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宇琪
(吉林大学 吉林 长春 130012)
果戈理《外套》的创作研究
那宇琪
(吉林大学 吉林 长春 130012)
果戈理是俄国杰出的讽刺作家和批判现实主义文学奠基人。作为一位天才的语言艺术大师,他创作了许多脍炙人口的作品。其短篇小说《外套》是俄国文学史上描写“小人物”主题的经典作品之一。果戈理在书中描写了一个不受人重视、穷困潦倒的小公务员阿卡基的悲惨遭遇,借用主人公的故事抨击了社会上风行的官僚制度,揭露了俄国社会的黑暗面,表现了作者深厚的人道主义精神。
外套;小人物;阿卡基;讽刺
在俄国十九世纪文学作品中,以普希金、果戈理、屠格涅夫等人为首的语言大师们塑造了一系列社会底层百姓的形象,被称为“小人物”。他们贫穷懦弱,处于社会最底层,长期受着物质匮乏和精神压抑的双重折磨,是被侮辱与被损害者,往往命运多舛,结局悲惨。小人物既是一个文学概念,又是一个文化和历史概念,它承载着作家对那个特定时代的社会阶层—小官吏、小职员、底层社会民众的性格特点、心理动态和行为方式的独特言说。小人物的真正艺魅力和价值在于具体而感人地体现了人类个体和群体之间与生俱来的矛盾性。[2]
“小人物”这一人物形象最早出现于1830年。普希金在其作品《驿站长》中塑造了俄罗斯文学史上第一个“小人物”形象维林,开创了这一创作主题的先河。虽然普希金笔下的维林是“小人物”的开山鼻祖,然而将“小人物”这一形象继承发扬、使其更加深入人心的则是果戈理的短篇小说《外套》。在俄罗斯有句名言“我们每个人都是从果戈理的《外套》中走出来的”。因为与普希金塑造的小人物形象相比,果戈理更加注重小人物的内心诉求。这些小人物虽然贫穷卑微,但在灵魂深处有着对平等和自尊的渴望。在《外套》一文中,作家不仅揭示了小人物的悲惨生活及其对社会不公的强烈反抗,更以犀利的讽刺笔法抨击了沙皇专制统治的黑暗。
果戈理出生于一个中等地主家庭,1929年他在政府部门谋得了一个小公务员的职位,次年又经人推荐转到封地局任抄写员,薪俸微薄。这份工作令果戈理切身体会了小公务员的困顿生活,使他对畸形的社会现实有了进一步的感悟。社会的贫富差距、底层人民的穷苦、官场的腐败、世态的炎凉,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成了他日后创作的丰富素材。
《外套》的主人公名叫阿卡基·阿卡基耶维奇·巴施马奇金。“巴施马奇金”这个单词在俄语中的意思是“鞋子”,这似乎也暗示了主人公一生都要被践踏的命运。阿卡基“矮矮的个子,脸上有几粒麻子,头发有点发红,看上去甚至也有点近视,脑门上秃了一小块,两颊布满了皱纹,而灰黄的脸色,叫人怀疑他患有痔疮”。他相貌丑陋,是一个地位卑微的九等文官,每天的任务就是不停地抄写,他却乐此不疲。然而对于他这种小人物,司里的人对他是没有敬意的,甚至连看门的人看见他出入的时候也都不瞧他一眼。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抄写,其余的爱好都没有。也许所有人都会觉得阿卡基就要这样平淡的度过一生,然而阿卡基的命运却随着彼得堡的冬天的到来而改变。彼得堡的冬天非常严寒,而阿卡基破旧的冬大衣早已经成了司里人的笑柄。于是添置一件新外套就成了他生活中的唯一希望和精神上唯一的寄托。为此他省吃俭用,终于在独眼裁缝彼得洛维奇那做了一件新外套。可是新外套却在他晚上参加聚会回家的路上被人抢去。这对阿卡基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他去找警察局长却处处碰壁,反遭局长责怪;他听了别人的建议去找当时的一位“要人”,反遭他严厉训斥,以至于阿卡基当场吓晕了过去。回家之后他便一病不起,最后一命呜呼。
在《外套》中与阿卡基这个小人物形象相对应的就是一位“要人”,果戈理对这些人物的褒贬是很分明的,甚至没给这位“要人”取名字。这也说明了,他只是当时社会傲慢自大的官吏们的缩影。当阿卡基来找他的时候,他“不失时机”地展示了自己的地位,拿出十九世纪的残酷的条文,斥责巴施马奇舍违背政府机构办事的例行程序。最后吓得主人公晕了过去。这也是导致阿卡基去世的主要原因之一。所以阿卡基死后变成了幽灵,捉住了这位“要人”,以至于他差点吓晕过去,脱掉了自己的外套。
人物是小说的灵魂。果戈理《外套》里描写的人物话都不多,却都各具特色,开口说话就暴露自己的本性或者他人的本性。比如主人公阿卡基在司里的人欺负他的时候从来都是不加反抗,只有在太过分的玩笑或是打扰他工作的时候才会乞求道:“饶了我吧,你们干嘛欺负我。”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这唯一的反抗也是那样无力。在官僚主义盛行的俄国,官位比人更重要,阿卡基的这句话更像是对社会权贵者的乞求。这充分的表达了小人物的屈辱、哀怨和无奈,也是果戈理对社会现状的心声。那位可恶的“要人”在阿卡基向他拜访求助的时候为了摆谱便拿腔拿调的说道:“您不懂得规矩吗?您找到哪了?您不知道办事的程序吗?……要转给秘书,让秘书交给我……什么?您哪来这么大的胆?哪来的这些想法?这些年轻人对长官还有上司太狂妄了!”通过这一段对话的描写,作者把当时社会官吏的趾高气扬和小人物的卑躬屈膝描写的淋漓尽致。由此揭示了出人物的性格特征,产生强烈的讽刺批判力量。
此外,在姓氏文化上果戈理不仅运用俄语的词义,而且利用字母所发出的声音组合,以期达到刻画人物立体肖像的目的。阿卡基人名和父称中频繁出现字母“к”,我国学者王家兴指出,作家之所以让“阿卡基”在稳重频繁出现,近乎让整篇小说都充满了“к”音,为的是加强作品的讽刺幽默效果。因为在俄语中,舌根辅音к,г,х公认为刺耳难听。[3]
小说的结尾更是全文的点睛之笔。作者赋予这个具有浓厚悲剧色彩的故事以荒诞戏剧性结尾。阿卡基因外套而死,死后因外套而变成幽灵。幽灵出现在彼得堡的街头,挥舞着拳头追赶那些曾经侮辱过他的官员,还剥去了那位置他于死地的“要人”的外套,将“要人”吓得魂飞魄散。这一情节虽然是非现实的,但与阿卡基生前胆小怯弱、畏畏缩缩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表现出了小人物对社会不公的反抗和对官僚压迫者的精神惩罚,更加震撼人心。于是,外套在这个意义上就具有了非同寻常的意义:它是人的身份和社会地位的象征。而“幽灵”是被作者赋予的作为阿卡基对沙皇专制统治反抗的表现形式。小人物生前地位卑微,只能在死后以这样的方式发达自己对现实的不满。外套作为这篇小说的线索,贯穿全文。本来外套是一件很普遍的东西,但是因为圣彼得堡严寒的冬天而变得极为重要,文中“严寒的冬天”就意味着俄国当时黑暗的社会环境。其中阿卡基既是官阶的牺牲品,也是财产等级制的牺牲品。
十九世纪的俄国,沙皇专制的暴虐统治和如同漫漫长夜般的农奴制如同黑压压的乌云般笼罩着人民,要想召唤俄罗斯整个民族从黑暗中觉醒过来,首先就要具有民族良知的作家们把那些最麻木、最卑微的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从沉睡中醒过来。[1]果戈理满怀同情地塑造了一个备受欺凌的小人物形象,描述了他可怜又可悲的命运,对剥夺人的权利和尊严的不合理社会表示了强烈的愤慨,对官场中的丑恶现象给以犀利的讽刺。果戈理的作品被称为“含泪的笑”,对于剥削者他的笑是愤怒、痛恨的嘲笑,而对被侮辱者和被损害者则是满怀同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笑。这种“含泪的笑”的表达手段更加深了全文的讽刺效果,使故事的主题得以充分体现。
[1] 常茜薇.含泪带笑的人生悲欢:果戈里和契诃夫小说中的讽刺艺术之比较[J].文史艺苑
[2] 惠继东.底层人们:19世纪俄罗斯文学中的小人物[J].宁夏师范学院学报.2010,(10)
[3] 王立业.裹在“外套”里的“死魂灵”[J].国外文学.2010,(3)
那宇琪(1993-),女,满族,黑龙江省,硕士研究生,吉林大学,俄语语言文学。
I512
A
1672-5832(2016)09-0034-02