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项谭
(中共中央党校研究生院,北京 100091;中共河北省委党校,河北 石家庄 050012)
·经济学研究·
萨缪尔森《经济学》与马克思《资本论》比较
——基于“客观、实用”的视角
种项谭
(中共中央党校研究生院,北京 100091;中共河北省委党校,河北 石家庄 050012)
西方经济学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是相互对立的两个经济学派别。西方经济学攻击以《资本论》为代表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过时”,不“客观”、“公正”,从而不“科学”、“实用”。通过比较,可以戳穿西方经济学的谎言,继承并发展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使其服务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建设。
西方经济学;《资本论》;比较
政治经济学在其演化过程中,出现了两大对立的派别: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与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美国经济学家萨缪尔森的《经济学》教科书是国人所说的“西方经济学”的代表,其实质是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马克思的《资本论》,我国通常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其实质是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毋庸讳言,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我国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以来,西方经济学在中国流传甚广,影响巨大,萨缪尔森的《经济学》教科书开始主导中国各界人士的经济意识,而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则日见式微,“边缘化”。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一种普遍的观点是“西方经济学”比“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更“客观”、更“公正”,从而更“科学”、更“实用”,简单讲,就是更有用,在解释经济现实、指导经济建设乃至个人发财致富方面更有优势。西方主流经济学也是这样自我标榜的。情况果真如此吗?我们以此展开比较。
在比较之前,首先要解决可比性的问题。有种观点认为《资本论》所包含的是100多年前的理论,西方经济学则是现代的经济理论,二者没有可比性。这种观点实质是说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已经过时了,因其过时,所以也就没用了。稍加分析,我们就会发现这种观点是站不住脚的。
表面看来,《资本论》出版于100多年前;而萨缪尔森的《经济学》教科书自1948年出版第一版以来,不断的修订再版,目前已经出到了第19版,包容了最新出现的经济理论。似乎《资本论》是陈旧的,而《经济学》是现代的。但我们深入分析一下其主要内容,就会发现西方“现代”主流经济学其实也不那么“现代”。西方主流经济学分微观和宏观两大部分,微观部分研究“个量”问题,在马歇尔的《经济学原理》中已大体成形,其出版时间是1890年,与马克思的时代是很接近了。宏观部分研究“总量”问题,是由凯恩斯《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开创的,其时间是1936年,据今已有80多年了。
具体而言,在微观经济学方面,《经济学》所极力证明的“看不见的手”原理,出现于1776年;作为现代分配论基础的“三位一体”公式已经存在于1803年出版的萨伊的著作《政治经济学概论》中;一般均衡理论是1874年法国经济学家瓦尔拉斯在他的《纯粹经济学要义》中创立的;完全竞争厂商的成本和需求曲线来自1931年的一篇文章;以微积分应用于经济学而论,古诺在1838年出版的著作中已经有完整的形式。
宏观经济学方面,《经济学》中心思想“萨伊定律”与“三位一体”公式出现于萨伊的同一本著作中;货币数量论可以追溯到休谟的著作;凯恩斯的《通论》中的有效需求原理来源于马尔萨斯在1821年致李嘉图的信;IS—LM曲线分析在1937年已经出现。
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主要著作《资本论》一、二、三卷顺次出版于1867年、1885年、1894年,晚于西方微观经济学的基本思想,而略早于西方宏观经济思想出现的时代。由此可见,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和西方经济思想出现的时间大致相同。因此,以时间早晚而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决不比西方主流经济学“陈旧”。以此为据说《资本论》过时,是没有说服力的。
其实,判断一个理论“过时”与否,主要看这个理论的研究是否具有现实意义。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与西方主流经济学都以资本为研究对象,而这个研究对象自马克思的时代至今并没有本质上的变化,并且随着“全球化”扩展成为更大范围的现实。由此决定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绝没有过时,而是正当其时。
《资本论》的主要内容是劳动价值论与剩余价值理论。
劳动价值论是对商品经济的一般规律的揭示和论证。其要点是商品价值由劳动创造,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决定商品价值量,商品交换遵循等价交换原则进行。商品、价值、货币是劳动价值论的主体概念。以这些概念为支撑的劳动价值论构成了《资本论》理论大厦的基础。
剩余价值理论是《资本论》论述的主体,马克思用“剩余价值”这个概念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的两大对立阶级——资本家和雇佣工人之间经济矛盾的实质:资本家利用生产资料所有权无偿占有雇佣工人用剩余劳动所创造的剩余价值。生产和占有剩余价值是资本主义经济运动的本质。剩余价值再转化为资本,就是资本积累,积累起来的资本再占有更多的剩余价值,剩余价值再转化为资本,是资本主义经济运动的内容。资本积累要以一定的形式来进行,资本循环、资本周转以及社会总资本的再生产是资本主义经济运动的形式,这也是剩余价值生产的条件。在揭示了资本主义经济运动的本质、内容、形式之后,马克思又以剩余价值这个资本主义经济运动的本质,对资本主义经济运行表面呈现出的现象如利润、平均利润、生产价格、商业利润、利息、地租等进行了说明。《资本论》用理论再现了资本主义经济运动的全过程。
通过这种全方位的对资本主义经济社会的剖析,马克思揭示了其中所包含的难以克服的矛盾,指出了其必然灭亡的趋势,并对未来社会的经济关系进行了原则规定。总之,《资本论》是对资本主义经济关系的否定和批判。
萨缪尔森的《经济学》教科书分为微观经济学和宏观经济学两部分。
萨缪尔森的经济理论以两个假设为前提:第一,理性经济人假设。经济主体都是理性经济人,在利己动机驱动下,力图以最小的经济代价获得最大的经济利益。第二,完全信息假设。经济人对有关的经济情况具有完全信息,从而能做出最优的决策。
在这两个假设前提下,《经济学》以经济运行表面所呈现的供给与需求的矛盾为主线,以市场为载体,展开了自己的分析。
微观经济学以单个经济主体(消费者、厂商)、单个市场的经济活动为研究对象。在产品市场上,消费者出于利己的动机,支付商品的价格,从所购买的商品中获得最大的效用,获得最大的满足,这是效用论的内容。为了获得最大的利润,企业家必然要使他的产量处于价格=边际成本的水平,这是厂商理论。在完全竞争长期均衡的情况下,价格=边际成本=平均成本,企业家必然以最低的成本来生产。平均成本是企业家支付给生产要素的报酬,等于工资、利润(利息)和地租的总和,三者分别补偿劳动、资本和土地在生产(茶叶)上所作出的贡献。
把上述综合起来,理性经济人自由竞争市场使社会能以最低的成本进行生产,使消费者得到最大的满足,资本家得到最大的利润,生产要素按照各自在生产上所作的贡献得到报酬,达到帕累托最优状态。微观经济学所要极力证明的就是亚当·斯密提出的“看不见的手”的原理。
宏观经济学的研究对象是总体经济行为。宏观经济学是由凯恩斯开创的,其最大的意义就在于突破了国家不干预经济的教条。主要内容包括国民收入决定理论、经济增长理论、经济周期理论、货币与通货膨胀理论、宏观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等。主要任务是运用中央政府的财政工具和货币工具来调节总供给与总需求,稳定经济运行。
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版的序言中,有这样的话:
“我要在本书研究的,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以及和它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1](P8)
并且还说:
“在政治经济学领域中,自由的科学研究遇到的敌人,不只是它在其他一切领域遇到的敌人。政治经济学所研究的材料的特殊性,把人们心中最激烈、最卑鄙、最恶劣的感情,把代表私人利益的复仇女神召唤到战场上来反对自由的科学研究。”[1](P10)
通过这两段话,我们可以看到,马克思认为政治经济学是有阶级性的,是特定阶级利益的反映,是其经济意识的理论概括。马克思公开承认自己是雇佣劳动者阶级的代表,《资本论》就是站在工人阶级立场上,代表工人阶级的利益对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以及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分析与批判,指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由于不可克服的内在矛盾,必然会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而趋向消亡,最终会被以劳动者为主体和主导的“自由人联合体”所代替。也正因此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被认为不够“客观”、“公正”。
我们再看萨缪尔森《经济学》中的相关论述:
“经济学研究的是一个社会如何利用稀缺的资源生产有价值的商品,并将它们在不同的个体之间进行分配。”
“若思考一下这些定义,我们可以发现经济学贯穿着两大核心思想,即物品和资源是稀缺的,以及社会必须有效利用这些资源。”
“稀缺是指这样一种状态:相对于需求,物品总是有限的。”
“效率是指最有效地使用社会资源以满足人类的愿望和需要。”[2](P5-6)
在西方经济学这里,“主义”、“利益”等词汇都消失了,代之以“资源”、“个体”、“生产”、“分配”、“需要”等词汇,给人感觉西方主流经济学是“站在全人类的立场上,公正地、客观地”研究问题,经济学是类似物理学、化学那样不带任何阶级、阶层、国度、集团偏见的“纯”经济学。
情况果真如此吗?
西方经济学是否“客观”、“公正”我们暂且放下不论。我们先看一下研究经济学的从业者经济学家能否做到“客观”、“公正”。
与西方经济学相适应,这一派的经济学家似乎是“上帝”派来的使者,是“客观经济规律”的代言人,“客观地”“公正地”对待人群,给他们提供“致富”的指南,教他们如何生产和消费。其实,在经济学家那里,并不存在什么诀窍,可以点石成金。经济学家是现实的有七情六欲和个人利益的人,这些人以经济学为研究专业,绝大多数是以此谋生。这些经济学家的个人私利,首先就是要被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的社会群体承认为经济学家,具有为这个群体的总体利益进行辩护和论证的资格。只有这样,他作为经济学家的利益才能实现。自亚当·斯密以后,几乎所有的资本主义经济学家,必须为资本家服务。从职业来论,这些经济学家不过是由其雇主根据阶级利益来培养、选择、雇佣的脑力劳动者。
受近代以来自然科学研究的影响,“客观”与否成为是否“科学”的重要评价标准。学派争论都说自己“客观”,指责别人不“客观”。但究竟什么是“客观”呢?
如果把“客观”之“客”,解释为客体,那么,客观就是“客体”的认识。如果这个“客体”指的是自然界,自然界没有意识,也没有感官和思维的大脑,如何认识,如何去“观”呢?如果是指的一个没有利害关系的第三方,那么这个第三方的认识,也是主体做出的,是“主观”,而非“客观”。所以,“主观”是成立的,“客观”不能成立。
“客观”这一范畴,只有一个办法能说的通。就是把自然界视为世界和人生的主体,从而“客观”就是自然界内在的规律,它是先验于人的,不需要人的认识就存在并作用着的。相比之下,人以“客”的身份来认识自然界,认识主体。“客观”就是作为客体的人,对主体的或决定性力量的认识。
对于这样的“客观”,马克思是不认同的。马克思不认为存在脱离人类社会,在人之上和人之外的“不依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规律是对人类社会矛盾内在联系的本质规定及其发展趋势的预见性论证。它不是“客观”的,而是“主观”的。单个人在规律面前可能无能为力,但人类的总体却是在揭示矛盾、解决矛盾、认识规律、运用规律中不断进步的。
西方经济学将“客观规律”在经济上的体现归结为一点:增加财富,发展生产力。西方经济学以“利益最大化”和“效益最大化”作为衡量经济活动的惟一标准,达到“利益最大化”和“效益最大化”,就是认识和掌握了“客观经济规律”。其逻辑是:我只是论证了得到“利益最大化”者的根据及其合理性,至于是哪个人得到了它,我就管不着了。我只代表成功者,也就是“客观经济规律”的先知者和实践者。而在资本主义经济制度下,这个先知者和实践者,成功人士,只能是资本所有者。
我们拿“资源配置”来说。“资源配置”是西方经济学的核心概念,也被认为是一个“客观”的概念。西方经济学认为经济活动就是配置资源。市场经济的必然性就在于能够实现有效率的资源配置。那么,资源包括什么呢?在萨伊的时代,是劳动、资本和土地,后来又加入了管理、技术、知识等。谁来配置呢?显然是资本家。“资源配置”这个词隐含的意思是说除了资本家以外,其他的参与经济过程的不管是人还是物,都是生产的要素,或资源,要由资本家将其放到经济中进行“配置”。资本所有者是经济的主导,生产什么,如何生产,从而分配、交换、消费都是他们说了算。
至此,标榜“客观”、“公正”的“纯”科学的西方主流经济学露出了本来面目,它只不过是资本所有者利益和意识的概括与体现。“客观”“公正”不过是骗人的鬼话。
西方主流经济学作为资本主义经济学,“客观”“公正”已无从谈起,但它还有一根救命稻草,即所谓的“科学”、“实用”。翻开西方主流经济学的教科书,图表、公式、函数、曲线应有尽有,所举的案例也贴近人的生活与心理,给人以科学实用的感觉。反观我们所宣传和学习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一是解决不了现实经济问题;二是排斥个人,空洞抽象,让人感觉“假大空”。之所以如此,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人们大多只是在教科书中学到了一些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教条,而没有真正领会《资本论》活的灵魂。真正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自诞生到现在一直都在发挥着重大的作用。
在马克思之前,劳动者没有代表自身利益、反映自身意识的科学系统的理论。资本主义社会,无产阶级意识到了自己被剥削、被压迫的地位,清楚的知道他们的劳动是资本家发家致富的源泉,并在日益的组织化的社会化大生产中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他们为反抗剥削与压迫,争取经济政治权利而斗争,但苦于没有自己的理论,有“理”说不清,斗争也不能彻底。
在《资本论》中,马克思站在工人阶级的立场上,运用唯物辩证法,研究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以及与它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经济运动的规律。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中表现为社会化大生产与生产资料私人占有之间的矛盾,其矛盾的集中体现是剩余价值的生产,剩余价值是对资本主义经济运动本质的规定,也是对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之间剥削与被剥削关系的本质规定。剩余价值规律的展开与发展,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对立与斗争,使资本主义社会必然经历一个产生、发展与消亡的过程,并被更高级的社会形态—“自由人联合体”所替代。
《资本论》所集中表述的劳动价值论、剩余价值理论,是对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的批判,是对无产阶级利益和经济意识的理论概括,是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创始。《资本论》使劳动者在历史上第一次有了自己的理论,无产阶级获得了理论上的武装,从而极大促进了社会主义运动的发展。
1867年,《资本论》第一卷出版发行,促成第一国际确立了社会主义纲领。1871年9月3日,第一国际纽约支部组织工人争取8小时工作制示威游行时,将《资本论》中《工作日》一章印成传单广为散发。1891年,德国社会民主工党依据《资本论》的基本原理,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进行了全面批判,明确提出消灭生产资料私有制、无产阶级夺取政权的观点。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中,列宁同形形色色的非社会主义思潮进行思想斗争的理论依据就是《资本论》;其著作《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则是对《资本论》的直接继承和重要发展。在中国革命过程中,毛泽东与中共中央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多次号召并组织学习《资本论》等经典著作,在思想上武装全党。
20世纪以来人类社会的发展与进步,是与马克思主义所代表的社会主义的传播与推动分不开的。前苏联由一个贫困落后的国家成为世界第二强国;中国走上社会主义道路,正在实现民族复兴;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社会主义势力极大增长,迫使资本统治者不得不进行妥协,改变统治方式。我们看到的西方发达国家的普通民众的人权、民主、福利都是在社会主义、劳动解放的号召下经过艰苦的斗争争取来的。这绝不是资本统治的恩赐,而是其不得不做的让步。这里面就有《资本论》的功劳。
1999年,英国广播公司进行“千禧年最伟大思想家”评选,马克思力压爱因斯坦、牛顿、达尔文,荣登榜首;2005年英国广播公司评选最伟大的哲学家,马克思又一次荣登榜首。这是对马克思及其《资本论》重大作用的公认。
有种观点认为《资本论》是号召工人起来革命的理论,在革命中有作用,拿来指导经济建设就不行了。搞经济建设,还是西方经济学有用。下面,我们就来看看西方经济学的实用性。
经济危机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痼疾,也可以说是先天性的基因病。随着生产力水平的提高,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全球的扩展,危机破坏力越来越大,波及面也越来越广。1825年在英国爆发了第一次经济危机,以后每隔若干年就爆发一次,比较严重的有1847年、1857年、1929—1933年、1973—1975年、1997年、2008年的经济危机。每当危机爆发,商品流通停滞、股票价格暴跌、银行破产倒闭、信用关系破坏、失业人数剧增、生活水平下降,整个社会经济就像是大病一场。
资本主义经济危机是生产相对过剩的危机,实质是资本利润实现的危机。这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内在矛盾的产物,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发展的必然结果。面对危机,最能检验理论的成色。我们看看西方经济学是如何应对危机的。
1929—1933年的大危机实际宣布了微观经济学的破产。微观经济学(当时叫做新古典经济理论)将完全竞争和充分就业假设为既定的前提,从供给和需求的角度来分析市场价格,解决资源的分配问题。这种理论认为资本主义价格机制能够使资本主义的各种市场要素都得到应有的报酬,没有剥削,使每个人都得到最大的满足,而且说资本主义是一架可以自行调节的机器,能够自行解决各自问题。总之,把资本主义说成是一个理想的社会。
在这种理论中,自由放任、国家不干预经济生活的政策被解释为最好的政策。这种思想一直延续到20世纪30年代。大危机的爆发,使这种理论陷入尴尬。既不能解释其发生的原因,也提不出像样的对策,有的只是对危机的描述与恐慌。如果资本主义的政治家固守微观经济学国家不干预经济的教条,靠自行调节,可能资本主义就终结在这次危机中了。罗斯福新政挽救了资本主义,其核心就是国家以解决失业问题为目标来干预经济。这种做法的理论依据是什么呢?微观经济学对此无能为力,凯恩斯为这种干预提供了理论依据。
凯恩斯通过对总量问题的考察,宣称:资本主义的自发作用不能保证资源的使用达到充分就业的水平,因此,国家必须干预经济以便解决失业问题。但为了与当时的法西斯德国、日本的统制经济与苏联的“计划经济”相区别,凯恩斯保留了“微观经济学”的一席之地。他的意思是只要资本主义国家采用干预经济生活的政策解决失业问题,在这个状态下微观经济学还能发挥其作用,资本主义仍是“理想的社会”。其实就是在国家干预经济的条件下,尽量的还要保留自由竞争。
二战之后,凯恩斯主义在资本主义世界流行,使整个理论体系出现了漏洞。传统的经济理论分析个量,认为市场机制可以自行解决各种问题,达到帕累托最优,排斥国家干预,而凯恩斯主义研究总量问题,认为资本主义市场不能自行协调解决失业问题,必须实行国家干预。这是矛盾的。为此,萨缪尔森等人进行了调和,建立起了新古典综合派理论体系。他们把凯恩斯之前的传统经济学称为微观经济学,把凯恩斯主义理论称为宏观经济学。并宣称:微观经济学以充分就业为前提,后者则研究不同水平的就业情况,这两种理论是相辅相成的,可以同处一个体系中。而自由放任和国家干预则是同一理论在不同情况下的选择。
新古典综合派在二战后的西方居于主流地位,但进入70年代,以滞胀为特征的新的危机,使其受到了挑战。按新古典综合派的理论,经济活动处于充分就业状态时,通货膨胀率为零;经济活动小于充分就业状态时,价格水平会下降;只有经济活动大于充分就业时,才会出现通货膨胀。也就是说失业和通货膨胀是不能并存的。而现实恰恰是一方面生产停滞,失业增加,另一方面则是通货膨胀。新古典综合派对此不能解释,也提不出对策。理论的困难和政策的无能严重动摇了新古典综合派的统治地位。萨缪尔森只好在其《经济学》中尽量的吸收和容纳其他派别的观点,勉强维持主流经济学的地位。
2008年以来,面对世界范围内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我们看到的仍然是西方经济学的低能,它对危机所做的,仍然是对危机状况的描述和恐慌,所提出的技术主义的对策,也仍然只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说西方经济学“实用”的人为何对此视而不见呢?
从主义的层面来说,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站在劳动者立场概括劳动者经济利益与意识,研究资本主义经济运动规律,其主义是社会主义;而西方主流经济学是站在资产所有者的立场上,代表资本所有者利益,为资本增值想方设法的,其主义是资本主义。
受主义制约,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的研究方法也截然不同。马克思研究政治经济学运用的是系统抽象法,西方主流经济学的方法是现象描述法。
马克思应用经他本人改造过的辩证法于政治经济学研究,形成了独特的政治经济学研究方法,这种方法以概念运动为主体,综合运用比较、归纳、分析、综合、演绎等思维形式,构筑了《资本论》这座人类思维艺术的大厦。《资本论》的逻辑,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中最具实用性的分析工具。不理解这一点,或对此视而不见,就会把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看作是教条集成,就会得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不能用于指导经济建设的结论。其实,继承和发展马克思研究政治经济学的方法,认识矛盾、分析矛盾,解决矛盾,就是指导经济建设。
与马克思的研究方法相对的是庸俗经济学的现象描述法。对此,马克思写道:
“庸俗经济学却只是在表面的联系内兜圈子,它为了对可以说是最粗浅的现象作出似是而非的解释,为了适应资产阶级的日常需要,一再反复咀嚼科学的经济学早就提供的材料。在其他方面,庸俗经济学则只限于把资产阶级生产当事人关于他们自己的最美好世界的陈腐而自负的看法加以系统化,赋以学究气味,并且宣布为永恒的真理。”[1](P99)
距离马克思对庸俗经济学的评论已经过去了100多年,现代西方经济学的研究方法仍然是现象描述法,一如既往的回避矛盾,只对表象进行解释、论说,不同之处是所谓“边际分析”的引入、数学的广泛应用,从而能更好的完成辩护与算计的功能,而对于经济矛盾的认识与解决,则是一如既往的无能。
实施主义,运用方法,论证主题,三者是内在联系的。资本个人主义政治经济学,运用现象描述法,所论证的主题就是“赚钱”。赚钱是西方经济学所认可的经济活动的唯一目的与主题,为此,要不择手段,并根据所赚的钱来确定人的权利和地位。劳动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运用系统抽象方法,论证的主题是人的自由发展。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重视生产力的发展,也讲经济效益,但这些都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是服从于人这个主体的平等和谐和自由发展这个目的的手段。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看来,经济学不是赚钱术,而是人生和自由发展的哲理。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是对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辩证否定,西方主流经济学是资产阶级“庸俗经济学”的现代形式。这种定位,决定了我们的比较不能将二者同等并列,“公正”地称之为两个学派,不偏不倚地进行评价,并以局外人的口吻说要对他们都“吸收借鉴”,我们身处社会矛盾之中,隶属某一社会阶级,如果有明确自我意识,只能二者择一,别无选择。作为一个真正的共产主义者,要坚持马克思劳动解放的原则,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加以继承和发展;对西方主流经济学,要认清其理论实质,不盲目崇拜,也不要视为洪水猛兽,而是吸收、借鉴其反映一般性经济规律的内容,并把它应用于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建设中去。
[1]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2]保罗·萨缪尔森,威廉·诺德豪斯.经济学上册[M].萧琛,等.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
(责任编辑 周吟吟)
种项谭(1974—),男,河北衡水人,中共中央党校研究生院博士研究生,中共河北省委党校副教授,研究方向为政治经济学、区域经济学及农业经济。
F0-0
A
1671-7155(2017)05-0078-06
DOl:10.3969/j.issn.1671-7155.2017.05.014
2017-1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