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三绝中的剑元素

2016-11-28 04:12周万辉郭通通苏州大学体育学院江苏苏州215021
武术研究 2016年8期
关键词:张旭草书李白

周万辉 郭通通苏州大学体育学院,江苏 苏州 215021

唐代三绝中的剑元素

周万辉 郭通通
苏州大学体育学院,江苏 苏州 215021

唐代在中国悠长的历史画卷中绣上了首屈一指的辉煌,浓郁的文化底蕴以及独特的社会氛围为文化艺术的丰富提供了肥沃的土壤。文章运用文献资料法等研究方法,对唐代三绝:李白诗歌、裴旻剑舞及张旭草书三者中的剑元素进行探析,研究认为:李白将技击之剑与豪侠之气注入了诗篇之中;裴旻剑舞是将勇武之剑进行了艺术化的呈现;张旭的草书把剑意及其节奏掌控于笔墨之间并进行洒脱的展现。

唐代三绝 剑文化 剑舞 诗歌 草书

唐代在中国历史的夜空中闪烁着璀璨的星光,盛世的大唐不仅物质基础丰饶,更有灿烂而强韧的唐文化这一强大的“神经中枢”作为意识形态的中流砥柱。唐代对外开放、对内开明的政治线为唐王朝在各个领域的发展夯实了根基。其中,科举制度打破了传统单一的“以文入仕”的枷锁,增设“武举制”,在人才选拔上形成了“双翼齐飞、文武相辅”的局面,从而造成具有“齐家治国平天下”情节的中华民族在科举制度的引领下打开了崇文尚武的“阀门”,随后剑术更是“遍及朝野,文人、武将、妇女、道家,擅长剑术的大有人在。[1]因此也促进了文与武的水乳交融。唐代三绝作为唐代极具代表性的文化产物,透视唐代三绝与剑的内在线络对当今传统文化与时代文化的健康发展与融合具有积极作用。

1 唐代三绝的界定

据《新唐书》载,“文宗时,诏以白歌诗、裴旻剑舞、张旭草书为‘三绝’。[2]”又有晚唐裴敬作品《翰林学士李公墓碑》,“太和初,文宗皇帝命翰林学士为三绝赞,公之诗歌与将军剑舞,洎张旭长史草书,为‘三绝’。[3]”本研究以史料为依据,将唐代三绝界定为李白诗歌、裴旻剑舞以及张旭草书。

2 唐代三绝“剑影”寻觅

2.1 李白:行侠仗剑吟诗篇

2.1.1 剑蕴诗篇

李白是我国历史画卷中星光灿烂的代表人物,其诗歌犹如屹立于中国诗歌山河之中的丰碑,他的出现为大唐王朝在后人心目中的形象增添了浓郁的人文色彩。他以诗歌闻名于世,“落笔惊风雨,诗成泣鬼神”是“诗圣”杜甫对“诗仙”李白的高度评价。有学者统计,《全唐诗》李白诗中“剑”字共出现了107次,除去作为地名的“剑阁”3次,“剑壁”1次,武器之“剑”犹有103次之多、属于剑的“饮”出现了1次、“吴钩”1次、“吴鸿”1次、“湛卢”1次、“干将”1次、“莫邪”1次、“青萍”2次、“秋莲”2次、“霜雪”2次、“匕 首”3次、“龙泉”4次、总计,“剑”共出现了118次(统计时把“吴钩霜雪明”“空余湛卢剑”“剑花秋莲光出匣”“拙妻莫邪剑”“昔家青萍剑”分别计做1次),分布在106首诗中,约占全诗总数的10%。[4]此外,唐朝诗人崔宗之对李白的剑技进行了描述,“超舞拂长剑,四座皆扬眉”,李白凭借怎样的剑技使得旁观者“扬眉”赞叹我们无法得知,但是从心理学角度,借助观者面部表情的流露,间接地折射出了李白剑技的高深;又在《赠李十二白》中“担囊无俗物,访古千里外,袖有匕首剑,怀中藏陵书”,将李白对剑的钟情进行了描述。

2.1.2 技击之剑

《新唐书》载,李白“喜纵横术,击剑,为任侠,轻财重施。”“天宝初,南入会稽,与吴筠善[5]”,吴筠何许人也?道士(唐代皇室求仙访道颇为兴盛),道士所擅长的法器中,剑术是主要的技能之一。《旧唐书》载“与道士吴筠隐于剡中”(后吴筠应召入宫),加之李白“喜纵横术,击剑”,在大唐崇文尚武的时代背景下,不排除二者在饮酒作诗,棋盘对弈之外,两人切磋剑技,探讨剑术的可能性。在李白的忘年之交魏颢所写《李翰林集序》中,“少任侠,手刃数人”的记叙对李白的侠肝义胆,以及兵器技法的过人提供了凭证。据晚唐裴敬作品《翰林学士李公墓碑》中李白“常心许剑舞……,尝投书曰:如白愿出将军门下。[6]”史料中零星的碎片折射出李白对剑技“更上一层楼”念念不忘的追求。笔者认为,无论是剑激发了李白侠义性格,还是李白的侠义精神通过剑进行了表达,李白自身的性格、剑文化及其文学储备三者在某个特定的时期借助酒这一催化剂进行了充分的发酵,酿造出了一坛坛甘醇的诗歌美酒,供后人斟酌。

2.2 裴旻:剑掷苍穹舞忠孝

2.2.1 勇武之剑

《武备志》云:古之言兵者必言剑。《新唐书》载“洗马裴氏,旻,左金吾大将军。”[7]曾“与幽州都督孙佺北伐,为奚所困,旻舞刀立马上,矢四集,皆迎刀而断,奚大惊引去。”讲述的是裴旻与孙佺北伐,被奚人围困,四面楚歌,危难之时,毅然拔出武器,立于战马之上,将迎面疾速飞来的一支支箭引刃横断,奚人见其所向披靡的悍勇以及武器技法的绝妙,奚人大惊而去。裴旻将军在疆场上英勇卓绝的这一场景被后人传为佳话。2.2.2 剑艺之巅

“艺高人胆大,胆大艺更高”,面对战场上蜂拥而来的敌人,裴将军无所畏惧;战场之外的他更是对剑的艺术表现拥有更高的自我追求与实现。壮行之前,凯旋之后,他的剑舞不仅鼓舞了将士,也将自己绝伦的技艺留在了雄浑的作品之中。如杰出书法家颜真卿作品《裴将军诗帖》(亦名《送裴将军北伐诗卷》)中“剑舞跃游电,随风萦且回”“一射百马倒,再射万夫开”;又如著名诗人王维《赠裴旻将军》“腰间宝剑七星文,臂上雕弓百战勋。见说云中擒黠虏,始知天上有将军。”都对裴旻将军的武技和谋略进行了极高的赞许。据载“开元中,将军裴旻居母丧,诣道子,请于东都天宫寺画神鬼数壁,以资冥助。道子答曰:废画已久,若将军有意,为吾缠结,舞剑一曲。庶因猛厉,获通幽冥。裴旻于是脱去縗服,若常时装饰,走马如云,左旋右抽,掷剑入云,高数十丈,若电光下射,更引手执鞘承之,剑透室而入。观者数千百人,无不悚栗。道子于是援毫图壁,飒然风起,为天下之壮观。”[8]《裴氏世谱》卷十二:“旻善剑,玄宗花萼楼置酒,诏旻剑舞,乔潭有赋。”[9]而乔潭《裴将军剑舞赋》正是玄宗置酒于花萼楼时,对裴旻剑舞场景的完整记录,将裴旻将军精妙绝伦的剑舞技艺在乔潭的笔墨之间进行了生动的呈现,使得后人有幸借助文字的记载来遐想裴旻将军舞剑的画面。裴将军不可复制的“武与艺”的融合是在对兵器技击技术的充分熟悉与掌握的基础上进行的艺术表现,与观者形成了意象的共鸣,构成了撼人心魄的视觉效果,显示出裴将军超凡脱俗的剑舞才华及将士风范。

2.3 张旭:笔浸剑韵书龙蛇

2.3.1 濡墨情怀

据《新唐书》载,“旭,苏州吴人。嗜酒,每大醉,呼叫狂走,乃下笔,或以头濡墨而书,既醒自视,以为神,不可复得也,世呼张颠。”简明生动的语言刻画出了这位草书堪称一绝的“草圣”在嗜酒大醉之时脱去帽子,用自己的青丝蘸着散发豪迈气息的雅墨,在幽香的宣纸之上,抑扬顿挫之间,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借助纵横飞舞的文字符号进行狂放的诠释,间接地反映出张旭对书法钟情的颠狂。那么张旭仅凭这种个人对书法“以头濡墨”的热爱与表达,就能够登上盛唐草书的巅峰?带着这样的疑问,查阅史料及相关文献,以求在其中寻找线索。研究认为,只有这一个条件是不够的,这就好比一个可燃物要达到燃烧的目的,焕发出灼热的光芒,同样需要满足氧气与可燃点这两个条件才能实现。“可燃物”就是张旭本人以扎实的书法功底以及对前朝书法家“二王”(王羲之与王献之父子)草书风格的执着的追求与继承;而盛唐时期文化艺术领域大发展的人文之风为这样的“可燃物”提供了充足的“氧气”。

2.3.2 观剑得神

关于点燃张旭草书风靡书法界的“燎原之势”的“可燃点”,笔者认为是“剑”。对于这样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观点似乎有些牵强,不妨从史料中寻求答案,对《新唐书》中关于张旭的记载仔细品读“旭自言……观倡公孙舞剑器,得其神”,这乃是当事人的“自言”,更是为这个可燃点的存在提供了不可或缺的依据。不仅如此,杜甫《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并序》中“昔者吴人张旭,善草书书帖,数尝于邺县见公孙大娘舞西河剑器,自此草书长进,豪荡感激,即公孙可知矣。”张旭“数”次对公孙舞剑器的观赏觉悟之后的“草书长进”再次为这一“可燃点”提供了佐证。晚唐司空图《剑器》诗亦云“楼下公孙昔擅场,空教女子爱军装”[10],可见公孙氏及其弟子剑舞所表达的神韵能够挑动观者张旭的心弦,并与之共鸣。虽然在张旭的草书作品中流传至今的寥寥无几,并且在学界存在波澜,但至少生活在同一时代的韩愈在《送高闲上人序》中的“天地事物之变,可喜可愕,一寓于书。故旭之书,变动犹鬼神,不可端倪。”对张旭这一寓情感于草书之中的技法与表现形态进行了高度评价。

“天有三宝日月星,人的三宝精气神”,书法创作者将自身的思维与神韵注入书法之中所书写的字体蕴藏着独特的气质。张旭的草书正是在前进的路途中不断地新陈代谢,以自身为基本,不断地摄取不同时代的文化精粹,超越自身的积累,紧跟时代发展“不断地重新选择和创造新的在场形态”[11],将公孙大娘行舞剑的身法与技法加以吸收转换,植入草书技法之中,为狂草的燃烧提供了“可燃点”,经过漫长的思索以及反反复复的“探索”,最终,张旭的狂草以“纸上行剑”的风格及其狂而不放的特点为大家所赞许,成为家喻户晓的“三绝”之一。

3 结语

剑系“三绝”,正如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中的“三个代表”由中国共产党贯穿一样,“唐代三绝”中的三种不同文化形态正是受有“百兵之君”之称的正义之剑的影响而联系在一起。裴旻将军的剑舞是疆场杀敌技能的艺术性升华,李白的诗歌借助剑这一器物言志抒情,张旭的草书把剑意及其节奏之精髓掌控于笔墨之间,将无形的“精、气、神”有形地呈现于宣纸之上,这一草书的书写过程何尝不是对“笔墨”情感的一种洒脱。三种不同的文化形态所张扬出的是盛唐时代的独特个性,而这种独创性无外乎他们在自己的领域里比其他人更早更充分的继承与发扬,同样在于他们的时代挣脱了被“顽固保守”束缚的枷锁,从而实现了不同文化形态之间借鉴式的交融,也表现出了盛唐时期中华民族的精神需要和憧憬的共性。

立足以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为目标的当下,强大的政治、经济、军事以及科技保障是“标配”,想要在复兴的道路上稳步前行,优秀传统文化的复兴是必由之路,因此“还要有文化军队,这是团结自己、战胜敌人必不可少的一支军队。[12]”也就是说,我们需要的不仅是能够扛起文化传承重任的优秀士兵,也需要能够的产生“辐射”的文化核弹,更需要李白对诗与剑的念念不忘的追求、张旭般以头濡墨的情怀以及裴旻对剑舞那样自我实现的超越。当然这一切的需要都要建立在传统文化的DNA不被转移的基础上,以史为鉴,乘着传统文化发展的春风,播下种子,悉心裁剪,让后人能够嗅到本该拥有的文化气息。

[1] 蔡龙云.剑术运动[M].北京:人民体育出版社,2013:5.

[2] 欧阳修,宋祁.新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2000:4412.

[3] 王 琦,李太白全集[M].北京:中华书局1977:1470.

[4] 李 菲.论李白诗歌中剑的意象[J].安徽文学,2012(1):87—88.

[5] 欧阳修,宋 祁.新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2000:4411.

[6] 戴良佐.西域碑铭录[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13:195.

[7] 欧阳修,宋祁,撰.新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2000:1567.

[8] 李 昉.太平广记[M].北京:中华书局,1994:1623

[9] 贠创生,周庆义.裴氏世谱[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1994:479.

[10] 侯 磊,唐诗中的大唐[M].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2013:142.

[11] 李 龙,论传统武术的出场学研究范式[J].上海体育学院学报,2010,34(6):69—72.

[12] 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J].延河,1966(A7 ):1-13.

Sword Elements in the Top Three Cultural Products of Tang Dynasty

Zhou Wanhui Guo Tongtong
(School of Physical Education and Sport, Soochow University,Suzhou Jiangsu 215021,China)

Tang Dynasty had a long historical picture of China embroidered a Premier brilliant. Rich cultural heritage and a unique social atmosphere, provided fertile soil for the rich arts and culture.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sword elements in Li Bai’s poetry, Pei Min’s sword dance and Zhang Xu’s cursive script handwriting of the Tang Dynasty through the use of literature and other research methods. The research shows that: Li Bai melted sword fighting skills and martial spirit into his poety; Pei Min’s sword dance made the sword valor artistically presented; Zhang Xu’s cursive scrip handwriting showed sword intentions and rhythm into his ink product casually.

the three top cultural products sword culture sword dance poetry cursive scrip

G85

A

2096—1839(2016)08—0033—03

1.周万辉(1992~),男,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民族传统体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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