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奕夏,冯重光
上海交通大学,上海 200240
范绪箕:百年人生,世纪传奇
王奕夏†,冯重光
上海交通大学,上海 200240
他是一位教育家,也是一位科学家,更是一位令人尊敬的长者。很多人说他的人生是传奇,是历史。他用一个世纪的时光,见证了历史的变迁、国家的富强,亲手推动了航空的发展、教育的改革。他就是今天这篇文章的主人公,2015年11月21日过世的范绪箕先生。
范绪箕,男,1914年1月5日出生于北京,中国共产党优秀党员,第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中国航空教育的重要奠基人,空气动力学研究的先驱者之一,著名的力学家、教育家,一级教授。他曾任浙江大学航空工程系主任、浙江大学总务长,华东航空学院院务委员会主任、副院长兼教务长,南京航空学院副院长,上海交通大学副校长、校长、顾问等职务[1]。
范绪箕先生“自身就是历史”“本人即为传奇”。范老自青年时代就开始践行航空报国的征程,并以百岁高龄见证了中国航空航天事业的曲折发展,可谓“浓缩的中国航空航天教育发展史”。他时至102岁还笔耕不辍、丹心育人,成为科学界、教育界挑战健康长寿与学术常青两个极限的楷模。他的一生充满传奇色彩,影响了新中国几代航空人,对中国航空航天及教育科研事业作出了杰出贡献[1]。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这句话用来形容作为教育家的范绪箕先生恰如其分。范老在祖国最需要航空人才的时候奠基起中国航天教育事业;在中国高等教育最艰难的时刻,启动了中国高等教育最波澜壮阔的改革。
筚路蓝缕,以启山林。1945年,范绪箕应邀重返曾经工作过的浙江大学,筹建航空系。作为世界航空科学泰斗冯·卡门的弟子,范绪箕格外强调“理论研究必须联系实验观察”的科研理念,明白大型风洞对航空科学发展的重要意义。在无参考样板、缺建设经费、少专业人手的情况下,范老白手起家,发动师生一起加工,成功建成我国第一座3英尺低速风洞[2]。到1952年院系调整并入华东航空学院时,浙江大学航空系已经在国内颇有名气。1956年,华东航空学院西迁至西安,后与西北工学院合并为以航空航天为特色的西北工业大学,这座风洞也迁址西安,继续为我国航空事业培养人才贡献力量。
改制建院,南航起飞。1956年,范绪箕调任南京航空学院(以下简称南航)副院长,主管教学、科研工作。范老在南航度过了他人生中宝贵的23年,含辛茹苦、不遗余力地致力于学校发展,把南航从一所专科学校变成一所闻名遐迩的航空名校。
南航成立于1952年,是一所依托航空修理工厂建立的专科学校。当时南航的课程体系是苏联专家设计的,按照中央的意见,“苏联专家说的话一定要听,如果你要反对,你说的对也行,不对也行,如果不对就打三板,苏联专家说的就是金口玉言。”[3]当时学员大多来自部队,部分学生因对课程体系和教学水平不满而上街游行,老师虽然没有上街游行但也对学校的专业和课程体系有意见。范绪箕到任后,迅速化解危机,因地制宜改造专业、课程、师资和教学体系。范老在飞机设计核心专业的基础上大力发展计算机、通信、测量等相关专业,施行“尖子教师培养制度”,让优秀的年轻教师充分进修、潜心科研,将南航从一所苏式专科学校升格为符合中国国情的本科院校。
在范绪箕主管南航教学期间,南航于1960年、1978年先后被第一机械工业部、国务院确定为部级重点高校和全国重点高校。当初范老亲自选拔的优秀青年教师也成长为各自学科的领军人物。
范绪箕于1979年3月调至上海交通大学担任副校长,第二年起担任校长。范老担任上海交通大学校长虽然只有短短5年,但在这5年里,他和老搭档邓旭初书记一起,率先掀起了中国高等教育改革的浪潮。范老以他开阔的国际视野,开放的进取精神和卓越的领导才能,带领上海交通大学走在了时代的前列,也为学校此后高速发展、迈向一流打下坚实的基础。
敢为天下先,为国育英才。在范绪箕担任上海交通大学校长期间,他和领导班子以“敢为天下先”的气魄,创造了全国高校的几个第一:第一个走出国门,全面开展对外交流合作;第一个接受海外捐赠[2]。彼时的上海交通大学,以一种崭新的气魄引领高等教育领域的“改革开放”。
中国政府于1981年成立“世界银行贷款”大学发展项目,项目中有一笔专门的出国进修及培训费。当时出国深造的都是老师,以期学习归来更好地通过教学培养学生。范绪箕排除各方的阻力,坚持认为“青年学生有强烈的求知欲望,体力和精力都处于最佳状态,再加上有获得学位的压力,他们获得的成就将远远超过出国进修的教师。即使他们出国后不会立刻回国工作,但是从长远来看,是为中国培养大批在国际舞台上发挥重要作用的人才”[2]。不仅如此,范老还顶住巨大压力,亲自挑选38名优秀的学生,专门为他们安排托福教师,并以上海交通大学校长的身份赴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等学校,为他们挑选专业和导师。
不负范老殷切的期望,当时的交大“世行生”中涌现出为人类科学进步、为中国社会发展、为祖国教育事业进步作出巨大贡献的一批人。例如:哥伦比亚大学机械工程系主任姚一心,微软亚洲研究院常务副院长赵峰,密西根大学教授倪军,澳大利亚技术科学与工程院院士冯大淦等。近十几年来,倪军教授和他所领导的吴贤铭研究中心不断促进中美之间教育和技术的合作,助力交大机械学科发展,推动成立上海交通大学密西根学院,传承范老“敢为天下先,为国育英才”的精神。
范绪箕先生担任上海交通大学校长期间(上海交通大学校史博物馆藏)
优化学科建设,改进教学理念。以今天的视角,无法不钦佩范老当年超前的教育思想和他对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精准判断。范老以他的远见卓识,大幅优化上海交通大学的学科建设,改善教学质量,准确对接国家人才需求和一流人才培养的需要。先生奠定学科建设基石的功勋,泽被后世。
在范老布局谋篇以及其后几任上海交通大学领导的继续努力下,一些学科从无到有,从弱到强。
为了加强工科基础,走“理工结合”的道路,拓宽专业范围,范老提出加强数学和物理学科建设。在最新的学科评估中,上海交通大学物理学和数学已分别名列全国第6和第13。
为了加强学生国际交流的能力,在范老的倡导下,学校重新组建成立外语系。如今交大的外语学院在全国综合类院校中声誉卓著,全国大学英语四、六级考试委员会办公室就设立在这里。
为了紧跟国际科技前沿,范老建议把重点放在发展电子计算机上,并到国外购置大型计算机,成立跨学科的计算中心。当前,上海交通大学的电子和计算机相关专业在全国都首屈一指。
为了探索新兴的科学技术,范老在校长办公会上讨论决定建立生物科学学科。现在的上海交通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拥有2个国家重点学科,相关学科国际排名均已进入ESI前1%。
范老当年的教育理念,不仅在当时具有前瞻性,即便在现在也是中国高等教育中不断促进并提倡的主流思想。他亲自从数学、物理等课程入手,在全校树立“授课样板”,推广启发式教学的思想,鼓励学生在课上讨论,与老师教学相长,鼓励老师在课下多关注学生。
范老深知“因材施教”的重要。在谈及对“钱学森之问”的看法时,范老指出“并不是说中国就一定培养不出来杰出的人才,当前的教育体制太死板,学生考试入学的时候,专业没有办法选择,我喜欢这个专业我进不去、不能转”[3]。在担任上海交通大学校长期间,他就曾突破当时教育体制的限制,允许学生入学后调整专业,并压缩必修课学分,在三年级后让学生根据爱好选修课程。这些经验被《光明日报》《解放日报》《文汇报》等媒体报道,在全国引起广泛关注。
无法量化范老对中国教育事业的贡献有多大。“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范老曾经任教、任职过的浙江大学、清华大学、南京航空航天大学、西北工业大学(华东航空学院)和上海交通大学等学校的师生自当铭记,感怀在心。更加重要的是,范老的教育思想和育人理念将始终鼓舞后人。
范绪箕(左一)在上海交通大学(上海交通大学校史博物馆藏)
范绪箕先生从事航空科研事业近八十载,取得了骄人的成就,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依然笔耕不缀。作为科学家的范绪箕,从未主动申报过奖项与名誉,一直默默地从事自己的科研事业。2001年在陈士橹院士的推荐下获评香港何梁何利基金“科学与技术进步”奖,前中国科协副主席庄逢甘评价范绪箕为“我国热应力理论和工程应用研究的奠基人和开拓者”“我国空气动力学研究的先导者之一”[4]。
中国无人机之父。1958年,美国、德国刚刚研制出无人机,范绪箕就率先提出研制无人机。靶机是无人机的一种,专门用于导弹打靶训练,对导弹的研制具有基础性作用。当时在同门好友钱学森的建议下,范绪箕在南航组建靶机研究室,先后主持研制成功“南航一号”拖靶机和“南航二号”超音速靶机,并在此基础上研制出“长空一号”无人靶机。范老带领团队在无人机领域开疆拓土,研究成果在我国空空武器等试验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兴趣广泛,硕果累累。其实,与其说范老兴趣广泛,不如说他一直走在科学研究的最前沿领域。范老曾说“旧科学发展到一定的阶段,课题范围就越来越窄了,你就得转向,转到新的方向”,范老本人研究方向丰富的过程与航空技术进步的节奏一致。他在博士阶段,在导师冯·卡门的指导下研究飞机架金结构,恰逢飞机蒙皮由帆布到金属的转变。在架金结构发展较为成熟后,范老的研究重点又转到空气动力学。20世纪80—90年代,计算机快速发展,范老也参与到程序计算的研究当中。1996年3月,范绪箕访问成都飞机研究所,承接了高速飞行器设计的预研任务。范老注意到中国在设计自己的航天飞机时,遇到气动加热的问题,需要对热防护进行深入研究,于是从那时起他的研究重点转至航天飞机的热防护系统[2]。
范绪箕认为,作为飞行器设计者就是需要涉及的面广些,设计需要什么就要研究什么,如同开掘人工湖,随着对水量需求的增大就需要扩大开掘面,而进行学科研究则如同掘井,随着水流的减少则需愈掘愈深[2]。范老一生都在为实现他心中的“中国梦”“航天梦”而不懈努力,开掘出一个又一个甘泉,滋养着中国航天事业的发展。
范老的研究成果不仅在航空工业界得到广泛应用,发表的大量高水平论文不胜枚举,更为他在学界赢得了崇高的声誉。他是中国航空学会的发起人之一、首届常务理事,江苏省航空学会发起人和首届理事长,还是中国力学学会首届理事,上海力学学会第三届理事长。
我国独立研制的第一种多用途喷气式无人机“长空一号”
科研人生,孜孜以求。如果从攻读硕士学位算起,范老一生花在科研上的时间整整80年,堪称中国科学界从事科研年龄极限的楷模。87岁时,他出版《范绪箕论文选集》;90岁时,出版《气动加热与热防护系统》;96岁时,出版《高速飞行器的结构分析与应用》;99岁时,他还向学院申请继续指导博士生;102岁时,他在病床上仍笔耕不辍,发表英文论文。直到生命的暮年,范老对科研的严谨态度和不懈追求依然从未改变。在范老96岁高龄那年,为了搭建当时全国第一个真空模拟层的装置平台,范老带着自己20多岁的研究生到全国各个高校调研研究成果。为了买搭建平台需要的其中一种陶瓷材料,96岁的范老和学生们坐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绕着太湖跑了好几圈,从江苏一路找到浙江,最终找到了合适的陶瓷材料。范老孜孜以求、严谨求实、坚持不懈的精神令人赞叹。
《庄子》语云:“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范老留给我们最大的财富,不正是他用有涯的生命探索无涯科学世界的热忱吗? 虽然范老在教育领域功勋卓著,在科学领域著作等身,用平常眼光计数来的“贡献”或许仍然“有涯”,但他的品格、思想和精神将带给后辈恒久的感动和指引。
求学于加州理工学院冯·卡门教授的范绪箕
2012年5月,范绪箕先生登上上海交通大学的大师讲坛,时年99岁的范老先生发表了题为“百年人生、科研心路”的演讲,演讲中有这样一个细节打动了在场的所有观众。大师讲坛每一位嘉宾都会在演讲后给讲坛留下一个印泥手印,以便建立大师墙进行展示。但是范老在留手印的时候特别认真地说:“我还不算真正的大师,只是一位老师,所以我的手印就按得浅一点”。[3]就这样,范老的手印成为了上海交通大学大师讲坛历史上最浅的一幅手印。在场的听众都深深地被打动了,这位用生命书写传奇的长者,却过着最普通不过的生活。
范绪箕先生96岁高龄时出版学术研究成果《高速飞行器热结构分析与应用》
淡泊名利,简单生活。范老一生淡泊名利,崇尚简单生活,在大师讲坛上,他说:“我没有什么私心杂念,一天到晚主要精力就是在我的工作上,因为第一没有家累,第二没有什么个人的欲望。我的精力都放在工作或者研究上,所以我的生活非常单纯。最近有人问我你的工资拿多少?我说我不知道,因为工资都在卡里面,我都不看我的卡,只要卡里还有钱,我就过得去,就不会关注。”[3]语言质朴,却掷地有声。
2012年5月范绪箕先生做客上海交通大学大师讲坛主讲《百年人生,科研心路》
直到100岁,范老还保持着加州理工留学岁月的生活状态。他每天早晨7点起床,8点半到办公室,平时自己做饭、洗衣服,自己照顾自己。请了一个阿姨,只是每周来家帮忙打扫下卫生。谈到自己的饮食习惯,范老也是不能更简单和普通:“早晨一两片面包,一瓶牛奶,这是早饭。中午我就随便了,在街上有卖荞麦煎饼的,我会带一个到办公室,不要油条,里面打一个鸡蛋,或是买一个包子再吃一个苹果或者其他水果,这就是午饭了。晚饭我自己做,我一般晚上煮稀饭,菜我是蒸的比较多,不是因为健康的原因,而是因为省事,我在电饭煲上搁一个蒸格,在上面蒸条鱼,或放点肉,肉上再放点萝卜,这样素菜也有了,再来一个凉拌黄瓜放点麻油,这就是一顿晚饭了。”[5]范绪箕先生始终说起自己拥有一颗平常心,以平常心面对一切,平和冲淡,与世无争。
范绪箕先生曾经在许多场合非常谦逊地说起,自己一生和许多伟大的人物在一起,包括他的哥哥范绪筠1注:范绪筠(1912—2000),世界著名半导体物理专家。,还有钱学森、中国台湾前行政院长孙运璇、黄玉珊,和这些人相比,自己的天赋和成就都远远比不上,所以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可以骄傲的。但他也不会自卑,只是认认真真、脚踏实地地做好自己的事,常怀一颗平常心。
老骥伏枥,潜心科教。1984年,范老卸任上海交通大学校长,那年他71岁。他说:“职务上我是退休了,但是科研工作上才刚刚开始。”此后的30年时光中,范老坚持每天工作6小时以上。他的办公室是上海交通大学徐汇校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房间,面积不大,甚至有些阴暗,里面堆满了一摞一摞厚重的书籍。学校多次提出要给范老更换宽敞一些的办公室,范老都拒绝了。他说办公室够用就行,而且他在这里那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这30年来,他每天查资料、做实验、写论文,参加学术会议,指导硕士生、博士生,与青年学子交流等。他所培养的研究生都已经成为航空领域的中坚力量和优秀骨干。2011年,时年98岁的范绪箕老校长亲自为自己所带的学生戴上学士帽,在场学生的掌声经久不息。2012年,99岁高龄的范绪箕又向所在的上海交通大学机械与动力工程学院提出申请:“本人曾培养出多名博士生,所带领的课题组一直承担着多项科研项目,目前身体状况良好,还希望指导博士生”。生命不息,前行不止。范老以自己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为万千后辈树立了榜样和标杆。
在他退休之后的30年时光中,范绪箕先生先后取得多项荣誉:获得了“南京航空学院名誉教授”(南京航空学院,1984年7月),被列入《中国名人词典》(教育界部分) (国家教委,1987年1月8日),获得上海市力学学会荣誉证书(1989年9月20日)、国家教育委员会荣誉证书(1990年12月)、“科学与技术进步”奖(香港何梁何利基金,2001年)。这些等身的荣誉背后,仿佛能看到退休后的范老孜孜以求、潜心科教的身影。
范绪箕先生退休后坚持在交大徐汇校区一间普通办公室办公
百岁华诞,动人华章。2013年1月5日,范绪箕先生迎来他的百岁华诞。在隆重的庆祝大会上,头脑清晰、精神矍铄的范老发表了自己的生日感言。他从自身实际出发对自己继续从教从学表达了渴望,更对大量退休后老教授继续发挥余热提出了建议和设想。
范老在讲话中说到:“目前我国已繁荣昌盛起来,我们的教育科技队伍已很庞大,每年达到退休年龄的人员恐怕要数以千计了。这些人员和我们从前不同,他们是在改革开放春风下沐浴成长起来的,他们拥有现代高科技知识,众多的人积累起来就是一笔不小的能量。如果还能继续发挥作用将成为生产建设的正能量,如果放弃则成为损失,实在可惜!当前‘社会老龄化’问题已成为世界性问题,许多国家也在想方设法破解这一问题,目的是找到一个国家与个人‘双赢’的方案。我想我们如果能根据具体条件和自愿让其中一部分人‘解甲不归田,优惠加奉献’则可能是个可行的方案。当然这也要组织上加以扶持和管理才能有效地实施。党的十八大为我们提出了美好的前景,要实现‘中国梦’,也还要经济持续增长。党的十八大也提出了在2020年实现全面小康社会的目标,这是全国人民的憧憬和期待。我虽然已到晚年,来日无多,但仍希望能目睹这一时刻的到来,和大家一道进入这一美好的社会。”[2]
百岁老人的金玉良言凝结了他多年的思考与智慧。年龄未必是科研、教学的阻力,相反,丰富的知识和经验可以形成集成效应,发挥正能量。今天的高校校园里不乏像范老这样退而不休的老教授,在科研和教育事业上发挥着光和热。范老的经历和提议不断引导这一领域良性管理机制的形成,也将有更多像范老一样优秀的学者为国家科研、教育事业的发展贡献更多力量。
范绪箕先生以自己百年的人生经验和智慧分享给后辈一种厚重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他淡泊名利、老骥伏枥、心系国家的精神指引着后辈不断前行,勇于坚守。百岁华诞,也为范老一个世纪的传奇人生做了注脚,书写了动人的生命华章。
2013年范绪箕先生在百岁华诞庆祝会发表感言
作为一位教育家,他大力推行教育改革,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作为一位科学家,他是力学名师,中国航空学专业的奠基人。他的成就斐然,却人淡如菊,虚怀若谷。
范绪箕先生曾风趣而谦逊地自称:“我的一生没什么传奇,如果说真有传奇的话,那就是我还活着。人生如同驴推磨,我就是这小毛驴,虽然力所不及,道路也不是很平坦,经历了风风雨雨,终究还是走过来了。”[2]范老的一生,亲历了民国时期、抗日战争、解放战争,跨越了新旧中国两个不同社会以及新中国改革开放前后两个不同阶段。他毕生勤奋耕耘,治学严谨,年逾百岁仍保持旺盛求知状态;他勇于创新改革,一生以普通老师自谦,却立真正教育家之业;他淡泊名利,胸襟宽广,精神品性空谷独幽。
范绪箕先生过世的消息传来,无数学子潸然泪下。就在范老过世的前一周,他仍在关心实验室的设备到位事宜;就在他过世前一天,还在查阅科研资料文献。这位伟大的耄耋老人、冯·卡门门下优秀的学人、中国航天教育事业的奠基人、中国无人机之父,在动荡不安的抗日战争中毅然回到祖国,以国外最先进的航空知识,构建起了中国航空事业的基础,并以此后漫长的岁月投身航空事业的教育和发展,迎着新中国成立的朝阳,又历经了文革的磨难,成为了改革开放后第一批高校教育改革的先驱。作为中国学术界罕见的“百岁科学家”,范绪箕一生经历过许多磨难和挫折,但他始终精神矍铄,睿智沉稳,坚持在教学、科研和管理一线,致力于人才培养和科学研究。在艰难困苦的历史和自然环境下,他始终平和冲淡,坚强勇敢,克服了无数的困难和挑战,不断前行和成长,在生命的最后阶段仍然工作在教学和科研的第一线,为国家的教育事业、航空科学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范老的历史和教育功绩应为人们所铭记;他坚持不懈、淡泊名利、勇于奉献的精神,应为每一个后辈传承发扬;他用生命写就的传奇将被镌刻在光辉的史册上,彪炳千秋,永耀后世。
(2016年1月15日收稿)■
[1] 范绪箕先生生平. 上海交通大学新闻网[EB/OL]. (2015-11-28) [2016-01-05]http://news.sjtu.edu.cn/ info/1003/811868.htm.
[2] 孟雁, 吴志军. 航空报国杏坛追梦: 范绪箕传[M]. 上海: 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 2015.
[3] 范绪箕访谈. 2012年5月16日上海交通大学第005期大师讲坛[DB]. 采集工程数据库.
[4] 庄逢甘.范绪箕论文选集[M]. 北京: 航空工业出版社, 2001.
[5] 程绩. 百岁交大老校长范绪箕的长寿之道[N]. 新闻晚报, 2013-02-11(16).
(编辑:段艳芳)
FAN Hui-tsi: Legend life for a century
WANG Yixia,FENG Chongguang Shanghai Jiao Tong University, Shanghai 200240, 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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