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挥不去的记忆

沈国庆

我出生于海军猎潜艇，这是我最值得显耀和拥有众多神秘故事的军人之一。

猎潜艇系苏联援助建造的斯喀得浪级，1952年左右建造投用，是一艘300余吨水面舰艇，具备攻击敌方潜艇，对海对空目标拥有多用途作战舰艇，是南海舰队第一线主力作战舰艇。

1974年西沙海战中，此艇被中央军委授予集体二等功。1997年7月1日香港回归祖国，我所在的猎潜艇，借“西沙海战功勋艇”威名，换装导弹护卫舰进驻香港。

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硝烟迷漫已散去。时值1980年初的某天夏日。地处我国南海舰队前线的西沙群岛海域，大海茫茫波浪滔天，台风肆虐，猎潜艇似一片树叶，时沉时浮，我所在的海军猎潜艇为执行基地作战处紧急军事任务耽搁靠泊在西沙群岛最大岛屿永兴岛码头，被迫抛锚在琛航岛避台风。为此留下了挥不去的海上14天的深刻印象。

那天的夏日酷暑烈日炙烤，舰艇前后纵倾左右摇摆，舰艇甲板温度高达60度。住舱、机舱更似一只名符其实的蒸笼。我所住的3号舱25平方空间入住27名战友，吊床分上中下三层，每层高度仅50公分，只能侧身爬进去，那股难闻的汗臭味呕吐物酸臭味在热浪的搅和下使人翻肠倒胃。我和战友们面临着断水、断新鲜蔬菜，断粮等困境。没水洗脸刷牙，没水洗澡。每日限水二杯，一杯晨起洗脸刷牙、一杯下午擦身洗澡，南海一天不擦身简直不能活，站在水龙头监督限水差事由值日官航海长担任，那股认真严肃加淳淳教导耐心细致的工作态度胜过幼儿园阿姨管理淘气的小朋友，一碗水端平，官兵平等，谁都不偏不倚，那真是高水平啊，征服了那些想插队排二次队的士兵们。无水洗衣，每天脏衣服塞满铁制衣柜，一件夏装勉强穿一天，满身臭汗和溅起的海水搅在一起把衣服染上一道道白色盐迹。第二天再穿衣服硬绷绷的，穿在身上好比套着竹筒，14天远航积下来到处是穿过的海魂衫、背心、短裤。白衬衣、长军裤、水兵服，几乎将能穿的穿了个遍。无新鲜蔬菜的营养，军医发每餐人均2粒“维生素C”治疗便秘，嘴唇开裂，手掌开裂脱皮。无粮，只能翻找压舱底发霉虫蛀陈糯米，压缩饼干充饥，平日无人问津什锦菜早见了甏底，而对大鱼大肉见之反胃，这难熬的海上14天，让我对军旅生涯和水的记忆刻上了永远的记号。

（作者单位：慈溪新华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