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的另一种样子

◇ 王乐芬

有一个地方，晨光微启时打开，暮色沉沉时关闭。

有一个地方，稚童进去，风华正茂的青年出来。

它当然就是教室。每个孩子的每天六小时，每个孩子的人生最美芳华，都与它在一起。

那么，孩子们喜欢教室吗？恐怕很难。

一方黑板，四面墙，方方正正排列的课桌椅，挤得满满的各门课程，教室更像一个知识的集装箱、一个技能的训练基地。一间间，一年年，面目相似，气息相通。怎么喜欢得起来呢？

其实，教室可以是另一种样子。

一堵侧墙，足以千变万化。比着课桌的高度，在80厘米至120厘米的墙面中段，开辟一条长廊，于是，每个课间都会变得有趣：

它可以是一条“识字廊”，易错难记的生字，围成十数朵“生字花”，每月一换，轮番等待孩子们课间赛读赛记；它可以是5米长的“成语火车”，一节车厢就是一个成语故事，一个故事跟着一道文化谜题。

年段高一点，长廊又可以变成一树一树的“金句秀秀”。翠色欲滴的叶，缀满孩子们习作中灵气逼人的“金句”，还可以搭点儿小配图、小手工。“文言小站”也可以出场——你从没见过的那些鸟兽，夔牛啦，烛龙啦，鲲鹏啦；你影影绰绰听过的雅士狂生啦，嗜竹的子猷啦，霹雳破柱色不变的夏侯太初啦，跟鸡子反复较劲的王蓝田啦……虚缈的神兽，有趣的古人，以文言配图的面貌小步子走来。

课间还想看到什么动画，都可以和孩子们商量。他们乐意和你一起制作，审美情趣或许会让你惊讶。

教室可以是图书馆。

三个书架组成一个“书吧”。买书，借书，漂书，捐书，手段不限。只要有个三五百本书，只要老师握着一本书常常跟孩子们谈，这就是教室里最壮丽的景观。

七岁的小豆豆，热爱宫西达也。大胡子叔叔带来的恐龙和小蛇系列绘本，奇趣，友爱，幽默，阅读从保持人生之初的温暖馨悦和非凡想象力开始。

八岁的孩子，在《花格子大象艾玛》里找到游戏的真谛。创意、互动、雅谑，各种玩耍中不动声色的幽默，让游戏好玩又可亲。

十岁的孩子要去《中国历史故事》中鞠一捧春秋之水，公子小白的面影若隐若现。刀光剑影中崛起，南征北战中矗立，彪炳霸业竟沦丧小人之手。李世民以史为鉴的喟叹如黄吕大钟，清越之声至今回响华夏！

十二岁的孩子与轮回较劲。世界还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可不可以拒绝长大？成长是什么？我又是谁？舒比格，米切尔恩德，大作家笔下的一个个故事，仿佛一面面魔镜，让孩子们照见思辨，照见反诘。当勇敢和爱在坚守，当真和美还有力量，那些自卑和失落、虚妄和膨胀，终究会在孩子心头冰雪消融。

教室可以是四季舞台。

当一枝枝玉兰花如箭般刺破云霾，春天赛诗会便开场。儿童诗、古诗、童谣、春联，清丽的春之歌在教室里欢欣吟唱；当烈日如火盛夏难耐，去探索人类与海洋文明的关系，蔚蓝的色彩、蔚蓝的考溯给炙烤中的教室平添清凉；当秋色弥漫了世界，“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足可以来一场教室论战，开口且慢，证据拿来；当第一朵雪轻盈飞落窗前，教室嘉年华又迎来狂欢。面具大赛、童话剧擂台、朗读秀、亲子美食美课，好看，好玩，好吃。

未来的教室，不是硬件，是能感知人的伙伴。每一间教室都应有自己的温度，记录每一个学生不同的燃点。

教室今天就可以不是集装箱，不是训练场。它有生命，有色彩，有情感，有故事。它跟孩子一起拔节成长。

教室的另一种样子怎么描画，就看你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