碌碡

刘晓萍+董蔚

碌碡（liùzhou），俗称“碌轴”“石滚子”“石碾子”，又可写作“磟碡”，是我国甘肃、陕西、河北、河南、山东等北方省份的农村地区常用农具，多用于平整场地、庄稼脱粒等。各地方言发音也有所不同，河北滦县方言发音为“liùzhu（六珠）”；关中方言读音则为“lùchi（露吃）”，“碡”读轻声；山东某些地区方言又为“lǜzhuai（绿拽）”。

碌碡的历史非常悠久，早在南北朝时期就有使用碌碡的记载。在北魏《齐民要术·大小麦》中，关于青稞和小麦脱粒的注文中曾曰：“治打时稍难，唯伏日用碌碡碾。”另北宋著名诗人范成大在《四时田园杂兴》诗之六中曰：“骑吹东来里巷喧，行春车马闹如烟。系牛莫碍门前路，移系门西碌碡边。”这说明早在宋代，碌碡就已经十分普遍了，既可在秋收时碾场脱粒，又可在闲暇时拴牛搁物。明代《农政全书·农器》有言：“其制长可三尺，大小不等，或木或石，刊木括之，中受簨轴，以利旋转”，即碌碡长度可达一米，直径大小不一，主体用木头或者石头作为材料制成。一般在碌碡主体两端的中间各凿一个孔以安装横轴，再把用木材做成的框架挂在横轴上，以牵引碌碡转动。

我国民间有句关于时令节气的谚语：“碌碡翻身知了叫。”说的是知了出来鸣叫时（约为阳历6月、7月），就是碌碡大显身手，平整场地、碾压麦子的时候了。农村基本家家户户都要平整出一块专门场地，小则一两亩，大则三五亩，先把收割后的小麦运至场地中，用铡刀铡下麦穗，然后将麦秆打捆放在场子外侧，将麦穗堆在场子里，再用耙子把麦穗推散、分开，加快其晒干的速度。等到麦穗晒干了，碌碡就要上场啦！早些年，碌碡还是用牲畜拽着，或牛或马或驴，还得给牲畜蒙上双眼，戴上笼嘴，防止它边干边吃。农民则站在场中央，一手拎着缰绳末端，驱赶着牲畜一圈圈地往返，一遍遍地碾压，以保证将每一粒麦穗都碾到（当然，视农民经济条件和收成大小，也有用人力或拖拉机驱动碌碡的）。这期间，农民也不能闲着，还得时不时用叉子、耙子之类的，把碾压过的麦穗挨个翻动抖散，尽可能地把麦穗翻个儿，把尚未碾压到的部分翻到上面来，继续碾压。如此持续劳作个二三十天，麦子就基本收完了。

等秋收到了，就是农民最期盼、最忙碌也是最幸福的时节了，像玉米、高粱、谷子、黍子、荞麦之类的庄稼都在秋天成熟和收割。这个季节也是碌碡最忙碌的时期，因为要碾压晾晒的庄稼种类较多。秋收的场子可比麦收的大多了。为避免庄稼被暴雨冰雹等不利天气毁坏，一般农民都是先在田地里抢收，收割一部分就拉到场子里上垛，等所有的庄稼都收割完了，再分类开始摊开晾晒，晒干后，再用碌碡碾压脱粒。有些晒得不太干或者没碾压到位的，在归仓前都要继续晾晒碾压。

除了在收获季节用于平场和脱粒外，在许多冬季和春季常有大风的地区，秋收后还要用碌碡把耕过的土地碾压一遍，把松软的土地压实，以保持土壤湿度，确保明年开春种地时土地湿润，利于苗木生长。

不仅如此，据《金史·赤盏合喜传》记载：“龙德宫造炮石，取宋太湖、灵璧假山为之，小大各有斤重，其圆如灯球之状，有不如度者杖其工人。大兵用炮则不然，破大硙或碌碡为二三，皆用之。”就是说，碌碡不惜碎成好几块，也要化身军事武器，帮助我们保家卫国呢。更有甚者，那些有着非凡想象力的民间艺人，生生将这又笨又重的碌碡改头换面，演化成了舞台上独特的道具。于是，“拉碌碡”这普通的劳动生活场景，在融进了不算曲折的剧情后，便发展为动作简练、风格古朴的自娱性广场表演艺术，风风火火地在北方农村的节日以及庙会上拉动起来，且一拉就是几百年[1]。现在河北赵县、高邑等地还有表演拉碌碡的老艺人。

碌碡在我国农事活动中活跃了千百年，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如今，随着农业机械在农村的普及和农民收入水平的提高，碌碡也就慢慢地不那么常见了。

参考文献

[1]赵志勇.风光难再拉碌碡[J].当代艺术.2014.（11）：16-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