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祥兰(昭通市文化馆)
古朴、怪诞、神奇的昭通傩戏
■庞祥兰(昭通市文化馆)
昭通,位于云南东北部,川滇黔三省结合部,也是多种文化荟萃之地。由于其特色的历史和地理条件,至今保留着丰厚的傩文化资源。
傩戏,在昭通民间称端公戏,已有数百年历史,被专家学者视为“戏剧活化石”。
长期以来,因“傩”字极少见,而端公则几乎又是“巫师邪教”的代名词,故傩戏也好,端公戏也罢,很不为人知晓。的确如此,人们很难想象,那烟气升腾的端公祭坛,竟会是戏剧的温床,而装神弄鬼的端公巫师,竟然也是粉墨登场的演员。
傩,其意指滥觞于史前,盛行于商周的一种驱疫赶鬼活动,史称傩祭或傩仪,由傩祭仪式中的各种艺术因子繁衍而成的一种特殊的戏剧形态即称傩戏。由于昭通一带的傩事活动如“庆坛”、“庆菩萨”、“打傩”、“还钱”等均由端公主持,故昭通傩戏亦称端公戏。现有昭通傩戏就其源流来看,系历史上不同时期封建统治者拓土开疆,屯边流徙的结果,由汉族移民带来,有江西源,湖南源,四川源等说。据史料载,至迟在明朝天启年间昭通已有端公戏的演出活动存在。历史上往往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本来是原生地的东西,由于历史条件的变化,这种东西在原生地已经消逝了,却又在别的地方保留下来。昭通傩戏的存在大概就属于这种情况。由于昭通地区极为特殊的历史发展,特殊的地理和人文环境,至今仍保持着形态原始的傩戏品种,演义着古老的故事。昭通端公戏,由蒋洪祥、杨荣生、王勇等文化工作者于上世纪80年代发现于镇雄、彝良县乡村。经王勇等有识之士不断调查,在昭通市十县一区,除水富县外,均发现了端公戏的存在。现已有大关、彝良县的端公戏被列入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昭通傩戏的演出,至今仍依附于各种祭祀仪式,靠祭祀仪式来拓展其生命,具有宗教和艺术的双重性。其基本的特征是:以面具为象征,端公扮作神化角色,以说、唱、舞和演剧的形式直接或间接地表现与祭祀相关的内容。
昭通傩戏的演出,根据它与祭祀的密切程度,分为正戏和耍戏两种形态。正戏是昭通傩戏具有本质意义的一种演剧形态。这一类戏剧多以歌舞演故事,更多地表现与祭祀有关的神仙鬼怪方面的内容,以表现神灵为核心,戴面具作拟神的表演为特色,整个的演出还停留在比较初级的阶段,祭祀与戏剧表演同构为互相补充的有机序列,具有极高的学术研究价值。而耍戏则是昭通傩戏中具有突出的世俗化倾向的戏剧表演。这一类戏剧在昭通不同的区域有不同的称谓,镇雄称“春戏”,彝良等地则叫“花戏”,还有的地方称之为“笑坛(谈)”戏,但不论称什么,其特点是一样的,即“娱乐”。这与正戏是很不相同的,只能视如广义的傩戏。在傩祭仪式中,耍戏的演出主要是在法事之间起间隔,延时,调节和活跃气氛,招徕看客的作用。基于此,耍戏的剧目多为短小,滑稽逗趣、表现世俗生活的闹剧。这些剧目,除少数是端公自己编演的外,多数是搬演其他剧种如川剧、滇剧、花灯等地方剧的,但在搬演过程中,经过端公的改造,又与原剧种的不同,表演较为自由,随意性较大,甚至于即兴发挥,颇具观赏性。
当你置身于傩戏演出的场景之中,印象最深的当数那些形形色色,稀奇古怪的面具。傩祭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表达人对神灵的敬仰,同时藉此而祈求神灵的庇护。面具正是这样一种蕴藉着原始宗教意识的物化形式。而具源于先民们原始的鬼魂观念和酬神祭祀的习俗,当我们面对着一个个造型生动,多姿多彩的面具时,犹如走进了一个古老而生动的历史画面,面对这些或狰狞恐怖,威武凶悍,或慈眉善目,文静端正、亦真亦幻的造像,使人感叹之余又生出无穷的联想和欣赏乐趣,眼前似乎浮现出古人们虔诚拜神,追凶逐疟,驱邪赶鬼的精彩场面,感受到一种生命的顽强和抗争的力量。昭通傩面具,由丁木和杨木等轻而实,纹细丝顺的木质雕刻而成。其造型活脱灵动,有的以写实为主,雕刻细腻,纤毫毕现,但又有高度的概括性;有的则夸张变形,追求神似,实在是雕刻造型艺术中的奇葩。其古拙的特点,显示出原始艺术之风骨,而其粗犷,自由的风格每每又与现代艺术相近,纯朴稚拙,返璞归真。不仅如此,这些面具,渗透着原始审美意识的精华,其文化的内涵已远远超过了面具本身。从昭通傩戏面具的深层内涵中,我们似乎得到这样一种启示:面具代表了一种原始而又朴素的善良愿望——人们塑造鬼,装扮鬼,也许正是为了吓唬鬼,驱赶鬼。犹如没有鬼一样,世间也没有神,而人们之所以塑造神,对神顶礼膜拜,正是为了寻求一种正义的力量来消灭邪恶。这或许正是面具之所以产生和存在的真正秘密。自然,昭通傩戏的存在也是这个道理。剥去它封建迷信的外衣,摒弃其负面的影响,从其苍老的容颜上,我们或可捕捉到大量关于人类文化历史久远的信息。
王勇、朱大润编著.端公戏音乐.文化艺术出版社1994年3月第1版
2.王勇.昭通傩戏简论.云南傩戏傩文化论集.云南人民出版社1994年7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