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圃
一九五五年生于北京。
一九八二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系。
二00四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博士课程班。
现为荣宝斋画院中国画研究创作中心主任。
二0一二年任北禅写真院院长。
好友建平和文辉在陕北清涧县的高家坬买下几孔窑洞,经过修缮和改造,完全焕然一新,成为一处集写生、旅游、休闲的好去处,并多次相约前往高家坬小住,因事务冗杂缠身一时未能成行。
前些时,台湾的展事刚刚结束,准备稍做休整,暂时搁置一些事情,让自己松弛下来思考、充电。恰在这时,文辉和建平又发来邀请,艳秋亦在旁撮合鼓动,于是便丢弃原来的计划,打道北上了。
我与妻、艳秋、金勇四人开车先行,秋人和摄影师苏明二三日后到达。临行的早晨天降大雾,能见度只有一两米,为了安全起见,只能推迟到中午,待到高速路开放时已是午后,大家赶忙上路,又因路况不熟,第二天中午才到达高家坬。当时那里到处都在施工,一处不大但很讲究的美术馆已经落成,美术馆的门前正在修建玻璃阳光房,有两个已经收拾好的院子也在做些完善工作。窑洞里面新添置了画案、书架、书柜,炕上是崭新的被褥,卫生间里洗漱设备一应俱全,屋顶上四个大功率的节能灯泡,把整个窑洞照得雪亮。院门对面是个小广场,工人们正在安装亭子,平地铺砖,预留的黄土地里分布着七八棵枣树,院墙外的土路也改成水泥路面,并在水泥路面上放置鸭蛋大小的鹅卵石,既防滑又美观,可见主人是费了很大心思的。
我们还没到高家坬,厨房里就开始忙了起来,建平的好友刘凯特意请来了他延川的老朋友和平做厨师,他是专做陕北土菜的高手,这次晚餐的食材都是他从延川带来的。
在小院的北墙下有一个很大的石槽,里面养着十几尾红色的锦鲤,还游着两尾半尺多长的鲤鱼,我想这两尾鲤鱼定是晚宴桌上的菜肴,就问建平,建平说不是,这两尾鲤鱼是前几天他东北的朋友在黄河边大桥下买的。“我要救下它们!”我心里这样想着走过石槽,“叭”的一声,我回过头,原来是石槽里一尾较大些的鲤鱼从水中跳了出来落在石板地上,身上已经沾满了泥巴,它的身体还在不停地动着,大张着口,眼睛上也沾着尘土,朝着我的方向努力地望着。我赶忙把它拾起来放进水里,“这尾鱼在向我求救,我一定要想办法救它,让它逃生”。我找到建平和秋人,向他们说了我的想法,他们马上表示赞成,建平和秋人也是修行的人,平时都经常放生,所以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
放生需到距离高家坬十几公里外的黄河大桥,妻与艳秋她们已经返京,要等到有车而又方便的时候才可以,而这两尾鲤鱼似乎等得着急,曾几次从石槽里跳出,一天,又有一尾鲤鱼跳了出来,天已经黑了,多亏苏明发现及时把它救了起来。
次日,刘凯找来了汽车,苏明把早已准备好的大铝壶灌进水,再将两尾鲤鱼放进去,盖上壶盖,我跟建平、秋人、苏明坐上车,车子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朝着黄河大桥驶去。在大桥的东北侧,车子沿着一条很窄的山路向河床开下去,路上到处是石头,这是一条简易的临时公路,窄而不平,坑坑洼洼,大大小小的石头在路面裸露着。车子像摇煤球的筛子似的把里面上的人颠来颠去,苏明双手护着铝壶生怕鱼从铝壶里颠出来,好在这段路途不远,一会儿便到了。我们选择了一处稍稍平缓的河床,秋人念诵了释迦牟尼名号、观世音名号、三皈依等,然后我把壶中的鲤鱼轻轻地放进河里,当两尾鲤鱼进入水里的一刹那,一只虾“叭”的一声跳到它们的前面,旋即又不见了,秋人和建平都讲,这只虾定是龙王殿前的传令官,在此等候多时,专为这两个龙子龙孙引路的。此时,被放生的鲤鱼,在水中停留了一会儿,似乎要仔细看清这几个解救它们的人的模样和特征。然后它们沿浅水逆流而上,一直消失在黄河的浪涛中,我们久久地凝视着河水目送它们最后一程。鲤鱼与其它的鱼不同,它不愿顺流顺水,喜欢逆水而上,也正因如此,才有了“鲤鱼跳龙门”的说法,它们是不平凡的鱼。
一桩大事完成后,我们心里异常地欢快!也许这件事在别人的眼里算不得什么大事,甚至还会笑我们愚痴,但是生命无小事。佛说“众生平等”更何况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生命是最宝贵的,当一个人垂危之时,即使送给他一座金山,又有什么用呢?尊重生命吧!不要因为我们的贪欲就对其它的生命大开杀戒,不要把我们的幸福和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凡是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生命无论尊卑,都应当得到尊重和爱护,这是生存的权利,任何人都无权剥夺。
甲午阳月于青石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