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笑玲(河南科技大学体育学院,河南 洛阳 471003)
口述史:记忆中的“孤本”民俗体育传承*
武笑玲
(河南科技大学体育学院,河南 洛阳 471003)
研究运用口述史法,分析民众记忆中的“孤本”民俗体育传承脉络,发现“孤本”民俗体育传承机制及手段体现为个体成员的技术行为掌握,又体现为集体经验的积累传承及文化认同性的传承,同时,也体现为“孤本”民俗体育是以社会关系网络为传承载体,进行着多样性的传承。
记忆;传承;文化认同;社会网络
河洛民俗体育是河洛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我国多种竞技体育的滥觞之地。民俗体育作为河洛文化主要内容之一,因其具有地域性和唯一性特点,所以,其资源可谓弥足珍贵[1]。但因社会动荡、朝代更迭、文化变革等因素,不少优秀民俗体育资源状况面临失传的危险。
本课题所说的“孤本”民俗体育,是指那些始发于草根,活跃于民间,具有地区风情民间自娱自乐特点的,且目前几乎没有“嫡系”传人,频于失传的健身或竞技项目。由于河洛地区文化底蕴深厚,民俗体育资源十分丰富,但是,受现代文化的冲击,一些优秀的民俗体育项目在急剧凋敝。持续下去,将会造成民俗体育文化的“断裂”,亟需抢救性挖掘与传承。研究以田野调查法为主要手段,通过相关人的口述资料,做到解析其记忆中的“孤本”民俗体育传承,作为后人欲完善民俗体育传承机制的重要借鉴途径。
1.1个体与传承
以往对于“孤本”民俗体育传承的研究成果多集中于民间叙事、技艺、展演等民俗事项上,关于传承人与传承场域、传承机制等相关传承观念和模式的理论研究较为成熟。但是,已有的研究没有较好的把“孤本”民俗体育作为研究对象,只是将它作为研究背景与基础,很少对“孤本”民俗体育的传承机制和规律进行描述。
“孤本”民俗体育的传承是伴随着农耕生产或社会生活的延续而相传的,在社会变迁及人事的互动中,“孤本”民俗体育是如何传承的?它的传承途径和机制如何?这种既体现为个体成员的技术行为掌握,又体现为具体经验的世代积累技术,“孤本”民俗体育在传承过程中表现出什么样的特征?为了回答上述问题,研究利用田野调研法及参考地方文献,并借鉴叙事中强调传承人与传承场域的相关理论,把“孤本”民俗体育分别作为个体成员与集体成员在民俗生活中逐渐习得并实践的观念、技艺,对“孤本”民俗体育的不同传承人际场域进行描述,展开讨论。
对于传承性的强调与研究,是民俗学者关注的重点。“孤本”民俗体育的传承与所有技艺文化的传承一样都是一种高度综合的文化传承。作为社会文化的“孤本”民俗体育,是一种文化的承载体,他的传承更是一种承载着传统和文化的综合传承,从某种更宽的角度而言,“孤本”民俗体育的传承即是民俗文化的传承,人是传承的载体。
(1)跟班:别人怎么玩,我就怎么玩
代表案例1(访谈对象:48岁,男,农民)
记得8-11岁时段,常跟着邻居家的小哥哥(A)玩,下午放学后或有月光的晚上A经常召集本村的小伙伴玩游戏,比如:打瓦、走棋、打尖、炸人……,他们玩,我就在旁边看,很多游戏的玩法在耳闻目睹的过程中就学会了,有时,也会参与他们玩的游戏……。
在游戏玩法技巧方面,胜方经常讲述赢的技巧,积累别人的经验多了,再加上自己的实践,最终形成了自己玩游戏的经验……。
村内有很多孩子玩耍的地方,街道、麦场、废屋的庭院……,玩游戏的伙伴基本是本队(村内按区域分成许多小队)的人,同一个游戏,不同玩耍的群体,有着不同的玩法规则,有时,为了加入其他玩游戏的群体,必须依照他们的规则玩游戏。
小时候,农民都靠地为生,村内劳作形式还是集体劳作形式,农民按公分分配农作物,小孩除上学外,无其它事做,玩耍的时间很充足。
现状:现在农村的孩子,经常泡在电视剧里,闲时玩电子游戏或商店零食中附带的成品玩具、纸牌……,侧重于智力玩耍,村内基本没有孩子玩我们那个时代的游戏了。
点评:跟着别人玩,便学会民俗体育技艺,在玩耍的实践中,变通技艺的玩法且逐渐积累技艺经验,这便是典型的民间技艺传承方式。但随着传媒的发达、社会的变迁,记忆中的“孤本”民俗体育项目已经失去生存的场域,必须构建学校教育式传承之路。
(2)家传:近水楼台先得月
代表案例2(访谈对象:38岁,男,知识性农民)
爷爷曾是村内的农村婚丧嫁娶唢呐班成员,敲得一手好的单皮鼓及拥有跳唱技术,据爷爷讲,爷爷是跟他的爷爷学的,算到我这辈,可以说单皮鼓及跳唱技术是家传技艺。
单皮鼓曾是我小时候的玩具,自己经常和伙伴们玩单皮鼓的延伸性游戏,比如,轮流敲单皮鼓,看谁敲的好听(悦耳),那个年龄段的孩子,没什么音乐感,都经常把自己评价的较高,我不服气,就求教爷爷教些敲单皮鼓的技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基本掌握了敲单皮鼓的简单技术。
因自己不好学,初中毕业后就在家务农,为增加家庭收入,父亲让我跟爷爷学习敲单皮鼓及跳唱的技术,准备接替爷爷在唢呐班的位置。敲单皮鼓及跳唱技术并不难,精通单皮鼓及跳唱技术后,就随着唢呐班成员练习配合技巧,一年后正式接替爷爷在唢呐班的位置。在随后的几年里,依自己的文化知识,创新性的改变了唢呐班表演形式,增加了唢呐班成员的劳动收入,被推选为队头。
目前,我们的唢呐班,是乡内表演最好、规模最大、器材最现代化的一个唢呐班。成员的组成主要是以家传成员为主。
现状:单皮鼓及跳唱技术,商业化途径发展较好,具有可持续传承趋势。
点评:儿时耳闻目睹的民俗体育,因其有经济价值,得到很好的传承且具有创新性。传承与创新,是为追求更好的、务实的回报价值,是解释“孤本”民俗体育文化变迁、传承及繁荣发展的有力论据。
代表案例3(访谈对象:31岁,男,农民)
5年前,毕业回村,自己想利用村处于旅游景区的地利条件搞创业,总找不到很合适的项目。偶尔随同学闲逛万安山庙会,发现“河蚌壳”和“拉犟驴”民俗表演节目很受孩子们的欢迎(家传项目),项目也适合景区表演。于是我就努力和表演者商谈,邀请他们加盟商业表演,现在我公司的“河蚌壳”和“拉犟驴”民俗节目表演商业化发展较好,自己也拥有了“河蚌壳”和“拉犟驴”表演技艺。
现状:“河蚌壳”和“拉犟驴”民俗节目,商业化途径发展较好。
点评:“河蚌壳”和“拉犟驴”民俗体育,因其有经济价值,得到很好的纵向、横向传承,特别是横向传承,是民俗体育项目代表性传承案例,目前,很多民俗体育项目以此方式传承及发展,如城市商业秧歌队、景区的舞狮队……。
(4)技术的差异:不一样的民俗体育技艺,跟啥样的人,学啥样的技艺
代表案例4(访谈对象:40岁,男,知识性农民)
小学期间,特喜欢武术,寒假期间,经常在村内2个习武社区(“拐里”和“林子”习武社区)玩耍,并耳闻目睹了2个习武社区的技艺。“拐里”和“林子”习武社区的习练者都习练螳螂拳,“拐里”习武社区的师傅授艺严格,对徒弟管教严格,徒弟多是外村人。
“拐里”师傅特别注重套路美观性、技击技术的实效性、做人要有武德等等。
“林子”习武社区的师傅授艺及对徒弟管教相对宽松(相对于“拐里”习武社区的师傅),徒弟多是本村人,且习武场也是闲人聚集聊天和玩牌的地方。
1984年,村委会资助2个习武社区的习练者成立武术表演队,春节期间交替表演。在表演技术、表演气场方面,“拐里”习武社区的习练者显然好于“林子”习武社区的习练者的表演。1986年后,农村的中青年人外出打工者较多,基本无人在“拐里”和“林子”习武社区习练武术,但很多“拐里”习武社区的习练者从事社会保安工作,1989年,“拐里”习武社区的师傅成立螳螂拳搏击培训班,教授螳螂拳,培养社会保安员。2001年,因学员无法就业问题,不再进行商业培训螳螂拳,成为村文艺场所,但以螳螂拳活动为主。
现状:“拐里”和“林子”习武社区原址已经成为民宅地,“拐里”习武社区的螳螂拳搏击培训部还在营业,但光景已经不如从前,生源有但学员就业无去向,成为村民娱乐和搏击的场地,呈现娱乐时间比划螳螂拳架势、闲谈螳螂拳文化的局面,传承在延续。
点评:规范的技艺便于传承,有技艺价值体现的场域,民众便有传承文化自觉,如无太大技艺价值的技艺,便会式微或变迁为另类的传承方式。
(5)技艺的传承:依托社会环境,传承技艺的经验
代表案例5(访谈对象:68岁,女,农民)
年轻养孩子的时候,孩子很缠人,妨碍家人干农活,得变着法让孩子自己玩或找伙伴玩。教孩子玩耍的技艺,什么打驴、扎鳖、寻人、癞蛤蟆跳、占方、破城……。有时,在场或路过的大人也会教授孩子玩耍项目的经验,目的是让孩子们随时随地的好好玩耍。那个大锅饭的年代,村里小孩成群的玩游戏,不玩游戏就没什么可玩的。
过年(春节)期间:大队组织高跷队和旱船表演,村里人都会到场去看。
十五(元宵节)期间:大队还表演摔铁花,观众蹦跳着躲闪铁花,很热闹。
表演的农民都是被大队或小队挑选组织,表演前2天准备,会表演的人教习新参加的人,技术都是些很常见的技术,但经验是必须传授,没往年的表演经验,就引不起观看者的兴奋劲。
现在农村早已不玩我们那个年代常见的“玩艺”了……。
现状:如访谈对象所言,上述所谈“孤本”民俗体育技艺,已在农村消失,技艺的经验只能留在记忆里,偶尔是上年龄人的话题。
点评:社会环境是“孤本”民俗体育发展和繁荣的基础,农村耳闻目睹的“孤本”民俗体育技术经验,是上代经验及自己亲历经历体会的累积,是口述传承的。因现代大众传媒的增多,娱乐形式的多样化,传统“孤本”民俗体育趋于淡化或消失,我们应当保护改造,使其在现代社会中继续传承。
时代不同,娱乐的方式不同,如K.M所言,当一个婴儿降生于即存的社会时,周围已经充满了等待他去学会的规则、风俗、意义等,就某种意义而言,文化是外在的,并且是每个孩子进行文化学习前就已存在的[2]。人类的本能以及人类社会充满惯习的文化特征是人类具有习俗化的本能和必须,习俗化即指任何人从他所出生的环境中学习并适应各种习俗惯制的文化过程,也是群体对他们的成员个体实施习俗化的养成过程。此时“孤本”民俗体育养成的最为重要的过程,也是任何人必不可少的习俗化过程。少年时期或成人经历的习俗化过程对于“孤本”民俗体育的养成和传承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农村的现代化,传媒多样化,村民生活观念及生活方式的现代化,原“孤本”民俗体育依托存在的社会环境不存在了,“孤本”民俗体育也就式微或消失。另外,在农村,村民特关注生活经济来源,因此,“孤本”民俗体育的商品化,是其在农村可持续传承及发展的重要原因。因而,我们应深入分析和研究“孤本”民俗体育的开发方式和开发对策,挖掘发现并解决当今“孤本”民俗体育传承问题。
1.2集体记忆与“孤本”民俗体育传承
“孤本”民俗体育也是一项需要人与人以及人与社会之间相互作用并延续的集体性活动,对于集体性活动的“孤本”民俗体育的传承而言,其活动历程也是社会文化的缩影,本观点更多的从集体行为及记忆、社会文化的历程入手,展开讨论。
(1)“孤本”民俗体育:集体记忆、文化认同与传承
代表案例1(访谈对象:72岁,男,农民)
苏羊的跑竹马是集体项目,苏羊村民为了纪念军事家孙武和吴起,将兵法引入民间舞蹈中,并加入一些事件情节,创造了民间舞蹈跑竹马,历史无法考证到底起源于哪个时代,但是源于古代名人阵的说法,让苏羊跑竹马这一民间传统的舞蹈充满了历史的情感和神秘色彩。
在现有了解苏羊跑竹马历程的村民中,都认为苏羊跑竹马经历了兴衰的发展历程。文革前,村民生活虽很艰辛,但每年春节期间都会有简单的竹马项目表演,吸引周围村的村民观看,以彰显苏羊村的文化优越性(据老年人讲,那个年代,外村的姑娘很向往嫁入苏羊村),那时的村民非主动习得,但技艺传承是潜移默化的方式,村民以竹马表演维系着村民的文化认同,文革期间竹马表演暂停,上个世纪70年代中期后,村内老年人召集村内具有竹马表演经验的人,以娱乐的形式,带动年轻人在节日里进行大型的竹马表演,上个世纪80年代成为村民在春节期间娱乐的项目,表演器具很全,很多村民都主动参与节日期间的技艺表演,可以说那个时段的技艺传承是耳闻目睹、潜移默化的方式。90年代至新世纪初,村民多外出打工,竹马表演式微,青壮年村民已经不关注和参与竹马表演,但青壮年村民常以自村拥有此文化而自矜。2008年后,村内老年人认为,老祖宗的东西不能丢,努力取得村委会资助及洛阳市资助后,跑竹马项目处于繁荣发展阶段,并出现了女性村民参与竹马表演现象。苏羊人在苏羊中学开办了竹马培训班,培养出了许多技术人员。
点评:集体记忆能激起村民的文化认同,从心理上感觉自我群体的优越性,同时竹马表演也发挥慰藉民众心理、加强社会整合等多种社会功能。村民的文化认同,是推动跑竹马这一“孤本”民俗体育知识的巩固与传承。
文化认同是价值内化的过程,将价值、标准、期望与社会角色内化与个人的行为和自我概念之中,是通过生活推行采纳或改变的历程[3],这个历程中的个人以负责任的态度、情感、归属感或荣耀心关注于群体文化活动与文化事务。
(2)“孤本”民俗体育:文化认同、组织支持与传承代表案例2(访谈对象:64岁,男,曾为小学教师)老祖宗的东西,我们有责任发扬下去;老祖宗的东西,曾经让我们有优越感,先人的经济生活、宗教信仰、文化艺术、民众心理等都会体现在村民俗“玩艺”中,在村民俗“玩艺”中村民能找到“自我”,能感觉民俗“玩艺”文化是族群的“根”,具有历史连续性的民俗“玩艺”文化同时也是一个地缘、血缘共同体,它们将村民的各种认同融合其中……,我最近把十里八村过去的农村文化做了文字陈述,算是传承吧。
民俗体育范围很大,稍出名的二鬼摔跤、大里王狮舞、九莲灯、东关双龙、曹屯排鼓、高装、旧县背装、河洛大鼓、洛阳心意六合拳、宋氏通背拳、苏羊竹马、同乐社盘、通背武狮、三官庙挠阁、独角兽、崇阳垛子、洛阳龙马盘鼓、东蔡庄高抬“故事”、十六挂秋千等项目,这些项目都是老辈的艺人在以前的基础上,组织人员整理并使其繁荣发展,得到政府认定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或有经济价值的项目,项目表演道具齐备,有专业人员参与,都具有很好的传承,能做到很好的传承的项目毕竟是少数。
点评:如老年人所讲,目前许多集体性较强的草根民俗体育项目,得益于文化认同、组织支持而做到很好的传承。也以老人为例,草根民俗体育项目的传承,发挥农村精英的力量不失为好的途径。
另外,立足于“孤本”民俗体育的发展过程,我们就会看到,“孤本”民俗体育之所以能够得到传承,一个重要条件是它必须作为精神财富而被广大群众自己所喜爱和掌握,具有深厚的群众基础,它才可能具有历史的传承性和生活中的扩散性。在调研传承方式的时候,我们发现,现存的各种“孤本”民俗体育类型和样式,既体现了大众的集体创造,也体现了其是由历代的民间艺人群体和热衷于参加活动者一代接一代传承至今的。
(3)“孤本”民俗体育:记忆中的事像
代表系列案例3(访谈对象:58-79岁,综合51位农民的所述分析)
分散的、零碎的“孤本”民俗体育活动
A:农村把“孤本”民俗体育活动称为“玩艺”,1981年前,春节期间常有“玩艺”的表演,如:高跷、旱船、大头鬼、玩龙、舞狮、武术等多人表演项目,表演都是村干部或家传人员组织的,村民被指派或自愿参与演出,参与演出的人都会表演,除家传的“玩艺”外,其它“玩艺”都说不清谁是师傅,谁是徒弟,耳闻目睹多了,自然就会。现在村人都忙于赚钱,闲时都看电视、打牌、玩麻将、闲聊。记忆中的很多“玩艺”在村内已经消失很多年了,没有传承这个说法。如果记忆算传承的话,“玩艺”只能存在老年人的记忆里,偶尔呈现在村民的闲谈中,述说人在那时的活动表演及延伸事件,作为闲谈的话语,也是口传方式。
点评:耳闻目睹的“孤本”民俗体育,是潜移默化的传承。从“孤本”民俗体育历史发展来看,它的传承方式是不固定的、松散的,既无特定师徒传承,也无特定家族传承的传统,基本靠长期耳濡目染的社会性传承。在本人所考察过的人员中,很多人基本上都讲不出自己的“老师”姓甚名谁。
Levi-S曾言,语言是一种时间机器,它允许不同时代之间的社会实践得以再现,使过去、现在、未来的分化成为可能,人所有事件都具有可传性[4],通过语言完成,因而言语符号的志向功能可以作为“孤本”民俗体育传承的方式。
1.3社会关系网络与传承
纷繁复杂的社会关系,是由各种社会关系耦合而成的网络系统,生活于社会网络中的所有个体与个体、个体与群体以及群体与群体之间通过往来和互动[5-7],使社会文化成为纽带,而构成社会文化的“孤本”民俗体育会在纷繁的社会关系网络中以多种方式得以传承。
(1)扯闲中的传承技术
代表系列案例1(访谈对象:58-63岁,4位农民的所述分析)
扯闲是构成社会关系网络的方式之一,尽管人们的闲聊主题松散琐碎,但民俗体育技艺问题有时能涉及到,人们在不断地描绘与被描绘之间完成“孤本”民俗体育技艺的传承,为“孤本”民俗体育技艺的传承提供了一个持久而稳定的公共传承空间。
A:XXX表演较好,每次出场表演总能得到观众的热烈喊声,主要是他肢体动作灵活,模仿什么象什么,都说他看见动物就模仿,时间长了,自然就有表演技术。
那老李,步法不灵活,天天懒懒的,也不太愿意练习。
B:走占棋,我赢过“三羔”几次(“三羔”是走占棋高手),我是以引诱的方式,突然夹击去担挑,吃掉他的棋子。
C:跑竹马,急速碎步快跑马、低速度的颤抖碎步跑马,能让竹马上的彩带飘动起来出彩。
D:我感觉翘腕敲鼓的声音沉闷,让能前行的脚步慢下,你可以试试。
点评:以上是笔者记录大家闲聊内容,从中可见,村民有时在闲谈中,交流自己心得或评论他人技艺,使“孤本”民俗体育技艺或自身经验得以交流与巩固。因为,对于使“孤本”民俗体育技艺或自身经验的掌握,并不是每个玩者都均质均等地了解“孤本”民俗体育技艺或经验,对于自己或他人所缺乏或掌握不精熟的知识,往往通过村民间的交流学习才能得到,所以扯闲为村民提供了一个交流学习的机会和场景。
(2)“孤本”民俗体育技艺的异地传承
代表系列案例2(访谈对象:42-51岁,4位农民的所述分析)
A:小时候,喜欢住姥姥家,因为姥姥家附近玩的小伙伴多,玩的游戏中,有些是我在老家没见过的游戏,有些是我会玩的老家游戏,但他们不会玩,于是,我们就相互的教习玩耍……。现在孩子都被电视吸引了,村内没有孩子玩我们那个时代的项目了。
B:年轻的时候,喜欢武术,我们村没有武师,我就到临村习练螳螂拳,练武的时段,基本在冬季,在邻村练习的5年,后来因家事较多,就停练,1980年的时候,自己在家开始授艺……。上个世纪90年代后,外出打工赚钱,村里习武现象就消失了。
C:以前我们村(武高跷表演项目)和李楼(犟驴表演项目)有节目共演关系,既春节期间,或婚嫁、喜庆之事,俩村的表演队都会根据要求表演,因村间关系较好,村民能相互习得表演项目的技艺,因而,表演人由“大支”组织,但领头的表演者必须为原节目所在村的人,因为领头的表演者必须是精熟的指挥者。
现在俩村的表演队都商业化了,收费价格村内外有别,缘于人情,外村出的演出费稍高。
D:我有个亲戚在大里王,是由亲戚(没这层关系,是不能进入舞狮行列,算是乡规民约对民俗体育技艺传承促进作用)介绍学习、参加狮舞表演……。现在自己能在本村组建舞狮队……。
点评:“孤本”民俗体育技艺在异地得以传承,是河洛民俗体育技艺传承的重要方式,根据调研可知,一项具体的“孤本”民俗体育不同区域有着不同的名字或大同而小异的玩法,这也说明了“孤本”民俗体育技艺具有流动的传承性及玩法的创新性。
综观河洛“孤本”民俗体育的多角度传承脉络,“孤本”民俗体育技艺的传承是一项高度综合的文化技艺传承,是承载着传统文化综合的传承,从个体成员讲,在网络中起着传承经验或“孤本”民俗体育技艺的功能,而社会关系网络则是完成传承的载体,没有社会关系网络这个载体,就没有传承的多样性,此作为我们后人完善“孤本”民俗体育传承机制的重要借鉴途径。
“孤本”民俗体育如同语言一样,具有沟通功能,在进行民俗体育过程中,可以摒除自我、回归到社会无记号的角色,使人与人更容易相互表达、促进情感,达到心满意足的功效。虽然“孤本”民俗体育活动外在显示为群众娱乐活动形式,然而活动的内在隐含着教育和社会化的过程与功能。“孤本”民俗体育活动,并不是一种随机组合的行为,而是有意义的娱乐、教育、传承行动,它是通过学习而来的一项延续社会传统文化的仪式活动。因为在民俗体育活动的累积过程,可使人们的情绪酝酿到高点,进而产生共同的象征性及道德标准。而且民俗体育活动过程中,看到本区域传统文化价值观或更可看到阶级秩序与群体的认同感,其过程得以培养人际间的亲情关系。同时在活动有秩序过程中,价值观和规则性伴随其在的时空移动,于是群体的规则便从中衍生,“孤本”民俗体育活动的象征性、文化特色也因此孕育出传承的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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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al History:the Memory of the"Orphan"of Folk Sports Heritage
WU Xiao-ling
(Hena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Luoyang 471003,Henan,China)
Using the method of oral history,the heritage context of the"orphan"folk sports in the people's memory are analyzed,it is found that the mechanism and means of"orphan"folk sports inheritance embodies mastering technology behavior of individual members,but also embodies the collective experience accumulation of heritage and cultural identity of inheritance,as well as embodies the"orphan"folk sports taking the social networks as the transmission vector and carrying out the diversity inheritance.
memory;inheritance;cultural identity;social network
河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项目编号:2014BTY010)。
武笑玲(1964-),河南偃师人,硕士,教授,研究方向:体育人文社会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