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古典时期的英国国防经济思想

刘 磊

中共中央党校研究生院，北京 100091

论古典时期的英国国防经济思想

刘 磊

中共中央党校研究生院，北京 100091

随着重商主义的推行，英国商品经济得到迅速发展，英国也成为当时资本主义最为发达的国家。为充分反映英国资产阶级产业资本的利益和要求，古典时期的英国政治经济学研究范围开始从流通领域转入生产领域。当时古典经济学家尽管没有专门的国防经济学论著，但都有着自己的国防经济思想和观点，这些思想和观点都散落在其经济学著作中。通过对威廉·配第、亚当·斯密、大卫·李嘉图等具有代表性的英国古典经济学家的经济思想的研究，从国防与经济、国防开支水平、战费的筹措以及军事人力体制等方面，对这一时期的国防经济思想进行了概括和总结，为当今国防经济研究的发展提供借鉴。

古典经济学；国防和经济；战费筹措；国防开支水平；军事人力体制

重商主义的推行，大大促进了西欧商品经济的发展，资本主义的经营方式在农业、工业和商业各个领域迅速产生和发展。17世纪、18世纪发生西欧的资产阶级革命更为资本主义经济发展扫清了道路。同时，意识形态也开始发生剧烈变化。在这种情况下，重商主义显然不再适应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需要，以亚当·斯密理论体系形成为标志的古典经济学取而代之乃是必然。

英国当时是世界上工业最发达的国家。与此相应，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在英国也达到最发达的程度。而这就使得英国成为古典政治经济学的起源和发展之地。当时在英国出现了一大批著名的思想家和经济学家，从威廉•配第、约翰•洛克，到亚当•斯密、大卫•李嘉图，以及约翰•穆勒等。尽管他们没有出版过国防经济方面的文章或著作，但是他们都在其著作中透露出其在国防经济方面的思想和观点。除了这些著名的经济学家之外，当时的英国还有其他一些经济学家对国防经济的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如巴斯塔布尔、瓦尔特•白芝霍特、罗伯特•吉芬等，也都在他们的著作中提到一些关于国防经济的观点。

一、对古典时期英国国防经济思想的概述

在古典经济学发轫阶段，其代表人物之一威廉·配第在其经济著作中多次提到关于国防经济的观点。他认为，军费是国家的公共经费中很重要的一部分。配第说：“军事费在平时一般不少于全部经费中其他任何项目，而在非常时期（即战时及有战争威胁之时），则比任何其他项目要多得多。”[1]配第还就影响军费的因素进行了分析。

英国在18世纪末的主要战争中都占据优势地位，所以作为古典经济学代表人物的亚当•斯密非常关注战争的经济含义，并且研究了改进技术和提高劳动分工水平对军事的影响。他认为，战费产生的原因是社会分工。亚当•斯密认为：“随着经济的发展和技术的进步，社会分工越来越细，战争规模也逐渐扩大，完全靠参战者自备武器和军需品已经不大可能。工匠们一旦离开自己的工作奔赴战场，其经济来源即告枯竭，必须由公众来供给，因而产生了‘战费’。”[2]另外亚当•斯密还在国防开支、战费筹措方面都提出了一些观点。

另一位古典经济学大师大卫·李嘉图在战费理论上也有许多新见解。他认为，公债筹款是促使战争发生的原因；筹措战费的合理办法是征税。

其他的一些古典经济学家也对战争费用的筹措，国防开支的水平，军队体制以及战争的结果等方面提出了许多直到今日仍可以为我们所借鉴的观点。

二、古典时期英国国防经济关注的几个方面

（一）国防与经济

国防使一个国家的政策偏离了放任政策和自由贸易，尽管在1848年—1914年期间，人们已经在理论上认识到这个问题，但在实践中对国防仍然不受重视，并且只有很少的人关注它。这个时期最早专门提到国防与经济的关系的是西季威克。他指出，战争的需要可能改变政府的决策。因此，一个政府可能会适当地出于军事原因进行铁路的建设，这可能在商业上是无利可图的；或者可能会控制铁路系统，而不然的话，这些权力会落入私人企业手中，会对国防产生不利的影响。出于同样的原因，要经常保护特定领域的本土工业；同时，在战争中，人员及各种急需的物资的供应是很困难的，所以一些供给就应该在和平时期准备，以应对战时的困难。

尽管古典经济学大师亚当•斯密没有专门就国防与经济的关系提出什么，但是他也曾提出，在经济自由情况下，政府的职能只有三个：“第一，保护社会，使不受其他独立社会的侵犯。……”[3]而这项职能就是国防。这实际上就是要求国家要能保证私人有一个和平、安全地开展自由竞争的经济活动环境。

另一位大师大卫•李嘉图也认为战争与和平互相交替时，会给国家的经济生活带来严重的困难。他说：“长期和平以后开始战争或长期战争以后开始和平，一般都会在工商业上产生很大的困难。它会大大改变各国资本以前投入的行业性质。这些资本在新环境使之成为最有利的投资场所中稳定下来以前，需要一段时间。在这一期间，很多固定资本将得不到使用，也许会完全损失，工人则不能充分就业。这种困难时期的长短要看大多数人是不是愿意放弃他们长期以来已经习惯的投资行业。”[4]

（二）国防开支水平

在古典经济学发轫时期，威廉·配第就认识到了军费也即国防开支在国家公共开支中的主要地位。同时他还认为一个国家的地理位置会影响到该国的国防费。在其著作《政治算术》第一章，他指出，一个国家的地理位置越优越，越易于防守，则会降低国防费。在文章中，他说：“荷兰由于处于海中的岛屿和沟壕纵横，难于通行的沼泽地，所以易于防守。特别是考虑到因为国家富有而受到觊觎的情况，我认为这个国家的国防费，比起纯粹处于平原地带的国家，一年最少要节省二十万磅。”[5]

而在其后，亚当•斯密认为军费产生的原因是社会分工。国防开支是国家的首要职责。斯密在1776年写到：“国家的首要职责，即保卫社会使其免受其他独立社会的暴力或侵略，所以，只能使用军事手段去完成。”为此，国家必须进行一定规模的军事拨款，所以国防开支也就同时成为政府的首要职责。另外国防开支还随着武器装备的发展和战争艺术的提高而不断增加。斯密认为科学技术的发展，使武器装备越来越复杂，采购费越来越高，训练、运输和补给等费用也大大增加，从而也就大大增加了国防开支水平。

从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英国的国防开支水平，可以看到国防开支在这些年中保持稳步增长，然而只有1855年、1900年和1915年才有主要的战争发生。正如巴斯塔布尔（Charles Francis Bastable）所发现的那样：“欧洲国家不会削减军事预算；相反，国防支出有可能在将来继续增加。”巴斯塔布尔把这种增长归因于改革和劳动分工。但是他也认识到这种情况极易容易引起军备竞赛，“它使我们的君主保持过多的武器，而一旦一个国家增加了它的武装力量，其他国家也会立即增强他们的力量，以至于造成各国之间的军备竞赛。”

白芝霍特（Bagehot）对在代议制政府下决定和控制国防开支规模的问题进行了很有代表意义的研究。当时的背景是在1853年—1856年的克里米亚战争（Crimean War）中出现了军事财政赤字，海军的开支从1851年的580万英磅增加到1861年1 330万英磅，并且英国和法国之间展开了激烈的海军军备竞赛。英国的国防开支在这一时期也有稳定的增长：从1851年的900万英磅增加到1861年的1 500万英磅。

关于应该如何确定国防开支水平，白芝霍特提出，先由专家顾问提出建议，然后由政府根据具体的财政实力和情况进行调整，最后送交议会，由民众选举出来的议员进行投票决定。然而这也是有一些问题的。因为专家们很有可能为了推动预算改革而不考虑成本，他们的建议通常会随着改革的变化而进行调整，并且不同的专家之间也很难达成一致共识。而政府既没有时间也没有什么动力去认真考虑国防开支的规模和结构，因为在英国，人们一般都不关心国防开支的水平。另外，民众的看法也不能够给政府提供明确的指导。这是因为，所谓民众的看法，简单来说就是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的看法，而普通人对国防开支这样的话题毫不关注，并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来源。这样的话，白芝霍特所提出的这个方案就几乎无法实施。

针对这样的问题，白芝霍特提出了两个补救办法：第一个是采取“跟随者”策略，即根据外国政府的国防开支水平调整而改变本国的国防开支水平和结构。如果我们了解了外国政府的国防开支水平，那么我们的国防开支水平仅仅是外国国防开支的函数而已；一旦外国政府增加了国防支出，我们按比例增加我们的国防开支就可以了。第二个补救方法是要求国会在批准每年的国防预算之前先进行一个全面的审查，要仔细地讨论每一个条款的细节。要通过论证“什么是可能用来对付我们的最大的力量以及什么是我们可以使用的打算应对它的力量”来说明怎样的国防供给水平是合理的。这个也就是我们现代预算活动中常用的“零基预算”。

（三）军费的筹措

既然国防开支，即军费在政府公共开支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并且国防对于我们的经济发展有着巨大的保障作用。那么我们的军费应该从哪里筹措呢？关于这个问题，古典时期的经济学家和思想家们提出了许多有益的观点，尽管某些人的观点甚至是相互对立的，但是在今天看来，他们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能够提出这样的观点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并且，他们有些人的观点在现在社会中还是适用的。

古典经济学大师亚当•斯密是“最早考虑国防开支对社会的影响，并提出筹措战争经费的方法的经济学家之一”[2]。斯密指出，国防费筹措的原则是社会成员各尽其能。斯密认为，虽然国防是整个社会的公益事业，但国防费不能采用按人平均分摊的办法，而应根据各成员收入的多寡，采取“各尽所能”的原则。

大卫•李嘉图则认为，筹措军费的合理办法是征税。靠征税来筹集战费有两个方面的好处：一是不把负担留在以后；二是可以牵制政府不轻易卷入战争，或促使政府早日从战争中脱身。

（四）军事人力制度

古典时期，英国的古典经济学家对军事人力制度的成本进行大量的争论，尽管没有一个非常合理的理论分析结构，但是也在一些问题上达成了一致的观点。例如，军事人力制度的选择必须充分考虑到这种体系的综合成本，而我们在考虑军队成本时，必须把社会成本也考虑进去。

在当时，世界各国普遍实行三种军事人力制度，即三种征兵制度：一是较长服役期的志愿兵役制（英国模式）；二是义务兵役制（法国模式）；三是普遍义务兵役制（普鲁士模式），它由最初的有限的服役期和其后延长的预备期，这和我国一般军人转业之后会自动转成预备役的体制有一些类似之处。

当时的古典经济学家普遍认为普鲁士模式比较有优势，单单是从成本考虑就可以看到这种模式的优势。在这种模式下，大规模的军队可以快速机动转移。但是同时，社会经济和人们生活却更容易崩溃。这是因为，一旦建立了国家军队，这样一支军队在独裁政府的手中变成将会变成一个强有力的侵略工具，同时它还可以用比常备军更少的成本把大量的军队开到指定区域，特别是当常备军都是志愿兵时。

在这三种军事人力体制中，英国模式是最昂贵的。约翰•凯瑞尼斯（John Elliott Carines）计算出英国一个士兵一年的成本在是100英镑，法国士兵是41英镑，而普鲁士则只有29英镑。志愿兵役制的成本之所以这么高，一方面是因为志愿兵的全部的成本必须用现金和实物支付，另一方面是因为社会的进步使军人这个职业越来越不受人尊重了，所以它需要得到比民用部门更多的补偿。

对于我们必须考虑的军队的开支，不仅仅包括一个士兵可以在民用部门的收入，还包括由于服役而造成生产技术的生疏等造成的损失。同时，由于较长时期的服役期使得一些士兵的生活被彻底打乱，这就有可能会产生需要养老金的老兵，而这种老兵回归社会后，因为他们生活没有保障，就容易对社会稳定和社会治安产生不利的影响。而较短的服役期，尽管可以使士兵尽快重返社会，并且比以前有更强壮的身体和良好的纪律性，但是他们却很少能掌握一些基本的技术和手艺，而如果他们不服役的话，他们则更有可能掌握更好的生产技术。还有一些人因为服役而导致他们人生规划被打乱，而造成一些损失。这些必须被考虑到军队人力成本中。

尽管如此，英国仍然是继续实行志愿兵役制，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结束之后。但是志愿兵制和义务兵制之间的对比在这段时期里也是不断出现。

西季威克在这些对比中发现了一些有价值的观点，即军事服役应该“出自爱国心或责任感，而不是唯利是图的动机或对残酷的商业竞争的逃避”，但是他也指出服役必须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即必须给服役人员以补偿。

关于补偿金的数额，吉芬指出要保持士兵们的士气，我们必须使他们的补偿金至少不能低于民用部门的平均收入水平。人们也意识到，英国士兵的成本比欧洲大陆其他各国高的一个重要因素可能是英国的资本收益率比其他各国要高。

三、总结

通过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到英国古典经济学家和思想家在古典时期分析了一些基本的国防问题，并且做出了一些清晰的判断，并且还为他们的理论分析提供了一个合理的框架。在一些方面，比如对采用国防新科技，控制国防开支，筹措军费以及采用义务兵制还是志愿兵制的讨论是很有意义的。

尽管国防经济学是在20世纪才开始逐渐建立并引起人们关注的，但是国防经济学所研究的问题早在古典时期，以及更早的时间引起人们的重视，许多著名的经济学家和思想家都对国防经济涉及的问题提出过自己非常有意义、也非常独特的观点。古典时期，英国古典经济学家们就国防开支水平等的研究，一方面为国防经济学的建立和国防经济思想的发展提供了很好的线索，也奠定了非常好的基础。同时，他们提出的一些观点，到现代社会也还是具有很大的参考意义。针对古典时期英国国防经济思想的研究，也是希望能够通过研究当时的古典经济学家在国防经济领域的观点，从而对于我们更好地了解国防经济的历史，更好地开展国防经济学研究提供借鉴。

[1] 威廉•配第. 赋税论·献给英明人士·货币略论[M]. 北京: 商务印书馆, 1963：17.

[2] 库桂生.国防经济学说史[M]. 北京: 高等教育出版社, 2003.

[3] 亚当•斯密. 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下册）[M]. 北京:商务印书馆, 1974: 250.

[4] 大卫·李嘉图.政治经济学及赋税原理[M].北京: 商务印书馆, 1972：225-226.

[5] 威廉•配第. 政治算术[M]. 北京: 商务印书馆, 1978：20-21.

（责任编辑：吴 星）

Study on Development of British Defense Economics in the Classical Period

LIU Lei

Graduate School of the Central Party School, Beijing 100091

With the implementation of Mercantilism, the commodity economy in British got a rapid development; the UK had become the most developed capitalist country. In order to fully reflect the interests and requirements of the British bourgeois industrial capital, the scope of the British political economy in the classical period begun to shift from the circulation field to the production field. At that time, although the classical economists did not have a special defense economics works, but they had their own defense economic ideas, these ideas were scattered in their economic writings. Based on the study of economic thought of representative British classical economists, such as William Petty, Adam Smith and David Ricardo, this article analyzes these ideas on defense economics from national defense and economy, the level of defense spending, the cost of the war and military manpower system, and sums up the general, in order to provide the reference for the development defense economics research nowadays.

classical economics; defense and economy; size of defense spending; financing of war costs; military manpower structure

F063.3

A

1007-6875(2017)02-0063-04

��日期：2017-01-01

10.13937/j.cnki.hbdzdxxb.2017.02.011

刘磊（1986—），男，河南渑池人，中共中央党校马克思主义理论骨干人才培养计划2015级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国防经济、政治经济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