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娟
(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北京 100872)
关怀:与正义、功利的对话
——兼论弗吉尼亚·赫尔德对自由主义挑战的回应
□张丽娟
(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北京 100872)
弗吉尼亚·赫尔德是美国著名的关怀伦理学家。赫尔德在分析关怀、关系、关怀人的人等概念的基础上,认为关怀伦理是一种独具特性的道德理论和方法,不可以附加或者包含在正义论、功利论和美德论之中。通过关怀伦理与正义伦理、功利伦理的对话,考虑关怀与正义、功利的融会贯通,提出关怀价值可作为普遍适用的道德,关怀关系应该成为更广泛的道德框架和一种使人满意的综合性道德理论。在此基础上,弗吉尼亚·赫尔德针对自由主义理论对关怀伦理的挑战作出了回应。
关怀伦理;正义伦理;功利伦理;自由主义
关怀伦理学的历史很短暂,只有几十年的历史,但它却是一个令人满意的道德理论。关怀伦理是女性主义思潮在反思社会各个领域的时候涌现出来的。女性主义伦理学家萨拉·鲁迪克、卡罗尔·吉利根、内尔·诺丁斯等,都使关怀伦理研究的进展向前推进了一大步。弗吉尼亚·赫尔德在前人的基础上,论证了自己对关怀伦理的觉解,并提出了一种使人满意的综合性道德理论。
在女性主义思潮未出现以前,主导的道德理论是义务论和功利论。这两种理论都是关于正确行动的理论,都依靠普遍的准则和抽象的原则,它们都是唯理论的。义务论认为,一个行为的善恶与否或者一个行为的正当与否,取决于这个行为是否符合某一普遍的道德原则,是否体现了一个绝对的义务性质。人们要按照理性的意志来行动,要关注的是人们行为的动机。功利论认为,一个行为的善恶与否或者一个行为的正当与否,取决于这个行为是否尽可能地影响着全体当事人的普遍福利所产生的结果,即是否促进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关于主导的道德理论的探讨与争论,学术界已经产生了很多的文献。女性主义思潮就是在反思这些道德理论的基础上产生的。女性主义者认为,主导性的道德理论是建立在男人在公共生活和市场上经验的模型,忽略或者没有足够重视女性的经验。这些理论都要求公正,对偏爱不留任何根本性质的余地,但正是偏爱把我们关心的人和关心我们的人联系在一起。女性主义伦理认为,女性的经验,比如关怀孩子、病人、老人等,“挚爱的敏感性和回应需要会提供更好的道德指导以决定在这些境况下应该做什么,而不是求助于抽象的规定和合理的个人功利的计算。”[1]35弗吉尼亚·赫尔德认为,关怀伦理是女性主义伦理的核心理论,它有潜力将真正的普遍关怀经验作为依据,通过对经验及其反思、论证的基础上,成为一种解决人类道德难题的新的道德理论。
关怀是什么?弗吉尼亚·赫尔德认为,关怀既是一种实践,又是一种价值。人们一出生就处于现实的关怀关系中,关怀关系关照着人类的发展与繁荣,比如对孩子、老人、病人的关怀等。关怀传递和建立的是人们之间的关联意义。作为照顾人的关怀活动和单纯的关心是不同的,赫尔德举例说,我们照顾孩子,完全不是仅仅在喜欢与否的关心的意义上进行的,虽然这两个的区别并不是很清楚,因为我们照顾孩子时,也在关心她,但是关怀通常会得到更好的质量[2]45。关怀是一种行动,是一种实践,行动上的照顾他人与有关心思想的人去关爱他人是不一样的,两者显然不是一个层次。迪姆特·布贝克对关怀有一个定义:“关怀是一个人达到了另一个人的需求,在这里关怀人和被关怀人进行面对面的互动,这一关系是双方之间整体活动的一个关键因素,而被关怀人的需求具有这样一种性质,它不可能从所需求人自己那里得到满足。”[3]129我们可以看出,关怀是基于需要与被需要的,它由满足需要这一客观事实构成。但真的是这样吗?赫尔德疑问道,如果一个不怀好意的骗子来关怀孩子,这是道德的吗?尽管满足了需要和被需要这一客观事实。关怀他人要出自关怀人良好的道德动机,“关怀的一个重要方面在于关怀怎么表达了我们的态度和关系。”[4]49动机、意图对于关怀来说,同样很重要,当一个关怀他人的行动包含着严重的道德背离时,即便达到了关怀他人的目的,如骗子的行动使孩子得到了温饱,该行动也是不道德的,或者说这不是关怀的本身意义所在。除了需要与被需要的客观事实,有些关怀伦理者认为,面对面的关怀是关怀的中心,遥远的他人得到我们的关怀被认为是不可能的事。赫尔德反驳到,关怀是一种关系,关怀的关系形成了家庭和社会,更大的社会依赖着这些小社会,我们不仅要在个人层面也要在更广泛的社会层面上建立关怀和关注的关系,并需要作出相互的反应。关怀和代际正义一样,它提供了对直接的和遥远的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一种思考和评价,且关怀关系应该比正义关系更广泛、更深刻。“作为一种实践,它表明了我们应该如何应对需要和为什么应该应对需要。关怀建立了信任和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关心和连接。”[5]64也就是说,关怀作为一种实践,它要求人们去建立、维护、发展、修正关怀关系,且这种实践方式在道德上和实践上应该是令人满意的。不仅如此,关怀还是一种价值,这种价值也体现在关怀关系上,其他人、社会、组织可以对于人们的关怀关系进行评估。
弗吉尼亚·赫尔德认为,关怀伦理学是一种道德理论:不仅与家庭、朋友的私人领域相关联,也与医疗实践、法律、政治生活、社会组织、战争和国际关系相关联。关怀伦理应该成为一个框架,个人和社会的道德问题都应该在这个框架内思考、评估和实践。它解决的是关于人们如何以及为什么应该从事关怀活动,关怀活动应该如何进行和建构,以及关怀和关怀活动的意义,尤其是对关怀关系的评价。关怀伦理学作为一种道德理论,具有以下几个特点。首先,关怀人的人,不是传统伦理学认为那样个人是完全的、独立的、自主自足的、原子的自我,它是相互关系、相互依赖的。正是基于这点,关怀伦理学以具体的他人需要为出发点,强调满足需要的道德责任。其次,关怀伦理学尊重情感。长期以来,主导性的道德理论都是唯理论的,它们通常肯定的是理性的绝对意志,拒斥一般的道德情感,因为情感可能会干扰普遍道德原则。即使有时认同一些道德情感,比如同情等,也是因为这些道德情感有利于理性命令的实施。赫尔德认为,完全靠理性和唯理论的道德探究是有缺陷的。关怀伦理学赞赏情感和关系的能力,因为这从道德上能够促进人们在实际的人与人互动的境况中理解什么将是最好的。“关怀伦理所开辟的精神向度在于反观自照,它注重情感之接纳、交流。”[6]再次,传统伦理学认为,越是避免偏见和人为化就越是接近公正,就越能解决道德难题,因此推理的方式越抽象越好。而关怀伦理学怀疑这类抽象和对普遍规则的依赖并质疑他们的优先性,它要求人们尊重人们与他人关系而不是忽略。道德难题的产生不是因为自我主义的个人和普遍道德原则的冲突所致,因为认真关怀人的人的个人利益和所关怀人的利益是交织在一起的。再者,关怀伦理学质疑传统伦理学中的公共和私人领域的理论,并对其进行重构。传统伦理学认为,公共生活是与道德相关联的,家庭和朋友的私人领域与道德无关。关怀伦理学认为我们不能忽视家庭、朋友等相互关联的人们提出的道德问题,这些道德问题不仅存在于家庭等私人领域中,也存在于社会等公共领域中。最后,人的道德和认识论是相关的、相互依赖的,人们从出生开始就以很根本的方式和其他人相互依赖,构成了一个社会的关系网络,这种关系是构成我们身体的一部分。我们应追求的是不断修正、重建、培育新关系的能力,而不是去效仿抽象的唯理的自我。那么,关怀人的人难道不能自主吗?答案是否定的。自主也是关怀伦理追求的目标之一,只是这种自主不同于传统伦理学的自主,而是自主的前提是人是嵌入社会的,人永远是处于关系中的。总之,弗吉尼亚·赫尔德认为关怀伦理学提供一种关于更使人满意的社会能建立的、既紧密又有距离的人与人关系的视野,它关照着个人和社会的每个领域,回应着个人和社会的关切和需要。
正义论、功利论在解决道德问题的规范性理论中占据主导地位,两者都依靠普遍的准则和抽象的原则。女性主义伦理学家认为,主导性的道德理论存在着几个不足:首先,视女性为劣势群体。正如亚里士多德认为,妇女是有缺陷的人,缺乏在男性本性里那种推理的能力。弗洛伊德甚至认为,“从概念上把妇女归类为心理劣势群体,原因是她们在解剖学方面的不足:缺乏阳具。”[7]95其次,主导唯理论,给予理性以极大的荣誉,排斥非理性、热情、情感和身体的需要等黑暗力量。再次,男人是公共生活的代言人,女性是家庭等私人领域的从事者,正义、功利涉及到公共领域,关怀仅涉及到家庭领域。女性主义伦理学家反驳以上观点,她们认为,正是对妇女身体、地位、能力的歧视才造成社会的不平等、不正义。妇女在身体上不是有缺陷的人,相反妇女拥有许多男性不具备的能力,比如分娩、生育的能力。她们强调男子对妇女的统治应该结束;妇女应该享有和男子一样的平等的权利;妇女的道德经验与男性的一样重要。正是这样的思考和声音,引发了正义伦理、功利伦理与关怀伦理的争论。
在以往的女性主义伦理学家看来,关怀和正义是非此即彼的。一个道德难题不是正义的就是关怀的,二者不是共存的。关怀、正义指称了不同的道德方法,各自有自己的研究领域。关怀强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关爱与责任,正义强调符合抽象原则的理性行动。正义伦理学关注的问题在于公平、平等、个人权利、抽象原则和与之一致的应用,关怀伦理学关注的问题在于专注、信任、对需要的反应、讲述的细微差别和培育关爱关系。正义伦理追求公平解决个人利益和权利的竞争,关怀伦理学认为关怀者和被关怀者的利益是缠绕在一起的而非简单的竞争。正义保护平等和自由,关怀培育社会凝聚力和协作。正义伦理中,尊为优先的价值是平等、公正、公平分配和互不干涉;实践正义时,个人的权利受到保护,要达到公正判断,惩罚要适当,追求应该是平等对待。关怀伦理中,尊为优先的价值是信任、团结、相互关心和心领神会的响应;实践关怀时,关系得到培育,需要获得满足,而对关怀的敏感性得到体现[8]20-21。关怀伦理和正义伦理既然指称不同的方法,那么对于一个特定的道德难题的解决,我们应该支持哪一个?对于关怀伦理学者所认为的有关怀就足够了,正义应该退居旁边观望。那么,我们对他者的需要的反应是如何预防暴力冲突的?似乎以往的关怀伦理学家并为给出明确的答案。功利论和正义论一样,它也是依赖抽象的道德原则即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原则,不论是规则功利主义还是行为功利主义都追求的是最大多数人的偏好满意。它思考问题似乎喜欢把关怀纳入到功利的框架中去思考,这种关怀是否有利于功利原则的实现,是否能指导公共生活的决定。
在正义、功利与关怀的争论中,有些关怀伦理学家超越了这个争论,不建议用关怀伦理学代替正义伦理、功利伦理,也不认为两者是互不相干的两个领域的道德规范。她们开始了正义、功利与关怀的对话,寻求的是构成正义、平等、权利和自由的组织机构应当如何与叙述关怀、关系和信任的网络互相协调一致?赫尔德举例说,妇女的生育权利就是正义、权利与关怀的结合。生育自由是妇女的基本权利之一,当妇女努力克服妇女在其他社会领域的从属地位时,妇女要掌控自己的生育权利,这是非常重要的。妇女的自主权和个人主体性也需要正义和权利的保障。赫尔德认为,正义、功利和关怀是和谐的。正义与关怀虽然在某个领域是主要的道德方法,比如正义在政治领域较为合适,关怀在私人领域应该合适发展。但是正义与关怀并不限定于各自的领域,私人领域有时需要正义的关照,同样,公共领域也需要关怀的体贴。比如,在家庭中,正义可以保障更公平的男女家务劳动分工,保护家庭成员免受家庭暴力,关怀孩子时,正义可以避免家长式的统治等。在公共领域中,对老人、病人、孩子的关怀应该成为一项政治任务,而不是一个家庭式的完全的私人责任等。
弗吉尼亚·赫尔德尝试结合关怀、功利与正义,即每个人都有权利受到所需要的关怀以求适当的发展。在赫尔德的早期思想中,赫尔德认为,正义是处理道德最低限,我们不应该下降到最低的道德下,比如避免不公正的攻击和无礼。相比之下,关怀涉及什么是在底线之上和超出基本的责任,比如照顾好儿童就要处理远远超过尊重他们不被虐待或被剥夺充足食物的权利;良好的关怀会带来欢乐和笑声。也就是说正义伦理是一种底线伦理,关怀伦理是一种高端伦理。后来,赫尔德不断修正自己的理论,认为关系应该成为更广泛的道德框架,正义应与其适应。关怀是最基本的道德价值,因为生命需要关怀,人一出生就处于关怀的关系中,在人的最初生长阶段,必须有关怀,但正义似乎可以没有。没有关怀,就没有人去尊重,就不会有公共的权利制度,因此关怀是更具有包容性的价值。人是相互联系和相互依赖的,关系、关怀构成一个宽泛的框架,这些关系支撑着人类生命和社会活动。正义、功利和美德这些概念囊括于此网络之中。“在一个公认的关怀框架内,我们应该看到,最应确保人们拥有权利和得到正义。我们甚至可能会在有限的领域里优先考虑正义。”[9]117与此同时,在此框架下,弗吉尼亚·赫尔德不同意将关怀伦理视为仅仅是一种美德伦理的观点,也拒绝将关怀伦理还原成具体的道德理论。也就是说,人性关怀应该成为图画的底色,在底色背景下,可以点缀正义、功利、美德等价值理念。
至此,弗吉尼亚·赫尔德初步搭建了关怀伦理这一综合性的道德理论的体系架构,一种整体的、令人满意的综合性道德理论将是一个关怀关系的理论,在这个理论中有些部分会围绕正义与功利的价值来设定、来讨论,有些部分还会涉及美德。这些部分是和谐的,不是非此即彼的。所有道德理论的对话都应在关怀关系的框架下进行。
自由主义是西方占据主导性的道德理论,自被提出以来独领风骚。自由主义最具代表性的两大流派是康德主义和功利主义。关怀伦理自产生以来,不断受到自由主义的质疑和挑战,诸多关怀伦理学家在回应挑战和发展关怀伦理方面作了很多的有益性研究,其中弗吉尼亚·赫尔德就是其中的一位。
自由主义对关怀伦理的批评主要集中在关怀伦理学倡导的人是关系的观点。它指出个人应该是完全的、自主自足的、原子式的个体,自由主义理论的目的是论证标准成年人的情况,个人是一个概念性的理性决策者,关怀伦理强加了关系在未选择的成年人身上,威胁到他们的自主权以及陷入以家长制对待他们的危险。弗吉尼亚·赫尔德认为,之所以自由主义会对关怀伦理产生这样的批评是因为自由主义忽略了关怀伦理所提出的人们的社会关系模式,关怀伦理倡导母性与孩童的关系模式,而不是契约模式。契约模式屏蔽了人一出生就处于关怀关系的现实,即使是契约论中的理性的标准成年人,也有在孩童的时候,也有患重病和年老的时候,这时我们更合适想象的是我们如何被关怀的人对待?而不是作为一个独立的、理性代理人如何去选择。自由主义理论通常探讨的是成年的理性的人,没有为妇女、孩童、不具有或者失去理性能力的人留下合适的空间,且它脱离广泛的人的经验,这是自由主义理论致命的伤痕。试想,一个只包括陌生人之间互动关系的理论,不包含爱与情感,但还要把此道德理论涵盖到所有的人,是怎样的道德理论?
赫尔德质疑这种契约论的模式,认为把契约模式用在经验领域是贬低人的。如果父母和孩子之间是契约的关系,父母照顾孩童,只是为了促进自我的利益实现——让子女给他们养老送终,孩子照顾老人,只是为了获得老人故去后留下的遗产。这大大贬低了人们之间的关爱关系和关怀本身的价值。自由论者反驳道,契约模式只适用于公共领域,不适用于私人的家庭领域。那么,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思考,社会上的托儿所、养老院以及慈善机构属于哪个领域?显然,自由主义理论高估了契约论的普适性,自由主义的理论和逻辑思考方式不太合适全社会的所有问题,尤其是在家庭和私人朋友的领域是不太适合的。不仅限于私人领域,比如随着老龄化时代的到来,养老产业逐渐成为一项公共的事务,在此产业中契约论的正当性也是受到质疑的,我们应该在这类公共机构和社会安排中寻求服务中体现的关怀相类似的价值。自由主义理论者接着批评:因为关怀伦理学中的人是关系中的人,因此,人不是自主的,不能自由选择。关怀伦理学者驳斥了这种观点,认为人是关系的人,不意味着人们不能自主地选择或抵制某种社会关系,相反,它要求人们必须作出选择,自主也是关怀伦理追求的目标之一,只是这种自主不同于自由主义论者的自主,而是自主的前提是人、是嵌入社会的,人永远是处于关系中的。自主性是社会关系范围内的人所行使,人们要保持、修订并创建新的关系。
当自由主义理论去思考社会的其他领域时,需要一些更深层次的社会凝聚力、信任或者关切,关怀伦理学可能是一个很好的资源以深入了解这类凝聚力或信任其中相关的因素。赫尔德建议,关怀关系应该成为一个更为广泛的网络,在关系网络中,人们可以要求正义和平等以及自由主义政治理论所强调的公平和权利。但是,自由主义理论的思维方式不能适用于整体的道德理论,仅限于有限的领域,这是我们应该牢记的。关怀关系比自由主义更广泛、更深刻,它应该成为一个世界道德图谱的底色。
[1][2][4][5][7][8][9]弗吉尼亚·赫尔德.关怀伦理学[M].苑莉均,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
[3]迪姆特·布贝克.关怀、性别和正义[M].牛津:牛津大学出版社,1995.
[6]袁玲红.关怀伦理与正义伦理的融通[J].社会科学辑刊,20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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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丽娟(1987-),女,河南郑州人,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