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网络战略与创业绩效：创业导向的多重中介效应

陈文沛

(重庆邮电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重庆 400065)

政治网络战略与创业绩效：创业导向的多重中介效应

陈文沛

(重庆邮电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重庆 400065)

基于178家企业的样本数据，研究政治网络战略影响创业绩效的内在机制。结构方程建模分析结果表明：政治网络战略不仅可以直接预测创业绩效，还可以通过先动和风险性导向以及创新性导向间接预测创业绩效。此外先动性和风险性导向对创业绩效的预测作用相同，先动性导向相比于风险性导向对创新性导向的预测作用则更强。

政治网络战略；创业绩效；创业导向；多重中介

1 问题的提出

创业研究已成为管理领域重要的研究问题，但与高度活跃的创业活动相生相伴的是非常高的创业失败率，有数据显示中国平均创业失败率在70%以上，受过创新和创业教育的大学生创业的失败率甚至高达90%[1-2]。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现象？新企业有“新进入缺陷”，缺乏成熟企业所拥有的资源、能力和经验，而新企业的创业者所采取的政治网络战略可能克服这一缺陷。中国情境内涵的重要表现之一是独特的制度环境特征，即制度不完善、政府干预和法律法规执行力不足[1]。政治网络战略可能对创业绩效产生重大影响，但遗憾的是，学术界对这二者关系的研究还是空白。

现代企业面临着快速变化的技术、市场等环境和激烈的竞争，需要企业更多地采取先动行为、创新行为并承担更多的风险。通过什么途径或行为来提升创业绩效是创业者必须面对的现实问题。为解答上述问题，本研究探讨政治网络战略对创业绩效发挥作用的内在机制，构建以创业导向为中介变量的多重中介效应模型，以揭示政治网络战略影响创业绩效的内部机制以及不同创业导向发挥作用的差异。

2 文献回顾与研究模型

2.1 政治网络战略

新创企业大部分属于中小或微型企业，有“新进入缺陷”，诸如规模经济劣势、经验劣势，尤其是圈外人劣势[3]。政治网络是指创业者建立起与政府部门、官员以及相关行政机构和监管机构的网络关系[4]。市场经济理论显示，在充分竞争的市场经济国家要素市场完善，资源自由流动。中国目前属于转型经济国家，资源流动不自由，资源配置效率较低，这种制度环境对企业管理产生了深刻影响。在现有的制度环境中，制度不完善、政府干预和法律法规的执行力不足。关系作为一种非正式制度可能代替正式制度安排在市场中发挥重要作用，这使得企业经营环境呈现出高度的关系嵌入性[5]。在这种情境下，政府是大部分资源和合法性的关键来源，新创企业可以通过与政府建立政治关联来迅速克服“圈外人劣势”。良好的政治网络关系能帮助企业获得诸如政府合同、低息贷款、税收优惠及行业准入等优惠政策。可见政治网络是企业在转型经济情境中最重要的战略资产之一。而政治网络战略则是企业为了获得与构建上述政治网络所进行的资源分配管理。

2.2 政治网络战略对创业绩效的影响

影响创业绩效的因素主要有四类。一是环境，组织环境理论认为外部机构和力量对组织绩效具有潜在影响，对于新创企业而言环境是创业者必须依赖的客观因素；二是各种资源，特别是创业者的社会关系。资源依赖理论强调为了生存和发展，组织需要从周围环境中吸取资源。新创企业最重要的资源就是创业者的“人脉”，创业者可以藉此获取众多重要信息和资源，而资源的缺乏是阻碍创业绩效提升的重要障碍；三是战略，战略管理理论指出战略制定对企业绩效有决定性作用，创业战略也是创业绩效的一个重要影响因素[6]；四是创业者或团队的综合素质，创业理论认为创业就是创业者对自己拥有的资源或通过努力能够拥有的资源进行优化整合，从而创造出更大经济或社会价值的过程。创业是一种需要创业者的思考、推理、判断的行为，通过这些行为，创业者可以及时捕捉并利用创业机会，进而提升创业绩效。实证研究结果也支持这些论点[7-8]。新创企业为了在高度动态变化的内部和外部不确定的环境中提升创业绩效，应当重视政治网络战略。对新创企业来讲，企业可以利用与政府的良好关系获取各种资源，创业绩效随之提升。

2.3 创业导向在政治网络战略与创业绩效关系中的中介作用

创业导向是一种战略导向，采用这种战略导向的企业不断开展创新活动，勇于承担风险并采取先动行动，目的是更好应对外部环境不确性的挑战并获得竞争优势[9]。创业导向较为流行的划分方式是创新性、风险性和先动性(前瞻性)。创新性指企业有较强烈的意愿采用新想法、新技术、新流程，推出新产品，进入新市场以及改造组织机构等；风险性指企业愿意在不确定性较高的项目或者业务中投入较多资源，愿意承担较大失败风险；先动性指企业积极获取知识和信息，预见环境变化和潜在需求，先于竞争对手做出反应，采取战略和行动。这三种导向在政治网络战略的影响下并非相互对立或排斥，而是相互补充。首先，创新本身就是在探索未知，其中必然包含风险，而政治网络战略能实现创业者与外部政治网络间关键资源的获取和利用，通过这些资源可以降低创新失败风险。其次，创业者可以利用政治网络战略先于他人获取有价值的信息和资源，进而先于他人采取行动，降低风险。最后，创新活动产生的大量新知识、新技术可以帮助创业者先于竞争对手确定战略并采取行动。

大量相关实证研究显示，创业导向是创业绩效最重要的影响因素之一。如陈家田发现家族企业创业导向对公司绩效有显著影响[10]。近年来，将创业导向作为中介或者调节变量的研究发展起来。孙燕等发现创业导向正向调节探索性学习与技术创新及应用性学习与管理创新的关系[11]；梁巧转等的研究结果表明创业导向分别在人格特质、工作价值观与创业绩效影响过程中扮演了部分中介功能[12]；程聪等发现创业导向在创业者政治技能和创业绩效之间起到完全中介作用[13]。研究中介作用可以使自变量与因变量之间的关系链更为清楚完善，并探索这个关系的内部机制。影响创业导向的主要因素包括资源、创业战略、情境因素等，政治网络战略是重要的前因变量。根据前文的分析，无论是风险性、先动性还是创新性导向都受到政治网络战略的影响，政治网络质量越好，越能帮助创业者开展创新、先动行为并规避风险，获取到更多更好的创业资源，这必然帮助创业者在海量的信息中观察和思考，高效地识别创业机会，进而提升创新绩效。

新创企业的创业者应当特别重视“新进入者缺陷”，率先发现创业机会，采取先动行为摆脱信息不对称劣势。但先动行为也会冒较大的失败风险。由于创业过程具有复杂性和动态性等特点，创业者还必须采取创新行为，创新能帮助企业通过差异化的产品和服务应对激烈的竞争。在创业导向中，创新性导向与风险性导向和先动性导向密切相关。在时间顺序上，先动性导向和风险性导向可能先于创新性导向，因为创新性导向要以先动行为和风险行为为基础。创业者必须结合运用这三种创业导向，才能更好提升创业绩效。

基于上述分析，本研究以政治网络战略为自变量，创业绩效为因变量，创业导向为中介变量，建立研究模型，政治网络战略与创业绩效间有四条路径：第一，政治网络战略直接影响创业绩效；第二，政治网络战略通过先动性导向和风险性导向分别影响创业绩效；第三，政治网络战略通过先动性导向和风险性导向影响创新性导向，进而影响创业绩效；第四，政治网络战略通过创新性导向影响创业绩效。

3 研究方法

3.1 研究工具

为提高测量的准确性，本研究对相关构念的测量均采用经典量表，七级李克特量表。经过相关学者专家的讨论、预测试及小样本测试，进行适当修改再形成正式调查问卷。政治网络战略参考林亚清等[5]的量表，共4个题项。创业导向是多维构念，测量参考贾建峰等[14]的做法，先动性导向(3题)、风险性导向(3题)、创新性导向(3题)。创业绩效采用张宝建等[15]相关研究的问卷，通过与竞争对手相比较财务绩效(4题)、成长绩效(4题)和创新绩效(3题)测量，三个子维度。创业导向与创业绩效均为多维度，从构念的内涵看，属于潜因子型多维构念，各子维度是同一构念不同表现，可以直接用指标估计多维构念。

3.2 研究样本

本研究首先随机选取了17家新创企业进行探索性研究，访谈对象主要为新企业的创始人，访谈内容为创业者对其政治网络战略、创业导向、创业绩效的看法以及三者之间的关系等，目的是根据量表对问卷的设计进行修改。正式问卷分为纸质和电子两个版本，发放对象包括大学科技园孵化器新创企业，通过同学等社会网络关系以滚雪球的方式获得的新创企业，以及从企业黄页网站上查询的新企业。由于本研究的对象为新创企业，遵循相关研究的惯例，将企业成立年限低于8 年的企业纳入研究。共发出问卷527份，收回问卷221份。剔除了填答严重缺漏；答案呈现明显规律性的问卷。有效问卷178份。样本特征见表1。

4 研究结果

4.1 信度与效度分析

首先对数据进行正态性检验，对变量数据作正态概率图，结果显示数据点比较均匀地分布在正态分布趋势线周围，说明数据基本符合正态分布。各变量的Cronbachα系数均在0.7以上，信度较好。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显示，模型的整体拟合度较好(χ2/df=3.71，RMSEA=0.067，GFI=0.93，CFI=0.94，NNFI=0.92，IFI=0.93，PNFI=0.62)，标准化因子载荷均大于0.5，t 值均达到较高的显著性水平(P <0.01)，显示了较好的收敛效度。进一步用平均萃取变异量(AVE)对区分效度进行检验。各维度的AVE值都大于0.5的临界值，大于两个构念间相关系数的平方，表明具有良好的区分效度。此外，所有变量的组合信度也均大于0.6的临界值，且均显著高于各个变量的AVE值。因此可以进行下一步结构方程分析。各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见表2，各变量间均显著相关。

表1 样本企业特征分布情况(N=178)

表2 变量均值、标准差和相关系数

4.2 结构模型检验

多重中介模型有三种不同的形态：并行多重中介、链式多重中介及复合式多重中介[16]。M0为本研究概念模型；为进一步确定多重中介模型的形态，本文再提出两个竞争模型:M1为链式多重中介作用模型，删除从政治网络战略到创新性导向以及从先动性导向、风险性导向到创业绩效的路径；M2为并行多重中介作用模型，删除假设模型中从先动性导向、风险性导向到创新性导向之间的路径。

表3列出了假设模型M0和竞争模型M1和M2的拟合指数。从模型的拟合指数来看，与假设模型M0相比，竞争模型M1与M2的拟合程度显著变差。因此，本文假设模型是最优模型，表明政治网络战略不但直接正向创业绩效，还通过先动性导向、风险性导向和创新性导向间接影响创业绩效；先动性导向和风险性导向不仅能够直接影响创业绩效，还可以作用于创新性导向，最终间接影响创业绩效。图1为假设模型拟合结果。

表3 假设模型和竞争模型的拟合指数

从创业导向的内涵看，先动性导向主要涉及创业者的前瞻行为，若能先于竞争对手获取有价值的信息，先动行为效果将提升。创业者和新创企业通常缺乏相关经验，“新”而“小”，创业者借助良好的政治网络可以获得更多资源，采取更多创新行为并规避可能的风险。因此，一个相关启示是风险性导向、先动性导向、创新性导向在扮演中介变量解释政治网络战略影响创业绩效的内在机理方面的效果可能存在差异。为检验先动性和风险性导向在政治网络战略与创业绩效间所起作用是否相同，本研究采用嵌套模型比较方法，在假设模型M0基础上，建立竞争模型M3，限定先动性和风险性导向到创新性导向的路径系数相同(即先动和风险性导向对创新性导向的预测作用相同)；建立竞争模型M4，限定认知和创新性导向到创业绩效的路径系数相同(即先动和风险性导向对创业绩效的预测作用相同)。从表3可以看出，与M0相比，M3 的拟合程度显著变差，说明先动性导向对创新性导向的预测作用更强，M4 与M0的拟合程度差异不显著，说明先动和风险性导向对创业绩效的预测作用相同。

图1 本研究假设模型拟合结果

4.3 中介效应的显著性检验

中介效应的检验主要有逐步检验法、Sobel检验、Bootstrapping和差异系数检验法,大多数学者都按照由Baron和Kenny提出的回归检验程序进行检验。逐步检验法不太适合多重中介模型的检验[17]，再者本研究的变量属于潜变量，存在测量误差，因此采用Sobel检验法和Bootstrapping程序更适合。Sobel检验要求大样本，只有当样本数趋向于无限大时，系数乘积a×b的抽样分布才会越来越接近正态分布，而管理研究的样本数通常不会很大，这时候，Sobel检验的准确性值得怀疑。因此，本研究采用Bootstrapping来检验中介效应。

Bootstrapping的原理是当正态分布假设不成立时，经验抽样分布可以作为实际整体分布用于参数估计。Bootstrapping以研究样本作为抽样总体，采用放回取样，从研究样本中反复抽取一定数量的样本(如抽取500或者1000次)，通过平均每次抽样得到的参数作为最后的估计结果。Bootstrapping不需要分布假设，且不依赖标准误，避免了不同标准误公式产生结果不一致的问题。模拟研究发现，与其他中介效应检验方法相比Bootstrapping具有较高的统计效力。因此，Bootstrapping法是目前比较理想的中介效应检验法。

参照李彩娜等学者的类似研究[18]，用重置抽样的方法在原来的样本(N=178)中再抽样，抽取1000个再抽样样本并拟合M0，这样可以生成1000个中介效应估计值并计算出中介效应的平均路径值，用第2.5 百分位数和第97.5 百分位数估计95%的中介效应置信区间。中介效应显著的条件是：路径系数95%的置信区间不包含0。由表4可知先动性导向、风险性导向与创新性导向在政治网络战略与创业绩效间的中介效应显著。

表4 中介作用分析结果

5 结论与讨论

相关分析的结果显示政治网络战略、创业导向和创业绩效均显著相关。其中，政治网络战略与创业绩效显著正相关，政治网络质量越好，创业绩效越好；先动性导向、风险性导向与创新性导向和创业绩效均显著正相关，说明政治网络战略和创业绩效与创业导向共生，政治网络质量越高，越能提升创业绩效，创业导向效果越好。这说明可以从创业导向角度对政治网络战略和创业绩效进行干预，帮助创业者积极开展创业导向以提升创业成功率。

结构方程模型拟合的结果表明，先动性导向、风险性导向和创新性导向在政治网络战略和创业绩效间起中介作用，证实了创业导向的多重中介作用。另外，先动性导向和风险性导向对创新性导向有促进作用，提示创业者可以通过先动行为和风险行为，同时促进创新行为，最终实现创业绩效的提升。而多重中介作用的发现也具有重要意义：政治网络战略对先动和风险性导向以及创新性导向上的促进作用是影响创业绩效的内在因素，其中创业者的创新性导向能直接解释政治网络战略与创业绩效的关系，先动和风险性导向不仅能直接影响创业绩效，还能通过影响创新性导向间接影响创业绩效。先动和风险性导向能促进创业者的创新性导向及间接促进创业绩效，说明创业者越能通过先于竞争对手采取行为和规避风险以及大胆创新就越能够克服新企业“新进入缺陷”，最终提升创业绩效。

嵌套模型比较的结果可知先动性导向和风险性导向对创新性导向的预测强度存在显著差异，先动性导向对创新性导向的预测作用更强；先动和风险性导向对创业绩效的预测强度不存在显著差异。嵌套模型比较的结果是对前人研究的深化和补充。这一结果表明，创业过程中，创业者不仅要考虑失败风险，更重要的是要有前瞻性，良好的政治网络将有助于创业者的先动行为，更有助于创新行为效果的提高和创业绩效的提升。此外先动和风险性导向对创业绩效的预测作用相同，则说明提升创业绩效需要创业者同时采用先动行为和风险行为。

本研究的实践意义主要体现在：第一，新创企业应当采取措施，积极构建有利于自身的政治网络，力争与政府建立政治关联，创业者应当建立起与政府部门、官员以及相关行政机构和监管机构的良好的网络关系，以便有效识别创业机会并获取战略资源。第二，新创企业应当在清醒认识自身资源与能力的基础上不断开展创新活动，积极采用新想法、新技术、新流程，推出新产品，进入新市场；预见环境变化和潜在需求，先于竞争对手做出反应；勇于在不确定性较高的项目或者业务中投入较多资源。第三，政治网络的构建应当与创业导向相结合，政治网络需达成以下三个主要目标：能帮助企业有效识别创业机会，获取包括竞争者信息在内的各种信息，对风险发生的概率和影响程度进行有效评估。

本研究的局限性体现在几个方面：首先，本研究采用非概率抽样，这对研究的外部效度有不利影响；其次，研究使用横截面数据，但采用纵向跟踪研究将更有利于深入发掘这些变量之间的联系。未来研究可以采取纵向跟踪研究，并扩大数据收集的地区。同时，可以考虑使用实验研究方法，以提高研究的内部效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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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沈蓉)

Political Network Strategy and Entrepreneurial Performance:The Multiple Mediating Effects of Entrepreneurial Orientation

Chen Wenpei

(College of Economics& Management，Chongqing University of Posts and Telecommunications，Chongqing 400065，China)

This study attempts to provide a conceptual model for how political network strategy influences entrepreneurial performance using structure equation model.Path analyses showed that political network strategy was positively associated with entrepreneurial performance directly and indirectly through the mediation of antecedence orientation,innovation orientation and risk orientation.Moreover,antecedence orientation and innovation orientation was associated with entrepreneurial performance to the same extent,but antecedence orientation displayed stronger association with innovation orientation than risk orientation did.

Political network strategy；Entrepreneurial performance；Entrepreneurial orientation；Multiple mediating

重庆市社会科学规划博士项目(2014BS099)，重庆邮电大学博士启动基金项目(K2014-11)。

2016-02-26

陈文沛(1973-),女，湖南长沙人，教授，管理学博士；研究方向：创新与创业管理。

F270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