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
读大学时,我就已对严耕望先生的学问有所耳闻。知道他的《地方行政制度史》、《唐代交通图考》等权威著作。尤其他的《唐代交通图考》给后人研究唐朝的政治史、军事史、文明传播史,经济史等提供了大量的权威史料,带来了诸多方便。但他的这些名著,我多未曾拜读过,不敢妄言。虽读史学专业四年,但仍如初涉史学门径,在研读史料、撰写论文时,还常常困惑于如何选择题,如何才有问题意识,历史如何书写?研究要说明什么等本是治史人必须首要明白的道理。平时阅读中,逐渐领悟到:读书治史不仅仅为取一文凭,谋一差事,更重要的是要做什么就要懂得做此事的原则和方法。所以,当张老师推荐严耕望先生的《治史三书》,读罢后,又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可以说,时下历史研究法所谈,不出严氏所论,相信每位如我等的读者读罢都会很受教益。
作者先说治学的“专精”和“博通”。以一般人的资质,求“博通”,那是相当难的事,如今如郭沫若,陈寅恪等这等大师的“博通”之人,真是少之又少。但作者所言,是对所要论述的时代的前后左右情勢有一通盘的了解,抓住大的脉络,大的变化,才可由小入大。作者引钱穆说制度与地理是历史研究的两只脚,决不虚言。时间同样是必须时刻明白的要素。最后,我以为,制度与地理为一轴,时间空间为一轴的做标下,我们才可以是历史学研究者必须明白的“旧学”,却变成“新知”了。
又论“大问题与小问题”。前一个时期,前被学人中往往谈到研究问题的大小。有些人认为要小题大做,才能深入,有所发现,使学术向前推进。这大抵是主张专精一派,目的在求真不在其他。所以认为一条笔记往往化一篇皇皇大问更有价值。但又有些人认为要选大问题作研究,才不值得研究,纵然做得很精审,却无大意义。这大地是主张通识一派。而作者则认为两派意见都是正确的,但又各走极端,也都有很大毛病,势必走钻牛角尖一途,发生瞎子摸象,见树不见林的毛病。后者走极端,有很容易走上束书不观,有的自是臆说,没有塌实根据,有的攀附理论,毫无实际内容;这是肤浅的一途,弊病更大!同时,严先生又认为,没有年轻的史学家,青年时代最好做“小题目”,何以“以小见大”?我认为值得商榷。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年轻工作者只要有足够的能力和资本,也照样可以做。今人常言“问题意识”大致如是。即我们要讨论的问题无论落实到多么小的切口,背后要回答的还是大的问题。假如我要讲一村一庙的故事,我必须首先知道,这一村一庙的故事讲出来可以回答一个大时代,一个大区域的什么问题。我想,要如作者的言外之意,心怀时代变迁的大势,下笔千言不离本心。
再论史料的问题。在旧史料与新史料之间,而现代史学工作者常常寄希望于新史料,实则趋易避难,如何读人人能读之书,说人人不能说道的话,这需要在史料上下工夫。这一点很具有启发意义,尤其是面对新史料不足的研究区域。大问题已经解决,就是很有名的著作,稍知学术行情的人都知道,所以我认为,只要在基本史料上下工夫,不必在检索论著上花费大多工夫。这一层意思似有另一启发,就是,下笔写作,我们的关怀始终是大问题,要细致讨论的是小问题,如陈平原所言把握细节,重建现场,呈现进程,则相关大问题讨论才是我们要细心关注的学术脉络,,而不是纠缠于是否有多少人讨论过这个地方的历史。这样一来,何谓学术史的书写就自然变成问题史的书写,而不是罗列书单。在今人论著和基本史料之间,作者更强烈在乎后者,避免先入为主的观念。今天的学术著作质量参差不齐,以“有以用之”的心态对待,或是常法,置之不顾恐怕不能,稍不用心可能陷入前人所证。
于细节处见功夫。现在人论史,俞加细化,一时一地之事,皆可成书,当然自有良莠之别,也见其如何在史料上有所发覆。如何发掘细节,重建现场,呈现进程,是初学如我等必须面对的路径,套用社会科学的模式理论尚在其次。作者论治史有“考史,论史,撰史”之别,核心在“考试”,即要把历史事实的现象找出来。“考”于细节处见功夫,然后“论”,至于“撰”,是最后条理系统化的语言表述问题。或论“回到历史现场”,如何回答?对于回答一地域社会变迁的大问题来说,或可以约为“呈现进程”,吾师常言历史研究即书写进程,应为此理,但应就具体问题而论,非固化模式。
严先生是安徽桐城人,1916年生,1996年卒于台北,享年80岁,他是台湾“中央研究院”院士,国际上享有崇高声誉的中古制度史和历史地理专家。严先生一生不慕名利,踏实为学,成就卓越,为史学界立下汉马功劳。
生活中的严先生做人质朴无华,不自骄其能,不轻薄他人,终身感恩于自己有知遇之恩钱穆先生,还有傅斯年及两位已故王校长。他对青年学生更是敦敦教诲,给他人以教导和鼓舞。严先生不管做文还是做人都是我的榜样。他的《治史三书》为我治史之路指明方向。
(作者单位:安徽省蚌埠市铁路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