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水西庄查氏诗文辑佚

叶修成

(天津财经大学中文系，天津 300222)

天津水西庄查氏诗文辑佚

叶修成

(天津财经大学中文系，天津 300222)

清代雍乾之际，天津水西庄以蓄养文人、嘉惠士林而名闻天下。其主人查氏家族，每代人都有著述流传后世。查氏家族的文学创作，除了收入各自的诗文集之外，也有一些文学作品散佚了，现对这些佚作进行了搜集和辑存。从这些佚作中，也可见出当年水西庄文事活动的空前盛况，以及查氏家族的友朋交往与文学创作的繁荣情状。

水西庄；查氏家族；诗文；辑佚①

清代天津名园水西庄，诗人袁枚将之与扬州马曰琯的“小玲珑山馆”、杭州赵昱的“小山堂”、吴焯的“瓶花斋”，誉为当时四大书史收藏之家、文人雅集之所[1](P50)。水西庄查氏广揽天下文人墨客，遍交朝廷内外要员，宴游觞咏，诗文赠答，成就了文坛一桩风雅盛事而彪炳史册。

查氏家族拥有渊深的文化素养和高超的诗情才艺，代有著述流传后世。他们的文学作品，大多被收入各自的诗文集，但也有一些散佚。笔者对这些散见各处的作品进行了广泛地搜集和辑存，现将这些作品胪列和考论如下①。从这些佚作中，我们亦可见出当年水西庄文事活动的空前盛况，以及查氏家族的友朋交往与文学创作的繁荣情状。

查氏家族以“为善维勤，以绥尔禄，保世光大，承家之福”等十六字来规定子孙的辈份名次[2](卷一)，下文亦以此为序。

一、“为”字辈

查礼(1715～1782)，查日乾之三子，原名为礼，又名学礼，字恂叔，又字鲁存，号俭堂，又号榕巢、茶垞、藕汀、铁桥、桂海、红螺山人、九峰老人、澹安居士、破梦庵主，太学生，历官户部陕西司主事、广西庆远府理苗同知、太平府知府、四川宁远府知府、川北道、松茂道、四川按察使、布政使、兵部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湖南巡抚等，《清史稿》卷三三二有传，工画墨梅，著有《铜鼓书堂遗稿》、《榕巢词话》、《嘉佑石经考》、《唐人行次考》、《皇朝摹印可传录》、《味古庐箴铭文小集》、《查恂叔集》、《恂叔随笔》、《安南纪略》等，辑有《沽上题襟集》、《题上方二山纪游集》、《查氏一门烈女编》、《咸熙录》、《卜砚集》、《铜鼓书堂藏印》、《味古庐印谱》、《瀛博纪行草》、《宣炉谱》、《经案茶铛集》等[3](P139～151)。

题《枫溪垂钓图》

我昔游严濑，濑深水泚泚。振衣登钓台，台高石齿齿。古人留遗躅，今人思罔已。读君枫溪图，慷慨得微旨。溪侧系小舟，篷底载樽罍。啸歌天地空，浩荡乐无似。遥峰敛斜晖，野岸秋声起。萧萧舞冷枫，霜叶落怀里。不知岁月深，只恋林泉美。持竿非羡鱼，此中有妙理。

按：水西庄宾客余懋樯(字荆帆，号枫溪，诸暨人)绘制《枫溪垂钓图》，于乾隆十八年秋至乾隆十九年冬(1753～1754)，遍邀水西庄宾主为之题咏[4]。其中查礼、查善长、查善和、查淳等人均有题诗。

题《一犁春雨图》

饭牛牛已肥，乱雅牛背飞。佳儿晨出踏牛犁，青箬结笠莎结衣。土膏脉动牛不迟，昨宵雨遍村东西。阿翁看雨时杖藜，归来课孙声嚘咿。先诵《七月》豳风诗，门前浓绿吹丝丝，五柳先生知是非。[5](P286)

按：乾隆三年(1738)孟春，王肇基(字履仁，嘉兴人)绘制《一犁春雨图》。乾隆十年(1745)春，王肇基来游天津[6](P220)，查礼在城内别业——苔花馆为之题写了此诗，署款为“宛平查礼题于苔花馆”。

寒食后五日，杜禹门通守招饮浣花村，

晚归水西别业诗

长河涨春流，杂树蔚新翠。草堂俯河漘，曲径深以邃。孤亭翼然张，盘踞得胜地。垂杨千百株，尽散黄金穗。娟娟红棠梨，欲吐还自媚。主人富缣缃，插架排雁翅。乘间呼客来，觞咏必尽醉。忆昔百花潭，一老独憔悴。何如此村佳，良友如云萃。予家读书庄，近亦临河次。相对见衡门，一水淡摇曳。归去莫迟迟，瓜皮船可试。[7](P78)

按：浣花村，与水西庄相隔运河而偏东，乃遵化知州杜甲(字补堂，号禹门，江都人)所建别业。

《津门杂事诗》序

诗之合乎史也，不独雕刻众形，贲一时观听，盖将搜坠弃之简，订疑似之编，而后所咏所歌有所系以为重。家查浦老人尝作《燕京杂咏》百四十余首，其间繁称博引，不惜演迤其词，而开卷数章于黄金台、紫蒙川诸处，尤深致意。盖知访古凭今最重者，时地之大，而为岁华纪谱，虫鱼作笺，尤后焉者也。汪子西颢来海津，馆予香雨楼，吟咏之暇，时为郭外游，凡所见闻，悉以诗传之，三年纪杂事有百。其言自碣石东沦、大河南徙、夹右北播之迹益湮，直沽非古局久矣。然郦道元注《水经》尚传天桥柱之旧，《宋志·河渠》多载北流遗迹，典故不可没，吾亦窃比之云尔。盖其用意与查浦老人同，而其咨询之难，纲罗之不易，则又百倍于燕京者也。西颢，家西湖，今归，将卜居花坞。余亦志西湖，久拟筑一廛于湖侧，时从之游。数百年来，婆留开国之基，建炎偏安之地，城郭不移，山川如故，西颢其又当一一告我也。

乾隆己未重九后二日榆垡查学礼。[8]

按：水西庄宾客汪沆(字西颢，号槐塘，钱塘人)受聘纂修《天津府志》和《天津县志》之余，将有关天津的历史掌故和风俗民情用诗的形式予以载录，乾隆四年(1739)结集成书《津门杂事诗》一百首，并邀请多人作序，查礼亦为之。

二、“善”字辈

查善长(1729～1798)，查为仁之长子，字树初，号篴槎，又号铁云，廪生，乾隆十八年(1753)举人，次年进士，历官刑部贵州司员外、礼部主客司郎中、湖广道监察御史、刑科掌印给事中、巡视天津瓜仪漕务，著有《铁云诗稿》[3](P139～151)，今未见。

题《枫溪垂钓图》 浅碧粼粼古若耶，绿簔青笠足生涯。 先生自得临流趣，何必仙源泛月槎。 枫桥南畔是枫溪，山色横看翠黛齐。 半幅图中容大隐，钓船随意傍遥堤。

查善和(1733～1800)，查为仁之次子，字用咸，一字敬亭，号介仲，又号东轩、燕南病逸、妙无庐道人，庠生，著有《东轩诗稿》六卷，现藏台湾“国家图书馆”；《静喜草堂杂录》不分卷，现藏天津图书馆；《二十一史然疑必识》，今未见；辑《宝砚斋诗》一卷，附录一卷，现藏复旦大学图书馆[3](P139～151)。

春日即事，和陈寄园甥韵

青袍褫不去，绿鬓挽难留。惜别君还别，言愁我欲愁。荣枯云变态，岁月水争流。何日花溪曲，渔矶狎素鸥。[9](P542)

早春携鹤儿出郊

疲马单裘出郭门，绕堤得得又前村。官卑春草欺袍色，年长秋霜上鬓痕。老仆携茶行踯躅，稚儿索果语温存。繁华易惹青年恨，风雪荒寒黯客魂。[9](P542)

五十初度，独步郊外访菊

带索行歌自放颠，菊花偏向野人妍。小春荏苒刚三日，暮景飞腾又十年。闻道未深惭后起，知非勉欲企前贤。买臣苦为骄妻子，老着朝衣太可怜。[9](P543)

张进思南归葬亲过沽上

篱菊残如病后身，几朝风雨暗烟津。故人秋雁声中到，往事春婆梦里尘。负土有身真大事，助舟无计坐长贫。江南春晓如相访，宰树连山宿草新。[9](P543)

除夕

檐前星斗联红炬，户外更筹乱小鸡。往事消如鸿踏雪，新愁添似絮沾泥。羞争蜗角迟贫宦，长对牛衣有病妻。偷得闲情付吟卷，挑镫重检旧时题。[9](P543)

刘节女

女为海丰场之灶庄人，八岁夫没，以父母无子，忍死奉亲十四年。媒妁欲夺其志，乃死节。同人以诗文吊之。

死非甚难事，惟其义之难。当其就死意甚烈，千人骇目万口欢。岂知经营死之所，柔肠一日千回盘。怏然仁至义已尽，其心乃如古井之水不复生波澜。我读刘女死节事，此事未可作烈观。八龄何知从一训，其人未成其天完。饮泣吞声十五载，惟孝与节两不刊。岂若世间殉名辈，外则甚强中已干。艰难宛转卒偿志，胜彼豫让之报智伯，荆轲、渐离酬燕丹。士夫好奇辨一死，闻其说者肤毛寒。吁嗟乎！其死之烈何慷慨，其生之心尤辛酸。[10](P393)

题《枫溪垂钓图》

畿南野旷平于砥，绝少云峰插天起。津门近海众水趋，决决湍流半泥滓。我生如鸟拘樊笼，局局何曾出乡里。梦想名山恣意游，每惮修途姑止止。侧问胜地推越中，岩壑秀拔青芙蓉。柯亭久传名士迹，梅市尚有仙人踪。即如枫溪溪水流淙淙，枫林夹岸多秋容。间以修竹参长松，梅花得气早春丛。千树万树香雪重，茅庵远送风外钟。白云窈窕山腰封，清幽自与尘鞅绝，但有樵夫渔子晨夕相过从。岣嵊山人旧曾住，轻舟独傍蒹葭渡。纶竿袅袅背篷欹，来往沙汀狎鸥鹭。壮年杖策辞故乡，回首烟波隔渺茫。图成好景寄归思，江湖之乐何能忘？吁嗟乎！江湖之乐何能忘，安得载酒浮吴航？布帆一片乘风扬，与君共坐浣纱石，烦襟顿洗双目张。

集堂府君画册后跋

叔父为一世伟人，自少壮至暮齿，奉养先重慈如婴儿之初离襁褓，遂去一官不竟其用。余早失怙恃，未尝一日离左右，故亲炙于叔父最深，乃仅以书画为艺林所争诵，抑亦末矣。澄之弟累遭輱轲，闭门课子。今憩亭大侄以年少取巍科，宰剧县，克期治装，倾赀葬祖，成全诸弟妹，皆取办于空拳，真吾家杰士也，乃恍然于叔父孝德之食报如此。余落魄名场，溷迹负贩，与澄之弟比邻而居者，凡数十年。老年兄弟话别依依，偶出此册示余。此册，弟盖得之于焦头烂额之余，宝之如吉光片羽。拂几挑灯，音容宛在，又不禁酸眸之成泪耳，故谨跋数言，归诸行箧。

乾隆乙卯小春十七日侄男善和谨识。[2](卷七)

按：乾隆四十八年(1783)冬，家宅遭遇火灾，查为义画作仅存二十幅，其子查溶裒辑为《集堂府君画册》，查善和、查溶分别为之题跋。

查溶(1740～1798)，查为义之长子，字澄之，号介园，太学生[2](卷一)。

集堂府君画册后跋

此吾父笔墨之仅存者也。吾父画名一世，人多藏之。识者以为入逸品，可与赵仲穆、陆包山、诸曦庵诸公相伯仲，何必借是册以传？顾先人一生精力，存而亡，亡而犹得，仅存此，其故有不可不使子孙知者。吾父工书画而尤专于写兰竹，自少至壮，自筮仕至归田，未尝一日辍。尝于趋庭之暇，授以画学，曰：“画兰，全在画叶；画叶，全在运腕。宜轻宜速，寓遒劲于秀媚之中，不可着一点尘俗气。自一叶至三、五叶，或数十叶，不单寒，不丛杂，位置得宜，澹浓合拍，望之俯仰而能生动，则全神在握矣。画竹之法，在乎立竿，忌臃肿，忌枯槁，生枝布叶，逆顺往来，须知去就，用笔有重轻，濡墨有深浅，而运腕之道，与画兰一也。神明规矩，存乎其人，惟不陷于俗恶，始为兰竹正宗。小子，其谨志之。”回忆训语，如在目前，知吾父之浸淫于兰竹者深也，故生平作画最多。每一幅成，辄为朋好攫去。曾不少恡而藏之箧笥者，大小尚不下百余幅，殁后，谨扃钥之。无何，癸卯冬，吾家不戒于火，数椽之庀，器服之属，与夫先世所藏书籍，荡焉无存。而箧笥之百余幅，亦归乌有，此数十年之所藏，而亡之于一旦也。乃既掇拾于煨烬之余，得二十幅，皆尺许者，而长广巨幅不可复得，爰就所存者，装汇成册，伏而阅之，如见兴酣濡墨之时，慨然不知涕之何从也。欧阳公谓：“物聚必散。”斯语也，独不可言子孙于其先人之手泽夫？先人之手泽，忍使存而亡，亡而仅存者，复至于散哉？故书以示子孙。是时，距亡于火，已九年；距吾父之殁，已二十九年云。

乾隆五十六年岁次辛亥二月既望男溶谨识。[2](卷七)

查淳(1734～1822)，查礼之长子，字厚之，号篆仙，又号梅舫，太学生，历官四川南江县、长宁县、宜宾县等知县；云南赵州知州、武定直隶州、福建龙岩直隶州等知州；广西平乐府、桂林府等知府；江苏常镇通道；湖南督粮道；贵州、江西按察使；布政使；大理寺少卿等，工画墨梅，著有《梅舫诗钞》、《湘漓合稿》、《蜀游诗钞》、《灵渠纪略》三卷[3](P139～151)，今均未见。

吊常理斋刺史殉木果木之难 重述金酋事，萦怀殉节人。 死亡惟义在，恩恤自天申。 雪徼留芳躅，云山仰绝尘。 慰忠祠宇在，俎豆四时新。[9](P678)

集堂府君画册后诗 素丝写竹更写兰，间写杂卉并牡丹。 装成一册家藏久，竹色未枯花不残。 四月一日岁戊午，江城展册怀故土。 时开芍药开杜鹃，霜鬓惭余六十五。 兄弟聚少别离多，册尾书名言谓何？ 谓遗子孙无他物，男溶谨识侄善和。 淳愧宦游卅余载，安得堂前同戏彩。 偶然读画犹读诗，诗幸集成画仍在。 将携此册归都门，人前并夸价难论。 更言不比寻常物，竹可结实兰生荪。[2](卷八)

题《枫溪垂钓图》 雨蓑烟笠钓鱼船，枫叶芦花瑟瑟天。 此境此人何处有，一壶幽绿贮飞仙。 放翁艇子镜湖西，一曲沧浪息世机。 寄语苎萝山下客，江乡正好蕨鱼肥。

查容端(1726～1790)，查为仁之三女，字淑正，自号晓镜主人，曲沃裴升文之妻，著有《淑正诗稿》、《晓镜阁稿》等[3](P139～151)，今均未见。

秋灯 无边凉气夜漫漫，且爇兰膏独自看。 好句吟成余烬落，峭风吹过寸光寒。 照来清影随人静，明向芸窗待夜阑。 料是也伤秋渐老，故流珠泪不曾干。[11]

三、“维”字辈

查诚(1752～1811)，查善和之长子，榜名维城，字卫宗，号静岩，又号海沤，庠生，乾隆四十二年(1777)举人，工画兰竹花卉，兼写意山水，著有《天游阁集》三十三卷，现藏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3](P139～151)。

自题海鸥书室

一龛坐老亦悠悠，漫咏墙阴笑老刘。书学贾山惟涉猎，人同支父自幽忧。穿帘疏影花登席，泼地寒光月上楼。眼大心雄成底事，洛阳拥鼻几时休。[9](P611)

东竺庵僧掘石上小松十余株为赠，

因载以归

鬈鬣都成夭矫容，几株掘得小苍龙。载归人莫轻盈尺，尽是三盘十抱松。[9](P611)

集堂府君画册后诗

我昔侍公杖剑侧，解衣盘薄看落墨。快剑长戟写秋兰，笔有生香墨活色。

团栾小丛龙雏繁，长竿或作千寻根。胸中自了渭川影，笔所不到气已吞。

公之幼晓刀剑器，短后雄装空庭戏。何必裴旻助挥毫，使笔如剑笔犀利。

碎金一掬凤羽同，此册真为焦尾桐。绢海胶山当日贵，遗珠况拾郁攸中。[2](卷八)

查梧(1773～1824)，查为义之孙，查溶之次子，原名维藩，字仲士，又字凤来，号蔼吉，国学生，工画花卉，兼写意人物，著有《蔼吉诗稿》八卷，附悼亡百首一卷，现藏中国科学院国家科学图书馆总馆[3](P139～151)。

客舍闻钟

劳劳枕席未曾宁，数到残更侧耳听。一似晨钟催早起，不知孤客夜常醒。[12](P5308)

四、“尔”字辈

查尔崇(1862～1930)，查为义之晜孙，查恩绥之长子，字泃生，号峻丞，又号查湾，附生，光绪十一年(1885)举人，历官盐运使衔四川候补道，赏戴花翎，四川全省保甲局总办，河南开封电报局总办，津浦铁路总公所文案，湖北全省模范大工厂督办，河南税局局长，直隶全省烟酒公卖局局长，简任职苏州关监督，工画山水，著有《查湾诗钞》[3](P139～151)，今未见。

凄凉犯·咏冬青

细花密叶。青青处、幡根最耐琼雪。万年竦翠，香披晋殿，荫垂汉阙。金盘露揭。洒残泪铜仙暗咽。乱沧桑、魂招禹穴，啼断杜鹃血。

谁赋长生树，老去嵇含，自怜骚屑。劲飙怒卷，蓦仓黄、女娲石裂。天柱西倾，又横被共工触折。阅兴亡、独有太液，一片月。

玉京秋·咏残荷依草窗体

瑶宇阔。泠泠剪琼佩，雁翎风切。鹭点栖烟，鸥心眷水，愁歌凉叶。衣褪红云冷靓，洗秋妆、任压芦雪。恨轻别。吴娃归后，旧欢谁说。

微步凌波疑怯。碧亭亭、玉盘渐缺。色变清霜，声搀疏雨，菱讴都歇。试拍阑干，问应事、虚负藏鸳时节。露凄咽。肠断珠房夜月。

霜叶飞·落叶

倦鸦啼絮。黄昏后，霜林如替秋语。已凉天气可怜宵，偏又消魂雨。听槭槭、吟商最苦。宫漏堆遍相思路。奈怨笛西风，断送忒无情，忍问旧题红处。

何况太液波荒，巢鸾轻换，寂寞梧苑终古。辞柯心事盼春回，春也伤羁旅。甚一霎流光过羽。江潭慵写兰成赋。任唤醒、沧桑梦，便算青青，乱愁谁主？

百字令·柳墅感旧

荒园一角，问倩谁替写，沧桑残稿。黄叶前朝无恙树，记否翠华曾到？辇路云埋，碑亭雨塌，山鬼修萝啸。潮声终古，河桥流恨多少。

几度检点棕鞋，商量茗碗，走马番街道。棋局长安都换尽，何况长芦地小。射雉台空，摩燕城迥，更莫闲凭吊。诗题湘绮，鹤归应傍华表。

东风第一枝·咏唐花

青歇香浓，篝熏火细，温黁一缕偷度。南檐暖透琼窗，东阁绮交绣户。轻寒不入，也算抵、春阴遮护。莫更笑、头脑冬烘，抄写岁华新谱。

人倚醉、酒边共语。客问价、杖头试数。买来长贯青钱，移去好分黛土。孳红孕绿，暗颠倒、化工如许。待盼到、真个花朝，天气淡云微雨。

南楼令·待月

凭暖旧时阑。禁他罗鞋寒。露华浓、湿了云鬟。数遍瑶星浑不寐，为徙倚、到更残。

幽恨上眉弯。秋深人未还。掷金钱、晤卜团栾。怕碍素娥来去路，先移却、小屏山。

按：以上六首词见之于《燕赵词征》第一四七页至一五〇页。

绿意·绿阴

江南恨满。又参差万绿，天际遮断。倒柳邮亭，无限离愁，添入梦云零乱。烟梢露叶冥蒙影，早暗里、韶华偷换。恨杜鹃、啼断残春，似道谢桥人远。

犹记危阑乍倚，画帘镇未卷，檐翠笼浅。不信流莺，青子枝头，唤得春魂能转。簪花俊约都休问，尽黛色、眉痕凄怨。怕瘦黄、重试清霜，更恼感秋心眼。[13](P1866)

注释

①历代查氏为家集所作序跋，今不收录；集中地见之于《沽上题襟集》、《津门诗钞》、《水西余韵》等选集的佚作，也不予以收录.

[1][清]袁枚.随园诗话(卷三)[M].扬州: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98.

[2]查禄百,查禄昌,等.宛平查氏支谱[M].铅印本,1941.

[3]叶修成.天津水西庄查氏家族成员生平及其著述考[J].文津学志,2016,(9).

[4]胡贵平.天津水西庄书法册页在保定发现[EB/OL].http://blog.sina.com.cn/s/blog_69c6d1550102ea76.html,2013-10-09.

[5][清]葛金烺.爱日吟庐书画录(卷四)[M].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7.

[6][清]查礼.铜鼓书堂遗稿(卷三十)[M].续修四库全书(第1431册)[Z].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7][清]吴廷华,汪沆.天津县志(卷七)[M].来新夏,郭凤岐.天津通志(中)[Z].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1.

[8][清]汪沆.津门杂事诗(卷首)[M].乾隆四年写刻本,1739.

[9][清]陶樑.国朝畿辅诗传[M].续修四库全书(第1681册)[Z].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10][清]黄掌纶,等.长芦盐法志(卷十八)[M].北京:科学出版社,2009.

[11][清]完颜恽珠.国朝闺秀正始集(卷十)[M].道光十一年刻本,1831.

[12]徐世昌.晚晴簃诗汇(卷一百二十四)[M].北京:中华书局,1990.

[13]叶恭绰.全清词钞(卷三十五)[M].北京:中华书局,1982.

[责任编辑：吕 艳]

2017-04-11 [基金项目]天津市艺术科学规划项目“水西庄园林建筑及其诗文研究”(项目编号：C16017)。

叶修成(1974-)，男，江西都昌人，天津财经大学中文系副教授，文学博士，主要从事天津地域文学研究。

I2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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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7077(2017)04-006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