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林
(重庆三峡学院 外国语学院,重庆 404000)
现代英语被视为主语突出型语言,[1]体现在主语是不可省略的,主语与谓语动词之间有着数的一致关系,主语在并列删略小句中承前省等特性。如例(1):
例(1)
(1)a的后续小句的主语省略,句子不合语法;(1)b的后续小句缺乏主谓一致关系,句子同样不合语法;(1)c中的括号表示此处承前省略了主语he和助动词will。然而,在古英语中,现代常用规则常常被违背,缺少主语、主语不带主格的情况屡见不鲜(下面例句右下角括号表示其来源)①,如例(2)。
(2)a-d分别代表了古英语主语的四种情况:(2)a-b 中的主语Crist(Chirst)和xlv scipa(xlv ships)都在接近句尾的位置;(2)b就是在古英语中广泛使用的V2语序,动词bugon(yield)在句首成分a(then)之后句法的第二位置;(2)c没有主语,括号中的it是经过意念而来;(2)d的主语ælmeahtegum(almighty)带与格(DAT即dative,与格)。本文试图解决的问题是:是什么原因淘汰了(2)a-d中的各种语序和与格标记,形成(1)a-c那样主语均在句首的句法形式?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英语成为主语突出型语言?
例(2)
已有的研究[2][3][4]对英语主语的形成过程已经做过初步的探讨,但依然无法对上述问题进行圆满回答。随着研究的深入,以下句法化链逐渐被发现:
形态削弱→v与V位置毗邻→TP形成→主语突出
该句法化链简单解读为:从古英语晚期至现代英语早期,形态削弱导致了v(助动词,含系动词、情态动词、体标记have)和V(主动词)之间位置的毗邻,进而导致TP的形成,最后形成英语的主语突出类型特点。下面对这四个步骤分别进行考察,然后对它们之间的相关性进行论证。
古英语的形态削弱分成两种情况:格融合与格脱落。[5]在古英语晚期和中古英语早期,宾格和主格融合,宾格和与格融合,导致句法主语和句法宾语不能有效区分,与格和主格的融合,导致主语的两解以及语言类型的模糊,格脱落导致there、man类疑似形式主语的成分出现,如例(3)。
(3)a中的两个名词men和goodum均带与格,是格融合形式之一。如果不是凭借生命度的高低(men的生命度高于goodum),很难判断men是主语而goodum是宾语,也就不能译为第三行的现代英语句子。①
(3)b中的句首名词hem是they的与格形式,此处本该出现的是主格形式they,也可视为一种融合。该形式可以解读为介词短语to them,而介词短语在现代英语中是无法作为主语的,其后的现代英语译文也可以是:Great repentance should be had to them。以与格名词作主语的语言,导致be-型语言和have-型语言的混淆,[6]不利于主语的发展。②
(3)c中的par(there)既可视为话题化的地点状语,也可视为形式主语there,句中名词的格标记模糊。在现代英语中,整句话可解读为there were the knights of Rome treated badly。
(3)d中的不定代词mann(one)也可解读为主语,其后的现代英语译文可以不是被动式而是主动式:and then one told the king that...整句话中名词的格标记也很模糊。
以上简要的分析显示,由于格融合和格脱落,古英语和中古英语的主语身份模糊,句法类型混乱,主动和被动混淆,这就为后来句法的进一步发展,特别是被动式的发展创造了条件。
例(3)
同类相聚指的是定式动词(助动词)v和非定式动词(主动词)V从位置分离到位置毗邻的过程,两者在线性层面的紧邻对主语的发展起了很大的作用。古英语例句中的v和V各自的位置以及它们与主语S的相对位置,如例(4):
例(4)
(4)a-b例示了定式动词v和非定式形式V的分离,(4)a中的定式nolde(NEG-wanted)和非定式asceotan(shoot)之间隔着主语he和小品词adun(down);(4)b中的定式wæron(were)和非定式ofslægene(killed)之间隔着副词eac(also)和主语a men(the men)。
主语与v和V的相对位置也是多样的,(4)a中的主语he在定式nolde(neg-wanted)之后;(4)b中的主语分成两部分a men(the men)和buton fifum(except-for five),其间被非定式ofslægene(killed)分隔。
丹尼森(Denison)[7]认为古英语的语序有如下四种:SO(V)v、vSO(V)、TvX(V)和SvX(V)(其中括号内成分表示可以省略,T表示话题),但事实上,它们远远没有包含英语语序的全部情况,如例(4)b就没有包括在内。
英语句法语序发展的一个比较引人注目的现象是:v和V的位置从分离状态发展到毗邻状态。下面以助动词have位置的发展变化来说明此点。
在早期have还未语法化为完成体标记之前,它表示拥有义(possession),是物理空间的范畴,在语法化为完成体标记之后,属于时间义的范畴。其语法化为完成体标记经历了如图1五个阶段[8](略有删节):
图1 完成体have的语法化之路
第一阶段的have表“拥有”;第二阶段中的cooked是名词meat的形容词修饰语,在古英语中两者之间有语法一致关系标记,[9]该式中的have还表“拥有”;第三阶段是第二阶段经过重新分析(reanalysis)而来的,此时的he已变成施事,have(has)已成为助动词,cooked已成为主动词,不过语序依然未变;第四阶段中的语序发生了变化,助动词have和主动词cooked变得位置相邻;第五阶段经过第四阶段类推(analogy)而来,主动词也由及物动词扩展到不及物动词。
从中看出,have助动词化之后,主动词变动语序并与之相邻。但在一些论述have助动词化的文献中,[9][10]对这种语序变化引起的句法效应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对于引发这种变化的动因也缺乏说服力的分析。
例(5)
由于古英语中的动词过去分词具有形容词性,[9]常与其修饰的名词中心词之间保持语法的一致关系,如例(5):
例(5)中带前缀ge-的分词形式gescode实际上是名词fet(feet)的后置修饰语,两者之间有与格一致(acc即accusative,与格)和数的一致(PL即plural,复数)关系,整个句法结构比较类似于图1中的第二阶段。但在例(6)中却发生了较大的变化:
例(6)
第一,带前缀ge-的分词gehyred(heard)和gesewene(seen)不再与名词wundra(wonders)保持语法上的一致,动词上的屈折变化开始脱落,如heard上的ø所示,表明它们不再是名词的修饰语;第二,两个分词与助动词have位置变得相邻。整个句法结构比较类似于图1中的第四阶段,唯一不同的是在中古英语中宾语可以自由的话题化,如Fela Godeswundra(many of God’s wonders)。
发生这些变化的原因有两点:第一,从古英语至中古英语,分词的动性在不断增强,从原先的形容词性分词变成动词性分词;第二,动性增强的分词受助动词have的吸引,两者变得位置邻近。
当v和V位置紧邻的时候,主语也在句首固定下来。从表义的角度分析,不论V是何种类型的动词,其所表示的动作须由S来完成;同理,v所包含的内涵的完成义也需要S来完成,两者都对S有语义和位置上的要求,两者位置的邻近必然导致S放在句首。
情态动词与主动词也曾经历从分离到毗邻的发展历程[11],限于篇幅,例子从略。
综上,v和V位置的邻近是造就英语主语突出的一个初期的推动力量,也为英语TP区域的形成创造了条件,而TP的形成则使主语更加突出。
图2显示了CP、TP和VP的差异和联系[12]:
图2 句法树形图
图2显示了现代英语句子she should read novels的CP域、TP域和VP域,CP域内的CP-spec和C均为空,情态动词should处于TP域内。
但是,古英语的CP域和TP域却不同。古英语动词有过去-现在的变化,表明古英语是有TP的,但那时的TP具有如下几个特点:位置游离不定,对主语的位置和使用不具有约束性,具有较强的CP特征,这点可通过V1语序(V-first order)和V2语序进行证明。如例(7):
例(7)
(7)a中的谓语动词Deman(judge)位于句首,是通过V-to-C移位程序进入此位置的,学界[13][7]认为处于此位置的V实质上是CP的一部分,是话题化的结果,话题化的成分具有明显的CP特征。动词的话题化与主语没有联系。[14](7)b中的 ðonne(then)是引发V2语序的原因,古英语中具有类似功能的成分还有否定词、介词组等,与名词性主语没有关系。
可见,古英语的TP弱而CP强,不能强制性地对名词性成分赋格。只是随着情态动词、助动词have、do和be的虚化,英语的TP才得以充分发展,这时需要名词性成分来充当域外论元并与情态动词和助动词互动,从而导致主语成为必用性很强的成分。
例(8)
形式主语诞生、主语的语义角色多样化和句式的丰富是英语主语突出特征的另外三个原因。
1.形式主语的诞生
正如本文(2)c所示,古英语的主语有时是阙如的,不在句法层面出现。如例(8):
(8)a-b中的现代英语译文中的括号中的代词it和he没有在相应的古英语例句中出现。那么,什么原因导致形式主语出现的呢?丹尼森(Denison)[7]认为它的出现与以下三个因素相关:V2语序的兴起、SVO语序的兴起、定式动词句中越发需要一个表层形式的主语。形式主语最初以hit的形式出现。如例(9):
例(9)
观察例(9),hit(it)后面使用的是复数bieð(are),现代英语使用there来翻译,说明译者认为hit不等同于现代英语的形式主语it,直到中古英语中hit变成it之后,其后的谓语才变成单数形式。在形式主语发展初期,其必用性较弱,可出现可不出现。如例(10):
例(10)
Hit(it)只在(10)a中出现,但在(10)b中未出现。在没有其他主语的时候,形式主语的出现保证了TP能够有对象赋予域外论元。
2.主语语义角色多样化
古英语由于是形态较为丰富的语言,不同的语义角色对应不同的格。学界通常认为只有带主格的名词才是主语,而这类名词通常是感事或者主题。如例(11):
例(11)
(11)a中的he(he)带主格,是明显的感事主语;(11)b中的主题geleafleast(faithlessness)和ceorung(grumbling)均带主格,但在现代英语译文中却译成了宾语。由于gode(God)带与格,语义上相当于 to the God,因而gode是对象,这句话应该译成:Their unbelief or their grumbling is not to the liking of God,两个带主格的名词才是真正的主语。
艾伦(Allen)[5]认为,凡是在动词前面的名词均为主语,不论其带什么类型的格。如果这种观点被接受的话,古英语中能够用在动词前面的名词包括:施事、感事、主题、对象,而工具、受事,甚至时间、地点等环境成分是不可能成为主语的。但是后者在现代英语中用作主语却屡见不鲜。如例(12):
例(12)
现代英语的主语语义角色的多样化为英语的主语突出类型特点进一步创造了条件。
3.句式的丰富
从古英语至现代英语,在不同时期、以不同方式丰富和发展了英语的句式有:被动句、作格句、中动句、与格句、使役句、逆被动式句等。其中的大部分都起到了推动原来的宾语变成主语的作用,因而更进一步加强了英语的主语突出类型特点。发生这些变化的原因,既有语法范畴如have等的推动,也受到动词词义历时变化的影响,以及英语主流语序SVO形成后的类推影响。[15]
古英语的句式相对单一,以主动句为主,被动句虽有发展,但并不成熟。被动句的最终成熟与have的助动词化具有密切的因果关系,[9][4][16]也与过去分词的动态性增强有关,[6]更与英语从be-型语言转换为have-型和be-混合型语言相关(见图1及注释2)。
在古英语中,主动义、被动义和完成义均由“be+动词的过去分词”表达,其功能负荷量太大,容易引发歧义。随着have的助动词化和动词过去分词的动性增强,“have+动词的过去分词”把“be+动词的过去分词”所表达的主动义和完成义继承过来,英语的表义系统愈发精密与完善。然后“have+动词的过去分词”和“be+动词的过去分词”融合起来变成“have+been+动词的过去分词”。随着18世纪英语的进行体标记-ing的发展,相关结构愈发复杂,形成了“完成进行被动”(have+been+being+done)这样复杂的分析式。后两种结构都是以受事作为主语,从而使英语主语的语义角色丰富起来。
随着多词动词形式(multi-word verb predicate)的发展,英语又增加了新的主语形式。在总计1 294个共分五类的多词动词形式中,“动词+名词性”构造(verbo-nominal combinations)总计339个,占26.2%,[17]其中的一部分构造内含的名词性成分能够通过被动转换变成主语。如例(13)和(14):
例(13)
例(14)
另外,随着短语动词的词汇化进程的加深,短语动词可以整体变成被动式,推动宾语成为主语。如例(15):
例(15)
可见,被动式的发展与多词动词的发展共同推进了英语主语突出的类型特征。
作格(ergativization)句的一个重要特征是把原来的宾语变成主语,如he widened the road变成the road widened,road由宾语变成了主语,相关的动词从及物动词变成了不及物动词,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英语的主语突出特征。如strangle和smoother(smother)在16世纪还是及物动词,在17世纪增加了不及物用法,该用法使宾语移到句首成为主语,如例(16):[18]
例(16)
(16)a-b中受事he和I分别变成了句子的受事(感事)主语。
中动句的形成与反身代词句(This Spare Bed inflates itself in 45 seconds)、被动形式主动意义句(the book is printing)、作格句(the window broke)和-able型后缀形容词句(the machine is transportable)的历时发展具有或多或少的因果联系。中动句使用一个副词来表示主体的属性,含有被动意义,使主体放在句首作主语,从而也使英语主语突出特征更加明显。[19]
硬移位(tough movement)句式的发展也是宾语性成分前移为主语的过程。观察下面古英语和中古英语中的硬移位句式,如例(17):
例(17)
最后还需指明的是,现代英语的词类转换较之早期英语更加突出,不少动性很强的动词如take、construct、hold等也能变成名词直接用为主宾语。[20]随着英语定冠词the在中古英语的发展成熟,形容词也能转换成名词性成分作主宾语(the old should be respected),这些也是推动英语主语突出特征的动力之一。
本文列举了较为丰富的例证,阐明了英语主语突出类型特点历史发展的四个环节:
形态削弱→v与V位置邻近→TP形成→主语突出
在古英语中,发达的形态使句首的语用范畴异常活跃,该位置用于盛放焦点、话题等语用成分,名词、副词(含否定词)、动词、介词组均可移动到该位置,其中的名词是话题而非主语。限定(finiteness)范畴尚处在发育之中,对域内论元和域外论元没有约束力。
随着v和V位置的毗邻,限定范畴发展成熟,对域外论元产生了特殊的需求,并削弱了句首的语用位置(CP域),话题化、焦点化已不如古英语那么容易操作。如果需要话题化和焦点化,需要特定的引入语如as for、as to(As forhim,we shall take care of him)等。实义动词已无法进入CP域(祈使句除外),语法变得更为有序。特殊句式和形式主语的发展使主语突出特征更为明显,特殊句式(中动句、作格句、硬移位等)的出现加强了英语主语突出的类型特点。因此上面第一小节提出的句法化链可扩展为:
形态削弱(削弱句首语用位置)→v与V位置邻近(语义需求)→TP形成(句法需求)→主语突出(特殊句式和形式主语)
该句法化链简要解读为:形态削弱弱化了句首的语用位置,即强大的CP域被削弱;v和V位置的毗邻产生了需要主语的语义欲求;TP的形成进一步削弱句首的语用位置,并使域外论元句法化;各类句式推动了主语突出特征的发展。
注释:
①(1)a-d中大写的各种格标记如下:DAT(dative),与格;NOM(nominative),主格;SG(singular),单数;SUBJ(subjective),虚拟标记。
② Isaĉenko 在On Have and Be Languages:Typological Sketch中区分了两种语言类型“have型语言(H-lan-guage)”和“be型语言(B-language)”,引用如下(有删节,只引用相关内容):
Have型语言:
a.用have表达拥有(possession),如I have a book(我有书)。
b.用have构成分析式完成体,如I have read the book(我已读了那本书)。
Be型语言:
a.拥有义用介词短语表达,如:
爱尔兰语:Tá leadhar agam
is book at.me
‘I have a book.’(我有一本书。)
b.不用have构成分析式完成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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