末全球最大的区域经济一体化组织的NAFTA,在特朗普上台后,NAFTA会产生动摇,重新谈判甚至会终止这份协定。[6]从NAFTA的创始原因来看,就是应对20世纪90年代日本在对北美市场的猛烈冲击,而现在在特朗普和相当多的美国白人蓝领看来,最大威胁已非日本,而是NAFTA成员之一的墨西哥。具体来说,这份协定抢去了美国从前工业繁盛的铁锈地带的制造业工作岗位。按照特朗普以“更为平等的双边FTA”来代替多边FTA的预定路线,NAFTA可能要面临重新谈判的前景。不过与可以通过行政命令退出TPP相比,重新谈判NAFTA需要得到国会的批准。

即使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并未因反全球化的浪潮兴起而倒退,美国作为全世界最大、最稳定的出口市场之一,在否定或退出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上作出的任何举动和消极态度,都可能会导致区域一体化进程的潜在红利减少和进程速度的减慢。很多出口导向型经济体,尤其是一些过度依赖美国市场的经济体,不仅要参与区域经济一体化建设进程,同时也得与美国展开相关双边谈判,以稳定在美国的市场份额不致急剧萎缩。[7]由此可以得出结论,区域经济联合趋势虽然未被逆转,但面临的挑战势必将有所增加。

四、美国退出TPP对贸易自由化的冲击

特朗普的决定意味着,失去美国主导的TPP将陷入被搁置或将被边缘化的困局之中。而在美国退出TPP后,美国并不会放弃对贸易规则主导权的争夺。退出TPP是特朗普政府的贸易谈判思路,同时也是全球范围内反全球化、反自由贸易、反移民的民粹主义思潮作用的结果。特朗普在谈到贸易领域的主张时曾坦言:“捍卫美国利益绝对高于对一个国际机构的忠诚。”这种明显的双边谈判取代多边贸易体系的贸易谈判思路,或许正是特朗普对全球自由贸易体系发起挑战,争夺贸易主导权的方式,而这种做法对现行全球贸易惠泽的冲击力丝毫不会减弱,反而会成为世界众多国家,尤其是民粹主义兴盛国家贸易政策改革和转变贸易谈判思路的重要借鉴。

贸易政策是一国发展对外经济关系的关键,在贸易谈判的过程中,决策者需要兼顾其外交目标和经济目标,不仅考虑复杂的国际关系,同时也要权衡国家利益和国内阶层利益。从美国内部看,美国群众害怕贸易自由化政策进一步深化后,全球化带来的先进技术和廉价产品会造成失业率的升高和工资增长的停滞。[8]特朗普的高级顾问班农在接受采访时说:全球化的支持者摧毁了美国工人阶级,但在亚洲创造了一个中产阶级。如今美国政府和民众都在反思并试图改变当前的贸易规则,美国经济发展一直依托其高新科技和知识经济产业的领先优势,比如美国在生物科技、信息产业、金融等行业具有明显的比较优势,美国也将会通过贸易政策来保护这些行业的发展,如加强知识产权保护、促进数据自由流动、推动新兴市场国家投资等。对于全球来说,这也许是一个趋势,各类双边和区域贸易合作的协议或都将会设置更高的门槛。

五、结论及启示

美国退出TPP是TPP自身规则不完善与美国国内反全球化思潮共同作用的结果。反全球化、反自由贸易的思潮发展至2016年在全球范围内合流并井喷,美国退出TPP正是这一思潮高涨的重要标志。没有从全球化中广泛获益的民众和国家开始反思旧秩序框架下的全球贸易规则,在此思潮日益兴盛和政府贸易政策改革的指引下,全球化的进程与区域经济联合的趋势面临的挑战增加,世界各方和众多经济体都将对此趋势进行判断和制定应对之策,尤其在贸易政策方面将作出相应改变。

在TPP面临失败的背景下,对TPP协定本身的反思尤为重要,没有美国参与的TPP举步维艰,但其构想仍有参考或借鉴的必要。相较于其他贸易协定,它更关注涉及国内规制改革,以及在知识产权、劳工待遇、环境等领域统一标准,透明度和覆盖范围等方面都有借鉴意义。

世界各国可针对美国退出TPP事件背后的战略思路和可预见的影响,采取应对措施。在全球化与反全球化的浪潮中,世界各方应权衡利弊,审慎抉择,密切关注全球化与全球贸易规则的变化趋势,加强化解区域经济摩擦与合作谈判的能力,积极参与国际贸易规则制定,增加自身实力,创造更有利的国际环境。美国此举对于外贸驱动型经济体的冲击更为严重,这类国家应立足于国内外两个市场,防止对国外市场的过分依赖。对于以中国为代表的发展中国家来说,应制定与本国经济发展状况相适应的开放政策,利用优势产业从全球化中获益。

[1]刘清凤.中美经贸关系——TPP问题研究[J].财经界:学术版,2016(3):29-30.

[2]樊勇明,沈陈.TPP与新一轮全球贸易规则制定[J].国际关系研究,2013(5):3-15.

[3]葛顺奇,王璐瑶,罗伟.TPP透视:成员国经贸关系与影响[J].国际经济合作,2015(11):4-8.

[4]尹雁.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的发展及其贸易影响研究[D].天津财经大学,2015.

[5]刘夏虹.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对亚太地区经济格局的影响研究[D].安徽财经大学,2014.

[6]邱毅敏.从NAFTA看区域经济组织中的南北合作[J].北方经济:学术版,2006(3):32-33.

[7]孟夏,宋丽丽.美国TPP战略解析:经济视角的分析[J].亚太经济,2012(6):3-8.

[8]赵亚南.基于贸易效应视角的美国TPP发展前景研究[D].辽宁大学,2014.

责任编辑:谭桔华

F7

A

1009-3605(2017)02-0072-03

2016-12-10

1.赵梦雪,女,安徽滁州人,上海对外经贸大学国际经贸学院教师,主要研究方向:国际贸易;2.詹花秀,女,湖南桃江人,中共湖南省委党校、湖南行政学院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经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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