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碧华
京戏行当分生、旦、净、末、丑。
这“净”,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
净,其实即是花脸。不管是铜锤、架子、武二花;不管是红脸、黑脸、白脸,甚至虾嫫精、蝙蝠精那般的扰攘,勾脸就象画画,有近千种脸谱可循,没有一个不是花斑斑的。总之,他的化妆是最“不干净”。何以竟唤作“净”?真不明白。
而且這个“净”字,也是一无所有的意思(“净身”即是被阉!)。一般的花脸,都太“有”了,如果没有武器,也有权势,实实虚虚,怎称得上“净”?
看到这样的一个字,便也联想起很多名与位不相符的实况。反其道而行,却得到世人的认同接受,生生世世,沿用下去。没有人萌过推翻叛变的念头吗?是“欺骗”已成习惯?还是“不”等于“是”娇嗔的变奏?
(选自《绿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