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仁爱的天下播种仁爱(创作谈)

2016-12-07 17:27阿拉提·阿斯木
西部 2016年1期
关键词:仁爱人心时代



在仁爱的天下播种仁爱(创作谈)

我总觉得一些故事泛滥了。在人间自在的轨道上,它们不应该是故事。道理不在天上,在人间大地上的人心里。在一些颓废的阴霾里,人心的熔炉昼夜奔波,在黎明的摇篮里不知道那是黎明,不承认一切始于晨光。回顾人心,在那个粮票时代,一些故事是非常坚定的,它们是明镜的朋友。那些杂粮喂养的灵魂,在情爱的锅碗里,熬煮和谐的气脉,衔接人气,不是回报挚爱,而是创造暖人暖心的哲学。如果哲学不属于一片片冰心,那么它也不属于天下的众生。为什么人间的金窝和草窝里,都是从故事到故事的安慰和麻烦呢?我们是故事的朋友,我们遗忘了的那些故事,在放肆的一些季节里,把不是故事的故事当故事了。

我们的故事在前进,这是人心的胜利。没有故事的人和没有故事的时间,在没有眼睛的浪漫里,埋葬了自己最有价值的傲骨春风。那些不能瞑目的头颅,在土匪一样丑陋的墓穴里,当然也不会梦见今天的股票时代。死亡是吝啬的,它不会接受那些自我安慰的人心故事。一些人心如磐石般坚硬,不承认所有的故事都是我们的故事,不承认我们背后的丑陋和昂贵的学费。那么,所有的鲜花都是你一个人的吗?其实,那些沃土和流水,也耗尽了自己的忠诚了吧,也用尽了自己最后的一个子儿了吧。不要狂妄,不要看透,当狂妄系好鞋带上马的时候,你的故事就会走样。因为太阳也不是傲视人间的呀!也不要看透,那堆乱石第二天也可能会变成珍珠玛瑙,美美地滋润你的野心,灌溉你的贼田;那朵你偷吃的玫瑰,也可能在你的肠胃里变成毒药,笑着蹂躏你的生命。为你自己祈祷,让你有一颗和谐的心,股票万利的时候,不要忘记穿好衣服出门;股票吞吃了你的宝马的时候,也不要找不到回家的路。虽然玩了,玩着就把苦水当学费,和那个古老的“忍”字做朋友,侠气豪气一点,创造自己的玩法。年龄往上走的时候,钱是往下走的,这时候的养家,不是鹿肉、天鹅、雪鸡、鹌鹑,而是白面馕和奶茶。青春后的日子里,财富是散步,是彼此的笑容。那么伟大的月亮,也不追求回报。这些道理,都在肚肚肠肠里,只是我们看不见。贼心的城墙,立在看不见的阴影里,蛊惑我们的心智。人心犹如流水般至善,所到之处,繁衍生灵,没有豪言,善待成长,抚慰那些流泪的故事。我的主人公马赫穆提的另一颗心是看不见的,他努力生活,在没有星星的黑暗里运作自己的哲学,在灿烂的人心里隐藏自己的私心,在最后的遗言里留下了忏悔,埋葬这个揪心惊心的秘密,让我们找不到那个开始和最后。他放纵的这个私心和花心的基础是什么?爱情?不大可能,爱情是有绳子的,我们都是这个绳子的客人。主人给什么,我们吃什么,野草虽香,但那块神奇的土地不是我们的。这个道理,人人都懂,但是心在一些时间里异化了。那么,是财富吗?有可能,但是他的原初动机不应该是财富,钱不可能成为陋习的源头。在正道的航标里,不是一切男人有了钱后良心就大大地坏了。人心是前进的,是人心和财富,一起联手拯救了我们的故事和我们的天下。马赫穆提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有自己的生活尺度,但他的有些数字是我们看不懂的,他基本上不用公尺母尺之类的东西,那些神秘的阿拉伯数字,在他的黎明和黄昏里舞蹈,积累他的自信,支撑他的底气,夯实他的逻辑。他的原配玛丽娅耗尽了自己的气数,把日子的份子和恩爱与丧钟并存的这个人世,撂给了他。马赫穆提在决定

续女人的时候,他喂养成人的儿子们,用另一种疲软的哲学,反对父亲续女人,自拥的哲学是,任何女人都不能替代母亲的位置。而嘴脸真正的目的是,母亲留下的财富和爸爸的珍珠玛瑙。马赫穆提第一次发现,妻死后的这些儿子和儿媳们,已经不是他的心肝们了,在财富的诱惑下,他们机器人似地异化了。他猛然发现,在他的灵魂渴望里,孩子们已经分成了两部分,童年的可爱和婚前岁月的绚烂,只在记忆里滋养他,妻子过世后的孩子们,变成了他陌生的花卉。于是他开始挑战血缘,草拟遗嘱,是对孩子们的另一种控诉,一生的积累,留在了莎尼雅的名下,还有那个神秘的小生命艾丽菲亚。

在转基因时代,被杂交的还有人心。老大艾塞提,是一个鲜明的代表,他的把戏,没有扭捏到最后。最后的胜利,是从继母的灵魂里迸发的。艾塞提跪下了,自己羞辱了自己的膝盖。那个仁爱的和田地毯,也开口说,你这个不要脸的灵魂。莎尼雅的智慧是修改遗嘱,她利用这个机会,团结丈夫的这些孩子们。其实,她是播种仁爱,这是智慧的力量,但更值得我们俯首的是人性人心的力量,它背后的文化,是自信站立行事的基石。古人说,人之性也善恶混,修其善则善人,修其恶则为恶人。莎尼雅修善,播种善,这是她最高的德行。

莎尼雅这个形象,是我一个私密的野心。其实,在大地的许多银窝和草窝里,我们都能找到这样老道暖心暖眼的女人。我不敢说她是成熟的女性,这是一个圆月一样完美的概念。她应该是一个懂生活的女人,懂善恶的女人。一个女人的资本不仅是女性美,还应该有点男人的侠气,成为一个可以超越性别的人。在每一天的太阳下,没有陈腐,像自由干净的蝴蝶,又是迎接好日子的傲鹰,引领日子和生活。我也固执地认为,莎尼雅的这种脾性,才是她的珍珠玛瑙。她放下的东西也是生不带来的珍珠玛瑙,她拯救的却是那些颓废的心灵。他们在潮湿的躯体里,固执地蹂躏在正道上飘舞的花草,不去想那个人人都要面对的大限是什么。

怎么会没有最后呢?因为哲学的镜子最终还是要照亮人心的。老大艾塞提带着兄弟们忏悔了,那是最沉重的时刻,艾塞提开始痛苦地咬嚼自己的无耻。他回到了父亲的宅院,给了他生命的父亲已不存在,但是父亲的灵魂接待他,欢迎他净心回家。莎尼雅似乎走出了自己的灿烂,实际上不是,因为她不知道那个暗藏的麻烦,总有一天会从时间的翅膀里飞出来,和她论理那些没有眼睛的秘密。

时间有的时候像世界的孤儿,无情无义。隐藏的考验,在秋天的时候是要说话的。人为什么总有一天会看清自己呢?因为时间是我们最早的朋友,时间的恩赐和等待是我们悟道的基础,时间会残酷地考验我们,但是不会抛弃我们。

小说和时间是什么关系呢,证明和被证明吗?有的时候时间的规律在春天的轨道里歌唱,有的时候在腊月的洁白里沉默不语。冬天的美丽是无语的,这是藏在时间里的另一种清醒,人过于依赖窥视春天,扰乱自己的方向,看不见规律的召唤。

婚姻,对青春时代的爱恋者和后青春时代的人们来讲,是一种温馨的归宿。爱,爱情,羡慕,敬仰等等等等,在自在的说法里,它们都是天下唯一的玫瑰。但能让两张嘴巴最后能唱在一起的东西,还是那个和谐的音符。仁,是它的基础。许多人硬硬朗朗地活下来了,莎尼雅从男人马赫穆提身上看到的仁是和谐。他们有过一些朴素的自画像和污泥,为了活着,他们又不断地填平和洗净那些东西,这是莎尼雅的第

一个欣慰。她的第二个哲学是自己的男人具备一种胸脯上有毛的男人的侠气,这是可以护卫她的东西。动笔以前,打动我的东西是她的智慧和豪气,但我又觉得这个东西太大,有的时候看不见,我就摁住了自己的激动,少渲染为佳。在莎尼雅的认知里,婚姻是一种微妙的客居,在这个窗前,在这个炉前饭桌前垃圾袋前,两人像玫瑰和苍蝇一样平等,不是龙在上凤在下的雌雄哲学,身外之物就是身外之物,这是她的爱情观和生活观。在自己具备年龄优势的情况下,她把生命、信任、感情、尊重都压在了男人身上。男人的阅历,对人生的理解,对不同时代的人和社会的学习把握,生活的直觉经验,最终战胜了莎尼雅的选择。讲透一点,就是两人婚姻中对坚固的民俗文化那一块的理解和消化,是超越了自己所处时代的智慧的。这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相见恨晚的感觉在里面。两人的脾性,在更多的时候,是一碗清水,这是心灵的呼应。也有不同的声音,这个年龄嫁给这个老贼,就是为了他的钱财。当然,没有钱财的生活是可怜的,我们尝试过那样的岁月,但是在莎尼雅的精神追求里,第一位的是彼此人格灵魂上的和谐平等。她的自信和直觉是和男人结实温暖的语言和坚定的求婚密不可分。这种感觉,我们可以说它是爱情,但比爱情更重要的是,她(他)们相互对视的时候,能看见各自眼光颓废自私的往昔和经验,也能发现这些东西在岁月的被褥里修正自己的幸运,这是他(她)们心灵的火花,是看不见的珍珠玛瑙,在灵魂的金窝里,滋养他们的人生和生活态度。

仁爱的天下,把我们从襁褓里抚养到了人间的各个角落。生活需要的一切知识和经验,都是从父母和长辈的心血仁爱中派生出来的。当我们开始明白和铭记往昔意义的时候,我们也是在播种仁爱了。亲人和朋友们,甚至大地的草木、牲畜、空气和圣水,都是我们曾经的养分。我们明白我们是怎样长大的,有茶叶的时候没有盐巴,有玉米面的时候没有打馕的柴火,在那些可怜的黎明,公鸡也不啼鸣,在那些切齿的黄昏,夜莺也不歌唱,坚持的灵魂,最后走出了贫困,因而我们在骨子里懂我们是从哪里来的。在那些没有剩饭的年代,我们和五谷站立在一起,歌唱生活中的一切可能,祈盼今天的股票神灵尽可能地温暖人心。人间的另一种温暖是,一代代一世世的生命追求,都被收进仁爱的圣河里,灌溉天下田地,喂养人间众生,把一切伟大和平凡的故事,都刻在人心的活碑上,平静地、坚毅地传颂那些给我们和谐、粮食、力量、希望和诗歌般精美的人心仁爱。活在真故事的轨道上,在自己的词典里留下一些可以流传长久的名词和动词,还有激动人心的形容词,也是热情地播种仁爱。尊敬仁爱,在小说的温暖里,不断地发现人生的奥秘和人的另一面,也是我们的一种苦劳吗?这可能吗?有意思的是,小说这个游戏,在股票时代的平台上,忽而中心、忽而边缘、忽而看不见、忽而等待,在自我的那个星座和角落,虔诚固执地记录人心的仁爱和仁爱的人心,这可能是宇宙级的欲望,是人心一代代繁衍的资本。

生活和社会,给予我们的已经不少了。在漫长的生命磨合里,我们储存了太多的东西。一些财富和舌头,忽而朋友忽而墙头,一些语言和贼心们的勾绕,都留下了自己的印记。唯一让人不自在的东西,是那个叫知足的老朋友,躲在背后,不出来不现身,固执地窥视那些贪心们。但是更多的笔墨,也记录了规律和正道的献词以及时间的曲折。活着的味道是多么的甜身醉心啊,停下来,回忆一下童年的感觉和当下的味道,不好吗?季节的候鸟,不也是留下了心曲感悟了吗?有回忆懂回忆的人,好像

更加接近野餐的味道。停一下,向空气、土地、风带来的讯息,向大田带来的粮食,说一声谢谢,闻闻自己的味道,也是向生活的敬礼,也是向自己的敬礼。从寒冷的苞谷馕时代和芝麻开门的股票时代,派生出了自拍时代的自信和浪漫。它的晨光像神话的照耀,企图照亮未来世界,更加刺激人间的财富和技术,会在一些马厩和金床上诞生那么几个爱迪生和乔布斯,让财富的味道吹遍没有鲜花和空调的陋屋。我们还会交出一些学费,一代代人的志气,会埋葬无序贪婪和伪崇高的世界。但是,人气和财富的旺盛和骄傲,不需要慢下来歇息吗?一些放肆的形容词,不需要清洗自己的嘴脸吗?莎尼雅的精神世界是清晰的,和谐是人心和财富最稳妥的节奏,迷途的羊羔们会回到自己的羊圈,那里是一切甜蜜的渊薮。在它们诞生的地方,故事朋友们在等待它们回家,围绕它们的精神,描绘它们的王子时代和蝴蝶气象,寻找和谐的翅膀。一个题外的话是,早死的亡灵朋友们可惜了,他们的神话变成了我们的朋友,一些漂亮的手机和丑陋的手机,在一些手们的舞蹈和颓废中,找不到着陆的地方。

在婚姻中,年龄悬殊是问题吗?二十五个春秋的差别,在马赫穆提和莎尼雅看来,不是问题。在这个私密的选择中,支持他们的哲学是坚定的。时间把一些心锁在了远古的忌讳里,一些人生活在自在的轨道里。今天的太阳照亮了更多的心灵,她们变成了滋润天下的天使。有的衔接在打瞌睡的时候,一些坚定的意志,不掐捏自己的精神感悟。但是一些以歪评为乐事的知识分子和看客们,仍坚持贩卖荒漠时代的脾性和经验,固执地装饰自己的灵魂,看不见婚姻中另一种美丽以及人在年龄以外的选择。

在股票时代,我们需要太多的适应,光有爱是不够的,我们要有哲学。但有了哲学的实硬开阔的光芒,好像还不够,要有跟随的人心,把那些冰凉的切片焐热,他们是故事的酵母,是那些细节奔跑的动力。人生是流动的美丽,固而有的时候,哲学在上,有的时候是爱。但是这个圆点,从不逃离故事的安慰和逻辑,它们低调而又高亢地和时代站立在一起,深情地描绘超负荷的仁爱和人心,让小说这个艺术,在简单和复杂的箩筐里,感动当下和未来,也让时间牢记我们的爱和梦想。

栏目责编:孙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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