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屏显示终端视疲劳中医证候调查及证型研究※

苏 晶 刘新泉 张殷建

(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龙华医院眼科，上海 200032)

视屏显示终端视疲劳中医证候调查及证型研究※

苏 晶 刘新泉 张殷建

(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龙华医院眼科，上海 200032)

目的 应用聚类分析的统计学方法，分析视屏显示终端(VDT)视疲劳中医证型的分布规律，为VDT视疲劳中医辨证论治提供临床依据。方法 通过文献调研和专家咨询，尽量罗列临床VDT视疲劳患者所有可能出现的症状和体征，拟定VDT视疲劳中医证候调查表。通过SPSS 18.0统计软件，运用描述性统计、因子分析、聚类分析等统计方法，分别进行各证候中医症状及证型的聚类分析，探讨VDT视疲劳的主要中医证候特征，得出VDT视疲劳这一现代疾病的基本中医证型。结果 对调查表中常见的的44个症状进行统计学分析，获得的VDT视疲劳可归纳为4个中医证型：肝气郁结证(45例)，气血两虚证(31例)，脾虚气弱证(20例)，肝肾阴虚证(11例)。结论 肝气郁结证、气血两虚证是VDT视疲劳最常见的证型，与临床辨证结果基本相符。

视疲劳；证候；辨证分型

视屏显示终端(video display terminal，VDT)主要包括计算机的显示屏幕、电视机、手机等，现已广泛应用于各种工作场所及社会生活领域，在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便捷的同时由其引起的眼部相关疾病也给眼科医生提出了新的课题。由于操作VDT而出现的眼干涩、眼痠胀、视物模糊等症状称为VDT视疲劳[1-2]。目前临床上VDT视疲劳已成为视疲劳的重要原因，发病率明显上升。

证是中医辨证论治的精髓。目前临床上对于视疲劳缺乏统一协调的辨证论治标准，医家各执一词，给临床、教学和科研带来了一定的困难。更为特别的是当前大量VDT的普遍应用[3]，使视疲劳的发病机制和临床表现发生了一定变化，与传统意义的视疲劳有一定区别，证型也自然发生变化。我们在文献回顾和临床流行病学调査基础上，应用现代数理统计学方法，对VDT视疲劳进行中医证候的横断面调査研究，探讨VDT视疲劳中医证候分布规律，为这一现代疾病的中医证候量化研究和中医疗效评价提供相对规范的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1.1 研究资料 VDT视疲劳107例均为2014-01—2015-06我院眼科门诊患者，男35例，女72例；年龄18～55岁，平均(41.03±12.39)岁；病程30 d～2年，平均(60.7±2.8) d；等效球镜度-8.0 d～+2.0 d，平均(-3.56±2.61)d。

1.2 病例选择

1.2.1 诊断标准 目前尚无VDT视疲劳统一的诊断标准，依据《眼科全书》[1]及《中医眼科学》[4]，将VDT视疲劳诊断标准拟定如下：VDT使用后出现①暂时性视力障碍，视物模糊，复视、串行、字行重叠、文字跳动；②灼热目赤、干涩畏光、眼睛痠痛、泪液减少等眼部症状；③不同程度的头痛眩晕、颈肩痠痛、嗜睡乏力、急躁易怒、心烦不安、失眠多梦、食欲不振，甚者阅读恐惧、记忆力减退、注意力难以集中等。中医证候标准参照《中医常见病证诊疗常规》[5]。采取问卷方式，尽量罗列临床VDT视疲劳患者所有可能出现的症状体征。所有问卷由固定的、经过培训的高年资医务人员填写。

1.2.2 纳入标准 ①VDT操作者(阅读或注视VDT进行精细工作持续时间40 min)，具有以上视疲劳诊断标准中症状2个或2个以上；②视力或矫正视力在正常范围；③年龄16～65岁，性别不限；④病程>7 d；⑤经检查能排除眼部及其他器质性病变(青光眼、显性斜视、鼻窦炎等)；⑥若使用其他药物治疗，须停药2周以上；⑦签署知情同意书。

1.2.3 排除标准 ①严重心、肝、肾、肺功能障碍疾病患者；②青光眼、急性结膜炎、角膜疾患及其他影响视力的眼底疾病患者；③2型糖尿病、干燥综合征等全身性疾病者；④忧郁症、癔病及其他精神类疾病患者；⑤妊娠、哺乳期妇女；⑥研究者认为不适宜进行临床试验的患者。

1.3 观测和采集指标 一般情况、眼部症状、全身症状及舌脉象。

2 结 果

2.1 VDT视疲劳中医证候指标初筛 通过计算机检索视疲劳相关文献，收集文献中出现过的视疲劳相关症状、体征。自行拟定VDT视疲劳中医证候临床问卷调查表。本研究中的临床四诊信息由常见症状、体征、舌象和脉象组成，分别对其进行单变量数据分析。四诊信息中常见症状、体征、舌象、脉象均用有或无表示，属于二分类变量，在统计分析时赋值量化为(1，0)。使用SPSS 18.0统计软件对调查表中所涉及的所有症状、体征和舌脉等相关变量进行频数分析，将发生率≤10%的证候信息条目删除，整理后的主要证候指标共44项，见表1。

表1 VDT视疲劳患者主要中医症状、
体征、舌象、脉象的发生率

发生率(%)发生率(%)〛眼干涩81.3腰膝痠软15.9眼刺痛10.3纳差26.2眼痒12.1自汗35.5眼球胀痛46.7便溏28.0白晴红赤19.6大便干结10.3眼分泌物多18.7神志抑郁34.6怕光12.1神疲乏力43.0喜闭眼38.3少气懒言45.8眼眶痠胀46.7喜叹息34.6眼睑痉挛30.8急躁易怒38.3上眼皮沉重35.5五心烦热15.9视力减退36.4失眠多梦27.1视物模糊32.7记忆减退49.5面色萎黄28.0舌淡红24.3头晕43.0舌淡白28.0口干17.8舌红47.7咽干16.8苔黄45.8耳鸣13.1苔白45.8听力减退10.3薄苔29.0胸胁胀痛43.0少苔11.2脘腹作胀41.1弦脉50.5腹胀22.4细脉85.0

2.2 VDT视疲劳中医症候群的提取 对上述筛选出的中医证候指标进行因子适用性检验，统计发现KMO检验统计量为0.712，Bartlett球形度检验F=83.52，P<0.01。说明各个变量间信息之间相关性较高，有较高的重叠度，可进一步进行因子分析。经因子分析，共提取13个公因子，最小特征根值为2.338，方差累计贡献率为73.17%。我们进一步通过方差最大化正交旋转法对这13个原始公因子进行旋转以明确这13个公因子的具体含义，使得原始变量信息在各因子上的分布进行二次整合，然后根据各个公因子在各变量上的载荷大小确定各个公因子中包含的主要证候指标。第1公因子：眼球胀痛，胸胁胀痛，喜叹息，急躁易怒，舌红，苔黄，弦脉；第2公因子：视物模糊，口干，咽干，腰膝痠软，少苔；第3公因子：眼睑痉挛，腹胀，纳差，便溏，少气懒言；第4公因子：苔白，眼痠涩，眼痒，喜闭眼；第5公因子：白睛红赤，眼眶痠胀；第6公因子：上眼皮沉重，视力减退，自汗；第7公因子：怕光，记忆减退，听力减退；第8公因子：舌淡红；第9公因子：眼刺痛；第10公因子：头晕；第11公因子：耳鸣；第12公因子：脘腹作胀，大便干结，眼分泌物多；第13公因子：情志抑郁，失眠多梦，面色萎黄，薄苔。

2.3 VDT视疲劳中医证候类别分析 将提取出的上述13个公因子作为自变量进行样品聚类分析；具体采用快速聚类法(K-Means Cluster)，自定义结果为输出3～5类进行聚类分析。由中医眼科专业医师结合临床对不同公因子聚集情况进行探索性分析和评判，发现当聚类为4类时，其类别所含公因子的证候指标对应关系有实际的证型意义。故最终确定聚类为4类，根据上述因子分析中各公因子的证候指标含义，概括总结出4类证型。第1类：肝气郁结证。主要包含第1、5、8、9、12、14公因子；包含的证候主要为：眼干涩、眼眶痠胀、眼球胀痛、脘腹作胀、胸胁胀痛、情志抑郁、急躁易怒、喜叹息，舌红，苔黄，脉弦细。此证共有45例，占42.1%。第2类：气血两虚证。主要包含第4、7、10、13、14公因子；包含的证候主要为：眼干涩、眼疲倦、视力减退、视物模糊、神疲乏力、少气懒言、自汗、四肢倦怠，头晕、失眠多梦、记忆力差、面色萎黄，舌质淡，苔薄白，脉细弱。此证共有31例，占29.0%。第3类：脾虚气弱证。主要包含第3、4、6、14、15公因子；包含的证候主要为：眼干涩、眼疲倦、视力减退、上眼皮沉重、眼睑痉挛、头晕、疲倦乏力、纳少、腹胀、记忆力差、注意力差、神疲乏力、少气懒言、大便稀溏，舌淡，苔白，脉细。此证共有20例，占18.7%。第4类：肝肾阴虚证。主要包含第2、3、8、10、11、14公因子；包含的证候主要为：眼干涩、视物模糊、记忆力减退、头晕耳鸣、腰膝痠软、五心烦热、咽干口干，舌红，苔少，脉细。此证共有11例，占10.3%。

3 讨 论

随着科学技术和社会的进步，文字内容的储存和阅读方式已经从传统的白纸黑字的书本阅读逐渐转变为各种视频终端的操作和使用，VDT综合征必然随之而来。VDT综合征也称计算机视觉综合征(computer vision syndrome，CVS)，定义为在患者使用电脑过程中，由于过度使用调节和辐辏功能，而造成的复杂的眼部及视觉问题[2]。目前VDT视疲劳已经引起眼科医生的关注，VDT由于其显示因素和操作因素的复杂性和特殊性，其引起的VDT视疲劳与一般视疲劳有所不同[6-10]，但目前相关研究不多，特别是中医方面的研究更少。而事实上对于器质性因素与精神(心理)因素相互交织的综合征，中医的辨证论治往往具有独特的疗效和优势。

如何规范VDT视疲劳这一现代疾病的中医证候对于中医学对这一疾病的认识和治疗尤为重要，因此我们引入了现代数理统计学中的聚类分析法。聚类分析法[11]通俗的说就是“物以类聚”的一种方法。它是一种探索性分类方法，是将没有分类信息的资料按相近或相似程度分类，原则是距离最近或最相似的聚为一类。聚类分析法具有科学严谨的数理统计，在处理数据和计算结果的分析认识方面有着十分明确和严格的界定，因此得到学术界公认。聚类分析法为中医药的规范化、标准化研究提供了一种新的方法和思路，十分适合中医证型研究[12]。采用聚类分析法进行事物之间的分类时，总体中各类别的划分事先不知道，比如视疲劳的中医辨证分型，相对于传统的仅凭专业知识与经验进行分类、分型的方法，聚类分析法是比较客观的观测方法。聚类分析法这一特点正好可以为VDT视疲劳这一新兴疾病的中医证型研究提供科学严谨的研究手段。

本研究通过对符合纳入标准的107例测试者进行VDT视疲劳问卷调查，发现女性患病率高于男性，这与Kolker D等[13]报道一致，原因方面考虑是由于女性多从事办公室文秘工作，对于VDT的使用更为频繁，同时也与女性敏感的体质和精神状态有关。

本研究结果表明，107例VDT视疲劳患者最后分为4型：肝气郁结、气血两虚、脾气虚弱、肝肾阴虚。这一分析结果与临床辨证经验大致相近。以往视疲劳在古代文献中没有确切证型，多以虚证为主[14]。但本次研究显示VDT视疲劳以中青年患者多见，虚实夹杂，病位以肝、脾两脏为主。VDT操作者多为脑力劳动者，多思多想，生活压力大，精神抑郁，肝气郁结，眼珠中脉络不畅导致眼胀不适。同时肝气久郁不解，气病及血，气血瘀滞可致脉络闭郁，气血不营，无以上养目珠导致不耐久视、视物模糊、眼球痠胀等症状。另外，久视劳心伤神可耗气伤血，导致心血亏虚，故气血两虚亦为多见；同时劳瞻竭视，肝肾精血亏损不足，目失濡养。目得阴血滋养方能久视，而视屏终端操作者常熬夜，甚至通宵达旦，入夜不眠伤阴耗血，导致阴血不得归藏，阴血亏虚，目失所养则见眼干涩、不耐久视、眼睛疲倦、视物模糊等视疲劳的证候。脾主思，与记忆密切相关。VDT操作者多为脑力劳动者，思虑过度，可直接损伤脾气，导致清气不升，脑力、视力衰弱。脾主肌肉，疲劳的发生多与脾病相关。脾虚则气血化源不足，精气不得输布周身，四肢肌肉失于充养，目失濡养，日久发为慢性视疲劳，故视疲劳患者中亦可见脾虚气弱证型。

本研究的分型结果是对VDT视疲劳中医证候分型规范化研究的一个有益探索，是对该病中医分型的补充和完善，有利于VDT视疲劳这一现代疾病证型的规范化研究，减少以往主观判断的误差。本研究可见VDT视疲劳以肝气郁结最为多见，这与以往认为的视疲劳多为虚证不同。这与VDT操作的人群和用眼方式均有关系。我们考虑VDT视疲劳患者多为中年和青年人，其主要长时间视频工作，多为用眼过度，同时工作和生活压力较大，精神抑郁，肝气郁结，眼珠中脉络不畅致眼胀痛和干涩不适等症状。提示我们在治疗中不宜按照以往思路惯性地使用补益肝肾、益气养血的方法，而应该更多以调畅气机、疏肝解郁为主。但由于本研究的病例数有限，且均来自同一单位，导致研究结果可能存在一定局限性。因此，我们期待能够进一步进行多中心联合研究，以便得出更科学、客观的分型结论，充分发挥中医药治疗VDT视疲劳的优势，使患者提高工作效率，改善生活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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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习 沙)

Investigation of TCM symptoms and syndrome in patients with visual display terminal asthenopia

SUJing,LIUXinQuan,ZHANGYinJian.

DepartmentofOphthalmology,LonghuaHospitalAffiliatedtoShanghaiUniversityofTCM,Shanghai200032

Objective Use clinical epidemiology and mathematical statistics method to investigate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CM) syndrome of visual display terminal (VDT) asthenopia, in order to provide clinical evidence for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of VDT asthenopia. Methods Enumerate the possible symptoms and sign of VDT asthenopia through literature investigation and expert consultation, and then designed the VDT asthenopia symptoms and sign questionnaire. Using statistical method such as descriptive statistics, factor analysis and cluster analysis of SPSS 18.0, the TCM symptoms and syndrome of each TCM syndrome were analyzed respectively, then discussed the main characteristics of TCM syndrome in VDT asthenopia, and summarized the basic TCM syndrome of VDT asthenopia. Results There were 44 common symptoms were analyzed, and we obtained four TCM syndrome types of VDT asthenopia that liver-Qi stagnation type (45 cases), Qi-blood deficiency type (31 cases), deficient spleen and weak Qi type (20 cases) and liver-kidney Yin deficiency type (11 cases). Conclusion The most common syndrome of VDT asthenopia was liver-Qi stagnation type and Qi-blood deficiency type accord with the clinical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Asthenopia; Syndrome;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10.3969/j.issn.1002-2619.2016.10.009

※ 项目来源：上海中医药大学2013年度预算内科研项目(自然科学类)(编号：2013JW35)

苏晶(1980—)，女，副主任医师，博士。研究方向：中西医结合眼病、眼底病、眼视光学。

R778.150.25；R988.1；R241

A

1002-2619(2016)10-1484-04

2016-06-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