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超 郭 强
(中共中央党校科学社会主义教研部,北京 100091)
一源与多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来源问题的研究述评
王 超 郭 强
(中共中央党校科学社会主义教研部,北京 100091)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思想来源;实践来源;一源与多源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在创立过程中批判地、直接或间接地汲取了前人的思想或总结了社会主义实践的经验,这些都构成了理论成果的来源。文章通过对相关研究资料梳理、归类、总结,拟从一源与多源两个层面概述国内学术界的研究进展,包含对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继承与发展,对科学社会主义的坚持与完善,对社会主义实践经验的反思与总结,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汲取与传承,对人类社会优秀文明的吸收与借鉴,以有助于深化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基础性研究。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在创立过程中都批判地、直接或间接地汲取了前人的思想或总结了社会主义实践的经验,这些都构成了创立理论成果的来源。要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研究,就有必要追究其来源问题,这也是深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研究的一个基础性课题。当前学术界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来源的研究,普遍认同一源论的观点,即来源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或者科学社会主义,也有许多学者认为其来源是多源性的,即强调除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这一多源中的主源外,还有人类社会优秀文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国社会主义实践经验等思想来源或实践来源,这在方法论上突破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一源论的思维方式。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和马克思主义的关系是活水与源头的关系,没有源头就不会有活水。党的十八大报告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就是包括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在内的科学理论体系,是对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坚持和发展”。[1]当前学界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思想来源的研究,主流观点是一源论的,即普遍认同其思想来源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或者科学社会主义。
1.对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继承与发展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作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最新理论成果,坚持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基本原理,继承和发展毛泽东思想,创造性地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分析当今世界和当代中国的实际,作出了一系列新的理论概括。[2]这一理论体系与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是一脉相承、与时俱进的关系。一脉相承在于坚持马克思主义普遍真理,具体是指其科学世界观和方法论以及由此展开而来的基本原理。[3]有学者认为“脉”具体体现在共同的理论基础,共同的理论品格,共同的理论目标,共同的理论主题。[4]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也是一个开放的理论体系,它必然会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实践而不断推进和我们党对实践经验总结而逐渐深化,其理论成果也会得到创造性地发展和完善,因而,它又是不断与时俱进的科学体系。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对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继承既体现对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的发展上,还体现在贯穿其中的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的运用上。“马克思的整个世界观不是教义,而是方法。它提供的不是现成的教条,而是进一步研究的出发点和供这种研究使用的方法”[5]。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集中起来就是“实事求是”,这是马克思主义的精髓所在。习近平同志也曾指出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贯穿于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之中,是马克思主义科学思想体系的精髓所在。[6]有学者指出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首要的是要把握马克思主义精神实质,善于从其立场、观点和方法方面进行理论创新,是正确开展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的思想前提。[7]由此,对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和精神实质的坚持,应当说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创新发展的主源所在。
2.对科学社会主义的坚持与完善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既坚持了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又根据时代条件赋予其鲜明的中国特色。正如习近平同志指出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科学社会主义理论逻辑和中国社会发展历史逻辑的辩证统一,是根植于中国大地、反映中国人民意愿、适应中国和时代发展进步要求的科学社会主义。”[8]当前也有学者认为马克思、恩格斯所创立的科学社会主义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理论本源,并具体探讨了科学社会主义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之间的关系。
从质的层面讲,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首先是科学社会主义,必须体现科学社会主义关于社会主义发展的基本原则和普遍原理。有学者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对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弘扬和深化。[9]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相关联的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基本上体现在马克思、恩格斯对未来社会的科学预想部分。[10]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对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坚持,体现在社会发展需要划分不同阶段、生产力需要高度发展、无产阶级政党是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按劳分配、实现共同富裕、人的全面发展是最高价值目标等,这就决定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社会主义,而不是什么别的主义。我们没有“丢老祖宗”, 即始终坚持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原理和原则,又善于讲“讲新话”,不是机械地照搬科学社会主义某些具体提法,而是从客观实际出发,反映时代的要求,体现人民意愿,赋予它以中国特色。
从具体要求讲,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现科学社会主义在中国的具体发展表现形式。有学者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则根据时代发展和中国的特殊条件加以运用和发展。[11]也有学者认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是具有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科学社会主义,是科学社会主义的中国化。[12]比如它把科学社会主义关于社会发展阶段的理论与中国不发达的基本国情相结合,形成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论;它把科学社会主义对社会主义的本质规定与中国发展具体实际相结合,形成了社会主义本质论;它把科学社会主义对革命与改革的探讨与中国社会主义发展具体实际相结合,形成了社会主义改革开放论;它把科学社会主义关于对社会主义价值目标的规定与中国实际相结合,形成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这些理论成果尽管在一些方面舍弃了科学社会主义的某些具体结论,在另一方面却又进一步发展和完善了科学社会主义,为科学社会主义增添了许多具有时代特征和富有中国国情特点的内容。
习近平同志曾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从30多年、60多年、170多年、5000多年这样四个历史深度中走出来的。[13]其中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60多年的持续探索,尤其是改革开放30多年的伟大实践,构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实践渊源;而中华民族5000多年悠久文明形成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则成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思想渊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也不是说只讲中国特色,没有吸收其他人类社会文明成果。人类文明成果中的许多先进思想文化被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所吸收和借鉴,从而构成其重要思想来源。[14]也有许多学者强调除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这一多源中的主源外,还有中国社会主义实践经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人类社会优秀文明等实践来源或思想来源。
1.实践内源:对社会主义实践经验的反思与总结
新中国成立后对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探索经验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形成的历史根据。毛泽东同志曾对适合中国国情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进行了探索,提出要以苏为鉴,走出一条适合中国国情的工业化道路,取得了许多积极的重要理论成果,这些成为毛泽东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而探索中的失误也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留下了宝贵的教训。有学者认为,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探索,是对新中国成立以后探索中国自己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继承、纠正和发展。[15]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许多理论成果是对社会主义建设正反两方面历史经验的总结,比如,它继承了毛泽东关于社会发展阶段的思想,提出了分步骤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三步走”的战略构想;它纠正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错误,提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思想;它发展了毛泽东社会主义社会的矛盾学说,为社会主义改革提供了理论依据等等。可以说,毛泽东的探索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中诸多理论观点的源头。
1978年之后的中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实践经验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形成和发展的现实依据。有学者认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最深层的根据,就是我国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这一伟大实践。[16]也有学者认为,改革开放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形成和发展的实践基础。对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新鲜经验做出的科学总结,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形成和发展的重要现实依据。[17]中国共产党始终坚持问题意识,突出问题导向,理论成果的发展是在不断回答经济文化落后的中国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中的各种基本问题中完善起来的。面对时代主题新的变化与改革开放新的实践,邓小平理论围绕“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这一问题展开;根据世情、国情和党情新变化对党的建设提出的新问题,“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围绕“建设什么样的党,怎样建设党”这一问题展开;立足国内外形势的发展变化和重要战略机遇期,科学发展观围绕“实现什么样的发展、怎样发展”这一问题展开。对改革开放进程中问题的科学回答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对共产党执政规律、社会主义建设规律、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认识在逐步深化。
2.思想内源: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汲取与传承
中国道路“是在对中华民族5000多年悠久文明的传承中走出来的,具有深厚的历史渊源和广泛的现实基础”[18],习近平同志的这一论断阐明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与中华传统文化的关系,为丰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文化底蕴指明了路径。有学者认为,作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最新理论成果,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有机结合。[19]也有学者认为,中国的优秀传统文化构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一个重要思想来源。谈到中国特色,离不开中国传统文化的特色。[20]当今社会倡导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基本内容就根植于中国传统文化,它时代化地表达了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精髓,它的倡导与培育需要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中获得涵养。作为中华民族“根”与“魂”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形成提供了丰厚的植根之基和丰富的思想资源。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对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精华的吸纳和传承体现在对其创造性转化之中。有学者认为,中国共产党成功实现了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在当代的时代转换,赋予其时代内涵,使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文化渊源。[21]邓小平南方谈话中将社会主义本质的概括为“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22]。其中“共同富裕”可以看作是对古代大同社会理想的现代性转化,“大同”一词始见于《礼记·礼运》,书中描述的“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表达了古人对贫富均分,财产共有的向往。中国共产党全心全意人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和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执政理念,是对中华传统文化民本思想的传承,商周“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孔孟“节用而爱民,使民以时”、“民为贵”等都集中阐释了以民为本的思想,“两个先锋队”也鲜明而集中地表达了中国共产党的“根”和“魂”[23]等等,这些都体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对中华传统文化所内含思维方式的融合和所蕴含的价值取向的提升,使我们对当代中国现实问题的解答更具有浓厚的中华传统文化意蕴。
3.外来支源:对人类社会优秀文明的吸收与借鉴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本身就是置身于世界发展潮流中的事业,这决定了这一科学体系必须要积极吸纳人类社会已经创造出来的各种优秀文明成果。邓小平指出:“社会主义要赢得与资本主义相比较的优势就必须大胆吸收和借鉴人类社会创造的一切文明成果,吸收和借鉴当今世界各国包括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的一切反映现代社会化生产规律的先进经营方式、管理方法”。[24]有学者认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吸收了当代人类文明成果,尤其是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的文明成果。[25]例如,我们大胆地学习利用市场经济这一资本主义对人类文明的巨大贡献,
创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再如,实行依法治国,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学习借鉴了人类政治实践中积累的文明成果,如国家政权组织形式、运行机制等,还有和谐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等都在一定程度上体现着对人类文明成果的吸收和对外国有益经验的借鉴。
当今世界, 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作为两种社会制度将会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长期并存,习近平同志多次在不同场合从不同角度阐述“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崇高理念,启示我们要注重从世界与中国的双重维度去观察和思考问题,从新的高度认识到东西文明间需要相互激荡、相互滋养、相互借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既应当是就是人类社会文明交流融合的进步产物,也应当成为人类文明创造性发展的推动力量。有学者指出,西方发达国家的社会主义运动和实践也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丰富和发展提供了经验和启示。[26]由此,也应当意识到当今世界正处在大发展大变动大调整的时期,当代资本主义世界出现了种种新的变化,世界社会主义运动正遭遇严重的挫折,中国共产党需要以更宽广的眼光去观察世界,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立于时代潮头,进而为推进当代世界社会主义运动提供中国经验,为人类社会文明进步作出中国贡献。
通过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来源问题研究成果的梳理,发现学术界对相关问题的研究已经取得了较为丰硕的成果,这为今后深入研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然而,对该问题的研究尚未形成统一的认识,如有的着重强调对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坚持,而忽视了其思想来源的多源性;还有的对社会主义建设实践的现实来源等缺乏足够的重视。要深化对这一问题的研究,还是应当承认其来源是多源性的,既应坚持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之“主源”,但又不能只强调“主源”而忽视“多源”,应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人类社会优秀文明之“多源”相结合;还应坚持理论来源与实践来源相结合,不能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禁锢在概念框架中,从而切断理论与现实之间的联系,而要注重从社会主义建设实践之中总结经验,否则,只讲理论之源而不讲其他思想之流,源泉就会干涸;只讲理论历史渊源而不讲现实来源——实践,理论也会凝固。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在发展历程中应当说很好地处理了两对关系,即马克思主义与中国特殊国情的关系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与世界人类文明的关系。
它既坚持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和立场观点方法,又道出了老祖宗没有说过的新话,前者决定了它是马克思主义毋庸置疑,而就其实践经验和文化传统而言又是中国的,其特殊性在于它是中国社会主义实践经验的总结,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结晶。离开了马克思主义普遍原理,它就不是马克思主义;而离开了中国社会主义实践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它又不是中国的。还应当认识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尽管已经打上民族烙印,但仍属于全人类的伟大事业,其前途命运与世界前途命运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还需要在吸收借鉴人类社会优秀文明中继续前进。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归结为一点就是探索和回答在中国这样一个经济文化比较落后的国家如何巩固、建设和发展社会主义的问题。对于中国马克思主义者而言,围绕建设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一主题,要继续回答好“什么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怎样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这一问题,最重要的是要结合本国本民族的实际,积极反思并解决实践中的问题,汲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智慧,吸纳世界各国发展的有益经验,以巨大的理论勇气和敏锐的理论自觉勇于推进实践基础上的理论创新,不断丰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方可使之发展显示出巨大生命力和优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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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周建瑜)
2017-04-05
2015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三大方位研究”(项目编号:15AKS005) 的阶段性成果。
王超(1992-),男,山东寿光人,中共中央党校科学社会主义教研部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郭强(1971-),男,山西屯留人,中共中央党校科社部当代世界社会主义教研室主任、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世界社会主义、体制改革、社会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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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5955(2017)02-0026-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