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孙成民
四川知青上山下乡始末(中篇)
·文 孙成民
1975年11月15日,四川省委、省革委发出授予下乡知青“先进标兵”称号的决定。
1966年爆发的“文化大革命”,给四川经济社会罩上了一层阴影,也为四川知青上山下乡带来了新的背景。
在“文革”初期,四川知青上山下乡受到很大冲击,甚至在“怀疑一切”“打倒一切”的氛围中要“推倒重来”。但是,从上到下都坚持知青上山下乡的方向。可以说,知青上山下乡政策是“文革”初期就被保存并肯定下来的少有的“文革”前就制定实施的政策之一。
在不断解决回城知青返回农村问题的同时,四川按照中央的精神开始解决各大中小学校“复课闹革命”的问题。升学链条的中断,就业出路的堵塞,使得应毕业而未毕业、应就业而未就业的初高中毕业生越积越多。此时,全国积压在校的1966、1967、1968级初高中毕业生达400多万人,四川家居城镇的中学毕业生亦有39万多人,其中重庆市就有18万多人。
1968年12月22日,《人民日报》传达了毛泽东关于“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指示。庚即,四川掀起前所未有的知青上山下乡高潮。
在“‘老三届’一律到农村插队落户”的政策导向下,省革委下达了到农村插队的中学毕业生数量。在安置去向上,确定重庆市的毕业生主要分配在重庆三县和万县、涪陵、达县、南充、江津地区;成都市的毕业生主要分配在乐山、温江、绵阳、内江、雅安、西昌、渡口地区;自贡市的毕业生主要分配在宜宾、凉山地区。其他市、地、州、县的知青,原则上就地自行安排。
在“文革”运动的政治背景以及极左思潮的助推下,知青上山下乡被赋予了极强的政治意义。一项本以就业安置为基本初衷的毕业生分配工作,瞬间被卷进了群众运动的“浪潮”,知青也被作为接受“再教育”的对象。从毛泽东的指示发布后至1969年3月1日,仅两个月时间,四川就动员“老三届”中学毕业生16万人到农村去。到1970年底,全省动员知青下乡人数达到50.04万,1971年底达到66.22万。
由于一些地方此时在上山下乡工作中的“一刀切”“一片红”作法,使得极左思潮打开了扭曲知青上山下乡的突破口,并在某些方面出现极端化的倾向。而这些情况,也正是与“文革”前的知青上山下乡有着重大区别的地方。
大规模地组织知青上山下乡,本身就是一项十分复杂的工作,特别是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并做好四川几十万知青的动员和安置工作,更是难度很大。
很快,四川知青上山下乡就暴露出一些突出的问题,主要包括:部分知青生活不能自给,全省参加1972年决算分配的43.35万知青中,生活不能自给的占43.4%;部分知青住房条件较差,全省在乡知青中未建专用住房的占57.3%;三是部分地方迫害知青特别是奸污女知青的情况较为严重;四是“走后门”之风在上山下乡领域逐步蔓延。
1973年4月25日,毛泽东亲笔复信给知青家长李庆霖,指出“全国此类事甚多,容当统筹解决”。这成为促使最高领导层对知青问题进行全面审视和调整的重要契机。紧接着,周恩来主持召开全国知青工作会议,制定了统筹解决知青问题的一系列政策措施。
1973年8月11日至9月11日,四川省委、成都军区党委召开知青工作会议,传达贯彻全国知青工作会议精神,讨论并制定统筹解决四川知青问题的贯彻意见和具体措施,从而拉开了四川统筹解决知青上山下乡问题的序幕。
统筹解决知青问题的政策措施包括加强党的领导、加强培养教育、调整动员政策、改进安置形式、打击犯罪活动、纠正不正之风、制定长远规划等,并对解决知青实际问题提出了若干具体办法。
如在解决知青生活困难方面,先后对全省未建房的知青补助建房费4000万元,对生活不能自给的知青补助生活费1917万元,补助知青历年口粮和医疗欠款860万元。在这笔总资金中,大部分是中央财政直拨的,其中还包括四川地方财政拿出的1000万元、4000万斤粮食。从1973年起,新插队知青的安置经费由过去每人230元提高到480元。
又如在知青粮油供应标准上,除口粮从下乡之月起按每人每月35斤标准由国家供应1年外,知青参加集体分配后,正常出勤的,应不低于当地单身整劳力的实际吃粮水平,如所在社队分粮水平过低,知青口粮全年达不到贸易粮380斤—420斤的,由国家在农村统销粮中补差等。
统筹解决知青问题,成为这一时期四川知青上山下乡工作的重点。尽管这种调整和解决,没有也不可能解决上山下乡的根本性问题,但它毕竟对知青工作中的一些极端作法进行了一定程度的矫正,也确确实实使许多知青感受到了党和国家政策的回归。
成都下乡知青奔赴西昌等地农村插队落户。
重庆知青李莉办起夜校,教农民识字学文化。
随着统筹解决知青问题的进行、批林批孔运动的开展以及邓小平主持对各行各业整顿的推进,知青上山下乡领域的各种观念和做法既相互交织又激烈碰撞。一方面,“划等号”“限制法权”等口号日益激烈;另一方面,扎根农村、大干苦干、科学种田、传播文化等事迹被频频传颂。
在平凡而又艰苦的农业生产实践中,一大批知青先进集体和模范人物相继涌现出来,他们中的一些优秀代表受到各级党委政府的鼓励和表彰。如1973年9月,受到四川省委(1973)92号文件表彰的先进知青有:扎根凉山10年的成都知青孙传琪、巫方安,四次放弃上大学、进工厂机会的成都知青梅跃蓉,被群众誉为“铁姑娘”“红管家”的重庆知青李莉等。
1975年11月,参加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的12名知青的 《给毛主席党中央的信》经邓小平提议而公开发表后,四川省委、省革委随即召开全省知青代表大会。大会主题报告显示:全省先后下乡的120万知青中,已有4600人入了党,21万人入了团,有5万多人参加了县、社、队的各级领导班子,还有一大批人担任了社队的会计、出纳、农技员、赤脚医生、民办教师等。为鼓励广大知青为改变农村面貌发挥更大的作用,省委、省革委决定授予13名个人和1个集体“下乡知青先进标兵”的称号。
在“文革”期间,四川共动员知青下乡134.5万人,其中到云南支边4.1万人。同时,全省调离农村的下乡知青共计57.23万人,其中招生调离7.14万人、招工41.09万人、征兵4.17万人、招干901人,病残、特困迁回4.74万人。
在这10年中,广大下乡知青的境况随着社会局势的动荡而起伏波动,也随着党和国家解决知青问题的政策调整而有所变化。他们中的大多数在困境中努力抗争与探求真知,自始至终都没有动摇对党、对国家、对社会主义的信念;他们中的大多数艰苦奋斗在广袤的农村土地上,特别是在四川农田水利基本建设、改变农业生产条件、推广农业新技术和优良品种等方面,创造出了许多的业绩,给当地群众留下了深刻印象。(作者系四川省社科院知青文化研究中心主任、研究员) (责编:李卉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