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斌
母亲的花生哲学
□王宏斌
“花生甜,花生香,给我的娃儿解解馋……”多年来,这首儿歌一直萦绕在我的心中,挥之不去,而此时母亲与花生的情缘故事就展现在眼前。
我出生在塔里木团场的一个农牧连队,是个地地道道的“兵二代”。在我的记忆里,父母总有忙不完的农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算这样,日子总也不见好转,那时候团场很穷。连队里唯一的小商店,除了日常生活用品,也有一分钱两块的水果糖,可它对于儿时的我来说,实在是一种奢侈了。母亲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吃不饱肚子可怜巴巴,就和父亲商量把房头堆柴禾的两分见方的地开垦出来用来种植小菜补贴家人的温饱。而母亲最常种的花生成为那个艰苦岁月忍饥挨饿最有效的补偿。每到夏末秋初的季节是花生成熟的时候,在大田劳作了一天的母亲一回到家里,顾不上生火做饭,就把我唤到她跟前,从口袋里掏出几把花生塞到我的怀里。看着我有滋有味咂着嘴,母亲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将我搂在怀里,用粗糙的手抚摸着我的头,嘴里轻轻吟着那首儿歌:“花生甜,花生香,给我的娃儿解解馋……”于是盼望回家的母亲给我一把花生成了我每天热切的期待。
平淡的日子如流水般逝去,我也慢慢长大,上小学,初中,在花生成熟的季节,我已有足够的能力帮母亲一起挖花生了。那时,我的书包里总会有母亲悄悄放进的一把花生,母亲说我挑食,身体瘦弱,花生可以养胃,对长个儿也有好处。初中毕业那年,我放弃了升高中的机会,而选择了可以提前就业的中专,这样可以为家里减轻一些经济负担,尽管这样,那笔上学的学费,还是让母亲为难了许久。眼见就到了8月底,离开学的日子愈来愈近了,学费仍然没有着落,母亲焦虑起来。那些日子,母亲每天清早挎着篮子,拎着尿素袋到地里挖花生,每天傍晚时分总是背回一袋花生,那时候离花生成熟还有半个月左右,母亲狠下心把这些未成熟的花生挖回来,以每斤才三角钱的价格卖给连队食堂,为的是给我凑学费,放弃全家人的主食盐水五香花生。开学的日子到了,母亲送我到班车上,我怀揣母亲卖花生换来的学费,心里除了感激更多的是愧疚。晨风中,母亲的白发轻轻飘拂。看着精干的母亲,止不住热泪盈眶。母亲拉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嘱咐着,许多年后,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句话:“兵儿,要争气……”
成家立业,有时遭遇挫折低落时,母亲闻讯便要我回家散心解烦。回家后母亲常常递给我一颗带壳花生神秘地说:“用力捏捏它。”我疑惑地接过花生,用力一捏,花生壳碎了,只留下花生仁。“再搓搓它。”母亲说。我又照着做了,红色的皮被搓掉了,只留下白白的果实。“再用手捏它。”母亲继续说。我便用力捏着,却怎么也没办法把它毁坏。“再用手搓搓看。”母亲说。当然,什么也搓不下来。母亲微笑着看着我:“虽然经历挫折,却有一颗坚强的百折不挠的心,一颗花生尚且如此,你只遭遇一次打击,就放弃了吗?”此时,让我顿感大悟。
母亲处心积虑酿造的花生哲学解决了全家饥饿年代补偿身体。而最大的作用是帮助儿女铸造百折不挠,愈挫愈战,勇于进取的恒心和勇气。母亲常对我们说:“花生是最实在的食物,它出生不好(长在地下),成长不好(没有温室),外貌不好(麻婆脸)。但是它不悲不弃(向光生长),逆境奋发(顶风冒雨),内心美好(白肉仁)”。这也是母亲的优秀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