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真真 田 浩
(北京林业大学心理学系,北京 100083)
亲环境行为研究的新路径:情理合一
余真真 田 浩
(北京林业大学心理学系,北京 100083)
亲环境行为的理性研究路径由来已久,研究发现计划、规范、信念等理性因素在一定时期一定领域对亲环境行为具有良好解释力。随着研究的不断发展,早期的理性研究路径展现出很大的局限性。在最近的亲环境行为的研究中,情感的作用越来越受到关注。从亲环境行为涉及的情感内容来看,大致可分为自然亲近感、道德情感、生态恐惧感。从情感的效价来看,积极和消极情感作为亲环境行为的影响因素发挥不同作用。此外,情感卷入对亲环境行为也具有重要影响。今后的亲环境行为研究应走向“情理合一”的研究路径。
亲环境行为;理性;情感;情感卷入
早期的亲环境行为 (pro-environmental behavior,PEB)研究检验了各种心理因素(如态度、信念、价值、人格等)和人口学因素(如性别、年龄、种族、居住地等)与亲环境行为之间的关系。解释人们亲环境行为的模型有合理行动理论、计划行为理论及规范—激活理论等。这些模型更多地是从计划、规范、信念等理性层面开展研究,在一定时期和一定领域具有良好的解释力。随着研究的不断发展,早期的理论在亲环境行为研究中暴露出很多局限性。近年来亲环境行为的研究开始关注情感在亲环境行为中的作用,这成为研究亲环境行为的新突破口。
亲环境行为的理性研究路径主要是基于 “理性人”假设,并在此基础上发展出一系列理论模型,包括合理行动理论 (theory of reasonable action,TRA)、计划行为理论 (theory of plan behavior,TPB)、规范—激活理论 (norm activation theory,NAT)及价值—信念—规范 (value belief norm,VBN)理论。
2.1 “理性人”假设
理性研究路径基于“理性人”假设,认为人类遵循理性选择原则,个体作为利益寻求者,在行动之前对不同途径做出深思熟虑的认知推理活动,从而做出对自身最有利的选择,并将相关成本最小化[1]。虽然决策具有情境依赖性,但早期的决策模型常常假定,人们的态度和偏好是固定的,因而人们的决策常常在理性的框架下进行。
在个体的一般行为中,个体在行动前考虑自身行动的条件,包括时间、金钱及合适的时机等,以及行动能否给个体带来相应的利益。早期研究者在“理性人”的框架下对亲环境行为展开了一系列研究。例如,在亲环境消费行为领域,消费者会考虑其它产品属性如性能、耐用性和便捷性等因素,做出最佳理性的判断[2]。Roberts总结说,只有消费者在进行理性评价后,相信自己的行为有显著积极的影响的时候,才会被激发去购买亲环境产品[3]。但是另一方面,亲环境行为与一般行为的不同在于:首先,亲环境行为并不一定指向个体当下的利益,它与个体的利益可能存在一定的“时差”。当亲环境行为与个体当下利益一致时个体才更有可能做出亲环境行为,而如果亲环境行为在未来对个体的长远利益有积极影响,个体并不一定会做出相应的亲环境行为。其次,亲环境行为的受益者并不仅仅指向行为个体,还有受到环境影响的普遍大众,从而导致责任分散在是否做出亲环境行为中具有一定作用。
2.2 合理行动理论
合理行动理论(TRA)认为个体行动时会系统地利用周围可获得的信息,行为不受无意识的动机或无法抗拒的欲望所控制,也不会反复无常或由粗心导致。同时,该理论认为态度并不直接影响行为,而是影响行为意图进而影响行为。从态度到实际行为可能存在多个步骤,在每一个步骤中,个体都要经过理性的思考从而做出行动。除了态度,该理论还纳入其它理性因素,认为行为意图受到态度和社会规范的共同影响。任何行为的最终决定因素是与结果有关的行为信念和与他人命令有关的规范信念[4]。合理行动理论广泛用于亲环境行为的研究,尤其是消费行为领域,如亲环境产品的购买行为。
众多研究表明,有大量的因素限制了TRA预测基于态度的行为意图,更限制了预测基于行为意图的实际行为。例如,个体可能有意愿购买亲环境产品及做出亲环境行为,但是面临去哪获得这类产品的不确定性,或者在寻求亲环境行为的道路上遇到了障碍,因而削弱了做出亲环境行为的行动力。另外,TRA模型的结果受到消费者面临选择时的状态的影响,包括行为意图形成过程和执行行为的过程中个体的心理状态[5]。
2.3 计划行为理论
计划行为理论(TPB)发展了合理行动理论,引入行为控制变量,尝试解释这样的情境:个体可能在某种情境下具有执行特定行为的意图,但在执行过程中受到个体对即将做出的行为缺乏信心的抑制[6]。该理论认为行为决策是由对行为结果的理性评价所引导的,个体感知到的对自身行为的控制,即执行中的难或易(自我效能感)是关键因素。然而,TPB对行为意图只解释了39%的变异,对实际行为解释了27%[7]。
2.4 规范激活理论和VBN理论
Hines指出,人们对环境问题的意识越深刻,则越可能做出亲环境行为[8]。社会和个人规范为人们做出亲环境行为提供有力的指导,从而影响人们的态度和行为[9]。规范激活理论(norm activation theory)认为社会规范只有内化为个人规范才能影响个体的亲环境行为,而个人规范能否激活则受到个体对行动结果的意识以及对这些行动结果的自身责任认定的影响[10]。Stern在此基础上纳入价值观(value)和信念(belief)而提出的VBN理论认为,个体的行动首先受到价值观的影响,然后经过人类与环境关系的一般信念,再到个体对行为负面结果及降低负面结果带来的威胁的信念,最后激活个人规范,从而产生环境行为责任感[11]。
总体而言,基于理性人假设的模型解释了一部分的亲环境行为。然而,在很多情境中,个体并不能充分明白他们的环境决策与环境结果之间的联系,而可能受到更加情绪化的、道德的和利他主义原则的指引。TRA仅仅能够解释意志行为,并不适合解释冲动的和自发的非意志行为[12]。TPB在预测有强烈情感和非理性的行为而不是认知和逻辑成分较多的行为时效率较低。
情绪和情感有时被研究者混用,在亲环境行为的研究领域亦是如此。众多研究中的情感可以理解为情绪,也有研究中的情绪可以理解为情感。心理学家更倾向于将情感定义得更为广泛,包括情绪、心境和性情,这样看来,情感涵盖的面更广,情绪隶属于情感。王建明、吴龙昌首次对境外学者的情绪情感与亲环境行为研究进行了梳理和回顾,两人明确指出,此前亲环境行为绝大多数文献的研究对象是人们较为稳定、持久的态度体验——情感(emotion/affect)对亲环境行为的解释/预测力,而非瞬时情绪(mood)对亲环境行为的解释/预测力[13]。下面将分情感内容和情感效价两方面概述亲环境行为的情感研究路径的主要发现。
3.1 亲环境行为情感内容研究
亲环境行为涉及的情感内容大体可以分为三类:自然亲近感、道德情感和生态恐惧感,这三类情感是研究者探讨最多的,被认为是预测亲环境行为的有力因素。
3.1.1 自然亲近感与亲环境行为
自然亲近感 (emotional affinity toward nature,EAN)最早源于Kals,Schumacher和Montada的研究,指的是一种情感体验,包括对自然的热爱,在自然中感觉到自由,在自然中感觉到安全及感觉与自然融为一体,它被认为是人与自然关系中最有力量的情感[14]。研究者们在对自然亲近感的表述上多有不同,王建明等称之为“对自然的亲近感”,并定义为人们倾向于亲近大自然的一种稳定而持久的心理状态[13]。王莉、陈知君根据Kals等的研究,将其称为“亲自然情感”[15]。
研究发现自然亲近感是亲环境行为的预测因素。有研究者通过个案研究法调查了美国西部志愿者在生态恢复工作中产生的情感[16],结果发现情感与亲环境行为是密不可分的。志愿者们表达了两类情感,第一类是保护自然的愉悦情感,第二类是避免出现对个体不利的后果或避免自然遭受损害的责任感。研究指出,个体保护自然的行为不仅仅基于认知理性决定,也由众多情感激发,包括自责、愤怒和对自然的亲近感,这对都市人作为志愿者亲自参与到环境恢复当中具有重要意义。不仅如此,自然亲近感也利于促进亲社会行为。自然中的情感体验也能够产生“绿色利他主义”。Nicolas和Jordy发现短暂浸润到自然绿色环境中能够促进助人行为,这被认为是产生的积极情感在其中起到了一定作用[17]。
自然不仅能天然地激发个体的亲近感,也能够通过它的复愈性作用对个体的情感产生影响。Eirini和Emily的研究发现,城市社区中3到5岁的贫困儿童拥有的绿色空间越多则情感问题越少,这表明社区绿色空间可能会促进儿童的情绪健康[18]。另一项研究表明,浸润到自然户外环境当中并且伴有身体活动能够提升个体的情绪状态,增强活力水平,而短期的久坐行为会增加消极情感、疲乏,并降低活力水平[19]。这启示政策制定者、城市规划者和公共健康促进者应该努力增加自然开放空间,从而促进人们的心理健康,提升公众对保护自然和增加亲环境行为的认同。
3.1.2 道德情感与亲环境行为
道德情感(moral emotion)是指在道德情境中由个体对自我的理解或评价所引发的情感,又被称为“自我意识情感”。它是一种重要的社会性情感,对人类的社会适应具有重要意义,在道德准则和道德行为间起着重要的调节作用[20]。Onwezen,Bartels,&Antonides对自我意识情感的定义更具体,认为自我意识情感是人们感觉到自己要为个体行为负责,并以一系列个人或社会标准来评价自身行为而唤起的情感,包括自豪、内疚、愤怒等[21]。
王建明等认为亲环境行为中的道德情感是人们基于生态规范(ecological norm)或生态责任感(ecological responsibility)所产生的情感[13]。亲环境行为中的道德情感反映了对生态规范和责任的接受或抵制,不同的道德情感对亲环境行为的影响存在差异,例如个体因政府对污染控制和环境承诺不够而产生愤怒或接受,或者对政府过度进行污染控制和强加限制而产生愤怒或抵制等。有关道德情感影响亲环境行为的研究也不在少数,这类研究多通过个体对与道德有关的情境或事件做出情感判断或预期来实现。Carrus和Passafaro等人采用目标导向模型探讨意大利居民回收行为和公共交通使用行为,发现消极情感和过去行为是个体参与亲环境行动意愿的显著预测因素[22]。另一项对法国居民回收行为的研究也同样证明了内疚情感的重要性,其研究表明环境关心和对浪费的消极后果的意识并不足以激励个体做出回收行为,而内疚似乎对行为的影响更直接,且内疚在环境关心和行为意图中起完全中介作用[23]。Manisha在她的博士论文中专门对内疚这一情感在亲环境行为中的作用进行了研究,发现对环境的内疚情感与被试的环保意识行为有显著相关,因而被称为“绿色内疚”[24]。Gerhard和Lisa尝试解释公平信念和亲环境行为的关系,提出道德愤怒和责任感在其中具有重要作用,对环境保护的愤怒或不满会影响个体做出亲环境行为的意愿[25]。
基于群体行为的内疚也能培养亲环境行为,不同的群体内情感能够预测不同的环境意图,内疚感能够预测修复环境的意图,愤怒感能够预测惩罚破坏环境者的意图,自豪感能够预测支持群体环境保护的意图[26]。Ferguson和Branscombe的研究也指出,当人们认为他们所在的群体应该为损害自然负责且损害带来的影响相对较小时,群体内疚情感能够促进个体的环境修复行为[27]。在亲环境食物消费领域,研究者比较了个体情感和集体情感在食物消费中的作用,发现积极个体情感和消极集体情感对亲环境食物消费意图的引导最有效。在个体层面上,积极情感指导购买有机食物的意图的引导最有效,如个体感觉自豪,则通过购买有机食物保护地球;然而在群体层面上,消极情感是最有效的,如我们污染了地球,所以我们购买具有环境友好包装的产品[28]。
3.1.3 生态恐惧感与亲环境行为
生态恐惧感是一种人们对于环境恶化和环境问题所具有的稳定而持久的情感状态[13]。相较于道德情感和自然亲近感,单独的生态恐惧感对亲环境行为的解释力较弱[2]。然而,当生态恐惧感与环境风险相结合的时候,生态恐惧感的影响力会增大。在关于气候变化风险判断的研究中,Bohm发现恐惧是对环境风险的最强烈的情感反应[29]。有研究者进一步指出,对环境风险的情感反应具有性别差异。Eva-Lo tta和Anders等人调查了与气候有关的认知与情感风险判断,发现女性比男性表现出了更多的恐惧[30]。
然而,一些环境问题会引起强烈的悲痛情感,进而激起个体采用防御机制,抑制亲环境行为的产生。这些防御机制包括否认事情的存在,因无力感而漠不关心,授权他人(拒绝个人有责任参与的事务),合理远离(封闭情感以应对)[31]。此类防御机制也许能够解释消极情感(如恐惧、焦虑、内疚和无力感)如何抑制亲环境行为。这给灾难恢复工作以一定的启示,除了为修复人造环境做一些实际的工作外,情感性工作也十分重要。要让人理解修复工作真正意味着什么,从而在修复后更加爱护环境[32]。
3.2 亲环境行为情感效价研究
研究者曾提出把情感划分为积极情感(positive emotion)和消极情感(negative emotion)两个维度,认为个体会努力追求积极情感而避免消极情感[13]。积极情感和消极情感作为单一变量的两端,二者此消彼长,似乎个体拥有的积极情感越多,则消极情感越少。但积极情感与消极情感之间的关系是否是纯粹的线性关系?二者是否是同一构念的两极?众多研究并未有一致的结论。也有研究者提出积极与消极情感关系的双变量模型,认为积极情感和消极情感是两个不同的变量,彼此独立,一个变量可以不受另一个的影响[33]。一项调查表明,积极情感与消极情感共同引导人们在特殊情境下的行为意愿[34]。Koenig-Lewis等对居民购买绿色包装产品的研究也表明,绿色包装产品唤起的积极情感在环境关心和绿色包装产品购买意图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消极情感则在对绿色包装产品认知利益和购买意图之间起完全中介作用[2]。Maria探讨了儿童在面临气候变化时采取的应对方式,发现问题中心应对方式与消极情感有正相关,这类儿童会更加担忧气候变化;使用意义中心应对方式的儿童更少经历气候变化带来的消极情感,更多地体验到生活满意、积极情感和乐观。问题中心应对方式与意义中心应对方式都与儿童环境参与有正相关[35]。
Kollmuss和Agyeman在对亲环境行为(PEB)的影响因素进行梳理时,将情感卷入 (emotional involvement)作为亲环境行为的影响因素之一,并将其定义为我们与自然的情感联系程度,这种情感联结在塑造我们对环境的信念、价值观和态度中具有重要作用,对亲环境行为具有一定预测力[31]。同时研究者提出,情感卷入与亲环境行为存在时间积聚效应,并可以被认为是一种能力;情感卷入既有直接的,也有间接的;共情是重要的情感卷入方式之一。
4.1 情感卷入对亲环境行为的预测力
研究者 Kollmuss和 Agyeman提出的想法与Kals等人在 1999年的研究相契合。Kals,Schumacher和Montada编制了“自然亲近感”量表,证实了这样一个构念——人们与自然相联结,对自然有积极的情感。在量表编制过程中同时检验了个体保护自然的意愿(“我愿意为保护自然风景的组织公开拉赞助”“我愿意在自己家采取保护自然资源的措施”),他们发现得分高的个体更可能以保护自然的方式行事,即以亲环境行为的方式行事,与自然的情感联结可以作为个体参与保护自然行为的预测指标[14]。
4.2 情感卷入的时间积聚效应
研究者认为个体经常参与亲环境行为是因为受到情感的激发。例如,个体可能会因为自己对环境的内疚感而做出对环境的弥补行为;对他人的污染行为怀有憎恨之心,想要惩罚相应的“环境肇事者”[36]。然而,这种情感激发的亲环境行为可能不是即刻发生的,而是当下一个环境行为场景出现时,个体以往的情感体验再次激活,指导个体做出环境弥补行为。个体每次经历与环境保护有关的情感体验都可能被有意识或无意识地累积起来。
4.3 情感卷入能力
研究者将情感卷入看作一种能力,研究表明女性倾向于对环境问题有更多的情感反应[34]。除了对环境破坏的感受力,个体也会从美好的环境中获得情感享受。研究者提出假设:一个人的情感反应越强,就越有可能参与亲环境行为。一个人对某件事的情感反应程度表明了对这件事的在乎程度,那么我们真正在乎什么?为什么有些人会在乎而有些人不会?这些问题在亲环境行为研究中意义深远。
4.4 共情情感卷入
Hoffman认为共情是知觉到他人情绪体验后产生的一种设身处地的情感反应,是从他人的立场出发,由对他人内在状态的认知而产生的一种情感体验[37]。共情是个体情感卷入的一个表现,也是情感卷入的一种方式。Davis认为共情通过观点采择将他人纳入自我的边界[38]。Sevilliano,Aragones和Schultz发现对受伤动物(一只覆盖油的鸟)共情和观点采择会让被试产生对环境问题的关心。该研究结果表明,如果损害直接影响活着的其它生物,那我们更可能以亲环境的方式行事,因为我们对受伤的动物产生了共情[39]。其他研究也表明共情和观点采择对环境关心的影响[40]。
4.5 直接和间接情感卷入
当直接经历环境破坏时,我们对环境问题的情感反应更强[34]。但是,即使我们经历了环境破坏的情感反应,我们也有可能不会做出亲环境行为,原因可能是个体采取了一定的防御机制抑制亲环境行为的产生。对于那些还没有经历环境问题的人来说,也存在一定的心理因素阻碍人们参与环境可持续行为。但并不是说没有直接经历的个体就没有情感卷入,在更多情况下,情感卷入是一种习得的能力,表现为对复杂甚至抽象的环境问题做出情感上的反应。这种间接的情感卷入需要一定程度的环境知识和环境意识,帮助个体相信自己有能力做出行动,进而影响参与亲环境行为的意愿。
综上所述,现有亲环境行为研究的理论模型亟待修正。过去,理性因素在亲环境行为的研究中占据主导地位,并在众多研究的基础上建立了多个理论模型。随着亲环境行为研究的不断发展,此类模型解释亲环境行为的局限性愈加显现。人们做出亲环境行为除了依靠认知理性的判断,还受到情感因素的激发,二者共同影响人们的行为决策。根据认知评价理论,理性评价的认知过程能产生情绪性反应[41]。在理性评价过程中,个体根据自身经历和目标对刺激利益、价值做出主观认知评价,进而影响个体的积极和消极情绪。情绪影响决策及相应的行为,尤其在对行为的原因和后果了解较低的情况下,人们倾向于依靠情绪来做决策。因此,理性因素可能通过情绪对个体的亲环境行为产生影响,即存在情绪的中介作用。
已有研究提出,将情感纳入到理性决策模型能大大增加模型的解释率[42]。Rivis等人在对计划行为理论(TPB)进行的元分析中指出,将情感纳入TPB能够增加模型对行为意图5%的解释力[43]。Koenig-Lewis等人的研究也发现,纳入情感因素的综合模型能够解释个体对绿色产品购买意图61%的变异,而去掉情感因素的模型只解释了47.5%的变异[2]。由此,加入情感及其对行为的影响能够更充分地解释人们的亲环境行为[22]。然而,情感与亲环境行为的关系仍处于待研究状态[44],这一方面源于情感测量的复杂性[45],另一方面是由于认知方面的研究长久以来占据亲环境研究的主导地位。未来亲环境行为研究应考虑如何有效地将情感与理性因素结合起来,探索“情理合一”的研究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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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New Perspective of Pro-environmental Behavior:Rational-emotional Approach
Yu Zhenzhen,Tian Hao
(Department of Psychology,Beijing Forestry University,Beijing 100083)
Using rational approach to study pro-environmental behavior has a long history.The rational factors,like attitude and cognition,own a good explanatory power of pro-environmental behavior in a certain period or field.However,the early theory of pro-environmental behavior didn’t play its effectiveness in the later study.In the latest research,it has been found that emotion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explaining pro-environmental behavior.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motional content,the emotion in pro-environmental behavior can be roughly divided into emotional affinity toward nature,moral emotion and ecological fear.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motion valence,positive and negative emotion as influencing factors of proenvironmental behavior have been well studied.PEB emotional involvement has been raised as a theoretical construct.
pro-environmental behavior;rational;emotional;emotional involvement
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项目编号:2016ZCQ11)
田浩,男,副教授。Email:tianhaoxx@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