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以国家认同为中心展开大学公民教育*

2017-01-27 12:45李晓定
法制博览 2017年28期
关键词:公民价值国家

李晓定

邵阳学院,湖南 邵阳 422000

论以国家认同为中心展开大学公民教育*

李晓定

邵阳学院,湖南 邵阳 422000

大学公民教育是公民文化建设的关键环节,大学在坚持学术自治、价值多元的同时担当着国家一体化的政治引领责任。大学公民教育包括世界公民教育与国民公民教育。世界公民观提供了一个建设性改进视角,但应当与本土经验相结合,才不至于流于“清议”式的批判。国民公民教育以培植公民合作理性、明确特殊归属为目的,国家认同教育为其核心内容。在国家现代转型过程中,多元化与国家统一都是不可放弃的价值,只有坚持国家统一价值具有优先实现的地位,才能抵御“西方标准”的文化侵袭,才能建构符合国家安全需要的公民文化。

国家认同;世界公民教育;国民公民教育

一、公民文化以一体多元为价值追求

大学通识教育以公民文化建设为关切,强调“以人的价值、尊严、意义作为教育的重点”,强调培养尊重多元文化,能反思批判,具有世界视野的公民。但我国学者在研究、推崇公民文化教育时存在两个问题:第一、“习惯于将中国公民文化放置于西方框架中加于品评,并在这种品评中为中国公民文化的构建确立其价值取向与定位”。[1]其结果,将公民文化解读为民主文化,“公民文化就是民主文化,是与民主制度相耦合的公民的政治态度、情感、信仰和价值取向,属于民主的隐结构。”[2]。将公民文化视为民主文化是试图寻求现代公民解放的定义与方向,但即使在美国,民主文化也仅是国家情感框架内的价值多元。第二、为了培植公民文化推行公民教育时强调公民文化的权利属性。公民文化的规范概念叙述、主导概念叙述是公民责任,在西方宣布多元文化主义失败后,公民文化尤其强调维护国家安全、统一的责任。“公民文化”这一概念首创者阿尔蒙德认为:公民文化是一种弥合现代与传统,急剧变革与渐进改良、一致与多元冲突时保持国家结构稳定的第三种文化。公民文化“既非传统的亦非现代的,而是二者兼而有之。它是以沟通和说服为基础的多元主义文化,是一致性与多样性相结合的文化,是允许变革但要渐进性变革的文化”[3]。显然,公民文化旨在修复传统与现代的价值割裂,平衡一致性与多元的冲突。

公民文化的核心功能在于提供社会团结的文化资源,公民文化本身并非普世价值,只是弥合普遍性与特殊归属之间矛盾冲突的一种手段。现代国家建设中,多元与一体都是不可放弃的价值,在全球公民身份展示的批判视角与国民身份归属引发的对峙张力中,公民文化首要的任务是整固公民身份归属即国家认同的基础地位,在国家一体化价值得到优先实现的前提下,寻找多元价值的成长空间。大学自治是学术自治,学术自治的关键是学术自由,但在民族国家仍然是国际秩序有效的解释范式时,大学公民教育的学术自由必须引导多元价值服务于国家统一的追求。

二、近代中国以“国家救亡”为关切展开大学公民教育

中国旧史,皆以“天下”描述国家,称谓国家,或者说,没有“必要之恶”(Necessary Eveil)国家观念萌芽,没有爱国的说辞。中国传统天下观的“天下”是个虚化的概念,“是一个没有固定边界,甚至亦无确定民族为依托的集合……理论上,凡任何实现如家伦理的地域、民族、都可以纳入这一家国同构的道德共同体。”[4]所以,传统中国的国家是一个文化实体概念而不是法律概念。另外,传统以朝廷指称国家也销噬了民众的爱国激励。对此,梁启超有精辟解析,“非有国不爱,不名为国,故无所用其爱”,[5]所以,即使发生外族入侵,也仅认为不过是天下人治天下事,坦然受之。这就不难理解孙中山的三民主义遗训之一“民族”之主题,其意,盼望唤起被轻忽的民族自尊,联合同种抵抗外辱。晚清列强的船坚炮利摧折了“中央之国”的文化自信,期间甲午战争失败引发朝野震惊,士大夫阶层开始认真检讨“华夏文明优越论”的真实性、妥当性。康有为提出,天下大势已由“一统垂裳之势转变为列国并立之势。”[6]至此,士大夫阶层开始接受以万国观取代天下观,承认中国只是万国中的一个单元,“国家”概念开始取代“天下”观念。“摈弃天下观念的潜在意义,是接受对等的政治实体的存在,有了近代意义上的国家意识,也便确立了新的政治边界,如何安排个人与国家,个人与社会,才会被重新提上议事日程。”[7]作为冲击与回应,近代中国知识精英为晚清崩溃的臣民社会转型寻找方向感,这一方向就是民族国家的建立。梁启超认为“救亡”的当务之急是建立民族国家,“今日欲救中国,无他术焉,亦先建设一民族主义之国家”[8]。在救亡的主题下,知识精英以西学为参照将公民教育的中心议题置于“负责任国民”的养成教育,形成国民担当。并根据形势变局,主张以“救国的教育”确定教育目标,“近代中国教育应只有一目的,即挽救中国,直接间接养成救国力量……今日中国所需的不是社会的教育(social education)而是族国(national education)的教育,我们不应只以培养明达的‘人’为理想,我们今日最需要的乃造就‘公民’”。[9]

此外,由于科学救国的紧迫性,获取科学知识也就代替了近代中国的公民教育,因为以国家为中心的公民观需要技术救国支撑,获取科学知识也就具备了爱国的道德价值。传统儒学的知识体系是一套“常识模拟和遵循常识逻辑”[10]的知识体系,儒学的常识理性无助于突飞猛进的技术进步。在“救亡”的语境中,大学教育的内容逐渐走向征于实象的西洋近代实验科学。其抛却了宋明理学内圣的心性之学,也扬弃了儒学中治国平天下经世致用的外王虚学,而以务实的技术之器、技术之思维为专注。虽然张君励认为大学教育偏于科学因果律会妨碍学生健全人格之发达,但格物穷理的科学精神满足了国家“救亡”的需要,对科学的追求代表了公民的进步爱国,适应了近代中国民族自强、独立的历史需要,其本身也就成了战时独特的公民教育模式。

三、当下大学公民教育应以“国家认同”为中心

(一)培植公共合作理性

合作的公共精神是社会和谐发展的充分条件。现代社会是一个价值多元的社会,“多元论”首先是对“我”的关系主义“在(being)”的醒察,对“我”的关系主义“在(being)”的醒察也就是对“他在”的意识和承认。“把对方理解为一个伙伴、一个同伴、一个主体(不是一个客体)、一个认知之源、一个优先原则,就如我自己一样。这本身就能够让我倾听对方、为他所认识,而不仅仅去认识他。除非发现他者,否则不可能有真正的多元论”[11]对“他者”的认识不能把“他在”作为客体而应作为主体相对待,“对他者的承认,只有在每一个人都明确承认他者有权成为一个主体的条件下,才有可能实现。反过来说,主体如果不承认他者为主体,则主体本身也不能得到他人的明确承认。”[12]对“他在”的主体化的尊重也就是对自我的尊重,因为“我在”在“他者”的眼里也就是“他在”。“我在”与“他在”的主体间性意味着多元的差异,多元差异的社会意味着人类行为的相互约束函数,富有与贫穷、权贵与草根共同构成一个合作的体系。人是作为类存在的群居动物,人与人之间的相互性、主体间性把人与人之间的区别有机联系起来,要想在分工的社会体系中获得有机团结而非机械团结,要想这种有机团结是基于一种共享的忠诚感而具有持续、恒久的粘结力,那么公民的“公共理性”品质不可或缺。自由主义者认为一群魔鬼可以建天堂,但通过人类繁荣的秘密与关键“自私自利”(亚当斯密)的需求取用来建构和谐的有机团结只能是必要条件,而非充分条件,在公共生活中拥有公共理性才是形成社会法治国有机团结的充分条件。公共理性的主要旨意是形成广泛的多层次社会合作,合作是“关系的均衡与平等,共同分享的政治观点,技能知识的互补,相互了解与信任。”[13]公民社会既是一个高度关联的利益共同体,也是一个伦理共同体,不同的个体自由、平等的追求着个人价值的实现,但这种追求个人价值实现是节制的、理性的,是在利己本能与合作本能之间寻找恰如其分平衡点的取舍。公民社会作为伦理共同体展现冲突中的合作品质降低了冲突的烈度,使地区冲突、族群冲突逸出“解放政治”、“暴民政治”的传统范式,和平的行使反抗权,理性诉求是政治成熟公民社会的标志。

现代大学的通识教育以公民教育为中心,公民教育首先是一个国民公民身份唤醒的过程,国民公民身份的唤醒也就是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启蒙唤醒的过程,使受教育者取得可以精确描述的民族共同体意识并以此政治存在感、归属感兼容个体与共同体的整体行动。现代大学教育必须完成这种利于国家长治久安的政治引领。这种以大学为载体的政治引领也就是超越财富增长逻辑所作的社会“规训”,“规训”的终极目标,乃是为了取得智识群体的具有归属感的信任、合作。

(二)以国家认同为基础形成命运共同体

世界公民观展现的是一种情怀,国民公民观强调与个人命运息息相连的“关切”。“公民教育一般有双重功能——它在每个组成的民族群体内部培养一种以共同语言和历史为特点的民族认同,并且,还谋求培养一种能把国家中的各个民族群体结合在一起的超民族认同。”[14]世界公民教育的内容,力推普世价值,因其世界公民的思考,提供了批判的视距,尤其在人权、环境、反恐等国际议题当中。但世界公民的思考应当与本土经验的“中国身份结合”,从而不至于流于“清议式”批判而缺乏对中国语境问题的谨慎判断。离开“中国身份”空谈问题,以示范——接受、缺乏批判性格无思(Unthinking)的一心一意充分世界化(Wholesale westernization),将产生“于吾中国之情势政俗,未尝通习,则其言也必窒碍不可行。非不可行也,行之而不知其本,不以其道也”[15]学而不思则罔的效果。研究中国的日本学者也主张从亚洲国家立场出发思考,所以“高等院校的公民教育无论如何不能只从全球化角度规划教学内容。我们必须在公民教育课程的教学之中,在讲授源自西方而成为全球价值的民主、人权、自由主义、平等主义、个人主义等价值理念时,与东亚尤其是中华文明所孕育的价值传统,互相发明。”[16]

世界公民教育的重要内容是公民知识的普及,但世界公民的公民观因为西方的成功与强势成了西方标准的婉转表达。西方标准的公民观是以霍布斯的公民科学作为价值本源的。霍布斯的公民科学是对人与国家之间因果关系的推理,霍布斯将他的关于公民科学的人性基础完全作了唯物论的说明,霍布斯认为:“善不是客观的自然正义,而是人对有利于自我保存的外在事物的欲望。”[17]在西方的公民观里,人的种群属性被自然的个体生物性所遮蔽。中国传统文化的集中体现是“东方价值观”,东方价值观是以儒家价值观为核心的价值体系,“东方价值观”强调群体和谐,社会高于个人,倡导责任意识。西方公民文化与东方公民文化传统截然不同,西方文化传统在对“知识”探索中确定人与自然的关系(relationship)及在世界中的坐标,对于人的主体性定位确定了人是万物的尺度这样一个“人类中心论”,西方对公民行为模型是在物种个体的生存理性前提下加以确定的。中国文化传统关注在族群、社群内的修身睦人,寻求集体情感指引规训下的私人合理行动。在西方,社会功利原则渗透各个领域、各个环节,并以经济理性为教义。但是,西方正在承受非道德化产生的人际残忍、冷漠。将经济理性理解为人类一切行为的初因并异化为支配性的道德规范是人类学的极简主义,这种化约既与被解释的对象保持解释不充分的张力,也产生了正当化危机,更为重要的是无法将松散的个体凝聚成命运共同体。西方个体本位的公民科学知识具有规范国家权力的宪政意义,但也应当与集体本位的东方传统价值互补平衡,以建立共和主义公民观而不是原子式的自由主义公民观。

[1]徐伟明,刘燕.国内公民文化研究现状述评——兼论建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公民文化[J].云南行政学院学报,2011(5).

[2]丛日云.民主制度的公民教育功能[J].中共天津市委党校学报,2001(1).

[3][美]加布里埃尔·A.阿尔德蒙,西德尼·维巴,著.公民文化——五个国家的政治态度和民主制度[M].张明澍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6.

[4]金观涛,刘青峰.观念史研究[M].北京:法律出版社,2010:230.

[5]梁启超.“中国之前途与国民责任”.

[6]康有为.“上清帝第二书”.

[7]章清.近代中国对公与公共的表达[A].许纪霖主编.公共性与公共知识分子[C].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195.

[8]梁启超.论民族竞争之大势[A].张勇主编.中国思想史参考资料集:晚晴至民国卷·上[C].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5:125.

[9]张佛泉.自由与权力:宪政的中国言说[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0:227-229.

[10]金观涛,刘青峰.观念史研究[M].北京:法律出版社,2010:328.

[11][美]雷蒙·盘尼卡,哈里·詹姆素·卡格斯编.看不见的和谐[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1:117.

[12][法]阿兰·图海纳.我们能否共同生存——既彼此平等又互有差异[M].狄玉明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230.

[13]皮埃尔·卡蓝默.破碎的民主:试论治理的革命[M].高凌翰译.北京:三联书店,2005:153.

[14]同[13],第348页.

[15]梁启超.“学校余论”.

[16]黄俊杰.全球化时代的通识教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40.

[17]汪栋.霍布斯公民科学的宪法原理[M].北京:知识产权出版社,2010.11.

OntheEducationofUniversityCitizenswithNationalIdentityastheCenter

LI Xiao-ding

ShaoYang University,422000

University civic education is a key link in the construction of civic culture。While universities in the adherence to academic autonomy,diversity values,it have a duty to lead the national integration at the same time.University civic education includes the world of civic education and national civic education.The concept of the world's citizenship only provides a constructive improvement perspective,but it should be combined with local experience so as not to be criticized by the "clear" type.The purpose of national citizenship education is to cultivate civic cooperation rationality,special attribution,there is no dout that national identity education is its core content.In the course of modern transformation of the country,diversification and national reunification are the value that can not be abandoned.Only by adhering to priority implementation of national unified value,it is possible resist the cultural invasion of "Western standard",thus can construct a citizen culture conforming to the national security needs.

National Identity;World Civic Education;National Citizen Education

G641

:A

:2095-4379-(2017)28-0035-03

*湖南省教育厅一般项目“国家战略辐射、覆盖区域自治权功能转型研究”(课题编号16C1457)的阶段性成果。

李晓定(1973-),男,汉族,法学博士,邵阳学院,讲师,研究方向:行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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