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制造局科技译著底本新考

邓 亮

(清华大学科学技术史暨古文献研究所,北京 100084)



江南制造局科技译著底本新考

邓 亮

(清华大学科学技术史暨古文献研究所,北京 100084)

江南制造局翻译馆翻译了200余种著作,涉及数学、天文学、物理、化学、地学、医学、农学,以及机械、工艺、矿冶、军事、航海等众多领域,对中国科学技术的近代化做出较大的贡献。学界对于江南制造局译著底本的研究有较丰富的成果,但仍有数十种未得到解决。文章通过对译著和西文原著的比对,考证或补正出30种江南制造局译著的底本来源。

江南制造局 译著 底本

晚清政府相继开办了一些官办译书机构,翻译西方科技、军事、政史、教育等著作,以学习西方。其中江南制造局翻译馆是持续时间最长,译著最多,且影响最大者。关于江南制造局译著书目的原始材料不少,如傅兰雅(John Fryer, 1839～1928)《江南制造总局翻译西书事略》(1880),江南机器制造总局《江南机器制造总局书目》(1902),魏允恭《江南制造局记》(1905),陈洙等编撰的《江南制造局译书提要》(1909),以及附录于不同时期译著的《上海制造局译印图书目录》等。有关译著底本信息的原始材料亦有数种,包括英文版《江南制造总局翻译西书事略》(AnAccountoftheDepartmentfortheTranslationofForeignBooksattheKiangnanArsenal,Shanghai,1880。以下简称“《译书事略》英文版”),所附书目表中包括已出版译著81种,已译未刊译著45种,尚未译完13种,并分别给出书名、作者、译者、出版年、卷数、价格等信息[1]；1884年国际健康展览会中国参展目录中的一份参展书目表(《傅兰雅档案》已提及),包括江南制造局译著65种,以及10种附刻书[2]；傅兰雅《格致书室售书目录》各版中包含部分译著的书名、作者、译者、卷数和售价等,如1894、1896年版分别附有73种(含刊于《格致汇编》4种)、63种制造局译著的信息([3]；[4],328～331页；[5])。学界对于江南制造局译著的书目已有较为深入的研究成果,对底本来源也有相当的考证,尤其是对傅兰雅参与翻译的译著已有较全面的考证,但由于原始材料记录有误或前人考证不确,仍有少数错误或不准确之处,同时由于1896年后未见关于译著底本信息的新的原始记录,因此不少后期的译著的底本来源尚不清楚。得益于网络电子图书或有关数据库的发展,作者近年复核或考证江南制造局译著的底本,取得一定的成果,特整理成文,以供研究者参考。

1 研究回顾

学界对于江南制造局译书活动、傅兰雅及其贡献等已有大量研究,取得丰硕成果,兹不一一列举,现仅就涉及译著底本的相关研究作一回顾。

贝奈特(Adrian Arthur Bennett)《傅兰雅译著考略》一书,附录二为傅兰雅译著书目,是基于Richard Gregg Irwin博士的成果重新分类编辑整理而成,共140种,其中89种为江南制造局译书；附录三整理出其他西人翻译的江南制造局译著,其中金楷理(Carl Traugott Kreyer, 1839～1914)33种,林乐知(Young John Allen, 1836～1907)19种,伟烈亚力(Alexander Wylie, 1815～1887)9种,玛高温(Daniel Jerome MacGowan, 1814～1893)2种。这两份书目中有关江南制造局译著的部分,除15种明确标注底本不明外,其余均给出西文底本或可能的来源,但有少量不准确者或错误者。[6]此书是其后杜石然、潘吉星、王冰、王扬宗、艾素珍、戴吉礼(Ferdinand Dagenais)等人工作的重要参考。潘吉星考察了明清时期化学译著,包括28种江南制造局译著中与化学有关的化学类、医学类、农学类译著,其中关于底本的介绍,多参考贝奈特之书。[7]王冰对明清物理学译著的研究,收入21种江南制造局译著,其中包括7种未印书,底本信息几乎全部来自贝奈特,有9种未考证底本。[8]熊月之也对江南制造局译著有所介绍,并整理出一份151种译著的目录,但62种缺底本信息。[9]王扬宗整理出江南制造局译著共计241种,是目前最全的目录,对底本来源涉及较少,多数来自贝奈特之书或《译书事略》英文版,但指出《埏纮外乘》、《工业与国政相关》、《西药新书》等底本的信息。[10]艾素珍对清末出版的地质学译著的研究也论及江南制造局译著9种,同样对底本来源有所涉及。[11]戴吉礼在傅兰雅原始档案、贝奈特、王扬宗等人研究的基础上,整理出《1869—1911年傅兰雅翻译的157部中文书籍名单及相关的词汇表》,其中有一些重复,底本或来源几乎全部沿用自贝奈特之书,但也有一些新的考证,如《俄国新志》、《西国陆军制考略》、《保富述要》等。([4],639～652页)上海图书馆编《江南制造局翻译馆图志》基于前人的研究成果,为每种译著撰有简单提要,但底本考证上未有进展。[12]

此外,近年来陆续有一些专题研究,在江南制造局译著底本考证方面取得一些新成果。韩琦依据《教务杂志》(TheChineseRecorderandMissionaryJournal)中的记载,指出江南制造局续译本《谈天》的新增部分是根据英文的第10版,增加了15年来天文学的新发现。[13]樊静、冯立昇也对《谈天》底本作了考证,指出新增《侯失勒约翰传》多译自约翰·威廉(John Williams)所写的“侯失勒讣告”,传中所附侯失勒画像采自论文集“LeisureHour”。[14]王扬宗更正了《格致小引》底本书名之误,指出底本为SciencePrimers丛书中赫胥黎之Introductory(《科学导论》),而非IntroductiontotheScience。[15]咏梅考证出《物理学》三编的日文底本分别为：明治三十一年八月出版之《物理学》(上篇)第16版,明治三十二年五月出版之《物理学》(中篇)第15版,以及明治三十二年十二月出版之《物理学》(下篇)第14版,分别由丸善书店、南江堂、小谷卯三郎出版。[16]王幼军[17]确认了《决疑数学》的底本是《大英百科全书》第8版中的伽罗威《概率论》,改正了《译书事略》英文版以来所称部分来源于《钱伯斯百科全书》之说,而之前这一说法曾得到广泛认可[18]。孙磊[19]考察了4种有关蒸汽机著作的底本,但忽略了傅兰雅、贝奈特、戴吉礼或其他学者的工作。实际上,《译书事略》英文版中已经给出4种著作的书名、作者等,而贝奈特书中又考证出《汽机必以》、《汽机新制》、《兵船汽机》等3种的底本信息。但孙磊考证出《汽机发轫》底本为Thomas J. Main(美以纳)和 Thomas Brown(白劳纳)合著TheMarineSteamEngine之1860年第4版,又指出《汽机新制》的底本初版时间为1865年[19],均较前人有所进步。齐赫男考证出《意大利蚕书》底本为丹吐鲁(Dandolo)1815年意大利文养蚕专著之1825年英译本TheArtofRearingSilk-worms[20],但他也未注意到贝奈特书中已经给出底本。吕道恩考证了《测地绘图》及卷8所附浙蜜斯《照印法》的底本分别为：Edward C. Frome之OutlinesoftheMethodofConductingaTrigonometricalSurvey, 1862年第3版，以及Alexander de Courcy Scott 之OnPhoto-zincographyandOtherPhotographicProcessesEmployedattheOrdnanceSurveyOffice,1853年第2版。[21]同样地,此文未注意到《译书事略》英文版已给出《测地绘图》的书名和作者,贝奈特书中已经考证两者的底本,只是贝奈特所称《照印法》底本版本信息不同。艾俊川根据戴吉礼《傅兰雅档案》中的线索,确定《保富述要》的底本为James Platt之Money,并推测底本为1889年英国第19版的美国再版本。[22]柴巍考证出《水雷秘要》的底本为Charles William Sleeman之TorpedoesandTorpedoWarfare,1880年初版[23],较之《格致书室售书目录》1896年版中的简要提示更进一步。黄麟凯、聂馥玲考证出《化学鉴原》译本中更新和增补的内容来源于《化学鉴原补编》的底本。[24]魏甜子推测《航海简法》的底本为John William Norie(那丽)之ACompleteEpitomeofPracticalNavigation,大约是由1864年出版的第18版翻译而成[25],较之《译书事略》英文版的相关信息更准确。刘秋华考证出《算式集要》第4卷底本来源为爱尔兰教育委员会监制的《学校用测量学教程》(ATreatiseonMensuration:fortheUseofSchools)第11章。[26]

2 底本新考

尽管已有研究对江南制造局译著的底本问题有了相当的成果,但梳理之后发现,仍有60余种译著的底本来源不清楚或存在疑问。以下为笔者近年来所考证出的30种著作的底本信息,其中13种为补正前人不确之观点,4种非科技类译著。

《西美战史》2卷16章,又名《一八九八年之西美战史》,法兰西国勃利德(Charles Louis Marie Bride)著,上海李景镐译,光绪三十年(1904)刊。此书底本为LaGuerreHispano-Américainede1898(Paris,1899),是最早介绍美西战争的著作之一,主要描述在古巴第二次独立运动时期,美国为争夺古巴、菲律宾等殖民地,于1898年4月与西班牙发生战争的起因、经过、和约等事。此译本在20世纪50年代前是唯一一部描述美西战争的中文著作。译者李景镐,字希周,求学于上海广方言馆,后留学法国,曾与俞同奎、吴匡时等人建立中国化学会旅欧支会。

《美国宪法纂释》21卷,附《美国宪法》、《美国续增宪法》1卷,美总统海丽生(Benjamin Harrison, 1833～1901)著,慈溪舒高第口译,海盐郑昌棪笔述,江浦陈洙润色,光绪丁未(1907)刊行。此书底本为TheConstitutionandAdministrationoftheUnitedStatesofAmerica(London, 1897)。胡晓进指出底本,但未指出具体版本。[27]海丽生即美国第23任总统,1889～1893年在任。附录之《美国宪法》7章,《美国续增宪法》15章,是为美国宪法7条,以及1907年前已经完成的15条美国宪法修正案。舒高第(1844～1919),字德卿,浙江慈溪人,曾留学美国学医,又入神学院学习,1873年获神学博士后回国,是江南制造局最主要的口译人员之一,译书20余部。

《欧洲东方交涉记》12卷,英国麦高尔(Malcolm MacColl, 1831～1907)辑著,美国林乐知、宝山瞿昂来同译,光绪六年(1880)刊。1884年参展目录称此书底本为TheEasternQuestionby Macguire,贝奈特、戴吉礼等人从之。经查,此书底本为ThreeYearsoftheEasternQuestion(London, 1878),主要描述了俄罗斯与土耳其于1853～1856年间发生的克里米亚战争的始末,英法等国由此展开的外事交涉,以及各国外交政策、国家关系之变化等。

《列国陆军制》9卷,美国提督欧泼登(Emory Upton,1839～1881)著,林乐知、瞿昂来同译,光绪十五年(1889)刊。底本应为TheArmiesofAsiaandEurope(New York, 1878),此书同年有伦敦版,主要内容为日本、中国、印度、波斯、意大利、俄国、奥地利、德国、法国和英国等亚欧国家军队的官方报导,以及一些从日本到高加索的旅行信件,但中译本未包括中国和旅行信件。

《算式解法》14卷,又名《算式别解》,英国好司敦(Edwin James Houston, 1847～1914)、开奈利(Arthur Edwin Kennelly)同著,傅兰雅口译,金匮华蘅芳笔述,无锡周道章校算,无锡孙景康覆校,光绪己亥(1899)刊行。《傅兰雅档案》以及多种书目与已有研究均称底本为AlgebraMadeEasy,然而经过对比之后发现,其真实底本为两位作者的另一部著作TheInterpretationofMathematicalFormulae(New York, 1898)。又,由于此书中译本第1卷署名好敦司,其后各卷署名为好司敦,第1卷应该是误刻,这也是各种沿误的来源。

《电学》10卷,又名《电学全书》,英国瑙埃德(Henry Minchin Noad, 1815～1877)撰,傅兰雅口译,无锡徐建寅笔述,光绪五年(1879)刊行。底本为TheStudents’sTextbookofElectricity(London, 1867)。《译书事略》英文版、参展目录中给出简略书名和作者,贝奈特考证出底本,此后各论著从之。又此书有卷首1卷,或译自David Brewster(1781～1868)所撰History of Electricity,载于TheEncyclopaediaBritannica(《大英百科全书》)第8版第8卷,1855年。

《无线电报》1卷,英国克尔(Richard Kerr, ？～1915)撰,美国卫理(Edward Thomas William, 1854～1944)口译,上海范熙庸笔述,光绪庚子(1900)刊行。书凡8章,前有泼利斯(William H. Preece,1834～1913)所作序言、作者之小引各1篇,补编13款。底本是WirelessTelegraphyPopularlyExplained(London,1898),同年另有纽约版,介绍了无线电报之发展历程,涉及无线电报的原理、发现、验证、用途等,主要介绍了林赛(James Bowman Lindsay, 1799～1862)、泼利斯、马可尼(Guglielmo Marconi, 1874～1937)、洛奇(Oliver Joseph Lodge,1851～1940)对电报机的改进等。

《气学丛谈》2卷,未署著者,傅兰雅口译,华蘅芳笔述,上海时务报馆石印,1897年。王扬宗据《译书事略》英文版,指出此即已译未刊书中之《风雨表说》,并进一步指出底本来源为《大英百科全书》第8版之Barometer条目。此书上卷和下卷前5条主要介绍了气压计、温度计的发展历史,涉及各种气压计、温度计的发明者、原理与利弊等。卷下其余部分为使用气压计进行高度测量。底本为Sir John Leslie(1766～1832)所撰写之Barometer 和Barometrical Measurements两个条目,载于第4卷。

《无机化学教科书》3卷21章,附图25幅,英国琼司(Henry Chapman Jones, 1854～1932)原著,徐兆熊译述,上海曹永清绘图,新阳赵诒琛校勘,光绪戊申(1908)出版。此书是一种无机化学教科书,卷1介绍了几种常见气体的制取方法,流体的作法,卷2主要介绍硫化氢体系的定性分析方法,卷3则是定量分析的体积方法,各章后附有习题。与所见1911年修改版章节、内容、图例等进行对比,可知底本来源是PracticalInorganicChemistryforAdvancedStudents。又根据1911年版版权信息可知,此书初版于1898年,1903年重印,1906年修订版。由于未能获见其他版本,因此具体版本有待确定。

《西药新书》8卷,英国马汀台耳(William Harrison Martindale, 1840～1902)、韦斯考脱(William Wynn Westcott, 1848～1925)同辑,舒高第口译,阳湖赵宏笔述,长洲赵毓森初校,陈洙覆校,民国元年(1912)刊。王扬宗给出底本作者及书名TheExtraPharmacopoeia。[10]复核之后可知,此书底本为马、韦《大药典》所附之关于疾病和病症的治疗索引,即Therapeutic Index of Diseases and Symptoms Appended toTheExtraPharmacopoeia(London,1910)。

《内科理法》3编22卷,英国虎伯(Robert Hooper,1773～1835)撰,茄合(William Augustus Guy, 1810～1885)、哈来(John Harley)参订,舒高第口译,新阳赵元益笔述,前编武进孙鸣凤校字,后编桐城程仲昌校字,上海曹钟秀绘图,光绪十五年(1889)刊。此书是清末译介之西医著作中论述内科学最全面的著作,前编总论病原与医理；后编习练医事,论述身体结构、疾病在部分器官之体现、发热与否与局部疾病之关系等；专病10卷,分类论述神经系统、循环系统、呼吸系统、消化系统、泌尿系统、内分泌系统以及眼科、耳科、皮肤病等各种疾病,包括疾病分别、病症、病情发展情形、病因、诊断、治疗等。Hooper是英国皇家医学院医师,著有多部畅销的医学著作。此书即《译书事略》英文版尚未译完之《医学总说》,王扬宗据此进一步指出底本为ThePhysician’sVadeMecumby Robert Hooper,1833。[10]复核之后可知,底本为Augustus Guy与John Harley修订的Hooper’sPhysician’sVadeMecum(London, 1874, 第9版)。

《妇科》不分卷,52章,附图266幅,美国纽约医学院妇科教习汤麦斯(Theodore Gaillard Thomas, 1832～1903)著,舒高第、郑昌棪同译,光绪庚子年(1900)刊。此书是清末介绍西方妇科学知识最全面的著作,底本为APracticalTreatiseontheDiseasesofWomen(Philadelphia, 1880,第5版),论述了妇科的基本知识,以及诸如阴道炎、宫颈炎、子宫肌瘤、卵巢囊肿、子宫内膜炎、宫颈糜烂、盆腔炎、痛经、月经不调、白带异常、不孕症、宫外孕等常见病,以及每种妇科病的解释、病理、种类、病因、病症、辨别及治法等。Thomas在欧洲学医,后任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医学院教授,执行并报告了首例卵巢切除手术。

《产科》不分卷,英国产科医院首座密尔(Alexander Milne)纂,舒高第口译,郑昌棪笔述,光绪三十年(1904)刊。此书为产科专著,论述了妇女生殖器官、产育之理,以及产前筛查、各种产科病症、生产方式与处理、产后护理等事。此书底本为ThePrinciplesandPracticeofMidwiferywithSomeoftheDiseasesofWomen(New York,London, 1884, 第2版)。

《农务全书》上、中、下编各16卷,美国哈万德大书院农务化学教习施妥缕(Frank Humphreys Storer, 1832～1914)撰,舒高第口译,赵诒琛笔述,上编刊于光绪丁未(1907),中编刊于宣统元年(1909),下编未署具体刊刻年。施妥缕是哈佛大学农学教授。此书从作者1871～1897年间的讲稿辑录而来,主旨是讨论农学中与化学相关的知识,但同时也涉及植物学、动物学、物理学等多个学科,是一部较为全面的农学著作,对务农者或农学生具有指导意义。上编13章,讨论植物与土壤空气关系、水土关系、耕种方法、农具、肥料之功效、磷肥、氮肥等。中编14章,主要讨论各种肥料,如动植物废料所成肥料、腐殖质、青肥、堆肥、粪便、钾肥、镁肥、钠肥等,介绍各种肥料之来源、成分、功效等。下编14章介绍肥料用法历史,轮种、烧荒、灌溉等土地管理事项,以及苡仁、大麦、草料等作物种植与经营等。底本为AgricultureinSomeofItsRelationswithChemistry(New York,1897)。此书至少有7个版本。1887年初版2卷,卷1有18章,卷2有22章；1892年版为第4版,卷1有18章,卷2有23章；1897年为第7版,3卷,各16章。笔者所见第7版又有1899、1903、1905、1906、1910年的重印本。

《农学初级》1卷,英国旦尔恒理(Henry Tanner)著,英国秀耀春口译,范熙庸笔述,光绪戊戌(1898)刊。此书论述了农学的基本原理,涉及土壤、植物、各种肥料、耕种方法、家畜等,介绍了若干农业技术,如杀虫法、引阳光法、玻璃罩法、释放电气法、汽机取水、电机犁田法等。底本为Tanner之FirstPrinciplesofAgriculture。根据范熙庸弁言称,此书前5章按照第7版翻译,第6章之后按照第9版翻译,并将第9版第2章论种子附入原译第2章之后。

《农学津梁》1卷,英国恒里汤纳耳(Henry Tanner)著,卫理口译,汪振声笔述,光绪二十八年(1902)刊。此书与《农学初级》大同小异。底本为ElementaryLessonsintheScienceofAgriculturalPractice(London, 1881)。值得注意的是,同一西人Henry Tanner在《农学津梁》与《农学初级》中译名不同。这一现象并非特例,他如William Augustus Guy,《法律医学》中译为该惠连,《内科理法》译名为茄合。这说明制造局晚期译书时在翻译规范、术语统一上已出现一定程度的混乱。

《农务化学简法》3卷,美国固来纳(Tuisco Greiner, 1846～1914)著,傅兰雅口译,上海王树善笔述,新建蔡澄校订,光绪癸卯(1903)刊。此书卷1论述植物生长所需的养料,介绍了植物体内各主要元素及其所合成化合物；卷2论述泥土、粪便、灰、腐肉等肥料与功用,以及化学肥料之制造,并介绍各种售卖肥料的养分构成与价格；卷3介绍植物与泥土之养分,种植苜蓿作肥料,在轮种、果蔬、菜园、湿地等条件下的肥料用法,土壤肥瘠测验方法,农业生产原理等,以及论述运用农务化学知识而增收获利。贝奈特怀疑作者是Grenier,但书名不知,戴吉礼从之。此书底本为Greiner之PracticalFarmChemistry(Buffalo, 1891)。

《农务土质论》3卷,美国伟斯根辛农学书院教习金福兰格令希兰(Franklin Hiram King,1848～1911)撰,卫理口译,范熙庸笔述,光绪庚子(1900)刊。作者King是威斯康星大学农业物理学教授,后曾任美国农业部土壤局局长,被称为美国土壤物理学之父,1909年曾访问中国、日本、朝鲜,并就此撰写《四千年农夫》。此书底本来源为TheSoil,ItsNature,Relations,andFundamentalPrinciplesofManagement(1895),主要论述土地管理,纲领中扼要指出日光、空气、水、生物等与农务、土地紧密相关的各种事物的功用,以及从事农业生产当借鉴潮水、空气、水等循环不息之道理,其后各章分别论述土壤之本质、来源、消耗、密度、成分、热度,以及水土保持、植物生长、泄水灌溉、耕种施肥等事。据所见1911年版得知,此书初版于1895年,1900年前有5次重印,因此底本版次不能确定。

《种葡萄法》12卷,美国赫思满(George Husmann, 1827～1902)著,舒高第口译,陈洙笔述,曹永清绘图,民国元年(1912)刊。此书介绍了当时美国葡萄之种植情况,涉及葡萄种类、品种改良、土地整理、栽种方法、牵藤搭架、葡萄生长期及处理方法、病害及处置、修剪方法与器具,以及俄亥俄州、纽约黑村江地区、密苏里州、密西西比州、新墨西哥州、得克萨斯州南方等地之葡萄种植业。底本为AmericanGrapeGrowingandWineMaking。因中译本中提及1898年葡萄种植事,因此底本或为1898年之后的某版本。

《船坞论略》1卷,附图1卷,傅兰雅辑译,华亭钟天纬笔述,桐城程瞻洛校字,光绪二十年(1894)刊。此书介绍纽约大船坞建造工程之结构、情形、过程、方法、用料等,英国船坞的构造与特点,通过斜坡上拉船舶入船坞停泊以便修理之方法,以及其他各种新式船坞,并比较各种形式船坞的利弊。根据中译本中所附书目可知,此书从《格致汇说》、《工程字典》、《工程字典副本》中辑录而来。由此查知部分内容来自Spons’DictionaryofEngineering(vol. 4, London, 1872)之Dock条目以及SupplementtoSpons’DictionaryofEngineering(vol. 2, London, 1879)之Docks条目,尚有部分待考。

《美国铁路纪要》3卷,美国柯理(Thomas McIntyre Cooley, 1824～1894)集,乌程潘松译,善化章寿彝校,光绪二十三年(1897)刊行。《美国铁路汇考》又称《铁路汇考》,13卷,美国柯理集,傅兰雅口译,潘松笔述,华蘅芳删订,赵元益重校,光绪己亥(1899)刊行。此两种书同底本,即柯理所编辑的TheAmericanRailways(New York,1889)。原著为论文集,收入Thomas Curtis Clarke(中译本中称柯拉格)等13人关于美国铁路的论文。《美国铁路纪要》所收入3篇论文,对照《美国铁路汇考》,则是卷1、卷5和卷4。原书附图有200余幅图,中译本未见。主编者Cooley曾任美国密歇根州大法官,1887年出任主管铁路运输的州际商业委员会首任主席。贝奈特[6]考证出《美国铁路汇考》的底本,称TheAmericanRailwaysby T. C. Clarke et al,但未指出《美国铁路纪要》为同一底本,《傅兰雅档案》沿用,但称作者为克莱克。《江南制造局翻译馆图志》指出两者同底本,但径称作者柯里为T. C. Clarke,且称《美国铁路纪要》亦为傅兰雅口译、潘松笔述,则误。

《绘地法原》1卷,未署著者名,美国金楷理口译,怀远王德均笔述,光绪元年(1875)刊。此书主要论述朔望交食、测定经纬、绘图诸法等。《译书事略》英文版、1884年参展目录、傅兰雅1896年格致书室售书目录、贝奈特等均称底本为MathematicalGeographyby Hughes,《傅兰雅档案》称Hughes,PrinciplesofMathematicalGeography。经查,底本或为William Hughes所著AManualofMathematicalGeography,由于只获见1852年第2版,与中译本比较,内容、图例均能对应,可知此书确系底本来源,但版本未定。William Hughes (1818～1876)是英国地质学家,曾任国王和女王学院地质学教授。

《炼金新语》不分卷,共10章,附图83,英国矿师奥斯吞(William Chandler Roberts-Austen, 1843～1902)著,舒高第、郑昌棪同译。此书主要论述金类性质,以及各种冶炼方法。作者Roberts-Austen,英国冶金学家,曾任职于皇家造币厂,为铸币权威,1875年当选英国皇家学会会员,1882年任英国皇家矿业学院冶金学教授,1899年受封爵士爵位，奥氏体(Austenite)即以其姓氏命名。底本来源为AnIntroductiontotheStudyofMetallurgy。所见1894年第3版,1898年第4版,1902年第5版,均为增订版,12章,但各章内容略有增减。经过对比后发现,中译本内容来自前10章。又根据中译本卷首书名之后有“一千八百九十一年”,可以推测当为1891年版。

《矿学考质》上编5卷,美国奥斯彭(Henry Stafford Osborn, 1823～1894)纂,舒高第口译,海盐沈陶璋笔述(卷2后称海宁沈陶璋笔述)，陈洙勘润,曹永清绘图；下编5卷,美国奥斯彭纂,舒高第口译,陈洙笔述,光绪丁未(1907)刊。经对比可知,底本为APracticalManualofMinerals,Mines,AndMining(Philadelphia, London, 1895，第2版),中译本译自其中第一部分,即Part I, Economic Treatment and History of the Useful Minerals。

《制机理法》8卷21章,附图227,英国觉显禄斯(Joshua Rose, 约1845～约1910)著,傅兰雅口译,金匮华备钰笔述,光绪己亥(1899)刊。贝奈特称底本MechanicalEngineeringWorkshopCompanionby an unidentified British author,此后戴吉礼、《江南制造局翻译馆图志》从之。戴吉礼在《傅兰雅档案》中还提及一条信息,称Rose,Machine-shopPractice。经查,底本来源为TheCompletePracticalMachinist。比较所见之1876年版20章附图130幅,1887年第15版21章附图356幅，1895年第19版22章附图395幅,其中1887年本应是1885年第13版重印本。经过对比发现,中译本文本内容基本对应,图例较1876年版多112幅,较1887年少112幅,较1895年版少153幅。因未见更多版本,因而具体底本版次待考。

虽然作者试图一一考证出所缺失的底本来源信息,但由于各数据库收录版本不全,尚有30余种译著的底本信息有待考证,即便是已有考证结果,也难免有不甚确切或错误之处,敬请方家指正。又,文章仅仅列出底本考证的结果,具体的对照分析与研究,将另文发表。

致 谢 此文蒙业师韩琦研究员多番审查,提出详细的修改意见,并提供从英国剑桥大学复制回来的1880年英文版《江南制造总局翻译西书事略》,这些对论文之修改尤为重要；冯立昇教授提供诸多资料与研究信息,并对论文写作、修改提出细致的建议；师妹孙琢从美国复制《算式解法》1898年英文本,为解决此书底本问题提供关键帮助。谨此一并感谢!

附录1

本文考证江南制造局译著信息一览

续表

续表

1 Fryer J.AnAccountoftheDepartmentfortheTranslationofForeignBooksattheKiangnanArsenal,Shanghai[M]. Shanghai: American Presbyterian Mission Press, 1880.

2TheInspectorGeneralofCustoms.IllustratedCatalogueoftheChineseCollectionofExhibitsfortheInternationalHealthExhibition[M].London, 1884.

3 Fryer J.CatalogueoftheChineseScientificBookDept[M]. Shanghai: The Presbyterian Mission Press, 1894.

4 戴吉礼,周欣平,赵亚静,等.傅兰雅档案[G].第2卷.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

5 Fryer J.Chinese-LanguageBooks,ChartsandMapsforSaleattheChineseScientificBookDeptin1896// Adrian Arthur Bennett.JohnFryer[M].1967. 112～135.

6 Bennett A A.JohnFryer.TheIntroductionofWesternScienceandTechnologyintoNineteenthCenturyChina[M]. Cambridge, Mas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67.

7 潘吉星.明清时期(1640—1910)化学译作书目考[J].中国科技史料,1984, 5(1)： 23～38.

8 王冰. 明清时期(1610—1910)物理学译著书目考[J].中国科技史料,1986,7(5)： 3～20.

9 熊月之.西学东渐与晚清社会[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

10 王扬宗.江南制造局翻译书目新考[J].中国科技史料,1995,16(2)： 3～18.

11 艾素珍. 清代出版的地质学译著及特点[J].中国科技史料,1998,19(1)： 11～25.

12 上海图书馆编.江南制造局翻译馆图志[M].上海：上海科技文献出版社,2011.

13 韩琦.传教士伟烈亚力在华的科学活动[J].自然辨证法通讯,1998,20(2)： 57～70.

14 樊静,冯立昇. 晚清天文学译著《谈天》版本考[J].内蒙古师范大学学报(自然科学汉文版),2007,36(6)：694～700.

15 王扬宗.赫胥黎《科学导论》的两个中译本——兼谈清末科学译著的准确性[J].中国科技史料,2000, 21(3): 207～221.

16 咏梅. 饭盛挺造《物理学》的日文底本及其与中译本的比较[J]. 内蒙古师范大学学报(自然科学汉文版),2005,34(3)： 335～340.

17 王幼军.《决疑数学》——一部拉普拉斯概率论风格的著作[J].自然科学史研究,2006, 25(2): 159～169.

18 郭世荣.西方传入我国的第一部概率论专著《决疑数学》[J].中国科技史料,1989, 10(2)： 90～96.

19 孙磊. 江南制造局蒸汽机译著研究[D].合肥：中国科学技术大学,2011.22～23.

20 齐赫男. 《意大利蚕书》研究[D].合肥：中国科学技术大学,2011.19～25.

21 吕道恩. 晚清测绘学译著《测地绘图》的研究[D].合肥：中国科学技术大学,2011.10～25.

22 艾俊川.《保富述要》：第一部汉译货币银行学著作[N].金融时报,2011- 12- 09: 11.

23 柴巍.《鱼雷图说》研究[D]. 北京：清华大学,2013.31～33.

24 黄麟凯, 聂馥玲.《化学鉴原》增补内容来源考[J].自然科学史研究,2014, 33(2)： 158～172.

25 魏甜子.技术与奇谈：晚清西方航海学知识的译介[D].北京：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2014. 33～38.

26 刘秋华.《算式集要》底本考[J].中国科技史杂志,2015,36(1)： 28～32.

27 胡晓进.清末民初美国宪法在中国的翻译与传播[J].华东政法大学学报,2015,(3)： 95～103．

New Study on the Original Versions of the Science and Technology Translations of the Kiangnan Arsenal

DENG Liang

(InstituteforHistoryofScienceandTechnology&AncientTexts,TsinghuaUniversity,Beijing100084,China)

More than 200 western books were translated by the translators of the Translation Department at the Kiangnan Arsenal. These covered many disciplines, such as mathematics, astronomy, physics, chemistry, geology, geography, medicine, agriculture, engineering, arts and manufactures, mineral and mining, naval and military science, and so on. These translated works played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modernization of China’s science and technology. Although there has been much research on the original versions used for these translations, especially those translated by John Fryer, the sources of about 60 books have not been resolved. After comparing the translated versions with original versions, this article newly reveals 30 original versions．

the Kiangnan Arsenal, translations, original versions

2016- 05- 26；

2016- 06- 23

邓亮,1976年生,重庆潼南人,馆员,主要从事科学技术史、中西科技交流史研究。

N092∶H059

A

1000- 0224(2016)03- 0285-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