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艳丽
长春理工大学,吉林 长春 130000
《孔子诗论》的作者考证
高艳丽*
长春理工大学,吉林 长春 130000
出土文献的面世无疑是学术界的瑰宝,《孔子诗论》是其中之一,由此引发的问题也随之而来,《孔子诗论》的作者一直是学者争论的焦点,主要争论点就是竹简开头的合文,至今难下结论。本文将总结前人对于此问题的观点,并提出总结的想法,希望能为后人贡献微薄之力。
孔子诗论;作者;合文
《孔子诗论》是近年来话题的集中点,有不少的学者都对此做过阐述,虽然观点和论据不同,但都提供了一种新的论点和方法,值得我们进一步的研究探讨,整体来说主要有以下几种代表性的观点:
认为《诗论》的作者是孔子,是由其弟子将老师讲诗、论诗的言语记载下来的,持此说法的人主要有:马承源、李零、王齐州、晁福林等人。
马承源是孔子说的最早提出者,也是最早对《诗论》作者评说的人,马先生在组织整理出版这批竹简时,将简中诗的评论者释为“孔子”,他的主要理由是这些简与同时出土的题为《子羔》与《鲁邦大旱》的两篇,“字形、简之长度、两端形状,都是一致的”,因为认为是孔子所作。
王齐州主要是通过竹书与传世文献孔子、子夏论《诗》立场与方法的比较,认为楚竹书与孔子论《诗》所持立场和方法吻合,而与子夏论《诗》的立场与方法不类,从而认定竹书为孔子授《诗》的记录,定名为《孔子诗论》是合适的。
晁福林主要是从《诗论》的内容来论证的,晁福林认为《诗论》有浓厚的尊王思想,对周文王特别地赞美颂扬,对于那些颇遭非议有劣迹的周王没有正面直接痛斥,而是取讽谏的态度。这些与孔子思想中根深蒂固的只颂圣王、不批昏君的思想一致,而与后儒有较大的区别。所以《诗论》应当是孔门弟子关于乃师授《诗》内容的记载,也就是说《诗论》的思想内容出自孔子。
裘锡圭、刘信芳、朱渊清也认同此说法。孔子说的主要倡导者马承源认定的主要依据就是竹书开头的合文,和文中出现的孔子曰。但是并不是能说开头是孔子就证明书的作者是孔子,未免牵强,其次孔子曰并非都是孔子所说的话,细究竹书,会发现其中有一个非孔子语的学者。此外其他学者的看法也不严谨,如:王齐州用二重证据法来将竹书和传世文献相比较,出发点是好的,可是他在对比研究的时候选取的是与自己论点有关的资料,很容易忽视对自己不利的材料,这样得出来的结果是很难具有说服力。而晁福林的研究也是一种新的方法,但是需要结合当时的社会背景,这时期的学者拥有尊王思想的人很多,如果仅仅就这条来说,符合作者的人很多,如何排除?故此说明显不成立。
认为《诗论》的作者是孔子的弟子子夏,主要代表人物有李学勤、范毓周、江林昌、彭林、姜广辉。
李学勤首先从简文本身的内容上分析得出《诗论》并非是出孔子之手,也不像《论语》那样直记孔子言行,而是孔门儒者所撰,内中多引孔子亲说。其次再结合《中庸》来证明和《诗论》相同风格的话语是孔子弟子常有的,紧接着从引诗的角度得出能引如此多诗的人,并且关系密切,很可能是子夏。最后结合传世文献和出土文献再次印证《诗论》的作者是子夏的说法。
范毓周通过古文字和战国文字中“孔”字的书写,认为与此处的字形相去甚远,解释为孔子缺乏依据,将合文解释为“卜子”更加合适,而且以艺文见称并以传经见称于世者,似乎子夏最出名,故赞同李学勤的说法。
江林昌先生主要是通过竹书和今本《毛诗序》对诗总特征的描述为重点,认为竹简的作者合文应该理解为“卜子”,并且在其文章中说:“竹简《诗论》可能是失传了两千多年的子夏《诗》序”,并建议将《诗论》改称为“竹简子夏《诗》序”。在他看来“孔子曰”是转述孔子的话,实际上是子夏对孔子论《诗》的记录。整篇《诗论》可以说是子夏对孔子论诗的概括。
此说的影响很大,从者也颇多,但是究竟是不是子夏呢?还是值得商榷的,说是子夏所作,缺乏证据,同时将竹书开头的合文定位孔子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另外人们大多是从《诗论》而与《毛诗序》有相似之处而认定作者是子夏。此依据经不起推敲,因为《毛诗序》的作者到现在都没有确定是不是子夏,将不确定的判断来去证明另外一个判断,其结果的可靠性几乎为零。且不少人对于此说也提出了自己的反驳意见,如:马承源说在先秦典籍的记载中,并没有把子夏称为“卜子”的记载,濮茅左也赞同这一说法,从这个角度来看,既然没有“卜子”的记载,何来子夏之说。除此之外陈桐生也举出了不少的例证来反驳“子夏”说,如:《礼记·檀弓上》说子夏居西河教书授时是“不称其师,自为谈说”,因此引起了同门曾参的责问,如果《诗论》的作者是子夏,曾参没有理由来指责?出土竹书中记载是“称其师”的,如果承认子夏说,《礼记·檀弓上》和出土竹书就相互矛盾。竹书中多次出现孔子曰,根据《论语》的记载,直接记孔子的大多是和国君诸侯问孔子时,孔子的回答,很少有孔子和弟子的谈话写作孔子的,故此说疑问颇多。
有的人认为《诗论》的作者是孔子的再传弟子子羔,主要认同这一说法的人是廖名春、高华平等人。
廖名春《上博<诗论>简的作者和作年》,通过对“满写简”、“留百简”的考察得出,29支《诗论》简,不能全在孔子名下,其中既包括孔子之说,也有孔子弟子之说,很可能是子羔。且《诗论》的第一简“行此者其有不忘者乎?”是承子羔而来,所以《诗论》应纳入子羔篇,又从子羔解《诗》的情况看,先秦儒家传《诗》,孔子以下,是多元而并非单线,其中也有子羔一系,故也有可能是子羔所作。其次认为“子羔问孔子‘四祖四宗’与子羔问孔子‘三王之作’性质有相似之处,故认为《诗论》的作者可能是子羔。”
高华平《上博简<孔子诗论>的论诗特色及其作者问题》认为《诗论》的作者应该是子羔,首先从前人的研究和《孔子诗论》中有《诗》境的等级与审美的层次问题上,否定了孔子说,其次从子夏尚贤和四家诗来进一步否定了子夏说,最后通过子羔的事迹、《孟子》一书的加载、今本《毛诗》来证明《诗论》的作者是子羔的说法。且文章中所举《孟子告子下》中有“高子论诗”之事,很有可能是属于子羔的言辞。
此说在论证过程中仍然存在很多问题,廖名春的观点遭到马承源的批驳。而高华平的依据也同样有待商榷,因为从时间上来看,《孟子告子下》的那位高子不可能是子羔,他论诗的态度也与《诗论》完全不符合,根据后人的研究,我们可以知道《诗论》是以性情论《诗》的,而子羔并没有以性情论诗的记载。此外陈桐生也表明“子羔”说仍存在很大的漏洞,所以此说仍值得研究,证据不足,不可妄下结论。
黄锡全在参加“新出简帛国际学术研讨会”后首次总结提出的,他认为这儿的合文解释为孔子,从文字构形的角度来看有些困难,而解释为子夏又与郭店楚简《缁衣》篇和楚简《孔子闲居》不符,而且在古时的典籍中未见子夏单称“卜子”者,因此怀疑是“子上”所作,他认为“‘上’字借用了‘子’字的笔画”,属楚简中常见的借笔现象。作为孔子的曾孙、子思的儿子“子上”,在浓厚家学渊源的基础上,对《诗》有自己的看法,也是有可能的。故《诗论》的作者可能是“子上”。
黄锡金的说法多属推测,缺少直接的证据,而且合文为孔子已经是比较确定的说法,濮茅左曾经提出反驳,认为鲁哀发生大旱的时候求教过子思,而此时子思才三岁,子上并没有出生,故此说略微薄弱,但也是一种新的观点,值得去深入的思考。
由于历来学者的争论不休,无法明确的确定作者是谁,因此衍生出了待定说。持此说的主要有胡平生、杨春梅等人。
胡平生《做好<诗论>的编联和考释》说:“《诗论》引用了孔子论《诗》的话,说明并不是孔子所作,是他学生或学生的学生的著作,究竟是谁不确定,尚需更多的材料去证明。”
杨春梅在前人的研究上指出《诗论》“似乎不是一种简单的‘语录汇编’”,它可能是“某位孔门弟子自己的说诗之作”,“不过由于缺简太多”,此人究竟为谁无法作以定论。
此说是比较新的一种观点,比较合理,然学者的论述中仍然存在一些不当之处,需要细细的揣摩和品味。
总之,至今《孔子诗论》的作者问题依然没有解决,仍在挖掘当中,也许后世会有准备的说法,目前来看将其界定为待定说是比较合理的说法。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对诗文的理解,《孔子诗论》依然是十分重要的史料,对《诗经》的研究来说意义非凡,而其中的思想内涵也让我们受益匪浅。
[1]马承源.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一)[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2]晁福林.从王权观念变化看上博简《诗论》的作者及时代[J].中国社会科学,2002(06):190-208.
[3]李学勤.《诗论》的体裁和作者[A].上海大学古代文明研究中心清华大学思想文化研究所编.上博馆藏战国楚竹书研究[C].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2:51-59.
[4]江林昌.上博竹简《诗论》的作者及其与今传本《毛诗》序的关系[A].上博馆藏战国楚竹书研究[C].第100-117页.
[5]廖名春.上博《诗论》简的作者和作年[J].齐鲁学刊,2002(2):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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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0049-(2017)21-0087-02
高艳丽(1992-),女,汉族,山西临县人,长春理工大学文学院,中国语言文学专业研究生,研究方向:先秦两汉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