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震云每有新作面世,在阅读界都会掀起一个波澜,也会引起我这普通读者的持续关注和阅读。
读完长篇小说《我不是潘金莲》,想对刘震云这样的邻居大哥谝几句。
读刘震云的书,与其说读,倒不如说“听”更恰切。因为,面前摊开他的书,只觉得他坐在面前,慢腔细语地给我说起了瞎话(俺河南把讲故事叫“说瞎话”)。
听完瞎话,自然有感而发。他总是以轻松、幽默、诙谐的笔触,去刻画人物叙述事件。读者获得心理愉悦的同时,又从轻松、幽默、诙谐里体会到社会的沉重和生活的艰辛。这是他的妙笔,也是读者热衷于他作品的重要理由之一。
刘震云1958年生于河南省延津县,1973年参军,故乡的少年岁月奠定了他的人生观,人生观成熟,则是在走出河南以后,也就是该“洋起来”的时候。
出门在外多年,河南乡土标签依然是他的招牌。作品、篇名上有河南印记的就不用说了,那肯定是用河南话写河南的人和事。而以中性词为书名的《手机》,以及明显具有都市色彩的《官场》《官人》和《单位》,也都一无例外充斥着河南元素。像那篇《官人》,背景是某部委的下属局,其人物的办事儿弄法,越看越像河南人;还有那部《手机》,河南人到了人家山西地界,依然少不了拽几句河南话。
他坦言,小说有三分之一与故乡有关,除素材和背景外,主要是情感的触发。感情因素,铸成了他对故乡挥之不去的历史凝望。回望苍茫大地,既有心灵的疲惫、生命的颓废以及无边际的茫然和累累创伤,又有被忽略的情感、眼泪、痛楚、梦幻。千百年的沧桑,岁月的风云变化,都不折不扣砸在了那块贫瘠、多灾多难黄土地上的人们。这一股脑儿的回眸,在作品中构筑了对故乡景象的徐徐体现,再用笔触反哺给“我故乡的人们”。以村庄为写作农村的基本背景,勾画家乡,勾画乡邻,甚至写就生活中的人,现实中的事儿。刘跃进就是他的表哥,而《故乡天下黄花》写作对象是“此书献给我的外祖母”,读书感触,与他所言极其一致。
姥姥是刘震云故乡情结绕不开的一个情感高地,甚至是他心中永远的丰碑。姥姥对刘震云的作家生涯至关重要,从姥姥“不敢直腰,一直腰就再也弯不下去了”的言传身教,他得到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神遗产;从“姥姥碗底的豆糁”,他萦记着骨肉亲情的一往情深。
作品如此,生活方式和言谈举止,又一贯地表现出河南人的“邋遢”、不修边幅和语出惊人。中式光板棉袄,或一袭便服单衣,河南形象活灵活现。说起话来慢腔细语,时不时地给你弄个乐不自禁,被外人说成是刘震云式幽默。其实俺河南人都是这劲儿,只不过,他以河南人身份,代表河南人的整体幽默而已。
河南是一片忍辱负重的土地,自然灾害、战争、杀戮、还有文明社会的运动,千百年来煎熬和考验着这里的人们。生于俱来具有不畏艰险品行的父老乡亲,用汗水滋润着黄土地上的庄稼,庄稼又养育着生生不息的来者。身为河南人,刘震云深解个中滋味,所以在他作品中,故土情结无处不在。
多年来,刘震云在京发展得根深叶茂,他这颗在京畿土地上长成的参天大树,和其他从河南走出来的作家一样,不管混到哪里,咋也脱不掉大平原赋予的那股土腥味儿。故乡的烙印和秉性,永携在身。从河南根基里,汲取着中原大地的养料,开着具有中原馨香的故乡花朵,结着黄河两岸汹涌丰硕的精神之果,以此来润泽人们的精神世界。
他忘不了故乡,故乡也时刻没有淡忘他,这就是被河南人时常念叨的刘震云和他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