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士韦
澳大利亚大众体育政策的演进述析
徐士韦
(上海政法学院体育法学研究中心,上海201701)
运用文献资料、历史研究、文本分析等方法,对澳大利亚联邦建立以来的大众体育政策的演进历程进行回顾和总结,认为澳大利亚体育政策经历了孕育期、萌芽期、加速期、黄金期四个历史阶段,并在此基础上对澳大利亚大众体育政策演进的动力进行深入分析。最后根据我国体育发展的实际,探寻澳大利亚大众体育政策演进历程中的积极参考价值,认为当前我国大众体育政策的发展应激活和吸纳社会资源、彰显体育的多元价值、注重体育的公平参与、回归大众生活。
澳大利亚;大众体育政策;演进;启示
澳大利亚作为南半球经济最发达的国家,同时也是典型的体育强国,更是为数不多的能够参与所有夏季奥运会比赛项目的国家。由于其特有的地理环境及悠久的体育文化传统,使其享有“体育爱好者天堂”的美誉。从澳大利亚联邦成立至今的不同历史阶段,体育始终是经济、社会、大众生活等领域的重要组成部分。特别是20世纪60至70年代,随着大众体育在全球范围内的兴起[1],联邦政府通过体育政策对大众体育的发展进行干预,积极推动和促进大众体育、青少年体育、精英体育与大众体育的协调发展等。通过对澳大利亚不同历史时期体育政策的演进特征进行研究,从中寻找有益的启示对于改进和完善《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促进体育消费的若干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实施过程中的体育政策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
1.1 孕育期:澳大利亚联邦政府的体育服务(20世纪初—20世纪30年代末)
从联邦政府建立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的这段时间,联邦体育处于散漫的发展状态。相关研究表明,从1901年联邦建立到1971年间,体育政策并不在联邦政府的议事日程上,政府只为体育的发展提供间歇性的支持。但即便如此,联邦的体育还是取得了一定程度的发展,拳击和赛马高度商业化发展,澳大利亚足球、橄榄球联赛、网球也吸引了大批的观众。同时,由于澳大利亚特有的海滩文化,游泳成为澳大利亚受欢迎的运动休闲活动。1923年澳大利亚成立了冲浪救生协会以协调国家层面的计划和活动,到了20世纪30年代,板球巩固了其在国家体育运动中的地位。值得关注的是联邦体育的发展得益于私营机构中的非盈利部门,与政府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俱乐部才是联邦体育发展的基础。由俱乐部提供娱乐设施并派队伍参加地方或区域竞赛,期间最受欢迎的运动项目是澳大利亚足球、板球、高尔夫、网球、橄榄球、英式足球等[2]。体育被看作是联邦政府支持最少、又是对任何人开放的活动。到了1939年,澳大利亚体育健身协调委员会CNFC成立(1976年CNFC被纳入休闲娱乐部长委员会RMC),标志着联邦政府对体育的态度产生了微妙的改变。
1.2 萌芽期: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联邦体育政策新举措(20世纪40年代—20世纪70年代初)
二战结束后,社会民族工党奇夫利出任联邦总理。联邦政府继续设置CNFC并迅速扩大其活动范围。如以社区为基础的活动计划,包括对假期野营、冒险活动的指导、天天学游泳计划等措施[3],继续提高澳大利亚青少年健康标准计划。CNFC在州级政府的帮助下,在全国范围内提供积极的、有利于穷人和弱势群体的休闲计划。但1949年奇夫利的工党政府被罗伯特·孟席斯领导的自由党政府取代,孟席斯政府反对对经济事务的市场干预;但是由于受战争的影响,国民、特别是青少年的体质虚弱,同时联邦政府也意识到国民强健的体魄对于国家战后重建的重要性。在此情势下,重新执政的孟席斯政府的第一个行动计划就是对所有年满18岁的青少年进行义务兵役训练[4]。1951年联邦政府决定支持户外救生运动,并在州级政府资助的基础上,每年为救生方案、海滩巡逻和救援服务提供资助,这些资助体现了联邦政府越来越相信对体育、特别是志愿组织投资的重要社会价值[5]。尽管孟席斯政府为救生运动提供津贴并CNFC进行捐助,但联邦政府并没有改变和国家体育组织之间的关系[6]。CNFC只是被用来募集社会资本和改善地方社区生活条件的机构,也没有促进国家体育组织建设的政策制度。体育管理自身的事物,寻找自身的资源,创建自身的价值、目标以及发展蓝图。
墨尔本奥运会后大众体育政策迎来了发展热潮,到了20世纪60年代联邦政府取消了国家义务兵役服务,而且巩固了热爱体育国度的声望,体育开始主导人们的文化生活。联邦政府意识到体育不仅是澳大利亚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且有益于社会的发展,还可以改变人们久坐的生活方式、增进国民健康水平。基于此,联邦政府在20世纪60年代末扩大了CNFC的活动范围,并从1966年起对CNFC的拨款从每年10万英镑增加到16万英镑,并且适时提供额外的资助。同时,州级政府对各州全民健身理事会的拨款也随着增加,首次突破100万澳元[7]。1967年,霍尔特接替孟席斯担任联邦政府总理,针对联邦社区健康水平下降的迹象,发起面向全国的“健康澳大利亚(Fitness Australia)计划”。
1.3 加速期:澳大利亚大众体育政策走向繁荣(20世纪70年代初—20世纪90年代中期)
1.3.1 惠特拉姆政府新政及政党意识的觉醒 20
世纪70年代,联邦体育的体制框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1972年惠特拉姆的改革派和高度集权的工党政府当选,新政府认为应该给予包括体育在内的经济和文化事务更多的控制。惠特拉姆政府回顾了前政府对于体育与休闲关系的认识,但是体育的整体发展水平还较低且需要政府的援助,并且认为没有比休闲等更值得关注的社会问题[3]。运动和体力活动被认为可以改变社会条件和提高生活质量,同时对体育促进大众福利且应面向全体居民的认识巩固了新政府体育政策转变的基础,体育开始成为公共政策讨论的合法焦点[8]。在这种情势下,联邦政府于1973年推出两大举措:第一,在旅游和休闲部下设专家组织。第二,建立由西澳大利亚大学体育教授约翰·布龙菲尔德负责的咨询计划调查报告,调查的目的是“休闲在澳大利亚的作用、范围和发展”,布龙菲尔德教授建议联邦政府通过康乐署实施国民休闲计划[9]。第一,在整个澳大利亚建设社区休闲中心。第二,提高社区居民对健身重要性的认识水平。第三,建立澳大利亚精英运动员培养和体育科学研究能力计划[10]。在此期间,旅游和休闲部通过两个途径支持体育的发展。第一,对州级政府的资金援助计划用于建设指定地方政府辖区的社区体育设施。第二,为国家体育协会提供管理、训练、旅程资助的体育援助计划[11]。这些计划成为联邦政府后继政策发展的基础,社区体育成为惠特拉姆政府早期对体育关注的重点。
惠特拉姆政府的体育发展计划随着自由党政府在1975年选举中获胜,马尔科姆·弗雷泽总理任职期间被废除。弗雷泽的新政府认为体育事物应该由体育行业自身管理。但同时弗雷泽政府意识到像冠心病、糖尿病、肺癌等可预防疾病发病率的上升与久坐的生活方式相关,政府被迫重新考虑对体育重要性的认识。因此,“Life.Be In It”的全民健身促进计划诞生。联邦政府为此发起广泛的宣传运动,作为国家战略的一部分,各州政府组织了“家庭日”“尝试日”等非竞技性的体育活动,促进大众体育活动的广泛开展。
1.3.2 霍克政府的新理念 1983年澳大利亚的政局发生变化,改革派工党政府的霍克取代了自由党政府的弗雷泽。改革派工党政府的体育政策基础是1980年由曾在惠特拉姆政府时期担任国会议员的巴里·科恩编写的体育发展文件,发展联邦体育最早的举措就是重新回到惠特拉姆政府时期的体育发展模式,建立独立的体育部门——联邦休闲和旅游部。在此之后,联邦众议院审议并通过了“The way we p(l)ay”的体育政策,政策实施的目的是对体育进行额外的拨款,建议联邦政府加大对体育的资助,特别强调州政府对国际标准的体育设施和贫困地区休闲中心的建设,促进国家体育组织管理过程的计划以及发展残疾运动员的资助计划。霍克政府还出版了“体育和休闲:运动的澳大利亚”白皮书,成为这一时期联邦政府体育政策扩增的背景[12]。新任体育、旅游和休闲部长约翰·布朗认为给顶级运动员提供更多的资助是青少年体育运动兴趣的必要添加剂,这将有助于孩子们参加基层体育活动。
1.3.3 社区休闲和体育设施资助计划的复兴 这一时期澳大利亚学校体育过分强调体育参与的竞争性,而非游戏、娱乐、自我展现、个体差异,20世纪70年代及80年代早期儿童体育参与率的下降等[13]。于是霍克政府提出社区体育的理念,并由澳大利亚体育委员会实施,基本目标是“提高澳大利亚青少年体育获得的质量、数量和种类”[14]。社区体育计划范围包括“开始运动”“运动”“准备运动”“体育搜索”“活跃女生”等霍克政府为扩大体育活动的参与,推出旨在协助扩建社区体育设施“社区休闲和体育设施计划”,拨款支持全澳境内的社区休闲中心和体育场馆建设。这与惠特拉姆时期的体育资金发展计划相同。早在20世纪早期惠特拉姆就提出三大理由支持社区休闲和体育设施计划:一是可以减少低收入水平社区的不利因素;二是可以鼓励更多的人参与体力活动;三是将壮大有天赋年轻运动员队伍,以实现拥有更多的精英人才。1983年到1989年间,联邦体育政策通过澳大利亚体委ASC的建立得以巩固和整合,霍克政府认为应该使社会更容易获得体育参与的机会。国家体育组织越来越主张维持年轻人的体育兴趣,认识应该使青少年体育必须具有更多的吸引力并确保足够的体育设施。
1.3.4 体育教育的复兴 继“next step”政策之后,1992年“保持发展势头”政策出台。4年拨款2.9亿澳元、平均每年近7 300万澳元资助体育科学研究、运动员和教练员发展等领域,学校体育被给予更多的关注。时任体育部长凯利认为“我们在注重精英体育发展的同时,也应注重体育的基础”。20世纪90年代早期,当精英体育和国际体育运动成为关注重点的同时,澳大利亚学校体育地位的下降也引起人们的关注。联邦政府对学校体育组织实施了议会审查,由参议员Senator Rosemary Crowley提出的“体育和运动教育”(Physical and Sport Education)报告,发现澳大利亚学校体育和运动教育内容和质量显著下降。造成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是专业体育教师数量的下降,体育教育甚至被其他课程挤出所谓核心课程的地位,缺乏对在校学生体育教育的政策和共识[15]。报告认为应采取措施增加在校学生的体育教育和计划,并建议设计国家体育课程,招聘更加专业的体育教师,加强学校和当地体育俱乐部之间的联系,学校体育的重点应关注技能的发展而不是竞赛,报告有力地推动了联邦未来学校体育活动计划的扩展。
1.4 黄金期:澳大利亚大众体育政策的巩固与整合(20世纪90年代中期至今)
1.4.1 大众体育政策的推进 1996年约翰·霍华德的自由党政府取代了保罗·基廷的工党政府。霍华德政府保留了基廷政府时期体育政策的主要推动力,但霍克政府时期的社区、休闲和体育发展计划被打断。虽然澳大利亚在奥运会等国际赛场上捷报频传,但整个国家却变得越来越不健康和不活跃。于是“活跃澳大利亚”理念于1996年底由联邦政府卫生与家庭服务部部长米切尔·沃德理兹(Michael Wooldridge)以及当时的体育、国土及地方政府部部长弘·沃维奇·史密斯共同提出,以此为标志,“活跃澳大利亚:国家参与机构”(Active Australia:A National Participation Framework)计划正式启动。计划的愿景是所有澳大利亚人积极参与体育运动、社区休闲、健身、户外休闲及其他体能活动。三大目标被认为是实现这一愿景的关键:第一,提高和加强终身参与;第二,实现体育参与对社会健康和经济利益的价值;第三,兴建基础设施,为体育参与提供机会和服务。2001年,澳大利亚联邦政府启动了“提高澳大利亚的运动能力—更加活跃的澳大利亚”体育新政策。除了继续支持高水平运动计划外,还对在“活跃澳大利亚计划”下的学校、俱乐部、社团环境内的基层体育提供史无前例的支持。2009年《澳大利亚体育的未来》报告发布,联邦和各州一致认为有必要就体育与休闲政策、计划、活动的组织和发展形成全局性的战略方针。联邦体育与休闲部长理事会同意建立“国家体育与休闲政策框架”并于2011年颁布实施,以此来指导全联邦体育政策的制定。框架计划由联邦政府及各州级政府体育部长联合签署,在各自管辖范围内制定和调整体育休闲政策、战略和方案的指导等[16]。2009年澳大利亚还颁布了《活跃澳大利亚蓝图》计划,该计划是联邦政府和社区旨在提高澳大利亚人体力活动水平的战略计划[17]。
1.4.2 青少年体育政策 由于上世纪80年代以后联邦体育教育的下降、社会工作模式的改变造成的家庭支持孩子参加学校体育活动或其他活动机会的减少、生活自动化导致儿童在家活动的机会减少,如何使儿童在合适的环境和正确的时间参加体育活动或其他有组织的体力活动成为澳大利亚政府和体育部门面临的问题。在此背景下,2002年澳大利亚体育委员会在全国范围内发起了一个针对儿童的新计划《游戏生活—加入体育俱乐部》。计划的核心内容是让孩子及其家庭感受到加入体育俱乐部的益处,目的是宣传体育俱乐部的价值并提高体育参与率,每个家庭的责任就是帮孩子找到一项感兴趣的体育运动。为此,澳大利亚举办了150个“体验运动日”,范围覆盖全国,几百所体育俱乐部参与该计划,与澳大利亚体委一起向成千上万的儿童介绍各种有趣、免费和安全的体育锻炼项目。澳大利亚体委于2005年开始实施“课余社区活跃计划”(Active Afterschool Communities,英文缩写AASC)的儿童健康促进政策。“AASC计划”旨在为初等学校的适龄学生和经常不参加体力活动的儿童在课余时间里参加体力活动提供更多的机会并保证参与的持续性。这是一项免费的全国性的健康促进计划,计划的内容是为澳大利亚境内5~12岁的小学生提供每天下午3:00—5:30、每周至少2~3次免费的体力活动,且每次组织活动至少要有超过15人参加[18]。2008年联邦体育部长推出了地方体育冠军计划,计划对12~18岁之间参加国家体育组织认可的且返程旅途超过250km的州、国家竞赛或者学校竞赛为每人或每队提供500澳元的资助,并对住宿、服装、设备进行补助。计划为社区提供了支持体育冠军的途径,以及为有天赋的青少年提供支持并帮助他们取得成就。2012年伦敦奥运会之前及奥运会期间,澳大利亚小学年龄段的儿童可通过“总理的奥林匹克挑战(Prime Minister’s Olympic Challenge)”活动参与各种奥运项目,收获快乐的同时还可以赢得奖励。活动面向澳大利亚所有小学年龄段的儿童,通过累积活动时长和参与体育项目的数量来完成运动挑战,并获得金质、银质、铜质或参与证书。完成注册后,儿童都必须做到每周在学校、家里、体育小组参与体育活动。确保儿童获得安全、愉快的运动体验,并记录参与体育活动种类和时长积累分数,以此来获得相应的奖章等[19]。
1.4.3 体育公平参与政策 残疾人体育促进计划。1994年的“残疾人教育计划”,支持包括澳大利亚残疾人在内的所有人中推广积极的体力活动,为所有参与体力活动的人提供训练、教育和物质资源。自1995年起ASC的主要焦点之一就是实施残疾人教育。“联结计划”旨在为残疾运动员创造更多的体育参与机会。从2003—2004年度开始,田径、游泳、网球等项目与ASC合作,进一步发展残疾人体育行动计划。这些项目与ASC一起发展残疾人体育行动计划不仅达到了“残疾人歧视法案”的要求,而且也为残疾人提供了包容性的机会。新的“体育联结教育计划”于2008—2009年度代替“残疾人教育计划”,“体育联接计划”将州和地区层级的体育参与作为目标,提供更具有战略意义的残疾人教育。
土著运动促进计划(Indigenous Sports Programme,ISP)。1990年澳大利亚国家健康局对国民运动能力水平进行了抽样调查。结果显示,1/3的人处于较低的运动水平,1/6处在中等水平,还有1/3的人极少或甚至从来不参与体育运动等。遗憾的是这个调查并没有包括澳大利亚土著居民的体育活动情况,土著居民显然没有受到公平的待遇,相关研究表明体育运动与土著人的体质和寿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这一结果直接催生了政府在2002年发展土著体育运动计划的产生,目的是通过丰富多彩的体育和娱乐活动改善土著人的体质。ISP计划是澳大利亚为发展土著人体育和娱乐活动而制定的第一个全国性体育发展策略,计划包括了年轻人体育和娱乐发展计划、土著人活动指导、为土著人专门修建奥林匹克训练中心、全国土著体育和娱乐计划、全国土著人娱乐联合会。
妇女体育促进计划。对于女性体育的发展,联邦政府通过“创造更好的体育,更好的体育管理实践”帮助国家体育组织各个领域、各级层次的女性体育参与,ASC和联邦政府为妇女运动的领导提供资助。2004—2005、2005—2006年度分别为妇女运动高水平竞技的训练和领导、偏远和农村土著妇女的体育参与、残疾女性的体育参与、不同文化和语言背景的女性体育参与、妇女在一般体育中的领导五大关键领域提供了40万澳元的资助等。
2.1 政府重视是推动联邦大众体育政策演进的宏观保障
通过回顾澳大利亚大众体育政策的演进历程可知,联邦的大众体育政策在每一阶段的发展都与政府之间有着不同程度的密切联系。即使在二战前联邦体育所处的散漫时期,还是隐约可以看出政府在推进大众体育发展中的作用。如1939年澳大利亚国家体育健身协调委员会成立,旨在协调全澳的健身活动,就标志着联邦政府对体育运动与体力活动重要性的态度发生转变。二战后联邦政府继续保留了CNFC机构,并扩大其活动能力范围,同时为推进国民健身运动而开展,联邦政府创建了全国健身协调委员会(NCCPF)机构,为此政府还制定了《全民健身法案》(National Fitness Act)。进入20世纪70年代,联邦政府认为应该对体育事务进行更多的管控,基于体育与休闲的关系,推出一系列社区休闲体育发展政策。到了80年代政府成立了联邦休闲与旅游部,推出“The way we p(l)ay”新政。90年代联邦政府鉴于学校体育教育的下降,开始对学校体育组织进行审查,并推出新政“提高澳大利亚的运动能力—更加活跃的澳大利亚”。到了21世纪的时候联邦政府通过“活跃澳大利亚计划”对学校、俱乐部、社团体育提供史无前例的支持,并通过制定促进残疾人、土著居民、女性体育的参与政策保障体育的公平参与……一系列体育政策的制定和实施都是澳大利亚政府在体育政策演进过程中的作用体现。
2.2 执政党的支持
体育政策的演进与执政党的支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政党的意识形态决定着体育政策的发展。在改良主义意识形态、保守主义意识形态、新自由主义意识形态三种政党意识形态中,首先,信奉改良主义的政党更加注重社会正义和公平,必须对社会事务进行管理改革。改革派认为在公共利益的问题上政府应该提供必要的援助和保护,在这种情势下,改革派政府会重视体育的发展对于推动整个社会发展的价值,致力于使整个民族更加容易接近体育。由于改革派政府更加注重的是体育政策的公平与公正,因此,改革派关注体育发展的重点是大众体育。第二,信奉保守主义的政党更加注重对社会生活的规范。对于保守政党来讲,体育政策与其说是一个盲点,还不如说是闲置的空间。保守派政府虽然承认体育是社会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体育还不是一种商业形态。在这种情势下,政府在一定程度上并不积极致力于促进体育的发展。第三,新自由主义政党认为社会处于健康运行时期内,不应干预社会经济活动的正常运行。新自由主义者认为体育是社会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体育不应受到政府的管控。另一方面,新自由主义政党又支持体育作为国家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重要路径。
不同意识形态政党领导下的政府在体育发展中的角色与态度是不同的。从联邦建立后,由于不同意识形态政党的不断更替也推动了联邦体育政策的不断发展。执政党的意识形态不同将会产生不同的体育政策,而且体育政策的侧重点也会不同。因此,执政党的意识形态成为推动联邦体育政策演进的动力源。
2.3 澳大利亚人天然的民族体育情结
澳大利亚人有着悠久的喜好体育运动的优良传统,“热爱体育成为澳大利亚人的第一步”。澳大利亚人之所以对体育如此热崇与其土著发展史有着紧密联系。土著人是澳大利亚大陆最早的居民,他们以部落生活的形式生存,使用最原始的生活工具。在与大自然和部落敌人斗争中,体力健壮的土著人更容易获取食物和打败敌人从而生存下来,也就是从那时起,澳大利亚人开始滋生崇拜体力的种子[9]。除此之外,澳大利亚人对体育浓厚的情节还与殖民时期的历史文化传统相关,殖民时期英国的体育价值观逐步融入到澳大利亚的体育发展实践,并深刻影响了澳大利亚的体育传统。现在的澳大利亚人对体育运动的崇拜就是最充分的体现。“在澳大利亚对体育不感兴趣就是堕落的标志,参与体育、观看体育比赛等行为就是支持和维护国家形象”,体育已被嵌入到澳大利亚民族精神之中。联邦政府通过体育政策确保澳大利亚的体育成就,国际运动竞技场上,澳大利亚的板球、曲棍球、游泳等均具有一流水平,澳式足球、赛马、网球等在国内具有较高的群众基础。多元化的体育活动已经融人到澳大利亚人的日常生活中,澳大利亚人将参与体育运动或比赛视为挑战自我、战胜自我的一种人生价值观。
2.4 适宜的地理环境
首先,澳大利亚联邦是全球土地面积第六大国家。环境优美,有多个城市曾被评为世界上最适宜居住的地方之一。属于典型的岛屿国,海岸线长达3.6万公里,澳大利亚的大城市都位于沿海地带,80%的居民都居住在海岸线50 km以内。沿海岸线的海滩深处,遍布着茂密的深林和天然滑雪场,丰富多彩的体育运动项目体现了多元化的色彩,人们可以尽情享受海浪、沙滩、阳光、森林带来的欢乐。其次,特殊的地理环境也造就了澳大利亚人天生就喜欢水上运动。跳水、游泳、帆船、冲浪、滑板、救生、赛艇及划艇等与水域相关的体育活动在澳大利亚开展得相当广泛。最后,自然资源和地理环境丰富多样,沙漠、荒地、河流、森林、绿地等应有尽有。在这些自然环境和资源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体育活动项目,成为澳大利亚人运动和休闲的重要场所。适宜的地理环境成为澳大利亚人参与体育活动的动力源,同时这些适宜的地理环境也推动了相关体育政策的产生与发展。如联邦政府早在1923年就成立了冲浪救生协会并制定了相关体育政策。
3.1 社会资本是体育事业发展的不竭动力
纵观澳大利亚体育政策的演进历程,联邦体育政策的发展是政府推动及执政党更替博弈的产物。联邦建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体育的发展一直是独立于政府之外,到了20世纪40、50年代,地方政府被认为承担体育发展的责任,但是联邦政府对体育发展的支持也只局限于国家运动队、水上安全、健身领导计划领域。联邦健身委员会(CNFC)只是被用来募集社会资本的机构。在这种情势下,承担体育服务的主体主要是社会私营机构。体育组织管理自身的事务,寻找自身可支配的资源,创建自身的目标和发展蓝图。70年代联邦政府仍然认为政府“不应该介入体育事物”,体育运动被认为是“个体和私营部门的专属领域”,组织体育活动的最佳组织者是“体育相关机构”。在这种政府与体育的发展关系模式中,依靠社会资源发展体育成为联邦体育发展的关键。联邦体育发展的实践表明政府体育部门应降低体育管理的工作重心,准确进行职能定位,并通过积极的政策引导和保障,激发社会资本参与体育发展。
当前我国正处于健康中国背景下建成全民健康的小康体育而努力,政府体育部门应准确定位职能角色,简政放权,激发民间体育资源、体育社团、体育基金会等体育社会组织的活力,充分发挥体育社会组织在全民健身运动中营造体育健身氛围,组织体育健身活动、促进体育健身参与和服务体育健身消费等方面的功能。在我国现有的体育体制下,政府始终是体育政策的制定者及体育政策实施的宏观指导者。如何在制定实施大众体育政策的过程中准确发挥政府体育部门的作用,通过政策引导各级各类体育社会组织积极承接政府体育部门的公共体育服务职能,积极做好体育服务工作,澳大利亚大众体育发展的实践可以给我们提供参考。
3.2 价值多元化是大众体育政策演进的内在张力
澳大利亚联邦政府建立后,体育政策之所以没有立即被提上政府的议事日程,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体育的价值没有得以体现。随着澳大利亚经济和社会的发展,联邦体育在国际舞台上也获得了很多使澳大利亚人引以为傲的荣誉,这也许可以部分地解释为联邦将体育的价值视为发展个性、心理品质和社会凝聚力的重要工具。到了20世纪60年代,政府意识到体育不仅是澳大利亚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且有益于社会的发展;还可以改变人们久坐的生活方式,增进国民健康水平。运动和体力活动还可以改变社会条件和提高生活质量,同时对体育促进大众福利并且面向全体居民的认识巩固了联邦政府体育政策转变的基础,体育在澳大利亚开始成为公共政策讨论的焦点[8]。与此同时,联邦政府执政党也逐步理解体育对于建构民族形象的价值,以及在民主选举中的积极作用等。
我国竞技体育的举国体制禁锢了体育价值的多元化发展,唯金牌论的体育体制更是挤压了大众体育的生存空间。体育事业是促进国民健康和民族复兴的重要力量,在建设健康中国背景下,以《全民健身计划(2016—2020年)》《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加快发展健身休闲产业的指导意见》等一系列大众体育政策的引导下,应从理念认识上有所突破,在全球化的浪潮中不断丰富体育在强身健体、弘扬民族文化、构建民族形象、促进经济发展等方面的多元价值,并基于体育价值的多元发展制定推进体育发展的政策法规。澳大利亚大众体育政策的演进,也正是体育在不同政党领导下所体现的不同价值推动下不断演进发展的。
3.3 公平参与,面向所有国民,彰显体育的开放与包容
注重体育的公平参与是澳大利亚体育发展的重要特征。20世纪90年代以前,澳大利亚的残疾人、土著居民等的体育活动并没有获得联邦的关注。如1990年澳大利亚健康部门对国民运动能力水平进行了抽样调查,但是调查并不包含土著居民。联邦政府2002年颁布了第一个全国性的发展土著人体育和娱乐活动而制定的体育发展策略——ISP计划。1994年联邦发起的“残疾人教育计划”支持澳大利亚积极推广残疾人体力参与,随后又出台了“体育联接计划”“体育联接教育计划”等。而且ASC和联邦政府还为妇女运动的领导提供资助,分别为妇女高水平竞技运动提供训练和领导、偏远和农村土著妇女的体育参与提供帮助。
全民的体育参与是构建体育中国美好愿景的基础,更是彰显体育开放与包容、促进体育公平参与的重要保障。因此,我国大众体育政策的制定和实施应以全体国民为着力点,为社会各个阶层及各类人群提供公平的、可及的、系统的、持续的健身活动。通过完善全民健身法律法规,提高公共体育服务的数量和质量,使各级各类社会阶层切实享有所需要的、合适的、可负担的全民健身服务,并在此基础上重点解决残疾人、妇女儿童、低收入人群的体育服务问题。澳大利亚联邦在关注正常社会群体体育参与的同时,逐渐开始向关注社会弱势群体的体育参与转变,这对于解决当前我国大众体育发展不平衡的现状来说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3.4 回归大众是体育政策演进的主旋律
联邦政府成立后到20世纪70年代以前,澳大利亚的体育政策基本上围绕两个维度向前推进:发展社区体育和积极推进精英体育。联邦政府最初成立时并没有与一些国际体育组织建立联系,但是联邦政府意识到国际体育荣誉的取得将会极大地促进联邦经济和社会的发展。1919年联邦奥林匹克联合会成立后就为参加1920年安特卫普奥运会而寻求联邦政府的有限资助就是最好例证。但是到了1939年CNFC成立后就致力于开展国民健身活动和学校体育教育规划,与精英体育的发展并无关联。二战后,CNFC着力于以社区为基础的活动计划,并在全澳范围内提供有利于低收入和弱势群体的休闲计划,后因获1956年墨尔本奥运会的举办权,转而又开始关注精英体育。到了20世纪60年代,联邦政府认为体育不仅是澳大利亚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还可以改变久坐的生活方式、增进国民健康水平,联邦政府扩大了CNFC的活动范围,“Life.Be In It”等全民健身计划诞生。进入20世纪70年代,联邦精英体育的水平下降,特别是1976年蒙特利尔奥运会的失利。政府和体育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受到人们的质疑,澳大利亚开始在奥运赛场上奋力追赶。1981年创建AIS,1985年ASC成立,1993年悉尼获得2000年奥运会举办权,从总体来看,联邦政府关注的重点是澳大利亚精英体育以及悉尼奥运会的备战。但是当澳大利亚的精英体育在国际赛场上获得荣誉的同时,整个国家却变得越来越不健康和活跃。在这种情况下,从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开始,“活跃澳大利亚”“活跃澳大利亚:国家参与机构”“提高澳大利亚的运动能力—更加活跃的澳大利亚”“澳大利亚体育的未来”“国家体育与休闲政策框架”等政策相继出台,联邦体育政策逐渐回归大众。回顾我国的体育发展实践,相对于大众体育来讲,竞技体育的发展占据绝对优势,虽然北京奥运会后这一现状有所改观,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竞技体育的发展始终是我国体育的一枝独秀。随着国民权利意识的觉醒及在国家一系列大众体育政策和健康政策的引导下,体育强身健体、促进人全面发展的功能将进一步凸显,体育也必将成为人们健康、文明生活方式的最佳选择。如何在健康中国背景下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建设体育强国的进程中发挥体育独特的价值作用,实现“小康体育”和“体育强国”的蓝图,澳大利亚的体育发展实践能带给我们一定的思考。
纵观澳大利亚大众体育政策的演进历程,可以清晰地发现以下特征:第一,联邦政府对体育是逐步重视的过程,并通过大众体育政策促进大众体育的发展;第二,联邦的体育政策注重社会资源的开发和利用,激活和吸纳社会资本始终是联邦体育政策的重要宗旨;第三,联邦的大众体育政策注重参与的公平性,从政策层面上对残疾人、土著人、妇女的体育参与做出明确的规定;第四,运动教育、青少年体育是澳大利亚大众体育政策的重要关注点;第五,社区休闲和体育设施是联邦大众体育政策的重要部分;第六,从联邦体育政策的整体来看,回归大众是联邦体育政策的趋势。我国的体育政策从总体上经历了由建国之初重视大众体育的发展到重返奥运大家庭后的重视精英体育的发展,以及北京奥运会后的大众体育和精英体育的协调发展的历程[20]。国务院颁发的《意见》将全民健身事业上升到了国家战略,并从吸引社会投资、优化体育市场环境、完善健身消费、完善体育用地布局等方面提出相关政策措施。综观两国体育政策的演进脉络具有一定的相似性,在我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建设体育强国、以及《意见》将全民健身上升到国家战略高度后的时代背景下,澳大利亚作为典型的体育强国,其促进大众体育发展的政策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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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乔艳春
Statem ent and Analysis on Evolution of Sports-for-all Policy in Australia
XU Shiwei
(Research Centre of Sports Law,Shanghai Institute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Shanghai201701,China)
Bymeans of literature,historical research and textanalysismethod,the author reviewed and summarized the evolution of sports policy of the Commonwealth of Australia since its foundation.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Australian sports policy has experienced four stages:the germ ination stage,the embryonic stage,the accelerated stage and the golden stage. On the basis of above account,the authormade further analysis of the dynam ic of the evolution of Australian sports policy. Finally,according to the actual situation of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sports,the author explored the positive reference of Australia.The developmentof Chinese sports policy should activate and absorb social resources,manifest the sportsmultiple value,pay attention to fair of the sports participation and return to the public life.
Australia;sports for all policy;evolution;enlightenment
G80-059
A
1004-0560(2016)06-0006-08
2016-10-09;
2016-11-14
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法治中国语境下体育依法行政实现机制研究(16CTY009);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我国青少年体质健康促进中的媒介责任及履行机制研究(14CTY021)。
徐士韦(1982—),男,副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体育政策法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