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与衰:南宋伎乐的历史境遇

2017-01-10 01:35张珂
歌海 2016年6期
关键词:理学家理学音乐

●张珂

盛与衰:南宋伎乐的历史境遇

●张珂

南宋时期市民音乐繁荣发展,娱乐市场对伎乐与女伎人的需求愈发增加,但女伎人在当时的境况究竟如何?以大量的音乐史料为基础,分别对伎乐的兴盛与衰败做系统阐释,随后从经济、理学等角度切入,详细分析南宋伎乐兴衰的原因。

南宋;伎乐;市民音乐;历史境遇;理学

“伎乐”一词有两层含义。一为泛指音乐舞蹈。此意出自《孔子家语》中的“五官伎乐,不解於时”①〔三国魏〕王肃撰,廖名春、邹新明校点:《孔子家语·辩政》,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37页。。二为特指歌舞女艺人。此意在《资治通鉴》中有记载:“腾乃陈伎乐於城下一面,獠弃兵,携妻子临城观之,腾潜师三面俱上,斩首万五千级,遂平之。”②〔宋〕司马光编著、(元)胡三省音注、标点资治通鉴小组校点:《资治通鉴·卷一百六十六》,北京:中华书局,1976年版,第5152页。“伎”字在古书中也多用作乐舞艺人,正如《说文解字》中对其解释为:“與也。从人支声。《詩》曰:‘人伎忒’”③〔汉〕许慎撰:《说文解字·附检字》,北京:中华书局,1963年版,第166页。。本文“伎乐”取“歌舞女艺人”之意,尤指为市民阶层服务的女伎人。

众所周知,两宋时期之音乐构成形态已从中古伎乐向近世俗乐转变,宫廷音乐的衰落和市民音乐的繁荣成为当时之主流。尤其是南宋,此时市民阶层中的音乐已经具有强烈的娱乐色彩,女伎人之需求也愈发的多。但从整体上看,此时的伎乐是既有发展也有衰败的。

一、伎乐之兴盛

随着宋朝皇室的南迁,北边的大片疆土被金和辽瓜分。战争造成人民流离失所,大批北方难民跟随朝廷迁往江南地区,致使江南各地人口猛增、城市人口急剧增加。以都城临安为例,北宋崇宁年间(1102-1106)杭州仅20万户,到南宋咸淳年间(1265-1274)增到39万多户,120万多口。160多年间,人口增加4倍有余,成为全国人口最多的大城市。④林正秋:《南宋杭州的城市经济》,载《杭州大学学报》1978年第4期,第83-85页。城市人口的迅速扩大,一是对城市与周边农村的消费需求增加,二是带来了大量的劳动力与先进的生产技术。

江南的手工业和商业吸收了大量北方流民,政府对经济的放松以及北宋就积累起来的商业根基,让临安等地兴起经商之风,此间亦包括官员与文人。城市中车水马龙、商品交流络绎不绝,唐代建立的坊市分界已经被打破,南宋人的生活与消费已经被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各种歌楼、妓馆、茶馆、庙会、书场、酒家鳞次栉比,仅“京都有四百四十行……四山四海,三千三百。衣山衣海,卦山卦海,南山南海,人山人海”。⑤〔南宋〕西湖老人:《西湖老人繁盛录·诸行市》,北京:中国商业出版社,1982年版,第18-19页。以往所提倡的“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的情况在此时不复存在。

商业之繁荣使城市不断的扩大与成熟,继而带来了市民阶层的不断壮大。这种新兴阶层既不像农民挣扎在温饱的底线,也不像贵族与乡绅豪奢富贵,他们有微薄的可供娱乐和消费的时间与金钱。而他们的逐渐壮大,让城市中产生了大量的为之服务的场所——其中便包含了歌馆、戏院等。

“铁马乡冰,牙旗穿夜,箫鼓声歌沸。丰年欢笑,酿成千里和气”,此为南宋词人徐鹿卿所写之词《酹江月》,形象生动地描绘了当时临安城中元宵夜歌舞升平的繁荣盛况。此时,欣赏音乐与舞蹈,已经不再是只有宫廷贵族才拥有的特权,音乐文化的下移——让城市中也出现了许多提供娱乐消费的场所,平民百姓也有了欣赏歌舞的机会。这种新兴阶层在欣赏歌舞时的审美与宫廷贵族不同,他们更注重音乐的观赏性和趣味性,因此对婀娜多姿且技艺高超的女伎人的关注与需求也越来越多。南宋吴自牧在《梦粱录》中言:

今士庶多以从省,筵会或社会,皆用融和坊、新街及下瓦子等处散乐家,女童装末,加以弦索赚曲……诸酒库设法卖酒,官妓及私名妓女数内,拣择上中甲者,委有娉婷秀媚,桃脸樱唇,玉指纤纤,秋波滴溜,歌喉婉转,道得字真韵正,令人侧耳听之不厌。①〔南宋〕吴自牧:《梦粱录》,北京:中国商业出版社,1982年版,第177至178页。

为满足当时人们的娱乐需求,各种歌馆、戏院相继出现,且出现了新的审美趣味。其主要表现在迎合市民文化的审美需求上,并要求音乐、舞蹈与戏曲在内容上幽默诙谐、与生活相结合,在形式上小巧灵便、具有观赏性,在音乐上通俗易懂、优美动听。这种独特的审美特征使北宋流行的小唱、嘌唱、陶真、诸宫调、杂剧、杂伴、叫果子等艺术形式在南宋继续流行,并得以进一步发展。

不仅如此,由于南宋朝廷外部经济负债、内部军费开支过大,政府财政压力日益加重,南宋教坊被一裁再裁,直至绍兴年间教坊被废。教坊被废以致大量宫廷乐人散入民间,这些乐人并无其他一技之长,因而只得继续操持旧业,进入民间的歌馆、戏院以乐谋生。

音乐在此时被予以重视,新的市民文化又对伎乐提出新的要求——即要求音乐中有更多的观赏性。面对这种审美倾向,人们开始重视女伎人在音乐表演中的重要性。随后人们发现,由于秀美的相貌与婀娜多姿的身段女伎人更能赢得观众的喜爱,因此也有更多歌馆、戏院以拥有容貌姣好、技艺出众的女伎人为头等大事。

早在北宋中期李鹿就作词嘲笑善讴老翁:“唱歌须是,玉人口,皓齿冰肤。意传心事,语娇声颤,字如贯珠。老翁虽是解歌,无奈雪鬓霜须。大家且道,是伊模样,怎如念奴。”②邹德金主编:《名家注评〈全宋词〉·李鹿·品令》,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09年版,第315页。由此可见,即使是当时的文人,也是十分重视演唱者的容貌身段的。又有南宋赵长卿所写《水龙吟》:“酒潮匀颊双眸溜,美映远山横秀。风流俊雅,娇痴体态,眼前稀有。莲步弯弯,移归拍里,凌波难偶。对仙源醉眼,玉纤笼巧,拨新声、鱼纹皱。”③金千秋编:《全宋词中的乐舞资料》,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95年版,第22页、158页。此词描写的不仅是女伎人的演唱技艺,也对此女的容貌神韵、衣着饰品、身段姿态、行动韵味都作了品论,这也是当时的一种欣赏趣味与流行风尚。

二、伎乐之衰败

南宋词人多在词中对女乐之精妙、繁华做描写。赵彦端有言:“醉捻花枝舞翠翘,十分春色赋妖娆。千金笑里争檀板,一搦纤围间舞腰。”④金千秋编:《全宋词中的乐舞资料》,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95年版,第22页、158页。词中女伎人可谓倾城之资、被四方追捧,但事实上南宋的女伎人并没有如此风光。追其原因,理学的兴起是其中一重点。

这里须指出,笔者目前未找到可直接证明理学家禁锢女伎人的史实资料,但通过分析南宋理学家对待其他音乐伎人的态度,可从旁佐证这一观点。

其一,南宋理学家虽强调音乐的教育功能,但这种教育是有前提的。理学家继承了周代以来“音乐服务于政治”的思想,因此在音乐教育上尤为重视“乐”的“中庸”特征;在旋律上应“乐不过于淫,哀而不及于伤”,要求音乐能够平和心境;在内容上应当“中正合德”,“讽诵其言,以求其志,咏其声,执其器,舞蹈其节,以涵养其心。(《诗集传序》)”。以上音乐教育功能的认知往往伴随着“复兴古乐、贬低今乐”的思想一同出现⑤详情见下节的“宋代理学家之音乐思想简表”的最后一栏。。虽然理学家的文集中并未明确提出“今乐”所指为何,不过可以从宋词中明显看出——小唱、陶真、诸宫调、杂剧、歌舞等不属于他们所要复兴的古乐。即使娱乐,南宋文人也大多以琴会友、词曲多文雅风流,较少出现诸如陶真等艺术形式,朱熹便是其中一个典型。

他常主动造访朋友,康塘的洪志曾便是其中一位:

余每造其宅,与三君子商榷古今,匪朝伊夕……楼置瑶琴百具,每当风晨月夕,幽致飘然。按弦选而抚,百琴应响,如出一律……两岸桃李繁饶,池内置设画舫,凡宾朋交错,皆游赏其中,即曲水流觞,何多让焉!①潘立勇:《朱子理学美学》,北京:东方出版社,1991年版,第395页。

市井中流行的音乐舞蹈在南宋理学家的眼中大约只能算“乡野之词”,难登大雅之堂。其中之女乐,其表演也只被抱以玩乐心态的观众所“欣赏”,并未真正尊重她们。令人惋惜的是,女伎人的卖艺有时难免与卖身相连,这种情况在当时较为平常。以下附上南宋词人杨泽民所写《解蹀躞》,在《全宋词中的乐舞资料》有如下记载:

一掬金莲微步。堪向盘中舞。主人开阖,呼来慰行旅。暂时略得舒怀,事如橄榄,馀甘卒难回苦。惹愁绪。便□偎人低唱,如何当奇遇。怎生真得、欢娱效云雨。有计应不为难,待押出门时,却教休去。②金千秋编:《全宋词中的乐舞资料》,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95年版,第101页。

其二,南宋理学家对部分市井音乐的压制,其中尤以戏曲为主。南宋朝廷赋税项目之多、内容之杂,在历史上都是罕有的。沉重的赋税让民众的生活愈发艰难,为了迎合人们的审美,市井音乐中出现许多描写民众生活艰难的题材。以福建地区为例,自正月元日起,至元宵、立春、三月三、六月二十、八月、冬成后,福建各县均有戏曲演出。清康熙(1662-1722)时刊《平和县志》卷十“风土志”、“岁时”有记载:“岁时元日……诸少年或装束狮猊、八仙、竹马等戏,踵门呼舞,鸣金击鼓,喧闹异常。”③王耀华:《朱熹理学思想与福建音乐文化》,载《音乐研究》1996年第4期,第57-64页。

这些题材的音乐不仅不利于南宋的统治,而且对地方治安与教化民风产生一定的阻碍。因此,绍熙元年四月至二年三月(1190-1191),时任知漳州州事的朱熹在《谕俗文》中云:“十、约束城市乡村,不得以禳灾祈福为名,敛掠财物,装弄傀儡。”明确下达了禁演傀儡戏的命令。不仅如此,朱熹还制定了相关的惩戒刑法。

《海澄县志》载:“朱子守漳,晓谕:居丧持服教曰:准诸律文诸丧制未终释服从吉者,若忘哀作乐徒三年,杂戏徒一年,即遇乐而听及参与吉席者杖一百。”④王耀华:《朱熹理学思想与福建音乐文化》,载《音乐研究》1996年第4期,第57-64页。

朱熹此举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戏曲的发展,随后他的学生陈淳把这种思想极端化。在《上傅寺丞论淫戏》一文中,陈淳历数“戏乐”之害,并极力主张“申严止绝”。文中曰:“其民若曰戏乐,其实所关利害甚大:一、无故剥民膏为妄费……若漠然不之禁,则人心波流风靡,无由而止,岂不为仁人君子德政之累……明示约束,并帖四县,各依指挥,散榜诸乡保,申严止绝。”⑤王利器辑录:《元明清三代禁烟小说戏曲史料》,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第429、430页。

南宋理学家的这些思想和与之相适应的地方政策,使众多戏院、歌馆被打压,这让依附于此的女伎人前景渺茫。她们在承受各种压力的同时,还有可能因为官府的禁戏等条例被迫失去生活依靠,有甚者可能会吃上官司、关入大牢或被杖打。

三、兴衰之原因

从以上两节来看,女伎人在南宋的地位既长也消。那么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为何?上层建筑反作用于经济基础。与南宋经济的繁荣极不相符,其政治却危如累卵。北宋时期,历经赵匡胤等几位皇帝的励精图治,真宗时期出现咸平之治——农业、手工业、商业空前繁荣。但由于北宋初期一些不当政策,后期重文轻武、官员冗余等问题逐渐扩大,民生状况开始倒退。1125年金大举南侵,靖康之耻后北宋覆灭。赵构在南京应天府继位,建立了南宋。此时的南宋朝廷早已不复北宋实力。如彭雨新先生所说:

绍兴十一年(1141),南宋与金朝签订“绍兴和议”,规定宋金东南以淮水为界,西北以大散关为界,宋岁贡银25万两,绢25万匹,向金称臣。

嘉定元年(1208),宋金订立“嘉定和议”,规定金宋关系由叔侄改为伯侄,宋增岁币至银30万两、绢30万匹,犒军钱300万贯,宋、金维持原来边界。⑥彭雨新主编:《中国封建社会经济史》,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第446页。

用金帛换来安宁的南宋让百姓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巨额的赔款与军费开支,让朝廷不得不开始实施一系列的战时经济。赋税项目之繁多、额度之苛刻让当时的农民苦不堪言,但即使如此,也并不能满足朝廷的需要。于是,朝廷开始放松对手工业与商业的管制,并对各种工商业进行大额征税。诸如“商税、酒税皆出焉。今考其明言酒务者入《榷酤门》,明言货税者八《征商门》,而泛言坊场者,则以附杂征榷之後”①〔元〕马端临:《文献通考·卷十九》,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186页、188页。。这种征税策略,正如马端临所说:“盖南渡以来,养兵耗财为多,不敢一旦暴敛于民,而展转取积于细微之间,以助军费,初非强民而加赋也。”②〔元〕马端临:《文献通考·卷十九》,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186页、188页。

除此以外,虽然南宋进一步加强了中央对地方的控制,但北宋初期实施的“田制不立、不抑兼并”③北宋初年,统治者在经济上实行“不抑兼并”和“田制不立”政策,允许地主兼并土地。以致北宋前期,地主蚕食农民土地达到“占田无限,兼并伪冒,习以成俗”(详见,王小东:《由北宋的农业经济看国家的经济特征》,西安:陕西师范大学,2012年硕士学位论文,第9-10页)的地步。北宋时,封建主和私人大地主占有全部耕地的60-70%,由此可见土地占有集中的程度。政策,以及战争造成人口大量迁移让田地被越来越多的大地主、官僚所掌握。以致南宋中期以后,政府对地方的控制愈来愈薄弱,地方治安已经由官绅来进行维护。

地方乡绅早已觊觎商业征税所带来的巨大利益,在工商业者的贿赂与自身需求两方面因素的夹击下,唐代所建立起的坊市制度此时已经被完全打破,空间上居民区与集市已经交融混杂、不分彼此,时间在早市、夜市轮番交替,昼夜不歇。长此以往,政府与地方愈发依赖工商业税收带来的利益。南宋市场因此被逐渐打开,民间的逐利能量集中释放,为资本主义萌芽创造了条件。④周膺、吴晶:《南宋商工经济与商农经济的耦合效应研究——兼论南宋的都市化与城镇化两种城市化》,载《国际社会科学杂志》(中文版)2014年第2期,第37-50页。这种工商并重的状态,已与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有一定区别,商业贸易成为市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且是南宋女乐被愈发需求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理学的兴起又成为压制伎乐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理学兴起于北宋,至南宋朱熹,他结合了儒家的客观唯心主义思想,并以程颐之说为宗,兼采周敦颐、程颢、邵雍之说,从而建立起以“理”为核心的严密的客观唯心主义理学体系,成为理学之大家,并将理学推向高峰,至南宋孝宗年间,发展到顶峰。

需要指出的是,理学糅合了道、儒两家之长,又结合了南宋时政的要求,可以称之为南宋十分先进的思想体系。单从其音乐思想来看,理学家各有自己的看法⑤张学强:《理学音乐教育思想初探》,载《华东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00年第1期,第82-87页。(见下表)。

由上表可知,宋代理学家在谈及“礼乐”时都强调“礼”处于“乐”之前、音乐是为了政治而服务的。这种思想与周代的儒家思想是相一致的,其原因与渊源在这里不做细说。那么,为什么理学是束缚南宋女乐发展的原因之一呢?如果理学在音乐上的观点与先前的儒道观点相同,这便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细说的了。重点在于——宋代理学家对女子的态度上与之前较为不同。

宋代理学家之音乐思想简表

《礼记·郊特牲》有云:“妇人,从人者也:幼从父兄,嫁从夫,夫死从子。”《白虎通》把“三纲”发展为“三纲六纪”:“三纲者,何谓也?谓君臣、父子、夫妇也。”唐代虽然由于民族融合与国力强盛,对妇女的禁锢稍稍放宽,可《唐书·列女传》中依然有52名贞妇的记录。

那么长期以来对妇女的这种要求为何能够得到所有统治者的支持?笔者以为,大致有两点原因。一是为了确保父系传承制度的彻底实现,对母系氏族的打压;二是男性族长为了保证家庭权力和财富继承者的血统纯正性。

随着长久以来人们对妇女的严苛要求,宋代理学家将其发展到新的高峰。北宋时期便有理学家李昌龄认为:“大抵妇人女子之性情,多淫邪而少正,易喜怒而多乖。率御之以严,则事有不测,其情不知,其内有怨,盖未有久而不为害者。(《乐善录》)”欧阳修也有云:“凡家人之祸,未有不始于女子者也。(《欧阳文忠公集·易童子问一》)”此时北宋仍旧被唐开放的风气所影响,虽然理学家们极力倡导贞节观,但是在贵族与坊间收效甚微。

直至南宋,真德秀:“夫女子阴柔之性,鲜不忌妒而险诐者,故二女同居则猜间易生。(《大学衍义》卷一)”朱熹:“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司马光的《居家杂仪》规定:“凡为宫室,必辨内外,深宫固门……妇人无故不窥中门,有故出中门,必拥蔽其面。”浦江《郑氏规范》更有详细规定:“诸妇无故,不出中门。夜行以烛,无烛则止。”这些要求让妇女把贞节看得重于生命,并将其提到妇德的首位,成为礼教的核心。从南宋开始,贞节观念逐渐强化,明清时期达到顶点。

这种影响自然也波及当时的女伎人,“贞节观”的愈发强调,使这些女子遭受到比宋之前更为强烈的屈辱,即使是比她们更低贱的男性阶层如乞丐、流氓,也对她们弃之如敝屣。虽然她们受到许多人的追捧,但说到底——这些人并没有给与她们应有的尊重。

四、结语

繁盛于宋代的女伎人以其娇媚风韵的容貌身姿、技惊四座的演唱演奏技巧,成为当时宫廷、家宴、市井中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文化商业化的不断发展、坊市被打破造成的音乐表演场所的广泛扩散等因素,都推动了这个特殊团体的不断发展。

纵观南宋整体音乐历程,女伎人的发展多于衰败,且发展与衰败的情况是同时进行并在同一时期内混合出现的。虽然理学对当时的市民音乐以及妇女的禁锢愈来愈强,但这些毕竟不能代表时代的全部。南宋女伎人在生存与伦理的双重压力下,在宋代城市愈发扩大的瓦子勾栏里、在市民阶层不断增长的欣赏需求中顽强的前进着。

张珂,女,武汉音乐学院研究生部2015级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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