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给同学们讲一个故事:
曾国藩自衡州出师后,湘军与太平军交锋,屡战屡败。
曾国藩战败的消息传到长沙,有人主张弹劾曾国藩,撤销湘军。曾国藩坐卧不安,不知该如何向皇上交待。看着幕僚草拟的奏折,他灵机一动将“屡战屡败”改成了“屡败屡战”。
咸丰皇帝看了奏折后,感动于曾国藩虽败犹战的精神,令其重整旗鼓。
一个小小的改动,救了曾国藩。
语言,是有威力的。它是思想、情感的载体。我们评价一篇文章文字功底好,多半是从它的语言出发的。语言美不美,直接影响着文章的吸引力。孔子曰:“言之无文,行而不远。”也就是说,如果文章没有文采,就不能传播到远方。精彩的语言会让人如品香茗,余味无穷。语言的美,不是华而不实的美,而是简单、干净,有光泽,有味道的美。那么,我们该如何写出这种美呢?
一、学会留白
不少同学写文章,喜欢用啰里啰嗦的语言,一句话能说清的事情,他能用上很多句。一件人人皆知的事情,他交代得一清二楚,生怕读者看不懂。殊不知,那些啰嗦冗杂的语言会让人失去阅读的欲望。写作时要学会“留白”,该省略的时候要省略,正所谓“不著一字,尽得风流”。
请看这段文字:
随着重重的关门声,和离去的脚步声,关门,这下,房子里真是没人了。本来还想去外面玩玩的,还有一些事情的吩咐,看来这几天都不行了,记得去年妈比我放的还早,果然,事事难料,往往不近人意啊。无奈下楼吃完早餐,闲着无聊便去看电视剧,不知不觉竟看到了中午。(来自学生作文《今天,爸妈不在家》)
这段文字无非是说妈妈去上班了,我看了一上午的电视,作者把它写得如此缠绕,真是无趣无味。
再看以下文字:
老七不老。他个子中等,鼻尖圆圆,身上常年带着一股酸奶和大蒜的味道。
但杏花喜欢。她说这样的男人老实可靠。她,是悄悄对自己说的。
其实,杏花喜欢的是老七的手艺。
老七是个漆匠。凌晨三四点钟,报晓的公鸡还在熟睡,老七就穿上长袖上衣和长裤子,往离村庄六七里的里山坞赶。那里有层层叠叠的山,山上长着一棵棵粗壮的漆树。漆树见了太阳就不出漆。天色昏暗,老七的手却像长了眼,很熟练地找到漆树,用刀子在树干上割开一个口子,灰褐色的黏稠树脂就哗哗地流到了老七带去的器皿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酸奶的味道。那是生漆的味道。(选自王秋珍《老七》)
朵朵很喜欢这块地,它把它当乐园。它在里面打滚。它在里面奔跑。它跟花捉迷藏。它跟草捉迷藏。它也逗着一些小虫子玩,捉起,再放。再捉,再放。一玩就是大半天。在一只猫的眼睛里,这个世界,都是好玩的吧。”(选自丁立梅《一只猫的智慧》)
老七的身上为什么常年带着一股酸奶和大蒜的味道?这个不必急着交代。文章大多采用短句处理,使文字显得更简约。小猫朵朵的行动更是大量的短句表现,读来让人轻松愉快。同学们在派遣文字的时候,要学会取舍,把那些可写可不写的都删去,把那些绕过来绕过去的线头剪掉。写好了,自己多读几遍,觉得没有拖泥带水了才行。好的文字,能用两个字说清的绝不用三个字。废话太多,会大大消弱文字的表现力。
二、写出镜头感
镜头感也就是画面感。你笔下的文字要把人带进某个画面某个镜头,给人身临其境之感。镜头感文字最忌讳笼统。有的同学喜欢用“很”字来概括,给人一种语言单调情景模糊的感觉。有的同学喜欢用大名词,让人不知道你到底是在写什么。比如,你单写“花”,读者不知道是什么花,这是大名词,要把它变成小名词,具体到“喇叭花”、“指甲花”等,甚至“不知名的小花”,都比一个“花”字要好。设想一下,如果你是导演,接到一个如此笼统模糊的剧本,你该如何拍摄呢?同学们写文章的时候,不妨把自己设想成是导演,正在拍摄某个画面。例:
绿色的窄卵形叶片,有着不规则的锯齿小花边。花萼长长的,顶着四片紫色的花瓣,呈十字形舒展,在微风中裙飘般舞动,静静地弥散着如茶的芬芳。那一串串花,有的盛开,有的待放。盛开久的,成了淡紫色,仿佛素颜洗尽铅华;刚盛开的,紫得水润丰满,一如待嫁的新娘;没盛开的,摇着小铃铛一样的紫褐色花苞,仿佛在嚷嚷:“我要开花!我要开花!”不同层次的紫,像窈窕淑女的纤纤玉手奏出了初春幻想曲,美妙的旋律伴着若有若无的清香在四周嫩绿的青草上滑行。(选自王秋珍《二月兰的初心》)
这个春天,温暖得过份。
你一睁眼,撒娇般投入春的怀抱。
在那片朦胧的林子里,棕榈剪下阳光的影子,稀稀疏疏地抖落下来。几束金红的光射入粼波微漾的湖,然后调皮地逗留在你的脸上。你精致的侧脸有了毛茸茸的轮廓。(选自学生王莉《春日剪影》)
以上文字都是写景,画面感的语言把读者带进了具体而生动的场景里。花的颜色、体态、神韵,阳光的姿态和产生的效果都鲜活地出现在读者面前。这样的文字,又怎么会不吸引人呢?
再看这一段:
他是高速公路收费站的收费员,每三天轮休一次。休息的时候,他会骑着单车,绕着城市转一圈:到城西买她喜欢的鲜鲤鱼,到城南买陈记的大麻花,再到城东买传信瓜子……他们的城市虽然不大,可这样转上一圈,也需要三四个小时。有时候她不在家,他就在小小的厨房里,慢慢地为她炖一锅奶白色的鱼头豆腐汤,帮她整理凌乱的房间,蹲在地上擦地板。汤一直温在炉子上,她回来的时候,温度刚刚好,浓郁鲜香的滋味,在胃里久久不散。(选自卫宣利《37码棉拖鞋》)
文中出现的都是小名词,比如“鲜鲤鱼”、“陈记的大麻花”、“传信瓜子”、“奶白色的鱼头豆腐汤”,作者以实在具体的内容写出了主人公细致周到、妥妥帖帖的爱。如果同学们这样写:“休息的时候,他会为她四处买好吃的。她不在家,他也会给她做好吃的。”这样的文字是不是味同嚼蜡呢?
三、用有生活气息的词语
叶圣陶说:“说到底,写文章不是生活的点缀,而就是生活本身。”不少同学写文章,喜欢剥离生活,写一些想当然的文字。自己不过给爸爸端了一杯茶,爸爸就激动得跳了起来,连声夸奖:“好儿子,你懂事了!”老师在课堂上咳嗽了两声,同学们就泪花闪烁,齐声喊:“老师,您歇歇吧!”这些看起来高大上的语言,其实让人啼笑皆非。写文章不是喊口号,比赛谁更伟大。
“女人坐在小院当中,手指上缠绞着柔滑修长的苇眉子。苇眉子又薄又细,在她怀里跳跃着。” 这是孙犁在《荷花淀》中的一句,形象地写出了女人的心灵手巧以及白洋淀的淳美,富有生活气息。紧接着,孙犁用朴质的白描写出了女人的内心。听说丈夫要去大部队上时,孙犁写道:“女人的手指震动了一下,想是叫苇眉子划破了手,她把一个手指放在嘴里吮了一下。”这样的场景没有认真体验生活是写不出来的。
我们再来看以下文字:
父亲手握磨杆推动起石磨,母亲在磨杆过来之前,将浸得胖胖的、软软的黄豆添上磨。转一圈,倒一勺;转一圈,又倒一勺。我嚷嚷着要添豆,却总有不少豆进不了磨眼,且回回担心手被磨杆撞上。而母亲总能那么从容地将黄豆及时而又适量地添上磨,这让当时的我崇拜不已。那浸泡过的黄豆一点点进入磨眼,随着磨盘与磨底发出的吱吱声,磨底四周就会流出豆浆,像牛奶,又像厚粥,它们吧嗒吧嗒掉落盆中的声音,仿佛邻家的小儿在撒娇。(选自王秋珍《豆腐飘香》)
我带着一路风尘,随着人流出了火车站,站在寒风中,我不住地发抖,四处寻找着来接我的爸爸。哎,一年没见了,我竟有些记不起爸爸的模样,终于,在不远处,我看见了爸爸。头发被风吹得好乱,胡子也密匝匝的。妈妈就站在爸爸旁边,由爸爸搀扶着,身上穿着去年过年时我给她选的黑色大衣……(选自学生蔡璇《泪水不是酸出来的》)
磨豆的场景是不是给了你浓浓的生活味?这样的文字肯定不是凭空想出来的。很久没和爸爸见面的“我”出了火车站,在寒风中等爸爸。这带着酸涩的场景多么真实,多么生活!因此,我们没必要去刻意追求高大上,写一些虚假的东西,生活怎么样,你就怎么样写。
当然,以上三种表现方法,并不是孤立的,它们互相融合,互相渗透。只要同学们多多积累,向生活向书本学习;多诵读,多练习,一定能慢慢培养出语感,写出美美的有味道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