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曹风·候人》释义

2016-12-06 12:07
长江丛刊 2016年27期
关键词:鹈鹕国君小人

吕 叶

《诗经·曹风·候人》释义

吕 叶

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同时也是我国现实主义诗歌的源头。其中《国风》即为民歌,在15国风共160篇中有曹风四篇,反映了曹地民情风貌,《曹风·候人》以其现实主义手法,表达了对位高权重却不思作为者的不满。同时,也表达了贤者希望为国所用的愿望。

曹风 候人 现实主义 批判

曹国故地,大致包括今天的牡丹区、定陶区和曹县等地,从国土面积上说,在诸侯国中不过是一个小国,但其作为克商之初分封的十二个诸侯国之一,其第一代国君曹叔振铎地位尊崇。《史记·周本纪》载,纣死后,武王举行入城仪式,周公姬旦把大钺,毕公姬高把小钺,左右保卫,叔振铎当驾驭手,师尚父牵牲,从这里可见叔振铎地位之重要。作为公爵封国的曹国地处中原腹地,在农耕时代是比较富饶的,况且是周王室的东大门,为周初屏息商的残余势力做出了较大贡献,但其后来在武庚叛乱中,曹国涉嫌参与,后被降为侯国。加之后期随着诸侯王的强大和周王室的示威,曹国在历经数次内乱之后,逐渐地走向衰落。

《候人》篇多被认为是讽曹共公近小人的,最早也是最权威持这一观点的便是东汉毛寿,其后有郑玄,这一观点亦被后世学者所继承。但若站在当时的历史时期,并结合《候人》篇综合来看,这一观点虽有其合理性,但也有失偏颇,当为讽刺群臣无用为国更为贴切。封建制度之下,群臣官僚都是为国君服务的,即所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作为臣子理应佐君王治理天下,安抚四方。但试观曹国的三百赤芾,位列公卿,不思为国,占据要职却不理政事,其所作所为与其尊贵的地位毫不相称,国人对曹国贵族的不满情绪,借候人之口发泄出来。

诗的第一章写到:“彼侯人兮,何戈与殳。彼其之子,三百赤芾。”用赋的手法,将“候人”和“彼子”不同的遭际进行了对比,他们的分工因身份的不同而差别很大。“候人”作为“士”,是负责国家礼仪的,大致相当于现在的国家仪仗队,负责迎来送往和道路管理,从一定意义上讲,他是属于体制内的最底层,是离统治阶级生活最近的人。因工作之便,他对贵族有更多的接触机会,对贵族的生活也有更深的了解;另一层面,候人带着戈与殳忠于职守,而身着赤芾的三百彼子,衣着光鲜华贵,本应承担更多的国家责任。况且身着赤芾之人多达三百,何愁曹国不治?

但到第二章话锋斗转,用兴写到:“维鹈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称其服。”这里拿鹈鹕与彼子对比,由鹈鹕在梁,写到彼子在朝。而西汉毛诗认为:“维鹈鸟在梁,可谓不濡其翼乎?言必濡其翼。以兴小人之在朝,可谓不乱其政乎?言必乱其政。彼其曹朝之子,谓卿大夫等,其人无德,不能称其尊服,言其终必乱国也。”而毛诗正义曰:笺以经言“不濡其翼”,是怪其不濡,故知言非其常,以喻小人在朝亦非其常。其实,《候人》篇远不及后世经学家考究的那么复杂,既为现实主义民歌,其表意亦应是浅显直白的。此章意即:鹈鹕本来应该是游在水里紧张劳碌捕食鱼虾,而又喜群居的鸟,那么三百“赤芾”,位高权重,就应该像在水的鹈鹕一样,忙于朝政,为君分忧,为民劳碌。此处借鹈鹕不濡其翼来彰显揭露曹国群臣无所作为,故曰:“不称其服”。

第三章是第二章的延续和深化。“维鹈在梁,不濡其咮。彼其之子,不遂其媾。”媾,厚也。郑玄笺云:遂犹久也。不久其厚,言终将薄于君也。终日碌碌无为却身居要职的达官贵族,上不思为国君分忧,下不思为民众谋利,长此以往,终将陷国家于民愤,陷国君于不义,所以说将薄于君。这是对庸者居高位,贤者沉下僚的控诉。而这一切是由于封建爵位的世袭抑或小人的得志,但最根本的原因却在于国君的昏庸,这也是大多数学者认为此诗为讽曹公共的根本原因。曹共公作为曹国的第十六任国君,不修德行,昏庸无能。《史记管蔡世家第五》:“共公十六年,初,晋公子重耳其亡过曹,曹君无礼,欲观其骈胁。釐负羁谏,不听,私善于重耳。二十一年,晋文公重耳伐曹,虏共公以归,令军毋入釐负羁之宗族闾”。即公元前637年,晋公子重耳流亡途中经曹国,曹共公不听大夫釐负羁的劝阻,执意要看重耳据说长在一起的肋骨,恶意羞辱了重耳。后来晋公子回国复位,即晋文公,公元前632年晋文公为解楚国对宋之围,讨伐曹国,并俘虏了曹共公。史记为信史,可见当时的曹国既无明君,不思强国,又无贤臣,尸位素餐。其国家命运走向难免随历史变迁而走向衰亡。

诗的第四节:“荟兮蔚兮,南山朝隮。婉兮娈兮,季女斯饥。”历来是存争议颇多之处,多认为是写借候人小女之饥写民众之苦。若顺承以上三章,则是在把君子与小人对比之后,表明小人终属南山朝隮,不会长久;德能兼备的君子仍渴望为国效力。“静女其娈,贻我彤管。”——《诗·邶风·静女》。《毛诗》解释为:“既有静德,又有美色。明王世贞 《鸣凤记·仙游祈梦》:“当今小人得志,季女斯饥。学生虽得侥幸,未知究竟如何。”清人王夫之《诗广传》把“荟”、“蔚”、“婉”、“娈”都作为人品的比喻语。“荟”、“蔚”是比忽兴、忽止,忽合、忽离,无坚定操守,专以蒙骗取得信任,巧取豪夺这类行为。“婉”、“娈”是比言辞急切而不凌弱,自我约束而去取不逾越本分,严于操守、感情专一这类行为。前者比昏君佞臣,后者比英主贤臣。结合史料记载,当时的曹国还远远未到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的地步,况且候人本身也是曹国之士人,故年轻女子因为国君无德、群臣无行而致饥饿说法欠妥,此处季女与游移不定的小人是相对的,应理解为德行良好的君子仍如饥似渴的想为国效力。

故此,《候人》篇不仅仅是刺曹共公“远君子而好近小人”,在对位居高位的误国小人极尽讽刺之后,更充满了对贤能君子能被重用的一种渴望。

[1]姜亮夫.先秦诗鉴赏辞典[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

[2](汉)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82.

(作者单位:山东省菏泽家政职业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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