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梦

莫如云

不知从何时起，有一个人总拉着我往前跑。

她穿着修女服，个子瘦小，其貌不扬，却给我带来了亲近感。我在脑内搜她无数遍，却一无所获。她牵着我穿过我不曾亲临的美景，可是她却没有为此停留，确切说，她连看都没看。她的视线一直盯着前方，嘴角微微扬起。

大概前方是个更美的地方吧。

谁知她竟带我来到了一个黑暗的小巷，黑似长年被烟熏一样，在阳光的照耀下更为明显，小巷中还掺杂着强烈的酸臭味，让我不禁屏住了呼吸。小巷中坐着、躺着衣衫褴褛看不清相貌的人，臭味大概是从他们中间散发出来的。修女继续拉着我进小巷，我下意识的反抗，却不料修女的手劲那么大。

阳光照不进这深深的小巷。穿梭在这窄窄的道中。小巷中的人像看异物般盯着我和她，让我不由低下了头。突然，一股重力缠住了我的脚。我一惊，转过头。

那是一张扭曲的脸，以及已经萎缩得厉害的身体。脖子的肿瘤使她不得已摆出怪异的姿势。赤脚上满是黑泥，穿着像是几年没换过的脏衣。她有些怪异地打量着我，连说话都很费劲，发出几个颤音，模模糊糊。

可我听懂了。她在向我要食物。

我曾多次在看文学名著后，想象自己面临这种情况时的高尚。我无私地帮助这些如泥般被世人践踏的人，给予他们应有的尊严。可真正身临其境，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厌恶，以及逃跑。这样的自己让我感到恶心。

我将手插进口袋摸索，这一刻，我开始希望有上帝，请他赐予我食物，赐予我力量去帮助他们，帮助这些应该与我们一样拥有太阳的人。上帝，你总是这么残酷！我握紧拳头，紧闭双眼，不敢看她。此时，我终于明白什么叫无能为力，心好像被撕扯着，呼吸困难。

忽然，修女松开了我的手，从我的身旁走过，轻手轻脚将缠住我的脚的妇女扶到墙边，完全不顾她身上的酸臭味，以及因此沾满了泥土的原本白净的修女服。修女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个面包，递给她。她看了一眼，然后便像狼似的抓过面包狂啃。附近的人也瞬间挤了过来，每人一身黑泥的朝修女上蹭，本来已经脏了的修女服更不像样了。可修女好似不知道一般，微笑回应他们，做我想做的事，给予他们食物。现在想起那个微笑，我仍觉得那是天使才拥有的。太阳似乎开始注视这黑暗的小巷。

“德兰修女！”我喃喃道。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对我摇了摇头，又低下了头。我走近她，正想问她是谁，谁知一道白光刺过来，使我紧闭上双眼。

当我再睁开眼睛时，我已经回到家中。脑海里的事物也变得模糊，修女的脸庞也记不清了，只是她嘴角的弧度我仍清楚记得，天使一般。

过了许久，我看见德兰修女的照片，想把她与梦中的修女联系在一起，却发现不吻合。或许他们真的不是一个人，只是同样的处事态度，同样用伟大的爱去做生活中每一件小事，帮助那些如泥般被践踏的人们，还给他们应有的尊严，让我觉得他们是一个个的人。

学校：海南省定安中学

导师：肖龙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