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王军
(北方民族大学文史学院,宁夏银川750021)
由佛入伊:清代诗人俞楷的信仰转变
仇王军
(北方民族大学文史学院,宁夏银川750021)
清代诗人俞楷原信仰佛教,后与伊斯兰教汉文译著家刘智交往密切,受刘智的影响而改信伊斯兰教,但俞楷个人信仰的转变并不能说明整个泰州俞氏家族信仰的变化。俞楷“由佛入伊”的信仰转变历程,反映了伊斯兰教汉文译著思想对非穆斯林知识分子的影响,也表现了中国伊斯兰教和佛教之间的一种文化互动。
俞楷;佛教;刘智;伊斯兰教
俞楷,字陈芳,号正林,生于清顺治十二年(1655年)*杨大业认为俞楷生于1652年前后。见杨大业:《明清回族进士考略(二)》,《回族研究》2005年第2期。俞楷在《燕台集原序》中则说:“今余年十有正九与苏辙到京师时同”,落款时间是“甲寅中秋日”。见俞楷《俞子第一书》(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第285~286页)。甲寅,即康熙十三年(1674年),故俞楷生于顺治十二年(1655年)。,江苏泰州人,清代诗人。俞氏家族是泰州的名门望族,明清时期涌现出多位在政治、文学领域有影响的人物。杨大业曾对俞楷的生平、社会交往以及俞氏家族的一些名人作了考证,认为俞氏家族是回族[1]。其后的一些著述多采用此观点,将俞楷、俞楷之弟俞梅以及整个泰州俞氏家族作为回族文学家族来研究。但笔者在阅读文献时发现,俞楷的原信仰不是伊斯兰教而是佛教,俞楷个人的信仰经历了由佛教到伊斯兰教的转变过程,他个人信仰的转变也不能说明泰州俞氏家族的信仰发生了转变。
俞楷少时聪颖,到20岁时就写了不少诗文。俞楷把所作诗文交给徐麟祥和史陆舆编辑刊印,徐麟祥和史陆舆“略仿韩、柳、欧、王、苏诸大家集,首诗集十五卷,次文集四卷,其有杂著暨传奇不附诸体,亦仿古来大家例,置别集四卷,题之曰《俞子第一书》”[2](166~167)。在《俞子第一书·凡例》中,徐麟祥记述自己和俞楷“骑竹马时相知,以故知俞子最深”[2](167),没有提到俞楷和伊斯兰教有关的信息。俞楷早年致力科举,后来可能科举道路不畅才学佛,徐麟祥说:“俞子原以诗歌古文为余技,数年来复尽心学佛,视世间一切名澹如也。”[2](166)
康熙十七年(1678年),马隐东在《俞子第一书·序》中说俞楷“能通三教书”[2](163)。在传统语境中,“三教”是指儒家、佛教、道教,这说明俞楷是一位儒、释、道兼通的文人。俞楷“绝嗜欲而厌纷华,惟以古香佛火默莹静照其意”[2](164)。马隐东在评价俞楷的诗文时说:“此固非精于内典、究极于西方圣人之书不及此也。”[2](165)马隐东也认可徐麟祥关于俞楷精于佛理的评价,他说:“荆溪徐霁月称其佛理最深,读佛书最多,于世间一切无所好,其为金粟再来又何疑哉,又何疑哉?”[2](165)“金粟”是“金粟如来”的简称,是过去佛的名字,维摩诘居士的前身。“金粟再来”是金粟如来的化身维摩诘居士。马隐东将俞楷比作维摩诘,由此可见俞楷和佛教的密切关系。
俞楷喜好阅读佛教经籍,精通《楞严经》《楞伽经》《圆觉经》《五灯会元》等。徐麟祥在《俞子第一书·凡例》中说:
俞子佛理最深,读佛书最多,尤精《楞严》《楞伽》《圆觉》及《五灯会元》等书,手自注疏,默莹静照,翻五浊世为三禅天,于世间声色货利一切都无所好,独好书好禅,时时手一编,大约多佛书也。间与一二快友纵饮,剧谈曼倩滑稽,辩才无疑,诗中入妙处,往往西来第一义逗露指下,其有引用经语如“苏庐”出《大悲心陀罗尼》,“老藤”出《五灯会元》者甚多,不能尽释。世间青莲花,人自知之耳。[2](168)
俞楷不仅研读佛教经籍,还对其进行注疏。“时时手一编,大约多佛书”,说明俞楷对佛教经籍的痴迷程度。在诗文创作中,俞楷也经常引用佛教的一些典故和词汇。
以上都是与俞楷关系密切的同时代人对俞楷的记述,他们用“学佛”“读佛书”等语来描述俞楷和佛教之间的关系,但这还不能说明俞楷信仰佛教。在传统社会中,知识分子阅读和研习佛教经籍是一种比较普遍的现象,不能因此就说他信仰佛教。时人对俞楷和佛教关系的描述,只能说明在个人志趣方面,俞楷对佛教有着浓厚的兴趣,俞楷是否信仰佛教还需要进一步论证。
黄宗羲曾提出“诗与史相为表里”和“以诗补史之阙”的观点[3](165)。当代历史学家陈寅恪也用“以诗证史”“诗史互证”的方法研究历史[4](128~137)。有关俞楷个人信仰方面的资料较少,但俞楷却留下了许多和佛教有关的诗作,从这些诗文可以探究俞楷及其家人和佛教之间的关系。
《俞子第一书》所收录和佛教相关的诗文有:《丁巳九月望后一日侍家大人晓堂先生及绍求月夜游燕子矶弘济寺纪事》《登金陵大报恩寺塔绝顶口号一百字》《游东皋竹林寺》《读梅谷大师诗》《听水上人弹琴》《侍家祖父游雨声禅院》《登演大师狮子阁望尘世》《京口僧孤云者谓曾见余诗力索不已七夕同诸公游南城塔寺僧在焉戚其厚意因避客书此付彼藏之》《中元前一夜侍家祖父及演大师泛舟万渔溪》《寻秋开化禅林呈雷吼大师》《丙辰元旦夜侍家大人及诸客听歌花下时案上敬阅〈首楞严经〉》《六月十九夜观西城佛事》《游雨声禅院赠演大师》《归舟借读天目老僧〈华严经〉》《新春夜引闺人拜佛舞衣楼却示》《闺人禅诵甚勤喜赠》《诸女郎皆学予佞佛喜赋》《演大师同诸法子述游》《元夕舟中为南皋论禅》《月夜过开化禅寺索演大师心陀罗尼原注》《礼佛》《吊演大师》《文殊颂》《颂朗禅人》《颂剩师》《颂西江白观禅人》《不学禅颂》《念佛三昧为祖母柳太君说》《又说静女三昧》《古寺》《雨声禅院》《平桥玩月过开化禅林》《雨声禅院》《雪宝禅林》《入开化禅寺》等。可以看出,佛教寺院是俞楷游览的重要场所,僧人是他交游的重要对象。俞楷还陪同家人一起游览佛教寺院,结交僧人,如《丁巳九月望后一日侍家大人晓堂先生及绍求月夜游燕子矶弘济寺纪事》就是记俞楷陪同父亲一起游览弘济寺的作品,《丙辰元旦夜侍家大人及诸客听歌花下时案上敬阅〈首楞严经〉》描写了俞楷陪父亲和客人聚会时阅读《楞严经》的情景,《中元前一夜侍家祖父及演大师泛舟万渔溪》是记俞楷陪同祖父和演大师一起泛舟万渔溪。
游览佛寺、和僧人酬唱,是中国古代知识分子的一个文化传统和生活情趣。知识分子在寺院中品茗谈禅、吟诗作赋,追求的是一种文化心理上的“禅悦”,是对佛教文化中有关审美情趣的关注和热爱,但不一定都和宗教信仰有关。从俞楷陪父亲、祖父游览佛寺,和僧人畅谈的诗文中,我们暂时还不能完全认定俞楷及其家人信仰佛教。因为在明清时期,即使是回族(回回)知识分子中的文学家群体,如金大车、金大舆、丁澎等也是广泛游览寺院,交游僧人,并写下不少和佛教文化有关的诗作。但是,俞楷的几首诗作却反映了自己及家人和佛教之间的关系。
首先,俞楷家中的女眷学佛。俞楷作《新春夜引闺人拜佛舞衣楼却示》:“舞衣楼上供旃檀,夜引闺人忏法坛。净似远公犹有发,贫如陶公未为官。舍完儿女忙何事,焚却诗书富不难。检点近来功罪少,只留狂语亦须删。”[2](251)俞楷因女眷诵佛勤勉而作《闺人禅诵甚勤喜赠》:“应是新年福力增,六时功课胜山僧。每持贝叶询难字,时向蒲团坐小乘。几叶香风吹梵呗,一楼宝月照华灯。却惭庞叟心情懒,拥衲匡床呼不应。”[2](251)家中女眷勤于佛事,俞楷作《诸女郎皆学予佞佛喜赋》:“不惭果位是须陀,天女生成厌绮罗。愿以幻身酬半偈,肯将素额涴长蛾。绣幡针脚花还密,诵咒乡音字任讹。也是灵山佳姊妹,何缘眷属到娑婆。”[2](251)“闺人”是古代对女子的代称,“女郎”泛指年轻女子,所以,俞楷诗文中的“闺人”“女郎”泛指家庭中的女性成员。
需要指出的是,上述俞楷所作三首诗的内容仿照了明代诗人袁宗道的作品。《新春夜引闺人拜佛舞衣楼却示》仿照了袁宗道《白苏斋类集》卷五之《即事》,《闺人禅诵甚勤喜赋》《诸女郎皆学予佞佛喜赋》仿照了《白苏斋类集》卷五之《闺人禅诵甚勤喜赠二首》[5](54~56)。俞楷这三首诗的内容虽抄袭前人作品,但如果家中女眷不诵经拜佛,俞楷也不会以女眷的佛事活动为题而写作。
其次,俞楷为祖母柳太君说法。俞楷的《念佛三昧为祖母柳太君说》载:
既无说法口,焉有说法笔?笔花吐自然,笔相俱消灭。佛法无量义,念佛为第一,亦不在思维,亦不在声吻。慨慕皆愚痴,摩拟皆恍惚,心口都不着,真佛真念出。真佛非佛身,真念非念识,是佛无非念,举念即是佛。但说庄严者,何异使权术,闻香知有花,因念佛可得。见花不见香,佛在念还失,阿弥陀佛字,字字非真实。譬如握空拳,诱儿出火宅,儿出脱火灾,空拳不受德。西方极乐国,是佛五指屈,一切天人鬼,皆住猛火域。阿弥陀佛名,乃是干脆物,天人鬼小儿,竞往争美食。美食未得食,回头火满室,方悟佛慈悲,用智解我厄。众生百妄想,皆是百火室,不着贪嗔痴,捐躯从我佛。妄想既消灭,觅佛不可得,何必生西方,随地皆乐极。是为真三昧,念彼弥陀力,凡夫淫杀重,顽痴故谤佛。谤佛佛不辞,谤佛亦佛力。[2](284~285)
可看出,俞楷为祖母说的是有关净土信仰中“念佛”的问题。他认为念佛在净土信仰中居于首位,但念佛不能执着于思维和声音,念佛只是往生净土的一个方便法门。俞楷以花和香之间的关系来比喻“念佛”和“净土”之间的关系:念佛如花之香,闻其香味而知有花,念佛可得净土;花不因其香味而存在,净土不因念而存;众生以念佛而往生西方净土,实际上不得念佛之要义。在俞楷看来,只有那些断除妄想、戒贪嗔痴三毒者才可以念佛得净土,净土不在西方,虔心念佛,随处是净土。
俞楷作《又说静女三昧》,根据上下文的编排次序来看,可能是俞楷为家中女眷所说:
佛以静为骨,爱佛爱其静,女子有静德,优已具佛性。静自能生慧,慧则能生定,慧是般若知,定是般若行。知行了无差,超然生死径,可尽者色身,无尽者慧命。一花开五叶,可以心相订,是有静女人,随缘度闲净。帘下芙蓉影,开谢从时令,栉上青白丝,生落各相称。悟此生老法,病死苦可信,不若息诸妄,以与佛相证。一了无所疑,一悔无复忧,扫意如扫叶,知足如知病。合掌忏幽恨,礼拜得其正,蛾眉与皓齿,无非作诚敬。闺阁即西方,长斋断妖靓,在生未了因,无使一物剩。世尊所护念,女身随度应,静为善恶主,善静恶亦静。男子淫于动,女人淫于静,善哉静女人,无为守其静。[2](285)
俞楷把“静”提高到“戒、定、慧”三学的高度,认为“静”能生“慧”,“慧”能生“定”,同时强调“静”是禅修的重要基础,“静”可以消除妄想而证得佛果。俞楷又把“静”和女子的修养结合起来,女子守“静”拜佛,自能精进为善。
可以看出,俞楷家中的女性成员基本上是佛教信徒,再加上俞楷研究佛教,并陪其祖父、父亲游览寺院及和僧人交游酬唱的活动,可以推定,俞楷及其家庭成员的原信仰是佛教。因为当时(即使现在)的家庭,一般不可能存在女性家庭成员信仰佛教而男性家庭成员信仰伊斯兰教的状况。当代泰州俞氏后人是汉族,俞梅(俞楷之弟)后人“从未听说过本族为回族”[6]。目前也没有发现泰州俞氏家族有过“出教”或“入教”的资料。
杨大业认为俞楷是一“笃信伊斯兰教之回族学者”,其依据是俞楷为《天方性理》撰写了序言;《天方典礼择要解》的第一、二、三卷首有“海阳俞楷陈芳点订”字样;俞楷在为刘智的《五功释义》撰写的序言中自称“教弟”,并由此推断俞楷及泰州俞氏一族是回族[1]。
著述者邀请他人为自己的著作撰写序言是中国文化的一个传统习惯。为刘智著作撰写序言的既有穆斯林知识分子,也有非穆斯林知识分子。所以,因俞楷为刘智撰写了序言就认为俞楷是回族的推断显得证据不足。
《天方典礼》前三卷有“海阳俞楷陈芳点订”字样,似乎可以说明俞楷就是回族人士,但这与《俞子第一书》中的有关内容不符。刘智的社会交往比较广泛,他曾邀请众多名士为《天方典礼》和《天方性理》撰写序言,且不限于族内族外、教内教外。所以,因俞楷“点订”《天方典礼》前三卷就认为俞楷是回族的推断显得证据不充分。
“教弟”是古代同辈读书人间的一种谦称,在明清的社会交往中经常使用,如《桃花扇》[7](30)《儒林外史》[8](521)《镜花缘》[9](78)《红楼梦》[10](43~44)等都可见到。所以,以俞楷所作序言中的自称“教弟”来认定俞楷的信仰和刘智一样,即同是信仰伊斯兰教,这是对中国古代称谓的误解。俞楷在《刘一斋先生〈五功释义〉序》中自称“眷教弟”[11](251)而不是“教弟”,“眷”在古代称谓中泛指亲属[12](194)[13](395)。所以,俞楷和刘智之间可能存在某种姻亲关系。俞楷及其家人是信仰佛教的汉族,如何与信仰伊斯兰教的刘智或刘智家族存在姻亲关系呢?一般来说,前提就是俞楷或俞楷家族信仰了伊斯兰教。就目前的材料来看,俞楷家族即泰州俞氏家族改信伊斯兰教的条件也不充分,但俞楷及其家庭成员改信伊斯兰教的可能性则是存在的,也符合社会实际情况。
从前文中的论述可知,俞楷及其家人的原信仰是佛教。但从俞楷给刘智所写的《天方性理图说·序》中的内容可以推测,俞楷晚年可能改信了伊斯兰教。俞楷在该序中说:“余独喜天方之学,与佛氏介介不相入。”[14](16)这表明此时俞楷的志趣已经向伊斯兰教倾斜。俞楷在《天方性理图说·序》中用宋明理学中的思想来评价刘智的《天方性理》,认为《天方性理》中的一些思想和宋明理学中的“性理”思想相契合,刘智的思想符合儒家思想传统。俞楷说:“西域之异端,佛也。刘子天方之说,大不合于佛。中国之异端,老也。刘子天方之说,又大不合于老。刘子不逃杨,不归墨,不逃佛,不归老,而又只谈性理,不言术数,则非吾儒而谁与?余故喜其合于周子,序而传之,将不得与洙泗之学,并著天壤哉!”[14](18)俞楷的这番话反映其已经对伊斯兰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刘智通过俞楷而得以使赐进士出身、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的徐元正为《天方性理》作序。徐元正在序言中说:“海阳俞子,持书问阅于余,更乞一序,即以所管见者书之以告,夫世之言性理者。”[14](20~21)徐元正写序的时间是“康熙戊子春三月”,即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此时俞楷已经是53岁了。俞楷为刘智撰写《天方性理图说·序》的时间大概也就在徐元正作序的前后。所以,俞楷在晚年时改信伊斯兰教是可能的。
在和刘智的交往中,俞楷受到了刘智学术思想的影响而改信了伊斯兰教,并在改信伊斯兰教后,俞楷家庭和刘智家庭或家族才有了姻亲关系,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俞楷在《刘一斋先生〈五功释义〉序》中自称“眷教弟”的原因。明清时期,社会上存在着信仰佛道者改信伊斯兰教的现象,如明代河北沧州戴氏家族原来信仰佛教,后来改信伊斯兰教[15](291)。王岱舆在《希真正答》中专门阐述了“外教欲入清真”[16](281)将如何处理的问题;马注在《清真指南》中也回答了“玄释之愿从教者”[17](261)的问题,而且阐述得更为具体和详细。正是因为在当时社会中存在着信仰佛教和道教者改信伊斯兰教的现象,所以才有王岱舆、马注等汉文译著家对此问题的关注和阐释。王岱舆、马注等人都是积极接纳改信者的,特别是马注,根据“从教者”原有信仰和生活状态,对改信伊斯兰教后的生活状态做了解释和规定。不仅明清时期有佛道信仰者改信伊斯兰教的现象,民国时期也有道士改信伊斯兰教的事例[18]。
俞楷本人及其家庭因信仰伊斯兰教而和刘智家庭或家族通婚,既符合历史实际,又符合伊斯兰教教法。刘智一生致力于伊斯兰教著述,对伊斯兰教思想有很深的研究,对“教门”的要求也比较严格。如果俞楷及其家庭不是信仰伊斯兰教的话,刘智家庭或家族则很难与其发生姻亲关系。在传统的宗法社会中,家庭中一般成员的信仰状况受男性家长的影响比较大。俞楷改信了伊斯兰教,在其影响下,俞楷家庭成员的信仰也发生了变化,俞楷家庭和刘智家庭或家族才有了姻亲关系。
陈垣在《元西域人华化考》说:“丁鹤年亦回回教世家之儒者,然其后复由儒而入佛,则其所受中国化之浓厚,又比专门儒者为甚也。”[19](44)与之相对,清代诗人俞楷及其家庭则是儒学家庭,信仰佛教,在社会交往中受到伊斯兰教的影响而由信仰佛教转入信仰伊斯兰教。俞楷“由佛入伊”的信仰转变历程,反映了中国伊斯兰教文化对其他民族的影响。明清伊斯兰教汉文译著家吸收、借鉴以儒家为主、包括释道在内的中国传统文化的同时,伊斯兰教汉文译著思想也对中国信仰佛教的知识分子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使得他们的信仰出现了“由佛入伊”这一文化现象,体现了伊斯兰教和佛教间的一种文化互动。
[1] 杨大业.明清回族进士考(二)[J].回族研究,2005(2).
[2] (清)俞楷.俞子第一书[M].国家清史编纂委员会.清代诗文集汇编(198)[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3] 吴光.黄宗羲与清代浙东学派[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
[4] 汪荣祖.史家陈寅恪传[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5] (明)袁宗道.白苏斋类集[M].钱伯城,标点.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
[6] 钱成.明清泰州地区俞氏文化家族略考[J].江南论坛,2015(5).
[7] (清)孔尚任.桃花扇[M].王季思,苏寰中,杨德平,注.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
[8] (清)吴敬梓.儒林外史[M].陈美林,校注.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2.
[9] (清)李汝珍.镜花缘[M].张友鹤,校注.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5.
[10] (清)曹雪芹,高鹗.红楼梦[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
[11] (清)刘智.五功释义[M].周燮藩.清真大典:第十五册[C].合肥:黄山书社,2005.
[12] 鲍海涛,王安节.亲属称呼辞典[M].长春:吉林教育出版社,1988.
[13] 蔡希芹.中国称谓辞典[M].北京: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1994.
[14] (清)刘智.天方性理[M].周燮藩.清真大典:第十七册[C].合肥:黄山书社,2005.
[15] 吴丕清,马祥学.河北回族家谱选编[M].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06.
[16] (明)王岱舆.正教真诠·清真大学·希真正答[M].余振贵,点校.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1988.
[17] (清)马注.清真指南[M].余振贵,标点.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1988.
[18] 常步舜.记皈依回教之姚道士[J].月华,1931(3).
[19] 陈垣.元西域人华化考[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
【责任编辑 李延睿】
2016-08-28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明清时期回族伊斯兰教与佛教和天主教关系问题比较研究”(11XZJ005)
仇王军(1979-),男,宁夏隆德人,北方民族大学文史学院副研究员,博士,主要从事宗教关系史研究。
K285
A
1674-6627(2016)06-006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